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高于四周任何建筑的王宫依着自然形成的斜坡地势起到了很好的制高点的作用,厚实坚固的堡墙则让可以抵挡住这个时代任何一种可怕的攻城武器的进攻。
“除非是回回炮……”在穿过包有铜片和加厚辅条的厚重堡门的时候伦格不由心里嘀咕着。
因为萨拉丁的突然到来而导致一切都有些混乱的局面,让他一时间无法从众多的记忆中回想起撒拉森人这次对的黎波里的进攻,究竟是历史上的哪一次,更不用说去寻思这次进攻的结果究竟是什么。
虽然在他依稀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的黎波里在这个时期被攻陷或屠城的可怕印象,可是当他想起原本应该已经变成一具尸体的萨拉丁的妹妹拔丝玛居然成了自己旅行的同伴,他就不能不为看似已经脱离了自己所知道的历史轨迹的未来感到担忧了。
“白色王宫是的黎波里的美丽婚床。”看着眼前延续了古代罗马和伊斯兰风格风格的独特建筑,伦格想着这句在后世被见到过这座王宫的人经常使用的赞美之词。站在王宫的广场上,伦格不能不承认,这句话丝毫没有夸张,甚至还没有完全把这座宫殿的美丽完全形容出来。
用大理石雕砌的多棱罗马柱象一排排森严的卫士般矗立在王宫广场两侧的回廊边,高大深邃的游廊地面上铺砌的大块光滑的水磨石砖组成了一片片形状各异的巨大花纹,直接通向穹顶的拱形撑柱又让人看到了另一种充满异族气息的阿拉伯建筑的风韵。
“的黎波里伯爵,医院骑士团的接受者,耶路撒冷王国的摄政者,所有蒙托利多人的保护者和领主雷蒙伯爵大人的夫人埃施瓦伯爵夫人驾到!”
一串长得足够让人打哈气的头衔宣布之后,一个身材矮小,面容平凡的中年贵妇出现在了广场的尽头,她身上的黑色长袍把她衬托得如同一个后世人们想象的骑着扫把在空中乱飞的巫婆,已经花白的头发用一长根镶嵌着几块蓝色宝石的丝带束成一个高高的发籫,这似乎让她看起来比实际的高度要高了一些。不过即使如此,伦格还是没想到这位和施蒂芬娜夫人有着相同地位,甚至在后世有着某些近似的传奇故事的女人居然会是这么个不起眼的矮小女人。
“真没想到您会在这个时候来到的黎波里,施蒂芬娜夫人。”埃施瓦伯爵夫人用客套却明显生分的口气迎接着丈夫政敌的妻子。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只希望我到来没有给您带来不变,更不希望是我的到来让萨拉丁大军压境。”施蒂芬娜夫人同样礼貌周全却滴水不漏的回应着比自己矮上整整一个头的埃施瓦伯爵夫人“尽管,到的黎波里来是我丈夫的主意,不过我想您已经知道巴里安大人也已经同意了他的这个建议。”
“当然,”埃施瓦伯爵夫人撇了一眼跟随在施蒂芬娜夫人夫人身后的随从和那些进入内堡之后就在王宫外的广场上停留的骑兵队伍,然后她好像根本没听到和看到堡外城里混乱的喧嚣和远处海上正在升腾起的大股浓烟,用一种几乎毫无情绪的声调说到:“我刚刚收到巴里安大人的信,不过我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会很好的和您一起监护那位撒拉森公主,而且我丈夫雷蒙爵爷很快就会返回的黎波里。他会和萨拉丁谈判,毕竟他和那个撒拉森人之间还有一些相互信任。”
听到埃施瓦伯爵夫人隐喻的讽刺自己丈夫众所周知的屡次撕毁合约的失信行为,施蒂芬娜夫人原本就因为赶路而绯红未褪的脸上立刻升起一片燥热,她尽量保持着自己的尊严,轻轻点头,用坚定的口气回答:“当然夫人,我完全相信尊敬的雷蒙大人和萨拉丁之间的“友谊”,就如同始终相信我丈夫雷纳德爵爷对上帝的忠贞和虔诚一样。”
“扑哧~”远远的站在随从群里已经摘下面巾的阿赛琳发出一声轻笑,她附在伦格耳边小声的嘀咕着:“这位夫人可真是一点不吃亏,”接着她用力一搂伦格的胳膊“不过我有点喜欢她了。”
伦格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阿赛琳微翘起嘴巴幸灾乐祸的表情,不过看着那两片鲜红的嘴唇,他突然有种想吻上去的冲动。
感觉到伦格眼神里的炙热,阿赛琳歪头看了看他刚要开口,却又突然闭上嘴,而且还迅速的把面巾重新盖到了脸上。
因为她这个动作莫名其妙的顺着阿赛琳的视线看去,恰好看到那位雷蒙的世袭狩猎官的视线正向自己这边看来。
德·朱洛的注意力这时候正在远处随从群里那个年轻人的身上扫过,对这个巴里安大人信里提到的莫名其妙出现的“圣枪守护者”,德·朱洛和所有持怀疑想法的人一样,完全看成是雷纳德和他妻子玩的一个小把戏。甚至他还为那个“毁约者”居然会想出这么低劣的主意讥笑过一阵。
至于现在,他更对这个看上去毫无任何特点的年轻侍从不再当回事,对于一个在这种时刻居然还能和身边的侍女调笑的侍从,世袭狩猎官德·朱洛觉得连去想一想这个人都是对自己身份的侮辱。
经过礼貌的唇枪舌剑之后的两位伯爵夫人相互谦让着一起走进了白色王宫的主殿,在她们的身后,双方的骑士随从也陆续跟着走进这座比王宫任何一个地方都突显着异族气息的主殿。
被后世称为的黎波里之顶的王宫主殿,是一座完全用素色云母石镶嵌着外壁的古怪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这座被无数云母石覆盖着的巨大建筑,就如同镶嵌在一大块五彩斑斓的巨型宝石里一般充满迷离的美丽。
“真的都镶嵌满云母石了?”只在后世听说过这座宫殿的伦格不由轻轻自语着,他实在想不透那些阿拔斯王朝哈里发的工匠们,怎么会想出这么一个独特设计的。
“怎么可能全镶满?”听到伦格的疑问阿赛琳随口反驳,可她立刻闭口沉默再不出声。
就在伦格因为没听到阿赛琳的话想要开口询问的时候,一个侍从突然穿过了人群走到了埃施瓦伯爵夫人的面前,他把一个卷得很严的硬纸卷抵给了伯爵夫人:“请原谅打扰夫人,这是守城士兵刚刚接到的,是城外撒拉森人的信使送来的。”
“撒拉森人的信使?”埃施瓦伯爵夫人看着那封信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时候尽管她很希望能尽快和突然到来的撒拉森大军的将领谈判,可是刚刚施蒂芬娜夫人对她和她丈夫的暗讽让她无法释怀,她不能给丈夫政敌留下自己丈夫和撒拉森人勾结的借口。
“是的夫人,那个撒拉森信使说,他是奉了他的主人,这支撒拉森军队主将的命令来送信的。”侍从恭敬的回答着,然后他又说:“他说他的主人,叫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
就在四周的人还在因为听到这个名字有些不知所以的时候,远远站在角落的伦格和阿赛琳两个人同时发出一声轻呼,他们两人不由自主转头看向对方。然后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意外。
“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伦格心里默默念叨着这个名字,一个充满坚忍彪悍的身影闪过他的心底“想不到还能见到那个人,而且居然还这么快。”伦格不由微微苦笑起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和这位未来的阿尤布王朝的哈里发这么有缘,这么快就在另一个地方再次相见了。
而当他想到自己当初破坏了这位萨拉丁王弟试图千里奔袭干掉奈里兹的好事之后,他这个时候只能暗暗祈祷,但愿那位未来的阿尤布王朝哈里发的记性“不要那么好”……
第四十七章 巧言令色的使者
“那个撒拉森人要干什么?”被安置在一个房间里的托尔梅问着刚刚走进来的伦格。他脸上的殷红看上去比以前都更加明显,有时候因为过于劳累就咳嗽的剧烈呼吸经常让他发出“呼呼”的剧喘“我听说,撒拉森人的主将居然是那个当初要杀掉奈里兹的阿迪勒,是吗?”
“是的,而且看来他不但没有因为没杀掉奈里兹被萨拉丁责怪,而且还得到了重用。”伦格用推测的口气述说着自己知道的事实。尽管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个阿迪勒在将来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事实上,虽然后世众多史家对萨拉丁推崇备至,但是人们却知道这个撒拉森王者实际是个十分孤傲的人。在他谦逊外表和大度风范之下,是对自己那些敌人和盟友的不屑,即使是有少年天才之称的鲍德温四世,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个有着鬼聪明的后生小子。甚至有人说萨拉丁虽然可以说得上是朋友遍天下,但是真正让他看得起的却实在没有几个。
那个易卜杜尔·阿拉姆·阿迪勒·库斯坦,恰恰就是这不多的几个人中的一个。这曾经让很多人对这个小部落酋长儿子的得宠颇有微词,但是萨拉丁却始终以一种他人所无法理解的眼光打量考验着这个年轻的沙漠酋长之子。
“阿迪勒,也许有一天你能干出一些大事呢。”据说这是萨拉丁曾经在一次宴会之后对这个当时只是个小小近卫随从的阿迪勒说过的话,而现在,这个明显已经受到萨拉丁重用的撒拉森战士,正在的黎波里城外严阵以待!
“他应该是为了拔丝玛公主来的吧。”托尔梅看着窗外的天空自语着,然后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
“你应该注意的是自己身体,那些事情让别人去担心吧。”伦格把一杯清水递到托尔梅面前,看着骑士的健康越来越糟糕,他的担忧也逐渐增多起来。
“也许这是上帝对我最后的考验了,”托尔梅把胡子上的水渍轻轻抹去,看着坐在床边的伦格他轻轻摇了摇手“难道你要阻止我在这个时候得到上帝的指引吗?”
“哦,你在说什么呀。”伦格稍显不安的打断了托尔梅。尽管他也知道情况并不好,但是他依然还是尽量安慰着倔强的骑士“难道一位骑士会因为这些伤势就气馁吗?这可不象是我的主人会说出的话。”
“任何人都有接受上帝召唤的一天……”托尔梅躺在枕头上轻轻自语,就在这时,他们听到了房间外一阵嘈杂声。
走到门口倾听了一下,伦格回到床前:“他们说那个阿迪勒的使者已经来了,埃施瓦伯爵夫人要在主殿见他。”
“的黎波里的埃施瓦伯爵夫人……”托尔梅看着白色的房顶,心中不住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有些艰难的抬起头对伦格仔细的叮嘱着:“去主殿伦格,去看看那个使者究竟要说什么。”
“尊敬的伯爵夫人,请允许我向您表达我个人的尊敬之意,”一个刚刚走进主殿的中年人站在大厅中间的空地上,姿态优雅的微笑着对坐在主位上的埃施瓦伯爵夫人躬身行礼“能见到您是我的荣幸,对于您的接见本人不胜感激。”
埃施瓦伯爵夫人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个带来撒拉森大军主将信件的使者,在这个人进门之前,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个异教使者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法兰克人,而且他那一口纯粹甚至还带着点布列塔尼口音的法语,让所有见到他的人都意外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实在无法接受一个原本应该是上帝子民的人,居然是个异教帮凶的事实!”一位身穿黑袍,肩披雪白披肩,头上带着顶小圆毡帽的老年教士大喊着从埃施瓦伯爵夫人的下手跳了出来,他手里举着个闪着银色光辉的十字架,枯瘦的脸上因为激动的颤抖显得沟壑纵横“你这个罪人,你背叛了上帝赋予你的生命,背叛了主。上帝呀,看看这个人吧,他居然在圣地的门前做出和异教徒勾结的勾当来,”说到这儿,教士突然停下来,他慢慢转过身看着埃施瓦伯爵夫人用一种很神秘,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口气说:“对这样的人应该怎么做呢,难道我们不应该用惩罚罪人的方法来拯救他吗?您说呢,伯爵夫人?”
埃施瓦伯爵夫人精瘦的脸上微微扭动了一下,她看着那位稍微驼背却精神十足的教士想了想,然后才从主座上站起来,盯着那个始终沉默的听着对自己控诉的中年男人。
“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护的吗?如果有就说出来。作为一个使者,你可以得到尊敬和保护,但是作为一个背叛上帝人,这里不会有任何人为你开脱。”
“夫人,我想这里面有一个很大的误会,”中年男人这才开口,他修剪的十分得体的头发很光滑的拢在脑后,一件月白色袖口和领口都嵌有金丝花纹的长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有种常年浪荡的花花公子的味道“我是个商人,这次代替撒拉森人送信,也只是因为我恰好比较适合这个身份而已。我还是个虔诚的基督徒,甚至可以发誓我的虔诚并不比在座的任何人少。”
“你说你叫什么?”埃施瓦伯爵夫人皱着双眉看着眼前这个风度翩翩,却明显有些喜欢逞口舌之利的商人。
“瑞恩希安,夫人,愿意为您效劳。”中年商人躬身施礼,然后他慢慢举起一个腊封着封口的信轴“夫人,因为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能够和很多人来往,这也是撒拉森人让我带信的原因。这是那个撒拉森人阿迪勒让我给您的丈夫,尊敬的雷蒙大人带来来的信件。”
拿着侍从呈到面前的信轴,埃施瓦伯爵夫人并没有立刻打开。她看着对面的中年商人,当听到他自报姓名的时候,伯爵夫人也听到了四周响起的一阵轻轻的议论。
“瑞恩希安,你是那个专门和撒拉森人做生意的罗马商人?”埃施瓦伯爵夫人有些意外,作为贸易气氛浓重又拥有着良好港湾的的黎波里人,很少有人没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作为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商人,眼前这个叫瑞恩希安的男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点石成金的巫师。对于这位据说从苏丹的巴格达到神圣罗马的梅克伦堡,从埃及酷热的北非到东方寒冷广袤的弗拉基米尔城都有着林林总总大小生意的富商,不论是雷蒙伯爵的夫人还是任何一位贵族或骑士,都是不能有所忽视的“我很早以前就听说过你的名声,据说你以专门和异教徒打交道而著称,是吗?”
“夫人,这实在没什么可称赞的,只是尽我一个商人的本份。”这个叫瑞恩希安的中年商人一副丝毫看不出这是讥讽的“老实像”让埃施瓦伯爵夫人真有些恼火。
“我和撒拉森人做生意,和*人做生意,和突厥人做生意,我甚至和来自遥远东方的印度人做生意,当然,我也和您丈夫领地里的商人做生意。”瑞恩希安说到这里慢慢转身,挥手向身后自己带来的一个躺在地上的箱子指着“请看看这些东西,这里面有来自非洲的象牙黄金和宝石,也有来自遥远东方的丝绸,这些东西*人需要,威尼斯人需要,夫人您也同样需要。”
“可是我们不会因此就为异教徒承当使者,”埃施瓦伯爵夫人看了看箱子里的那些东西,作为一位生活奢侈的贵妇,她知道它们的美丽;作为一位贸易兴隆的富饶领地的领主夫人,她更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那是蕴含着巨大财富的宝库,而眼前这个她早就有所耳闻的商人,无疑是能给自己丈夫开启这个宝库的金钥匙。
但是,虽然知道这些,她脸上依然挂着一层冰冷,在雷纳德的妻子面前,她无法对这个人有任何的示意“特别是当我们的商船刚刚受到袭击,我们的船员还在海里挣扎的时候。”想起看到的海上的那巨大的烟柱和听到的城里居民的惊慌混乱,埃施瓦伯爵夫人干瘦的脸上立刻浮起无法遏制的怒火“对异教徒的袭击我们会予以还击,对这种毫无信用破坏合约的行为,不论是的黎波里伯爵雷蒙大人本人还是耶路撒冷王国的任何一个骑士,都不会容忍。”
“夫人,请让我解释一下,”瑞恩希安神态的向自己面前所有的人点头微笑,他很随意的耸耸肩膀,那样子就好像伯爵夫人的震怒于他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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