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
伦格伸出手指微微揉动额头,想到这个令他印象深刻的德国人,他就不由想起赫克托尔。
来自南方军团的驰援说明赫克托尔的科尼亚之行已经见效,但是白化病人迟迟不见踪影却又让他不由担心起来。
如果说伦格需要能为他在宫廷中任劳任怨的马克西米安,和能始终追随在他身边,伴随他一起驰骋疆场的阿历克斯,那么他也同样需要能为他做任何事情的赫克托尔。
至少,他需要一个能够如阿尔乌希这种人一样思考,更能揣测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的人。
“阿尔乌希,你究竟要得到什么呢?”
伦格默默寻思着,他不相信那个德国人愚蠢的认为自己会接受这样的条件。他也很怀疑,会有任何一位君主接受这样的条件,那么阿尔乌希究竟要得到什么呢?
伦格俯身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在他的眼前,是一片在这个时代还处于疆域混乱,甚至更多地方是不毛之地的大片未知的世界。
即便是那些不论是基督教还是其他文明已经触及的地方,依然有着数不清的无人可及的地方。
保加利亚如同横在罗马通向东方前的一道屏障般拱卫着罗马帝国的北方疆界,正是因为这样,历任罗马皇帝都对这个国家有着难以形容的兴趣,也真是因为这个,保加利亚和罗马之间才会那么纷争不断,纠葛不休。
伦格的手指在地图上微微移动着,他希望能从自己所知道的一切种寻找到那个阿尔乌希提出这个条件的脉络。
阿尔乌希肯定知道,在保加利亚建立十字军领地是绝对不会被罗马所允许的,那么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伦格心中反复自问。
同时,伦格在心中不住的回忆着模糊的记忆里,做为以德意志人为主的条顿骑士团,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情。
但是,一时间他却难以想起和这个时候有什么相关的事件,能够说明阿尔乌希要做出什么特殊的事情来。
“难道他真的想用做为一个武装修士来传播上帝的荣光?”伦格心底里不由这样想着,不过想想这个人,再想想他更加熟悉的赫克托尔,伦格不由对这个念头嗤之以鼻。
如果说在伦格认识的人里面,有人能把宗教和利益结合的更好,那么赫克托尔就无疑是第一人选。
这个白化病人有时候肆无忌惮到,就差把“上帝意志不过是个幌子”说出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个,伦格才能更加放心的把一些也许很多人无法做到的事情交给那个人。
至于阿尔乌希,伦格虽然并不熟悉这个人,但是就如同阿尔乌希从他的身上似乎看到了腓力的影子一样,从开始见到这个人,伦格就把他和赫克托尔归为了一类。
所以,伦格绝对不会相信那位财库官会只为了宣扬上帝的意志,就把自己和那么多的十字军投入到甘苦的修士会中去。
那么,阿尔乌希究竟在想什么?
伦格在地图不住寻找着,当他的手指沿着保加利亚和罗马边境向着西北方向无意间掠过时,伦格的心中忽然微微一顿。
他仔细的看着那副由他自己精心手绘的地图,虽然这幅地图也许并不十分准确,但是他却可以保证,这是这个时代最为详尽的地图。
除了山川河流和国家间的疆界分布,最为重要的是,在这幅地图上,有着这个时代的人还依然并不清楚的很多未知的地方,和那些对基督徒来说,被成为野蛮人盘踞的土地。
“阿尔乌希,看来你的野心真的不小。”伦格低声自语,他觉得自己已经隐约猜测到了那位财库官的意图。
而伦格,不得不为这个人所拥有的野心感到意外。
于此同时,在河对岸的十字军营地里,德意志王国的财库官也正看着他手里的一幅地图,虽然他的这份地图要简陋的多,但是他的眼神却始终死死盯着一块在这个时代,还没有多少人注意的土地。
“就是这里了,上帝的意志还没有降临的地方,让我为你们带来上帝的福音吧。”
………………
求票,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内忧外患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二百一十四章 内忧外患
伦格略显玩味的看着站在对面不远处同样望着他阿尔乌希。这一次的会见是近乎私人的,所以除了几个必要的随从,双方都没有更多的人参加。
邀请阿尔乌希的是阿历克斯,不过当财库官接到邀请时,他已经明白真正要见自己的,是罗马皇帝。
对于那位刚刚从梵蒂冈返回的罗马宫廷元帅,阿尔乌希并不十分注意,或者说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显然并不是和自己相同的那类人。
说到这个,这位前德意志国王的财库官对那个据说有着百花病症,一被提起来总是会引起很多话题的罗马监察大臣更有兴趣。
按照一些人的形容阿尔乌希敏感的感觉到,那个人显然有着和自己近似的特长和习性,这就让他在为没有与那个人遭遇庆幸的同时,也略微感到一丝遗憾。
“陛下,请允许我向您致歉,”阿尔乌希把让人带来的一柄长剑拖到了伦格面前“我知道这会让您憎恨我,但是做为一个信仰上帝的骑士,我不能隐瞒自己做过的事情,这是您的一位骑士的佩剑,我必须承认他是一位真正的骑士,是勇敢的人。”
“休克。”伦格低低的吐出这个名字。当知道休克遭遇到德意志人时,他已经预感到了会有这样的结局,他并没有指望德国人会仁慈的对待自己或是自己的手下,特别是一想到眼前这位财库官显然有着与赫克托尔相同的狠辣手段之后,他就知道,自己的第二旗队队长,可能已经凶多吉少了。
“他死的痛苦吗?”伦格缓缓的问,他并没有指望阿尔乌希能告诉他实情,不过想着休克在之前跟随自己时所经历的一切,他不由在心中希望自己的这个手下并没有遭受到多少苦难。
“陛下,休克骑士是个战士。”阿尔乌希用一种圆滑而又隐晦的方式做出的回答,让伦格微微闭上眼睛。
他能想象那位被近卫军士兵们视为随军牧师般的旗队长,是如何坚忍不挠的与面前的敌人作战的,也能想象当他生命最后一息时,这位虔诚的骑士是如何渴望得到最后忏悔的机会。
“我们给了他时间,让他做忏悔,”阿尔乌希声调平和,他并不因为自己杀掉了罗马皇帝手下重要的骑士感到不安,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能够让这位皇帝更加清楚自己的坦诚,和对希望得到的东西的执着“所以我也希望您能如同对待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一样,给予我们向上帝虔诚的机会。”
“你是说允许你们在保加利亚建立属于你们的骑士团?”伦格知道阿尔乌希已经接着机会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陛下,我们的目标是耶路撒冷,拯救圣地才是我们要做的事情,而且我们的忠诚也只属于上帝,”阿尔乌希明白的向伦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奥托在这里,他也许会为这财库官过于放肆大胆的表述感到愤怒,但是在菲特烈已经死去的今天,阿尔乌希却似乎找到了最好的机会“陛下,如果您允许,我们可以在向梵蒂冈效忠的同时,接受来自君士坦丁堡的祝福。”
的确有些略显意外的伦格仔细看着阿尔乌希,虽然对于这样的想法也产生过相同的念头,但是他却因为对那些公教徒的固执颇为了解,而认为德国人大概不会接受这样的条件。
但是阿尔乌希主动提出来的建议,让伦格在瞬间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德意志人的影子,和赫克托尔完全重叠在了一起。
为了利益而毫不在意教义上的冲突的举动,让伦格觉得面前这个人,是个真正典型的利己者,或者说,是个更加坦诚的法兰克人。
“你知道自己这样做可能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吗?”伦格低声问,他很想知道肯冒这个险的阿尔乌希究竟是否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许你会被梵蒂冈审判,到了那时你建立骑士修会的想法就再也无法实现,只是你自己是看不到了。”
听到皇帝近乎威胁的暗示,阿尔乌希淡淡笑了笑。
如果是一个月前,他是绝对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提出这种根本不为东西方教会所允许的条件的。
但是现在,当他从奥托那里知道,正在德国代替父亲摄政的亨利王子,遭遇到了来自梵蒂冈的威胁之后,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陛下,做为一个虔诚的军事修会,我和我的伙伴会尊重您做为唯一的罗马皇帝的地位,”阿尔乌希缓慢的说“我们也将视来自君士坦丁堡的祝福为上帝赐予我们的福音,而我们希望得到的,只是能拥有一个在保加利亚和摩拉维亚建立起属于我们的城堡的允许。”
阿尔乌希的话没有得到伦格的立刻答复,他有些意外的发现,眼前的皇帝似乎对这样一个有利的条件依然没有多少热忱。
皇帝十指交叉抵着下巴上的样子,在阿尔乌希看来,似乎是一种明显拒绝的表示。而真正让他觉得失望的,是皇帝看着他的眼神中,有着一种似乎看透了他的意味。
一阵沉默之后,伦格好像才从沉思中清醒过来似的吐出一口气,他用手指在桌子上微微敲击一下,然后开口:“我希望能看到休克的坟墓,我要为他树一座墓碑。”
阿尔乌希默默向着伦格鞠了个躬,他皇帝在这个时候突然改变话题感到一丝失望,不过也为没有直接拒绝他感到暗暗欣慰。
在保加利亚和摩拉维亚建立属于德意志人的城堡和军事修会,这个想法让伦格好像看到了历史上的条顿骑士团的影子。
虽然按照历史,这个时候这些德意志人原本应该已经穿越罗马进入小亚细亚,而且在菲特烈死后,一些始终坚持东征的骑士们,最终会在圣地以得到玛利亚的庇护为名建立起德意志人的武装修会,但是事实上,现在这些德国人连罗马的边境都没有能够进入。就已经处于分崩离析的边缘。
一切都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变得似是而非。
伦格一时间已经想象不到,在失去了在圣地的影响后,德意志人或者说以阿尔乌希为首的这些德国贵族们,会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更近似上帝使者的身份。
而且从之前他所猜测的东西,和刚刚阿尔乌希提出来的,要在摩拉维亚建立德意志修会的条件,伦格还是能想象到,这些人的野心并没有因为菲特烈的死去而减低多少。
“财库官,你知道自己向我许诺和提出的是什么吗?”伦格站起来向阿尔乌希问到,看到他微微张嘴,伦格继续说“如果我允许你在保加利亚和摩拉维亚建立修会,那么用不了多久,我就必须为了平息你们和当地人之间的纠纷不停的派出军队,做为他们的保护者,罗马有义务和任何试图侵犯他们利益的人作战,不过如果那样,可能罗马与德意志人之间就会发生新的冲突。”
“陛下,我可以保证……”
“你保证不了,”伦格毫不客气的打断了阿尔乌希的话“也许你现在可以保证,但是很快一切就不是你所看到的了。相信我,你不会希望看到那种事情发生的,因为那样一来我们大家都会被卷进一个越来越大的麻烦当中。而你一心希望实现的愿望。也会因为这个麻烦无法实现。”
伦格的话让阿尔乌希脸上露出了意外,他不相信罗马皇帝已经知道他内心中究竟在想什么,而且他也认为至少对于罗马人来说,他所想象的那些东西太过遥远,也不该是这位皇帝为之注意的。
“今天就到这里,”伦格淡然的说,看到阿尔乌希失望的表情,他抬手示意这位野心勃勃的骑士“你可以回去告诉奥托公爵,如果他希望能尽快返回德意志,我会给予他足够多的帮助。我想他自己也并不希望在这里僵持下去,毕竟对于他来说。德意志现在的局面并不很好。”
“遵命陛下,我会把您的话转告殿下。”阿尔乌希真的有些失望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在甘愿冒险提出对君士坦丁堡的服从,这么充满诱惑的条件之后,皇帝的反应居然还是这么冷淡。
虽然并没有被立刻拒绝,但是阿尔乌希在这一刻却觉得自己眼前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在为面前罗马皇帝的过于谨小慎微感到失望的同时,他不禁为自己和他的那些伙伴们的未来担忧起来。
和很多人一样,在响应着梵蒂冈再次组织起东征大军,跟随菲特烈奔赴东方的同时,庞大的德意志人军队中也夹杂着各自不同的目的。
至少对于如同阿尔乌希这样的人来说,拯救圣地与开辟对欧洲人还依然处于茫然未知的世界,把上帝的荣光带到那些所谓野蛮黑暗的地方去,有着相同的重大意义。
不过这一切在开始始终被认为,只有在圣地的荣耀照拂下才会变得更加神圣。但是现在,阿尔乌希知道这一切已经无法实现了。
看着失望而去的财库官,伦格的手指不住的在桌子上轻轻敲击。他知道自己刚刚的拒绝的确让德国人很失望,但是他却不能不为即将做出的选择异常谨慎。
一个向梵蒂冈效忠,同时接受君士坦丁堡祝福的德意志骑士团?
这个想法让伦格不能不感叹,在利益面前人会变得多么圆滑。而且在这同时,他也为远在意大利的梵蒂冈,在这时表现出的贪婪颇为感叹。
携带着大量珍宝和无数艺术品的阿历克斯在意大利的旅行,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这个时候很多人还无法想象。
对于罗马人来说,和法兰克人之间的积怨猜忌绝对不是一次简单的拜访就能消弭的,事实上阿历克斯的这次出访,虽然的确收到了不小的成果,但是也引来了法兰克人对罗马更大的窥伺。
“也许十五年之后的劫难会变得更加残酷。”伦格在派出阿历克斯的同时,已经隐约想到这些,不过对于他来说,眼前的难关更加令他头痛。
如同一个庞然大物般的东罗马帝国,拥有着让大半个世界为之羡慕嫉妒的财富,但是在经历了那么久的沉迷之后,罗马人似乎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变得发奋。
“内忧外患,内忧外患呀……”伦格吐出一句无奈的低声自语。
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这个时代究竟都在发生什么,正因为这样。他才为面临的压力感到无奈。
南方一直威胁着帝国在亚洲边界的科尼亚人,北方依然并不稳定的罗斯人,还有一直窥伺着罗马,随时准备乘机撕咬一口的法兰克人。
这一切让伦格觉得自己就如同站在一堵并不牢固,用草编织而成的城墙里,在外面,则是那些随时会破开墙壁冲进来肆虐一番的野兽。
一声门响,阿历克斯走了进来,看着伦格神色凝重的表情,近卫军统帅停下脚步,站在远处默默的等待着。
阿历克斯已经习惯了这样等待,他知道每当这个时候都不该打扰皇帝,尽管他也知道自己带来的消息,同样颇为重要。
吐出一口长气,一直沉思的伦格好像才看到站在门口的阿历克斯,在示意他走到自己身边后,伦格望着年轻统帅的脸,停了一下之后问到:“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不是很重要的事,”阿历克斯微笑着说,不过看着皇帝望过来的眼睛,在稍微沉吟之后,他终于低声说:“君士坦丁堡刚刚传来的消息,现在有一批贵族正在到处宣扬关于罗马帝位的继承人应该有什么样的资格,虽然现在还只是随便议论,但是其中有些人的确有着很大的印象。”
“譬如……”伦格慢悠悠的问。
“其中就包括帝国财政大臣康尼努斯。”
阿历克斯的话让伦格嘴角微微一动,他走到门口,看着远处正在士兵们的帮助下忙活着的巴布罗,在略微考虑之后,他转身走回到桌子边。
在阿历克斯帮助下,伦格把整幅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