他的嘴唇微微撇了一下,同时做了个无奈的手势,看着近卫军统帅露出的了然笑容,伦格无奈的苦笑一声:
“你知道阿赛琳喜欢自由的生活,不过她现在的这种样子可是真吓到了我,我想也许可以借这个机会让她安静一段时间,所以你去替我安排个地方,要能够静养又能靠近大海的那种地方,你知道她喜欢大海,我要让她好好安静下来,我刚才真的害怕了。”
“我明白了陛下。”
近卫军统帅同样压低声音回应的样子,让站在不远处的近卫兵们不禁紧张起来,他们警惕的看着四周的塞浦路斯人,丝毫没有意识到,那两个人正在说的事情,与他们想象中的那些东西毫无关系。
不过虽然如此,伦格依然无法放下心来,他再一次找到为阿赛琳治疗的医生询问她的病情,而且他立刻下达了派人返回君士坦丁堡把丁家的那位丁泓召来的命令。
“我不能让你出事,”伦格坐在床边,看着正双手握着沉重的硕大印章,向摆放在腿上的一份文件按下的阿赛琳“以后不要再吓我了,你知道吗,你真的吓到我了。”
“如果能让你感到害怕也不错,不是吗?”阿赛琳笑眯眯的微微倾身,但是却又不禁发出一声低细的呻吟。
奴仆端着带着浓重味道的药汤走了过来,看着托盘上那漂浮着一层层淡淡黄渍的鲸油汤,阿赛琳的双眉几乎凝在了一起。
“能不喝吗?”她试探着问“我已经喝够这个了,而且我还喝了橄榄味的,葡萄味的,苹果味的,差不多所有水果的味道我都尝过了,我想已经够了,如果那根木刺注定要在我身体里安家,谁也不可能把它赶走。”
“可你还没喝过这个味道的。”伦格端起碗来,先是轻轻尝了尝,然后喝了一大口,就在阿赛琳还没明白过来时,他已经倾过身子封住了阿赛琳的双唇。
味道古怪的滑腻鲸油立刻流淌进了阿赛琳的喉咙,在女仆有些不知所措的发愣中,伦格一口口的把鲸油渡进了阿赛琳的嘴里。
“小农兵,你的胆子变得大起来了,”被伦格微微放平躺在床上的阿赛琳,双臂揽着爱人的脖子,看着半匐在上面的伦格的脸“如果我现在有一柄刀,也许我因为你的侵犯杀掉你。”
“你要杀掉罗马皇帝吗?”伦格一边笑着,一边用指肚轻轻抚摸着阿赛琳的脸颊“不要再让我担心了,我想你这段时间应该在一个安静的地方休息,绝对不能再冒险了。”
“我以前一直在冒险……”
“可你以前也一直没有受过伤!”
伦格不容质疑的声调让阿赛琳微微一愣,她有些意外的看着伦格,不禁为他这似乎显得过于激动的情绪感到不解。
“原谅我,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伦格轻轻叹息一声“当我听说你受伤的时候,我的心跳几乎停住了,我想我真的不能再承受失去谁的痛苦了,原谅我的自私,可你一定要听我的。”
“伦格,你在怕什么呢?”阿赛琳淡笑着把头靠在柔软的枕头里,她用审视目光看着着伦格的脸“别忘了我是厄勒冈的阿赛琳。”
“可你也是我的爱人,而且还会是我孩子的母亲,”伦格坚定的摇了摇头“这一次我不会再迁就你,所以我要你签署这份文件。”
说着,伦格从阿赛琳身边顺手拿走那份刚刚盖了塞浦路斯印鉴的文件。
“你让我签的什么?”阿赛琳有些愕然的看着伦格把那张文件交给了已经等待在门口的侍从。
“这是你宣布要由我来代替你指挥塞浦路斯军队的声明,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就是尽量休息,”伦格对脸上露出了气愤的阿赛琳微微一笑,在她还没出声抗议时,他弯下腰再次吻在她的唇上“赶快好起来,没有阿赛琳,厄勒冈就不是厄勒冈了。”
在阿赛琳的抱怨中走出房间的伦格来到了走廊上,看着已经等在外面的阿历克斯,他微微挥手示意:“让我们见见那位理查派来的使者。”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九十九章 塞浦路斯棋盘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九十九章 塞浦路斯棋盘
安洛尔骑士长得很漂亮,除了有一头北方英格兰人特有的浓密黑发之外,他还有着一张十分精致,皮肤白皙的脸。
这副脸蛋让他十分吃香,不论是在伦敦的宫廷里还是在某些领主的城堡中,他都不愁有一些贵妇人向他主动献殷勤,而且自从成为了陪伴在王太后身边的宠臣之后,他的地位也立刻变得重要起来,所以这位骑士一直在感谢上帝赋予他的这些恩宠。
不过这个时候,安洛尔骑士的脸色白的稍微有些过分,当他刚刚来到拉纳卡城时,他就已经因为紧张脸色变得煞白,在终于看到了衣着陌生的罗马人时,他原本还勉强挂着一丝血色的脸上,已经变得一片铁青。
他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尊严,同时在心底里不住祈祷上帝不要让自己的遇到更加糟糕的事,不过当他看到一个罗马军官向他走来时,他还是因为紧张身子微微发动。
“这些人看上去就和异教徒一样……”安洛尔在心里不住的嘀咕着,关于希腊人的各种传说他已经停的太多了,做为一个法兰克人,在他心目中的罗马人几乎已经和萨拉森人没有多少区别,这让他怀疑,自己会不会受到某种稀奇古怪的刑罚。
“骑士,你说自己是英格兰国王的使者?”对面的年轻的罗马军官看着安洛尔,在上下打量他一番之后,那个人向他微微做了个随他去的手势“来吧,皇帝要见见你。”
“罗马皇帝?”安洛尔的心头猛然一跳,想起那位圣子的传言,他的心就不住的激烈跳动,同时他暗暗发誓,只要自己这一次能活着回去,一定要向理查报复他对自己的“迫害”,即便他是国王。
在城堡的一个小房间里见到,安洛尔终于见到了那位享誉基督世界的罗马皇帝,不过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位皇帝除了他那异乎寻常的年轻之外,却丝毫没有让他看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这个人看上去比法兰西国王还要年轻得多,而且他也没有理查那么威严,在安洛尔所知道的那些王室成员中,这个年轻人甚至不如理查的弟弟约翰看上去更有气势。
就是这样一个人,统治着基督世界中最大的国家,拥有着让所有国王羡慕嫉妒的财富?甚至就连他的那些风流韵事也能够成为影响无数人的壮举?
安洛尔有些失望的观察着正看着理查来信的伦格,他承认这个看上去也就只有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有着一颗典型的希腊人的那种轮廓分明的头颅,和一双看上去颇为漂亮的眼睛,事实上安洛尔不喜欢那双眼睛,他认为它们显得太深邃了些,似乎总是在不经意的观察自己,不过他不能不承认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和理查或是腓力都不相同的东西,那是一种与狮子的暴躁和狐狸的狡猾都迥然有异的平静。
这让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更象一个隐居苦修的修士,而不是一位皇帝。
“理查要和我谈判吗?”
伦格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骑士,饶有兴趣的仔细打量着他,在伦格的印象中,这位安洛尔骑士是个所谓典型的“吃软饭的”,他依仗着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从一些贵族城堡一直吃到英格兰宫廷,而且这位骑士后来的结果,似乎也颇为有趣。
“国王希望能够与您进行一次君主间的会面,不过大概您已经看到了,我的国王希望这只是您和他之间的会面,他并不认为那位所谓的塞浦路斯女伯爵有资格成为会见的一员,因为作为一个出身让人质疑的伯爵,她的出席会被认为是一种……一种令英格兰国王感到不快的举动。”
安洛尔想尽量让自己的话变得婉转一些,他还记得理查当时是用侮辱这个字眼,不过他担心如果这样说,也许就要面临某种危险境地了。
“令你的国王感到不快?”伦格拿着那封信平静的问着,他的声调里听不出任何愤怒,不过这让站在旁边的阿历克斯已经隐约感到了不妙。
“骑士,请你回去告诉你的国王,我会很快到尼科西亚去见他的。不过是带着我的军团去,我会和他在尼科西亚进行一次让他满意的战斗,而且请你告诉他,我可以保证他的东征之路就在塞浦路斯结束。”
安洛尔原本已经惨白的脸上在这一刻几乎已经变得透明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位皇帝,他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他居然就这么草率的做出了要在两国之间正式开战的决定,在他的心目中,即便驻守塞浦路斯的罗马人已经与十字军发生了几次激战,但是只要双方君主没有正式宣布,那么这依然还不是一场战争。
但是现在这位皇帝却在刚刚见面之后就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这让安洛尔怎么也无法相信。
“如果佐薇女伯爵不能以符合她地位的身份出席这次谈判,那么我会同样认为这是令我不快的一种举动,而做为侮辱塞浦路斯女伯爵的报复,我会用更大的侮辱为她挽回名誉。”
伦格淡淡的口气听上去似乎根本不是在宣布一场即将开始的战争,而他的话更是让安洛尔感到难以置信。
“就为了一个女人发动一场战争?”安洛尔嘴里喃喃的吐出这句话,到了这时他才真正开始相信那些关于这位皇帝传言。
“骑士,告诉你的国王,尼科西亚将是我们见面的地方,不过见面的方式将由他来决定,是在谈判桌前唇枪舌剑,还是在战场上展示武力,我等待着他的答复。”
伦格的话刚刚说完,站在旁边的阿历克斯已经向脸色发青的安洛尔抬手示意,当这位骑士终于明白这是在示意让他退下时,骑士终于难以忍耐的露出了屈辱的愤怒。
他向阿历克斯大声的宣布自己的地位,同时要求得到足够符合他身份的尊重,而不是如同一条狗似的被人赶走。
但是他的抗议换取来的,是近卫兵不失礼仪却颇为坚定的驱逐,看着那个愤怒离开的骑士背影,阿历克斯听到伦格嘴里说出一句令人费解的话:“伦敦塔里的第一个幽灵。”
不过在他还没有明白皇帝这句话是在说什么时,伦格已经回头向他说:“现在我要知道的是佳尔兰和他的军团怎么样了,我可不希望他成为新的第九军团。”
伦格的话让阿历克斯再次微微一愣,这位近卫军统帅一边不住的寻思着皇帝说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边立刻为皇帝传达命令,不过当他回到皇帝身边时,他看到伦格正看着随身携带的一幅地图微微出神。
然后,伦格回头向站在身旁的阿历克斯开口问着:“阿历克斯,你说现在腓力在干什么?”
因为过于突然,而被问得一愣的阿历克斯看着地图不禁微微出神,当他看到罗马皇帝的手指在地图上的一个地方微微敲打时,他先是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丝恍悟。
“因为我是皇帝,所以即便有人觉得我的举动未免莽撞,可我想他们也不会直接指责,不过相信我阿历克斯,理查不会在塞浦路斯赖着不走的。”伦格微笑着说,不过很快,当一个近卫兵走进来向他禀报说,跟在后面一路追赶的枢机主教终于到了拉纳卡时,伦格回头向阿历克斯再次轻轻一笑:“好了,我想抱怨我莽撞的人已经来了。”
罗马军队意外的在塞浦路斯南方登陆的消息,不到几天就在整座塞浦路斯岛上传了开来,这让塞浦路斯人在起始的疑惑之后逐渐变得躁动起来。
这种躁动令他们对十字军的态度开始变得奇怪起来,之前那种对于谁会成为他们主人漠不关心的不闻不问,逐变成了冷漠,而在尼科西亚,因为蒙德福特做出的可怕举动引起对十字军的仇恨,随着罗马军队的到来,变得的越加强烈。
十字军在征集粮食时开始遇到了抵挡,这让他们不得不开始用抢劫的方式来获得所需要的东西,而这种举动无疑更加加深了塞浦路斯人对他们的仇恨。
而当几座正教教堂被十字军洗劫之后无情的烧毁时,人们的愤怒终于战胜了畏惧,在尼科西亚,一场由聚集起来的正教徒发起的暴动,终于爆发了!
这些由平民和残存的修士们组成的暴动人群,挥舞着他们能够拿起来的任何武器,向着那些不幸落单的十字军展开了同样残酷的报复,人们聚集在街头疯狂的追打那些狼狈不堪的十字军士兵,神圣的十字罩衫一瞬间成为了厄运的象征,当终于有人为了躲避逃跑扔掉穿在身上的罩衫时,原本被人视为崇高象征的十字军的衣服,立刻被扔得到处都是。
不过这样的暴动换来的只是更加残忍的杀戮,蒙德福特没有给这些“暴民”任何试逃跑的机会,就在这些人因为泄愤之后刚刚喜悦的聚集到尼科西亚的一座正教教堂前欢呼自己的胜利时,突然出现的十字军就彻底打破了他们的美梦。
没有留下任何活着的人的暴行再次彻底恐吓住了尼科西亚人,同时蒙德福特向一直在城外的凯斯内斯下达了一个对他来说更加重要的命令:“不要再让那些罗马人和我们纠缠不清,一旦遇到他们就不要让他们跑掉,国王的军队就要来了,我相信他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喜讯。”
蒙德福德的命令让凯斯内斯的担忧变得越来越浓重,他心里明白蒙德福德在一步步的把整个十字军拖入与罗马人之间的战争之中,到了这时他甚至相信这一切可能与那位已经早早到了东方的法国国王有关,不过到了这时他也已经实在没有任何办法,面对一直与他纠缠的那支罗马军队,凯斯内斯开始觉得这似乎就要变成一场个人恩怨了。
“那个罗马人在消磨我的意志,他在想办法把我逼疯。”
凯斯内斯是这样形容那个和他一直在到处捉迷藏的罗马人,他能感觉出那支罗马军队的将领有着很大的耐心,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发现那个人很清楚他自己该做些什么。
当尼科西亚城被攻破的消息传来时,凯斯内斯立刻在通向尼科西亚的道路上做好了与罗马人决战的准备,而且他也盼望着罗马人尽快到来,因为只要这支罗马军团肯与他正面作战,那么他就可以死死缠住对方,直到与随时会到来的国王的军队一起,把他们完全消灭在尼科西亚城外。
但是让凯斯内斯大感意外的是,当得到尼科西亚的确已经陷落的确切消息之后,佳尔兰却出人意料的没有发起疯狂的反击。
他立刻带着自己的军团向着河的另一岸飞快的退去,那种速度甚至比他之前试图阻止蒙德福特攻城时还要迅速。
这让严阵以待的凯斯内斯不禁大失所望,而随后的几天当中发生的事情,则让这位英国爵士不禁感到恼羞成怒。
那个罗马人就如同地中海里的游鱼般滑不留手,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总是在乡间到处流窜,而糟糕的是,当地人即便不是在帮助罗马人,也显然对十字军没有好感,如果不询问,甚至不予恐吓,他们就不会主动告诉十字军什么有用的事情,有时候用几个银币换来的,还往往是似是而非相互矛盾的消息。
这让凯斯内斯恨透了那个希腊人,他开始还指望靠让人散布谣言,说那个人因为恐惧而不敢和自己进行一次堂堂真正的战斗来激起那个人的荣誉感,不过他很快就失望的发现,那个希腊人似乎已经对这种异教徒才会用的方式着了迷。
他的军队总是忽东忽西的随处出现,而每当凯斯内斯要远离尼科西亚城深入平原找他决战时,他又会突然以一种堂堂之阵的面目出现,做出一副要向尼科西亚进军的样子,这就逼迫着凯斯内斯不得不立刻返回,好守卫虽然被蒙德福特占领,却因为守军太少,并不牢固的城市。
到了这时,凯斯尼斯才忽然发现,尼科西亚已经在有意无意之间变成了一个牢牢牵住自己的绳索,自己就如同一头被栓在门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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