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这样的顽固,让这个自负甚高的罗马将军无法接受自己失败,攻陷马察尔堡垒已经成为他这个时候唯一的目的。
而且这也让他觉得,只有这样,才不负做为马察尔坚守者后代的荣誉。
“这座堡垒是最险要的,不过再坚固的堡垒也有被攻破的时候,”佳尔兰对身后扛着绳索的士兵们说“也许我们无法从山下攻进去,那么我们就从堡垒的上面进去,而且你们要知道,当初那些围攻者都很愚蠢,如果他们当中哪怕有一个人有我这么聪明,那么我和我的很多先辈就出生不了了。”
听着佳尔兰这有些过于自夸的话,士兵们不禁相互对视,但是他们却不能不承认,看着下面的堡垒,他们的确有种自己可能真的会创造奇迹的冲动。
“把绳子准备好,到了晚上我们就顺着悬崖下去,特洛伊的失陷很快就要重演了。”
佳尔兰眯起眼睛看着下面堡垒里隐约晃动的人影,笑眯眯的说。
整个中午,伦格都始终站在城墙上观察着树林里的军营,他相信那个未曾谋面的罗马将军应该正在进行着某个阴谋,但是一时间他却又不知道那个人在盘算什么。
而且更多的事情,也牵扯着他的心思。
伦格相信这个时候赫克托尔一定已经在按照他的命令,尽量的把自己的意图向那些行省贵族和地主们透露,不过让他担心的。是赫克托尔是否能在法尔哥尼把事情搞糟之前,和他会合。
当听到玛蒂娜下令平息骚乱的消息后,伦格不惜带领少数随从提前进入科马吉尼,对他来说,因为抗税而引发的骚乱,不但令他感到难以接受,更加让他警惕的是,多年的知识告诉他,这种看似简单的骚乱,也许就会变成一场不可收拾的暴动。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君士坦丁堡贵族们的暧昧态度,伦格也能猜测到他们当中有多少人正在等着看一场好戏。
现在,这样的骚乱,不正是这些人求之不得的吗?
不过,这样的骚乱,又何尝不会是自己的机会呢?
伦格心中不停的寻思着,历史上众多变革者悲惨的下场让他明白,自己现在就如同阿赛琳喜欢做的那样,正走在一条狭窄的木板上,稍微疏忽就可能会落入惊涛骇浪之中。
“你还没有吃午饭吧,”那对兄弟中的哥哥走了过来,虽然不象弟弟那样对这些外乡人充满崇拜。但是他也颇为愿意和他们在一起“也许我们根本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这其实和你们没有关系。”
“不,这和我们每个人都有关系,”伦格有趣的看着利奥,他看着这个纯朴的农夫,从他脸上就看出这个人肯定有事情要和自己说“告诉我,你要说什么利奥?”
莽撞的弟弟比起来,兄弟两个中的利奥显然要细心得多,所以当他看到旁边的人都站得很远,自己的话不会被其他人听到时,他才有些难以启齿的低声说:“我说句话你不要生气,不过,你能答应我离阿莱丽远些吗?”
看到伦格有些意外的表情,利奥立刻不停的把手心里冒着的汗在衣服前襟上用力擦着:“我并不是说你会干什么,但是阿莱丽回误会的,对她来说她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干什么,不过我们都知道,她将来会嫁给个象我们这样的农夫,然后一辈子在自己的地里干活,可是你不一样……”
说到这,利奥有些茫然的摇摇头:“不只是因为你已经有老婆了,要知道就和我妈妈说的一样,你,还有你的那些同伴都和我们不一样,你们好像就是做这种事的,我是说攻城、守城、还有更多我们永远不会懂的事,可我们不同,我们只想养活自己的一家人,还有不会失去我们的土地。”
看着有些笨拙却颇为朴实的农夫。伦格无声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对这些人来说,也许罗马的荣耀还不如一块贫瘠的土地更重要,不过从他们的身上,伦格也隐约看到了一丝在艰难的黑暗中,依然闪动的微弱光亮。
“他们在干什么,怎么一定动静都没有。”利奥忽然看着树林里的军营有些奇怪起来,他仔细看着军营,然后满脸疑惑的说:“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可就要饿肚子了。”
“你说什么?”伦格低声问。
“哦,你不知道吗,他们身上带的粮食根本不够,要知道我老爹可是做过行省军驿官的,”利奥厚道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骄傲“我曾经帮着他干活,知道这些行省军队不可能带那么多的口粮,他们这么耗着,只对他们自己没好处。”
“也许他们并不想攻下这座堡垒。”伦格淡淡的说,他当然明白那些贵族们的想法,也许对他们来说,只要还在他们的控制之内,科马吉尼的暴*闹得越凶,越是在对自己示威。
“也许别人不想,可佳尔兰不同。我在我父亲当军驿官的时候见过他,他就是那些堡垒坚守者们的后代,而且很骄傲,不过你可是让他丢尽了脸,他不会轻饶你的,哈哈。”利奥大笑起来“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个人能攻陷马察尔,那就一定是他。”
利奥的话让伦格脸上浮起一丝沉思。
他能够猜测到那些贵族们试图让科马吉尼的动乱变成对新法攻讦的借口,而且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们甚至不惜在卫戍军到来之前,故意激起更多的骚动。这就是为什么总督要派人围攻马察尔的理由。
这看起来似乎对他很不利,但是如果反过来想呢……
伦格的心头微微一动,他在利奥肩膀上用力一拍,然后向正和阿莱丽一起走来的丕平招手示意。
“丕平,也许我们不该在这里闷着,外面也许更好些。”
伦格一边说一边带着丕平想城墙下走去,留下后面的那对兄妹。
利奥伸手抓住了要跟上去的阿莱丽,看着妹妹有些恼怒的神色,这个纯朴的年轻农夫犹豫了一会,嘴里低声嘟囔着:“别再去找他了,你看不出来吗,他们和我们不一样,而且他也有老婆了。”
阿莱丽脸上霎那显出了一抹失望,她看着一边低声议论一边走远的那两个年轻人,过了好一阵才请轻轻的说:“是妈妈让你对我这么说吗?”
“阿莱丽,”利奥有些不知所措的又擦了擦手掌,终于无奈的说“妈妈不会说错的,她见过那些人,也知道该怎么躲开他们,只要能活下来,你还是和安东尼结婚吧,他会对你很好的。”
“你说什么?!”
正在向前走的丕平忽然停住脚步,虽然他知道这种口气未免显得无理,但是他还是不由为皇帝做出的决定感到意外。
“你要带着这些农夫去偷袭罗马军队?陛……大人,我不能不提醒您,外面那些人不但是‘您的军队’,也是真正的罗马军人,难道您认为这些什么都不懂的农夫能象近卫军一样使用吗?”
“我并不需要彻底打败他们,只要能让他们无法继续围攻就可以了,”伦格半伏在城墙上看着外面树林里隐约可见的军营“你不觉得该让马察尔的暴动变得对我们有利些了吗?”
丕平困惑的微微摇着头,他不能不为自己无法理解皇帝话感到沮丧,一时间他的心里不由暗暗嘀咕:“也许如果阿历克斯大人在这里,对皇帝更有用。”
“丕平,让我们的人做好准备,”伦格的声音变得坚决起来,他看着立刻变得恭敬的丕平淡淡的下令“让他们带上所有的密涅瓦箭,我们在这座堡垒里的时间太久了。甚至已经耽误了很多事情。”
丕平立刻习惯的点头行礼,当他回过身时,不由发出了一声低呼。
伦格闻声回过头,随即他微微皱了皱双眉。
利奥兄弟和阿莱丽的母亲,这时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一座角楼门口,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们。
“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一般的士兵,我看的出来。”站在伦格面前的老农妇缓缓的说“不只是你们的武器,还有其他人对你的恭敬,我是说我总是能感到你和我们不一样,所以告诉我,你们究竟到马察尔来干什么,否则我会告诉其他人。”
老农妇声调严厉的质问着,当她看到伦格握着剑的手时,她微微后退游戏热惊慌的问:“你要杀了我吗,不过如果那样你们也跑了不了,你们的人毕竟少的多。”
“你放心大婶,我是不会做伤害你们的事情的,”伦格淡淡的说,他从老农妇的身边走过,当和她错身而过时,他低声说“我是来实现你们的梦想的,你们不是向上帝祈祷出现奇迹吗,所以上帝就派我来实现这个奇迹了。”
………………
赫克托尔斜靠在铺着干草的床上,说起来对于一个习惯了君士坦丁堡宽大柔软的豪华大床的人来说,这样的干草床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不过和之前所受的磨难比起来,赫克托尔不能就觉得现在的一切是一种享受了。
看着低着头缓慢畏惧的脱着衣服的女仆,赫克托尔微微叹息一声。
自从跟随伦格之后,赫克托尔发现自己居然连和女仆或是农家牧羊女**的时间都没有了。
从考雷托尔到耶路撒冷,从君士坦丁堡到色雷斯,不停的疲于奔命甚至让赫克托尔觉得自己就要变成一个好笑的禁欲苦修者了。
科马吉尼总督的“好意”,让赫克托尔意外的在这个贫瘠的地方难得的享受到了一丝安慰,看着不住的偷看他的女仆,他伸出一根手指微微示意。
女仆的身子刚刚靠近,赫克托尔已经把她用力压在身下。
虽然和那些君士坦丁堡的绝色女人无法相比,但是在经历了一连串的艰难困苦之后,眼前的女人让赫克托尔难得的体味到了一丝欣慰。
但是这样的温柔伴着一阵靴子踩在木头地板上发出的重响被打断,随着房门被用力推开,一个近卫兵闯了进来。
“大人,总督大人请您下去,他把您需要的那些人都召来了。”
刚刚还露出难得温存的赫克托尔,脸上霎时浮现出一丝冰冷,他用透明的眼睛示意女仆离开自己身边,然后在近卫兵的帮助下穿戴起来。
当他沿着台阶走到城堡主厅时,他看到了围拢着总督,身穿华丽服饰的一群人。
从这些人上的穿戴,赫克托尔能够看出他们的富庶,而且这些人也的确是堪称科马吉尼最富有的人之一。
他们,是一群拥有着广大农田的地主。
在当初戴克里先皇帝决定把帝国分为东西两部开始,东罗马就开始走上西帝国截然不同的道路。
虽然依然重视城市,但是农村无疑让东帝国的皇帝更加关注。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在广袤的东方土地上耕种收获,同样拥有众多土地的地主也应运而生。
这些之前在西帝国并不受到重视,甚至被城市市民们视为下溅的地主,逐渐的成为了即便是贵族也不敢小视的力量。
现在,在科马吉尼的一群地主就站在赫克托尔面前。
看着白化病人,他们的眼中透露出的,是戒备和疑惑,甚至有些人眼中流露着明显的强烈敌意。
如果说查士丁尼当初对贵族们的镇压和收权,让元老院从此开始了与历任皇帝之间几近千年的斗争;而巴西尔二世对地主们近乎残酷的打击,让整个东帝国的地主无法忘记,那么现在的皇帝,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颁布的新法,则让他们所有人如同看到了一个查士丁尼和巴西尔二世结合起来的影子。
正是因为这样的畏惧,贵族和地主们才不惜宁可冒险激起骚动,也要阻止那个令他们为之畏惧的人。
罗马人也许会拥戴一位明君,但是如果这位明君过于强硬,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到了那时,他们甚至可能会认为,即便这位明君变成如艾萨克二世那样贪婪的皇帝,也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皇帝,你真是给我找了个很合适的差事呀……”
赫克托尔看着那些满脸戒备的地主们,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
如果这个时候有熟悉赫克托尔的人看到他这时的表情,肯定会立刻离这个白化病人远远的,同时祈祷最好他不要找上自己。
不过因为根本没有人知道,所以在那些地主们的眼里,号称名声不佳的监察大臣,看上去倒和传说的不同,显得颇为“平易近人”……
“我相信你们一定听到了很多不好的消息,譬如皇帝会收缴你们的土地,还有就是会让农民们除了有自己的私地外,帝国还会对你们征收超出一个人应有土地的赋税,以此逼迫你们把土地叫出来,对吗?”
赫克托尔淡淡的问着,他看到地主们中间,听到他的话立刻响起了一阵低声抱怨,这让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浓了。
“不过我还听说,你们当中有人和当地的官员勾结,私吞分给农民们的赎买地,而且有人还吞并的很多,是这样吗?”
“大人,这是真正的诽谤!”一个地主站起来气急败坏的抗议着“我们的土地都是有地证的,要知道这种诽谤我们是不会承认的,即便闹到皇帝那里我们也不怕,虽然皇帝陛下离我们很远。”
“也并不是那么远……”赫克托尔低声自语,然后他提高声调若无其事的说“既然这样,那么我想皇帝就没有必要为科马吉尼发生的事情担忧了,也许法尔哥尼总督真的是白跑了一趟,不过我会向他解释。”
地主们有些愕然的看着赫克托尔,他们不明白这位大臣难道只为了要告诉他们这些话,就把他们召集起来,不过对于赫克托尔说的要阻止卫戍军平乱的话,他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人,平乱是皇后的谕令。”总督低声提醒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赫克托尔究竟要干什么。
“没关系,我会和皇后解释的,既然这里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卫戍军就完全没有必要继续向科马吉尼进军,我会在明天早晨启程,在半路上拦住他们。要知道卫戍军担负着保卫君士坦丁堡的重任,还是尽快让他们回去比较好。”
不论是总督还是地主们,他们的脸上都一时间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对于他们来说,不惜激发更大暴*的冒险,不过是为了能够阻止新法的推行,但是一旦如赫克托尔所说,卫戍军没有平乱就返回君士坦丁堡,那么新法依然会继续推行。
至于骚乱,虽然没有人把那些暴民引起的麻烦放在眼里,但是这一切都变得白费的沮丧,还是让他们感到说不出的郁闷。
“如你们所愿,我将向皇帝陛下禀报,科马吉尼没有发生任何强占土地的事情,所以那些暴*肯定不会给帝国带来任何的麻烦。”
赫克托尔似乎根本看不见那些地主们错愕的神色,他只是一个人自顾自的说下去,当他看到那个之前在他的房间里的女仆从主厅门口一晃而过的身影时,他忽然站起来略带不耐的向那些人挥手,然后甚至有些失礼的立刻离开宴会,向着那个略显惊慌的女仆追去。
地主们愕然的望向总督,和他们之前听到的消息截然不同,监察大臣显然并不想向他们做出任何保证,甚至他没有露出丝毫对科马吉尼发生的事情做出决定的意思。
这让地主和总督,都不禁为他这让人扑朔迷离的态度大感疑惑。
赫克托尔神色阴沉的看着女仆光裸的胸脯,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皇帝这个时候在哪?”白化病人心中寻思,他在女人的胸口上微微抚摸,然后把她推倒在床上“地主们认为需要一场暴*,那么就满足他们,科马吉尼的暴*还不够大,至少要象现在这样!”
赫克托尔用力向身下女仆的身体冲击过去,瞬间房间里响起一阵呻吟。
………………
一弯弦月挂在空中,被照射的雪亮的山壁上隐约出现了一条条的身影。
顺着倾斜的山壁,黑影悄无声息的攀着绳子向下攀援,当他们在斜坡半腰一片突出的山岩上停下要稍作准备时,下面的堡垒里忽然亮起一片火焰!
于此同时,斜坡顶上一片大亮。
“马察尔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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