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再过几天,十字军的旗帜就会出现在登扎河边,到了那时,也将是自己和腓特烈正式见面的时候。
伦格感觉的的出来,自己一定会见到那个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帝,就如同腓特烈注定会和艾萨克二世见面一样,自己也会见到那个有名的红胡子。
丕平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伦格不远的地方,看着他走来,伦格从遐想中清醒过来,看着丕平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陛下,按照您的命令,已经从边境军团里挑选出来了所需要的精锐后备军,现在已经把他们分别安排到了和近卫军一起的驻防地。随时等待您的命令。”丕平略微带着兴奋向伦格报告着。
在阿历克斯离开之前,他就已经听说皇帝要有一个扩大近卫军的相反,但是他始终认为那样的相反一定是要由阿历克斯来进行的,也许他会在将来扩大的近卫军中成为一位军团将军,但是他却没有想过,这次扩编,居然会是由他来完成。
原本三千人的近卫军,在先后经历了色雷斯和保加利亚的战斗之后,虽然成为了一支足以令罗马人为之敬畏的强大军队,但是实际上也的确遭受到了一定的损失。
但是这支现在已经不足两千六百人的军队,却的确成为了罗马人心目中真正无法战胜的化身。
还有什么军队比皇帝的近卫军更加令敌人畏惧,而又令罗马人敬仰的呢?
当一阵阵的号角吹响时,驻守在边界的北方军团的士兵们,总是会远远的看到一团如同流淌过眼前的火焰般掠过的军队,他们身上的红色披风让他们看起来就如同驾驭着烈火般出现,而更加可怕的是,他们也的确是用令人可怕的火焰让他们的敌人感到胆战心惊。
因为出于守密的需要,伦格并没有把带有希腊火秘密的武器配给到其他的罗马军团,对他来说,面对气势汹汹的十字军,他手中能够震慑敌人的力量并不很多,而希腊火和巴布罗所制造的那些可怕武器,则明显是能够令十字军为之胆寒的致命优势。
按照新兵制的规定,早在一一八九年的年初,北方六个行省就组成了一个新的北方军区,在以新兵制为依据建立起来的总共三万人的北方军团,经过了近一个月的集结。也已经相继到达菲利波*利。
尽管知道即便是这样的兵力人数还是无法和腓特烈的军队相比,但是伦格却知道自己现在也已经只能调动这么多的军队了。
多年来的弄兵制度已经让罗马人渐渐变成了各守本土的习惯,他们不能适应突然立刻自己的家乡,甚至即便是这些新军团,也因为一时间无法适应在来到菲利波*利时候也略显焦躁。
也正因为这个,虽然罗马人对于法兰克十字军能够为了拯救圣地不惜万里的赶赴东方颇为敬佩,但是这也引起了他们的莫名的不安。
罗马人相信那些从远方来的法兰克人是野蛮的,就如同他们的祖先或者是那些令西罗马灭亡的野蛮人一样,他们会如同一团团的可怕蝗虫般蚕食他们经过的每一片土地。
这让北方的各个行省终于下了大力气把自己新组建的军团送向了边界,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不能如皇帝所说,在边界上就要让法兰克人见识到罗马人的威力,那么那些举着十字架的“蝗虫”,可能就会立刻弥漫到罗马的所以土地上。
而在三万人的军区大军中,由原来卫戍军派遣的士兵亲自训练的精锐后备军无疑是其中最为勇敢的代表。
这些总是用傲慢眼神看着其他军队的后备军人数即使总共加起来不过是整个军团的十分之一,但是他们却显然是军团中装备最好,同时也是最令人不可理喻的。
和据说狂热的法兰克人相比,他们的狂热也许更甚,当看到走在队伍前的牧师时,他们总是立刻紧跟在十字架下,当其他军队时而有人嘲笑他们那看起来过于花哨的装束时。引起的纠纷往往会让一大群人受到严厉的鞭刑惩罚。
特别是当一支精锐后备军居然和皇帝的近卫军一起歼灭了一支法兰克人的前锋军,救出了那位早已驰名罗马的美人之后,这一战彻底为后备军奠定了他们受到尊重的地位。
不过真正让他们感到意外和惊喜莫名的,是皇帝突然宣布的将所有精锐后备军编制为近卫军的消息!
当这个消息传出时,整个北方军团为之兴奋,在无数嫉妒的眼神中,后备军士兵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营地。
丕平也为自己居然有这样的好运气感到难以置信。
在考雷托尔的时候,他为自己是个骑兵感到骄傲,在耶路撒冷他为自己是个近卫军自傲,但是当他到了罗马后,他却开始经历从来没有想到的变化,当他终于站在军营前看着那支由于扩大,人数已经将近六千的近卫军时,一想到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居然是由自己指挥,丕平就不禁总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丕平,从近卫军里挑选最好的士兵去教导那些后备军,”伦格平静的说“你应该知道,他们还不能算是真正的近卫军。”
“是的陛下,他们的确不能算。”丕平脸上露出了一丝傲然。
如同后备军看不起普通新军,而新军又看不起军区农兵一样,老近卫军的士兵们也看不起那些后备军。
在他们眼里,这些后备军不过是一些装备好些,鲁莽也多些的蠢货。
和任何军队不同,当还在考雷托尔时,伦格就对他的军队有着两条最为明确的命令,那就是服从和纪律。
正是因为这两条命令,即便是在面对萨拉丁时,近卫军也没有像其他军队一样一旦狂热过去就变得混乱不堪,也真是因为这一次次的冒险中能够存活下来。这两条命令也已经慢慢渗入每一个人的心中。
因为不论是近卫军还是骑士团的士兵都知道,在可怕的战场上,只有依靠坚定的服从和稳固的纪律才能让自己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
对于那些虽然勇敢却显然还如同一群野蛮人般只会横冲直撞的后备军,丕平相信自己要做的事情的确很多,甚至当他还没有开始的时候,看着出现在面前的那一堆堆的繁杂事务,已经感到一阵阵的头痛。
这让他不由自主的开始盼着阿历克斯赶快回来,而且到了这时才开始明白,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近卫军统帅和宫廷总督,在那荣耀的后面,却不知道要担负着多少让人烦恼的事务。
至少看着皇帝的背影,丕平已经开始为自己要说的事情感到头痛了。
感觉到了丕平的犹豫,伦格回过头看着他:“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盖图斯,也就是那个……”
“我知道他是谁,”伦格淡淡笑了笑,对于那个帮助他救了埃罗帕西娅的北方行省将军,伦格的印象倒也不错“他要干什么?”
“陛下,他对我说,他和另外几位军团将军今天晚上要开个宴会,不知道您是不是可以……”丕平有些难以启齿的说着,据他所知,自从皇帝登基之后几乎从来主动的到过谁的家。正因为如此,当初伦格突然出现在财政大臣康尼努斯的家中时,才会让那位财政大臣因为意外几乎吓出病来。
“他们邀请你了?”伦格随口问着。
“是的陛下,”丕平脸上微微发红“不过他们也邀请巴布罗大人。”
“是这样……”伦格转过身面对的城外,看着外面那一道道建立起来的专门用来阻挡骑兵的路障和壕沟,伦格的双眉微微凝在一起。
对于罗马人之间那早已延续多年的勾心斗角,即便伦格自认是个外来者也早有耳闻,当他自己坐到宝座上时,就让他有着更多的深深体会。
现在的君士坦丁堡,或者说是罗马,随着变化已经逐渐出现了几个不同的派系。而颇为好笑的是,其中几个派系最为重要的人物,却都和他有着难以撇清的关系。
君士坦丁堡的传统贵族们显然是要用玛蒂娜的皇后地位来做为他们依仗的后台,对他们来说,皇后所拥有的不可撼动的正统地位令他们的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他们可以理直气壮的说效忠皇后就是效忠皇帝,这就让更多的人肯于依附在他们身边。
而另外一群人则在以海军统帅米利厄诺斯为首的海军将领们的带领下,聚集在阿赛琳的身边,他们当中既有之前在罗马并不得志,甚至被人排挤的落魄贵族,也有一大堆新近成为祈祷者的罗马新贵。
这些人依仗着皇帝对阿赛琳的宠爱和她自己带来的辉煌战绩,成为了罗马另外一群敢于和皇后派系抗衡的人。
至于伊莎贝拉,一想到这个女人就不由头疼的伦格,在心中暗暗庆幸那位女王对耶路撒冷的执着,让她无暇在君士坦丁堡长期停留,否则以伊莎贝拉对权力的热衷和她那似乎总是让人无法看透的心思,可能现在的君士坦丁堡会变得更加热闹。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让伦格渐渐觉得,反而是只有和埃罗帕西娅在一起时,他才不会有太多的顾忌。
埃罗帕西娅总是能很安静的听着他诉说一些永远不可能对别人说的东西,然后当有不明白的时候,她会好奇的提出疑问。
有时候她可能会在两个人正在享受欢愉时突然因为某个问题而和他说个不休,然后就在他的情火因为她的好奇慢慢熄灭时,那个拥有天才般头脑的**,又会用一种罕见的妩媚令他重新点燃心中的火焰。
不过最为重要的是,伦格知道埃罗帕西娅那种平淡的性格,她可以为了计算一个公式而绞尽脑汁,却对权力毫无兴趣,这就让伦格有一种难的的轻松。
也许阿赛琳是不在乎权力的,但是她所做的事情却注定要让她和权力纠缠不清,而玛蒂娜最为罗马的皇后,已经注定无法摆脱权力的束缚,至于伊莎贝拉,伦格从来不认为她需要一个丈夫,对那位女王来说,一顶皇冠已经足够抵消她的一切欲望了。
但是现在,伦格却觉得即便是埃罗帕西娅也并非能够完全摆脱那些令人烦恼的东西。
做为北方行省总督狄奥多的妹妹,在很多人心目中。他和埃罗帕西娅之间的关系本身就已经被附上了一层权力结盟的猜疑,狄奥多在北方行省对他各项变革的跟从则更让这种传言变得可信起来。
尽管在这一年多来,人们也的确慢慢看出不论是消除罗马和罗斯人之间的差别,还是把田地用抵偿税的方式分给农民,或者是用装备精良的新军团来让更多的农兵能够回到地里干活的变革,的确是给狄奥多的行省带来足够多的好处,但是其他人却永远不会认为,这一切是狄奥多自己在开始因为预见到而决定跟随自己的理由。
他们只会认为是埃罗帕西娅的关系让他和狄奥多走到了一起,问题是,狄奥多自己也明显有着这样的想法,而更重要的是,经由这些关系,埃罗帕西娅已经无意间成为了那些外省贵族心目中的代表。
在漫长的东罗马历史上,因为依靠聚集财富而变成了庞然大物的君士坦丁堡在很多时候是受人憎恨的。
在外省贵族们的眼中,那座城市就是一个不停的吸吮着他们血汗的魔鬼,无数的财富向着那座城市涌去,然后无影无踪,而外省却始终要不停的供给着那个令人生畏的怪物。
同样的,君士坦丁堡贵族们总是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着那些外省人,他们笑话外省贵族们的邋遢土气,也笑话他们时不时的居然自不量力的向元老院提出增加外省贵族席位的要求。
怨恨和不满就是这样慢慢聚集起来的,这一切直到伦格成为皇帝之后,宣布提高外省贵族在元老院的地位才略微有所改变。
可是现在,埃罗帕西娅和皇帝的关系让外省贵族们似乎看到了更大的希望,他们似乎觉得有必要让埃罗帕西娅成为他们向皇帝诉说一切,甚至是提高地位的那个人。
伦格能想象狄奥多在其中都做了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位不太安分的总督一定是到处煽风点火的连续一大群外省贵族,用皇帝对自己妹妹的宠爱做为证明。
如果大胆一些,他甚至可能会私下里向外省贵族们许诺,一旦埃罗帕西娅有一天成为了皇后,那么外省人的地位一定会得到大大的改变。
事实上也主要正是因为这些原因,伦格才在仔细考虑了很久之后决定把埃罗帕西娅送到君士坦丁堡去。
尽管他也盼望着能亲眼看到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出生,但是一想到这其中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他不能不做出那样的决定。
如果在罗马皇帝身边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不是由皇后所生,那将意味着什么?
虽然知道那位未来的尼西亚皇帝的野心是难以改变的,但是一想到埃罗帕西娅就因为他的野心,却要遭受一路的颠簸,伦格心中就不由对狄奥多产生了一丝憎恨。
至于玛蒂娜会如何看待这件事,伦格也的确曾经担心不已。
随着年龄的增长,伦格能感觉出玛蒂娜身上的变化,如同伊莎贝拉一样,约瑟林家族的天性似乎让玛蒂娜对自己的地位越来越痴迷。
所以伦格在为埃罗帕西娅派出了一支严密卫队的同时,也让她给玛蒂娜带去了一封只有一句话的信。
伦格相信,看到这封信的玛蒂娜,应该知道怎么做。
“陛下?”
丕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提醒了陷入沉思的伦格,他回身看了看还等着自己回应的总队长,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去告诉盖图斯他们,今天晚上我会参加他们的宴会,不过我希望他们能随便些。”说到这里的伦格脸上的笑容微微变得略显奇特。
不过丕平却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和阿历克斯不同,做为近卫军旗队总队长他只需要不折不扣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而根本不需要象还要做为宫廷总督的阿历克斯那样,去考虑一些让他想想就头痛的事情。
看着远去的丕平,伦格略微露出了一点失望。
在他心目中,虽然没有刻意想过要把丕平培养成第二个阿历克斯,但是却还是为自己的宫廷总督不在身边感到有些不便。
这让他开始计算阿历克斯已经走了多长时间,还有就是他在梵蒂冈的任务究竟完成的如何。
这些想法让伦格不由又想到了很快就要到来的腓特烈。
霍亨斯陶芬家和梵蒂冈的恩恩怨怨,伦格相信即便到了五十年后也纠缠不清,不过这倒是给了伦格一个很好的机会。
虽然已经换了几任教皇,但是伦格相信梵蒂冈对腓特烈的怨恨丝毫不会减少。
那些主教永远不会忘记腓特烈在梵蒂冈大开杀戒的罪行,所以只要自己能适当的引起教皇对红胡子的反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真的令人期待了。
伦格一边这样想着一边顺着城墙走下来,当他骑马回到做为行宫的官邸时,巴布罗正在鼓捣几件看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陛……陛下,这个东西可以……”
看到皇帝回来的巴布罗指着如同马鞍似的东西兴奋的说着,不过伦格却暂时没有兴趣。
“巴布罗,盖图斯他们也邀请你了?”
看到巴布罗点头,伦格伸手轻轻搭在木匠的肩膀上,微微探过身子对他说:“以后再有这种事告诉我一声,也许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去好好玩一玩。”
说着,伦格不再理会一时间还不明白的巴布罗,在等在旁边的胡斯弥尔的陪同下,向着房子里走去。
灯火通明,香气四溢,当晚祈祷的钟声终于响过之后,宴会在人们的期盼中开始。
粗糙的桌子上摆放着大盘牛肉,切碎的鸽子,还有一些看上去就让人流口水的鱼,至于蔬菜,则很少有人去碰它们。
军官们不住的和旁边的人碰杯喝酒,不过尽管如此,宴席间却暗暗流荡着一种隐约的焦躁。
盖图斯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看向门口了,从他知道皇帝答应赴宴之后他就在等待。
和其他人一样,盖图斯把埃罗帕西娅的得宠当成了外省贵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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