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坚持离开的元老的背影,米蒂戈罗斯心中发出了一丝充满愧疚的感叹,他知道在那些人的眼中,他已经成为了皇帝的附庸,即便是那些留下来的元老心目中,自己的地位也已经变得不再被人重视。
这让米蒂戈罗斯举得,也许皇后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尽管他也知道这么想未免把玛蒂娜想的过于厉害,但是,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次莫名其妙的行刺,却的确成为了让玛蒂娜,或者干脆说是皇帝的权力通向顶峰的一个契机。
米蒂戈罗斯坐在马车里默默沉思,皇帝这时正在北方等待随时会出现的十字军。同时在南方,科尼亚人的动向更是让人觉得不安,这时的罗马固然危机重重,但是同样的,还有什么比现在出现一位能让整个帝国聚集起来的强有力的皇帝更是时机的呢?
这让米蒂戈罗斯在看到了自己和元老院的危机的同时,也和其他人一样看到了罗马前途的一丝曙光。
那么是不是应该就此向皇帝表示效忠呢?元老的心中这样想着。
米蒂戈罗斯感到很矛盾,他无法接受这种结果,尽管他也能感觉到那位年轻的皇帝有着他所经历的前面几位皇帝都不曾有的力量和睿智,但是做为已经习惯了延续元老院和皇族之间斗争的继承者,他无法想象只有皇帝一人决定帝国命运会是什么样子。
罗马帝国已经存在了千年,元老院尽管几经存亡但是却始终耸立不倒,这让米蒂戈罗斯相信这其中一定有着道理。
看着外面那些欣喜激动的民众,听着他们发出的高声欢呼,米蒂戈罗斯能感觉到从他们身上迸发出来的激情。
这让他想起了一些传言,在军队中士兵们对皇帝的崇拜令人畏惧,他们甚至对皇帝的那匹马都充满了敬意。
当比赛弗勒斯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会为它那如风般的速度和神骏的外形欢呼,这让米蒂戈罗斯想起了许多年曾经发生过的那些异教崇拜。
元老有些不安的摇起了头,如果说那位皇帝有着能激起他内心中不安的东西,这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能感觉出在那个年轻人的身上隐约有着一种似乎要颠覆他所知道的以前一切的力量。
正是这种力量,让米蒂戈罗斯在一次次的试图向皇帝宣誓效忠时却又畏缩不前。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惧怕什么,但是一想到这位皇帝能给罗马带来前所未有的繁荣,也可能会带来他不敢想象的灾难时,他就一次次的在要做出选择时退缩了下去。
随着前面一阵喧闹传来,马车停了下来,米蒂戈罗斯从车里探出头来,当他看到一队士兵从一座奢华的住宅里出来时,他不由皱起了双眉。
米蒂戈罗斯知道,这所住宅属于一位地位颇为显赫的罗马贵族。如果是平时,很难想象会有人能够随意搜查他的房子,但是现在看着整队的卫戍军从里面出来,米蒂戈罗斯不禁为他所看到的不安起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事情就这么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一想到整座君士坦丁堡的所有地方都可能会受到卫戍军的搜查,米蒂戈罗斯开始觉得自己没有彻底站在皇帝一边,是正确的了。
“去圣宫,我要立刻觐见皇后。”元老向着随从命令,他知道即便这样可能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嫌疑,但是却怎么也不能再让这种事情继续发生下去了。
凯尔靠在潮湿的墙壁上听着地窖上面小窗口外的街道上来回走动的脚步声,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可能会引起很大的骚乱,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罗马人会有这么大的举动。
让他意外的是,这一次罗马人甚至连一些贵族高官的房子也并不放过,他不知道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权力,新帝即位之后,圣宫中忽然发生了一些重大的变化,一大批宫女和宦官被送出了宫,而且皇帝夫妻身边的仆人也都完全被换成了新人,这一时间让凯尔对圣宫中的消息变得闭塞了起来。
虽然依然还有人能给他传信,但是自从上次黛萝失手后,不论是伦格夫妻还是后来到来的老贡布雷夫妻,他们的身边变得更加严密起来,除了那些被他们挑选歘来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任何人能随便接近他们。
特别是当玛蒂娜再次传出怀孕的消息后,不论是伦格还是那些大臣,都变得更加小心翼翼。
一阵门轴的响声引起了凯尔的警惕,他把手伸进袍子里,一柄匕首在暗中闪动着点点微光。
这柄匕首是凯尔最后的武器,自从黛萝莫名其妙的消逝后,他自己也变得小心起来,他知道自己对玛蒂娜所做的一切在整个玫瑰十字中并不是没有人反对,特别是当他接到消息说,会中的一些元老似乎对他的举动颇为不满时,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经过了几百年的玫瑰十字。早已经失去了当初建立时所憧憬的理想和抱负。
他们一边和法兰克的各个王国暗中勾结,一边为自己的辩解说法兰克人也继承了上帝的意志,而之前墨洛温王朝的落败,不过是如同上帝赐予世人真理却得不到相应的惩罚而已。
但是尽管如此,在凯尔的心中,却怎么也无法接受上帝的血脉会被一个希腊人延续下去,更何况这个人居然还有着让他觉得如同亵渎般的圣子的名声。
于是他决定自己来做这些事情,即便这样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
通向地窖的门轻轻敞开了,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走了进来,当他看到躲在暗处的凯尔时,他的头向着外面微微晃了晃,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变得少了起来,老头才走过来,他的手里提着一个小小的粗布袋子,当他凯尔收起来的匕首时,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哼声。
“你如果杀了我,就没有人再替你做事了,要知道现在在君士坦丁堡你可没几个手下了,”老头叨咕着把手里的袋子扔在桌子上“钱不多,不过足够你回到法国了。”
“你现在变得胆子大起来了,”凯尔有些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老头,就在大概半年前,这个老头还绝对不敢这样对自己说话,可是现在自己却要听着他的讽刺,凯尔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个贡布雷害的“告诉我,他们是不是和腓力又勾结上了?”
“你说长老们?”长老把另一只手里沾满泥土的酒铺放在桌子上“谁知道,不过我已经接到长老们的命令,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做任何事,也许你回去之后向他们做出解释还可以,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你是绝对不能再做出任何触怒长老们的事了,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虽然没有得到答案,但是凯尔却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愤怒的用力砸了一下满是尘土的桌子,然后掀起头上的帽兜无奈的苦笑一声“我早该想到这些了,那条法国狐狸他只希望自己成为新的法兰克国王,成为另一个查理曼。他把自己打扮成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可他的目的只是希望恢复法兰克王国。”
“大人,您也许有些太认真了,要知道我们不一直是在为他做事吗?”老头有些无奈的一边斟酒一边摇头“上帝的意志,外面那些人如果知道上帝的意志究竟是什么样子,一定会发疯的。”
“上帝的意志一直存在,即便不是来自耶稣基督,可绝对不容质疑,”凯尔又是用力砸了一下桌子“腓力当初是想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拯救圣地的英雄才要削弱贡布雷的力量,可现在他看到贡布雷成为了替他牵制腓特烈的帮手就又要放过他了,对他来说,那两个人两败俱伤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这个亵渎的法国狐狸。”
“人家是国王,”老头向着凯尔举起了酒杯“不过我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你派黛萝到伊莎贝拉那里去干什么。大人,难道你还对那位女王念念不忘吗?”
老头的疑问让凯尔忽然眯起了眼睛,他看着老头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微笑,在向他招手示意靠近点后,他把酒杯放在唇间,同时向前探出了身子。
老头不由略显好奇的迎了过去,当他听到凯尔在他耳边低声说:“黛萝不是我派她去的……”时,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突然划过了他的喉咙!
一股鲜血合着刚刚灌下的酒水立刻从老头的喉咙里喷溅到桌子上,他的身子如同遭了雷击般一阵抖动向着桌子上扑去,当他全身颤抖的爬在桌子上挣扎时,凯尔慢悠悠的把匕首用已经脱下来的长袍擦拭着。
“我差点相信你了,”凯尔弯下腰向已经发不出声音的老头说“直到你问我为什么我会派黛萝去找伊莎贝拉,我想这一定是长老们发现了她,以为我又有什么阴谋才要你来从我这里找到原因。可黛萝不是我派去的,她是自己逃跑的,不过谢谢你告诉了我他在什么地方。”
凯尔说着向着直起身子,随着他的右腿猛旋一圈用力下踏,“咔嚓”一声,伴着可怕声响,老头悬在桌子外的头颅已经被他起着割开的刀口生生踩断,连着肉皮的血腥人头晃荡着耷拉在了桌子的边上。
“原来你去找伊莎贝拉了黛萝,最终你还是没有摆脱掉你的命运。”
凯尔从桌子上拿起老头给他准备的那些钱,抓起角落上一件满是尘土的破烂披袍随便往身上一罩,他沿着台阶走出了通向外面大街上的低矮小门,在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的情景之后,他随手拿起脚边的一根碎木差在木头的门环上,然后沿着肮脏的街道向着码头的方向走去。
………………
令人不安的搜索在整个君士坦丁堡城进行着,即便开始还有人自持身份地位和卫戍军抗衡,但是随着米蒂戈罗斯在皇宫外公开出现表示支持卫戍军的举动,贵族们也开始知道这次原本应该不会引起什么波澜事件,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的一个样子。
不论是拥有身份地位的贵族大臣,还是富商和普通平民,只要收到怀疑,卫戍军和警戒军团就会立刻搜查他们的住宅。
同时伴随着这些举动的,是由鲁普和凯拉维裘斯。莱索姆亲自带领的巡城队对那些士兵的督察。
玛蒂娜绝对不想让这次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一些兵痞的恶劣行为变得令人反感,所以鲁普和凯拉维裘斯。莱索姆带着巡城队不停的在全城巡查,一旦发现有士兵接着搜查中饱私囊和乘机侮辱妇女,巡城队就会立刻毫不犹豫的把这些兵痞拉到大街上,当着四周民众的面把他们吊死在路边,然后扔进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这种举动无疑让一些颇为不满的民众得到了满足,他们把这种不满立刻变成了对皇后的欢呼,至于那些受到检查的人,人们要么认为他们的确是有嫌疑的,要么就用同情的口气对他们说:“算了吧,想想皇后遇到的那些不公平,难道你还能计较这点小事吗?”
而出人意料的是,这种检查也并非毫无作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很多人毫无准备,于是从一些官员的家里搜出了一些似乎过多的财产,而从另外一些商人的家里搜出了大批明显没有在关卡上盖过通行印鉴的货物。
消息传到圣宫中时,米蒂戈罗斯正对玛蒂娜神色严峻的诉说着事态继续下去的危险,当他听说巡城队处决了多少做了坏事的士兵后,他先是张张嘴巴,可他最终还是沉默了下去。
“我在街上处决士兵,民众只会认为我公正,因为我的确公正的对待每个人,”玛蒂娜看着米蒂戈罗斯“他们有军饷,你能想象伦格为了维持卫戍军都做了些什么吗?在税收没有保证之前,伦格用教团的钱供养他们,虽然以后国家会还给教团这笔钱,但是皇帝对他们的苦心却没有办法偿还。”
玛蒂娜说着从椅子里站起来,她到窗边看着北方:“我不知道伦格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只能做这么多,那些士兵必须保护我和这座城市,如果他们做的好皇帝不会吝啬奖赏,但是如果不好就要受到比其他农兵更加残酷的惩罚,这就是卫戍军。”
说到这儿,玛蒂娜停下来回头向着米蒂戈罗斯轻轻一笑:“至于那些被发现有其他罪行的,他们将受到审判,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事情迁怒他们,可也别想有一个人指望能得到我的赦免,因为他们虽然没有伤害到我,但是却侵犯了皇帝的权力。”
米蒂戈罗斯错愕的看着玛蒂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劝阻皇后。他已经不能不承认在这件事情上,玛蒂娜已经占据了完全的主动。
勇气一旦消失,米蒂戈罗斯开始为自己的处境着想起来。
在元老院里是否有愿意在这个时候向皇室效忠,而又对代替自己的地位兴趣不小的人呢?
想到这个不安起来的米蒂戈罗斯开始用婉转的口气向皇后解释自己的初衷,直到终于得到了玛蒂娜以皇后名义对他的保证之后,首席元老才放心的告辞离开。
看着米蒂戈罗斯远去的背影,玛蒂娜发出了一声低低自语:“谢谢你,马克西米安。”
正是在探视时马克西米安的建议,让玛蒂娜决定利用这件事展示皇家的威力。
随着一阵脚步声响,一个神色奇怪的军官来到玛蒂娜面前。
“陛下,卫戍军在君士坦丁堡城外截获了一支队伍,不过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什么人?”玛蒂娜奇怪的问。
“是……北方行省总督狄奥多大人的妹妹,埃罗帕西娅。”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妒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一百九十六章 情妒
一辆覆盖着厚厚泥土的马车安静的停在君士坦丁堡第四座军事门里的环城里面的城墙下。
如同伦格在耶路撒冷守卫战时临时建造起来的瓮城一样。君士坦丁堡城的城门里面都有一座小小的环城,不过和那种瓮城不同的是,这种环城更应该说是一条小巷。
从城门两边一直向着里面延伸十几米的两堵高墙在城门里面形成了两条长长的小巷,在高墙的顶上,士兵密切的注视着来来往往的旅行者,在战争爆发时,这样的小巷就立刻会变成铺满尸体的死亡道路,进攻者往往要用比守卫者多出十几甚至几十倍的人命,才能走完这条可怕的道路。
不过现在,第四座军事门已经关闭,远远包围住车的,是一支人数不多的卫戍军,看着那些围拢在马车旁边的的护卫,卫戍军士兵们中间流露着一阵隐约不安。
因为突然发生的行刺事件,卫戍军在法尔哥尼的命令下立刻进驻君士坦丁堡,他们严密的盘查所有来往的行人,不过当守卫城门的军官根据士兵的报告,发现那支在这时要进入君士坦丁堡的,居然是埃罗帕西娅的随从队伍时,那个守门的军官不禁立刻吓得不知所措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立刻放行和怎么办,当看到疏懒的斜倚在马车柔软靠枕中的埃罗帕西娅时。这个军官的头上不禁冒出了层层汗水。
皇帝与皇后,皇帝与埃罗帕西娅,皇后与埃罗帕西娅……
只要想想都会觉得头痛的这些人物在这个守城军官的眼里,任何一个都是他所无法图及的,但是现在突然出现的情况却让他必须做出一个决定。
守城军官一边让人把按罗帕西亚的队伍带到环城的外面,一边立刻派人向皇宫里禀报,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过他知道如果自己哪怕在这件事情上有一点的差错,那么他就可能会和那些被皇后下令吊死的士兵一起去见上帝了。
护卫们显然也发现了这些卫戍军令人不安的举动,他们立刻把马车包围起来,同时纷纷从马鞍上抬起了一种样式古怪的骑兵弩。
看着那种带着粗重弩箭箭头的古怪武器,虽然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有什么样的威力,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于去亲身尝试一下。
称不上敌人,却也绝对没有任何友善的双方在环城的墙边默默对峙,一时间,双方都不由感到阵阵紧张,直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沿着远处的街道向着城门下奔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