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赛琳……”伦格轻轻的发出一声呻吟,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病倒,这让他感到心里无比的焦急,同时没有看到阿赛琳也让他觉得十分意外。
“大人,您是要找谁吗,也许我该去把赫克托尔大人给您叫来?”女仆犹豫着问着,不过伦格注意到当她提到赫克托尔的时候,脸上明显晃过一丝扭捏。
“让他来吧,我现在就要见他。”伦格有些费力的点头,这时他已经清醒了许多,而一旦清醒他就开始焦急起来。
时间,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没有人能理解为什么伦格会在知道了腓特烈到了保加利亚之后会显得那么焦急不安,他不但没有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样在君士坦丁堡用逐渐的方法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居然会用另一种堪称冒险的方式刺激元老院和皇帝本人!
虽然他的计划的确成功,甚至还出人意料的让骑士团比当初计划的逐渐渗透更早的进入了色雷斯,但是人们看到的依然是他的焦虑不安。
“时间!”伦格的心里不住的告诉自己“一切都要赶在时间之前呀。”
即使即将发生的事情可能不会完全按照原来的样子发展,可是伦格知道,著名的西方三名王依然还会在不久的将来出现在东方。
“至少那个狮子应该不会因为受到了什么影响,而按照原定的时间来到东方。”伦格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虽然并不知道菲力曾经在暗地里对自己捅过一刀,但是从阿赛琳所描述的话里,伦格却已经知道出现在塞浦路斯的人就是菲力本人。
这让他在意外的同时,有些少许的遗憾,一想到自己和那位著名的法国国王曾经只有凯撒利尔的城墙那么近的距离。他就为命运的奇妙略显感慨,同时对于那个人居然会这么早就来到东方,伦格也感到了阵阵的疑惑。
他也曾经揣测过菲力乔装冒险的来到东方的原因,但是还没等他想出一点端倪,一个出人意料的局面却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腓特烈的到来彻底打破了他对原来历史的认识!
那么现在,可能唯一还能按照历史原有的时间出现的,就只有那个理查了吗?
伦格心中不住的猜测着,直到赫克托尔在女仆的带领下走进房间,来到伦格床前。
“阿赛琳在哪?”伦格忽然开口问到,他早已经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赫克托尔有点为难的点着头。然后很简单的回答“和阿历克斯一起去找那个德尔泽了。”
“你们疯了!让她去干那种危险的事!”伦格愤怒的质问,他不顾女仆恐惧的眼神,狠狠的盯着赫克托尔“是谁的主意,是不是你?”
“大人,她是个海盗!这对她来说也许太简单了,甚至可以说她和他们都是一路货!这样不是更安全吗?!”赫克托尔同样口气僵硬,他无奈的转过头,向脸色已经从绯红开始变白的女仆轻轻示意离开,然后才回头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大人,我不知道您究竟怎么了,自从进入君士坦丁堡之后,您干的一切都让我们很不理解。”
“你在说什么?”伦格慢慢喘息着,他觉得自己的喉咙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大人,您宣布放弃了属于骑士团的世俗权利,而且不按照您早先设想的先在君士坦丁堡站稳脚跟,更向皇帝许诺不会干预色雷斯的一切事物,这一切都让我们不知道您究竟想干什么!”赫克托尔用手指狠狠的搔着他修建得很短的白发“大人,我们甚至不知道您究竟想把我们带向哪里,我们可以为了信仰和对您的忠诚作战,甚至那些士兵可以去死!可是您要告诉我们,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赫克托尔的声音几乎就要变得愤怒了,他在地上不住的转着圈子,从来没有如此情绪化的白化病人甚至一时间忘记了面对的是个病人。
当他终于清醒过来时,他立刻拿起旁边的一个镶嵌着精美花纹的银制高杯抵到伦格的嘴边,看着伦格慢慢喝下清水,他无奈的摇着头:“大人,您不觉得您是在用那么多不属于您的责任强行放在自己的身上吗?您似乎总是在担心我们看不到的某些东西,也许这就是圣子的命运,但是如果可能,请把您看到的未来告诉我们,只要一点点就好。让我们也为您分担应该属于自己的那份责任。”
“赫克托尔,你可真是个严厉的朋友,”伦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好像被塞入了烧红的木块般难受“听着,我可以告诉你我担心什么,还有我希望得到什么,不过在这之前你告诉我究竟是谁让阿赛琳去干那么危险的事?”
赫克托尔有些好笑的看着躺在床上的伦格:“大人难道您认为她会听从别人的命令?还是您担心她又变成一个海盗。您是不是有一种想要约束住那个女海盗,怕她逃掉的心思?”
“赫克托尔!”伦格无奈的苦笑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这点心思显然是瞒不住眼前这个人的,同时他也知道,刚才赫克托尔的那种激动,绝对不会只是一时的失态“告诉我,是不是士兵们开始感到不安了?”
“大人,您应该让我们所有人看到我们的目标,”赫克托尔严肃的说“祈祷者教团的确是在传播上帝的意志,可是您也应该让我们看到,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如此虔诚的信仰究竟能得到些什么,如果我们放弃一切世俗权力那么我们还能得到什么样的回报?”
“的确如此,”伦格扬起头看着对面墙上开的很高的小窗口里照射进来的阳光“的确应该告诉你们一切。”说着伦格用力在赫克托尔帮助下坐了起来“听着,我现在告诉你的一切都很重要,而且这一切是不是最终按照我需要的去发生,也需要我们一起去完成。”
“是,大人。”
看着赫克托尔苍白的脸色,伦格轻轻喘息一声,让自己的喉咙显得舒适了一些。
“赫克托尔,你认为罗马还能坚持多久呢?”伦格用一种询问般的腔调开口了“罗马早已经没落了,想想一下连我们这样一支骑士团的到来都能让他们感到振奋不已,这难道不是没落吗?而西方即将到来的十字军对罗马注定是一个灾难。
其实看看埃德萨就已经可以知道,当初那个时候的十字军都敢于侵吞属于罗马的土地,那就要到来的欧洲国王们会怎么做?何况的罗马比那时候的罗马更加颓败。”
“这就是您的原因?”赫克托尔有些不信的轻问“请原谅,也许作为一个罗马人这的确是您的原因,可是这不是教团的责任。我们不可能用这个理由让骑士和士兵们去作战,甚至他们当中有更多的法兰克人。”
“不,这是我自己的原因,而我们的教团,有着更伟大的原因,”伦格轻笑起来,他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听上去实在讽刺,可却是不争的事实“我曾经许诺让天国重新出现在人间,但是这个天国却并非一定是耶路撒冷,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会是天国降临的圣地,只有这样才是上帝意志的体现。”
“而您选择了罗马?”赫克托尔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罕见的红晕“您要戴上罗马的神圣桂冠,还是直接戴上那顶上帝赐予罗马皇帝的皇冠?”他兴奋的在原地转着“我相信,我相信我们所有人都会为了实现您的这个愿望而战的,这也是他们自己的荣誉。如果我告诉他们这些,就意味着之前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我的朋友,你忘了我曾经告诉过你的一句话了,”伦格轻轻摇头,不过他没有再去提醒正处于兴奋中的白化病人“而且这一切太早了,我们现在要面对的是腓特烈,别忘记,他也是一位罗马皇帝。”
“神圣的罗马帝国。”赫克托尔笑了起来“大人,不过我不明白,腓特烈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突然到保加利亚去,难道他的野心还不够吗,据我所知他进军罗马,让梵蒂冈册封他当了罗马皇帝,可是他现在难道还想窥伺属于东罗马的土地?”
“我不知道。”
伦格简单的回答让赫克托尔一阵发愣,他愕然的看着伦格,虽然他并不像那些普通骑士和士兵似的认为神圣的圣子就是全知全能的化身,但是象现在这样简单明了的回答“不知道”,对他来说还是实在太让出乎他的意料了。
“可是我知道,这片土地对我们的重要,”伦格继续轻声回答“我要你们必须尽快解决色雷斯的混乱绝对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要知道我向皇帝用尽全力的争取到了色雷斯,绝对不是只为了在这片土地上建立起几座教堂。”
说着,伦格身子微微前探,一把抓住弯下腰来的赫克托尔的肩膀:“听着,色雷斯是希腊的门户,更是罗马的门户,一旦这片土地被人夺取那么罗马就危险了。另外更重要的是,这片土地可以让我们获得我们一直缺少的东西!”
“是什么大人?”赫克托尔有些紧张的轻问,他觉得自己终于问到了这段时间一直萦绕在所有人心头的疑问。
“财富,无尽的足够让你放弃信仰的财富。”伦格用很低的声音在赫克托尔耳边轻轻的说“不要被色雷斯的混乱迷惑,在这片土地上拥有着令人炫目的财富……”
说到这里伦格忽然停了下来,他停留在赫克托尔的脸侧,而双眼却只是直直的望着前面,当赫克托尔意识到他神色有异转头看去时,他看到伦格的嘴唇轻轻抖动,似乎在无声的喃喃自语。
赫克托尔小心的不发出一点声音,虽然他不知道这时的伦格是不是在接受所谓的上帝的启示,但是知道这个最好不要去打扰这位圣子的冥思。
“这怎么可能……这不合常理……”
伦格的双眉紧紧皱在一起,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才刚刚想起来的难题之中。他有些不安似的不住摇头,当他的眼神落在赫克托尔刚刚给他喝过水的银高杯上时,赫克托尔听到他喃喃的说:“我的上帝!”
“大人……”
赫克托尔愕然开口,但是他却忽然被伦格脸上浮现出的那丝不正常的昏红吓了一跳!
“赫克托尔,色雷斯的饥荒开始之后,艾萨克皇帝曾经用一大笔黄金试图收买那些暴民对吗?”伦格紧张的问。
“是的大人,不过那些人显然只是收下了黄金,而且据说其中一大部分成为了保加利亚人的战利品。”
“但是这一切几乎是不可能的,”伦格匆忙的从床上挣扎下地,虽然一阵阵的头晕让他脚下踉跄,可他还是抓起放在旁边的衣服努力的穿着“我们在开始就错了,色雷斯人是强盗,他们的确做得出这种事,可是这却需要一个条件!”
说到这里伦格大声喘息着,然后他想起什么似的抓着赫克托尔的肩膀急促的问:“阿赛琳她们走了多长时间,快告诉我!”
“如果顺利,他们应该已经进入那个德尔泽的地盘了。”
赫克托尔搀扶着伦格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伦格忽然松开他的手臂让自己尽量站的很直。
在房门打开的一霎那,伦格迎着从门外照射进来的阳光回头看着赫克托尔:“饥荒对色雷斯人来说缺少是足够的粮食,而不是黄金!因为色雷斯本地就有很多金银矿!”
“可是,”赫克托尔愕然的跟在伦格身后急促的追问着“那么皇帝的黄金……”
“要么黄金并没有被那些强盗夺走,”伦格尽量让自己的脚步显得稳健些,在扈从么们把战马拉过来之后,他在赫克托尔的帮助下奋力骑上比赛弗勒斯,然后弯腰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急促的说“要么,皇帝就根本没给色雷斯人那些黄金!”
说完,他用力直起身子,两眼中再也难掩焦虑的神色。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十七章 色雷斯的地位
第五卷凯撒时代 第十七章 色雷斯的地位
伦格勉强支撑着身体骑在比赛弗勒斯的背上。虽然战马只是立在路边,但是他眼前的道路却似乎在不住晃动,全身一阵阵的发冷让他轻轻颤抖着,以至当他向经过身边的士兵们微微招手时,都只能不住的用力挥舞手臂,才能掩饰身体的酸软无力。
赫克托尔和汉弗雷站在伦格的身后,尽管没有说话,可是两个人的脸上的神色都颇为阴沉。
终于,当伦格勉强掉转马头向他们走来时,赫克托尔立刻看似随意的替他拉住缰绳,小心的把比赛弗勒斯拉到了士兵们看不到的一片篷车的后面。
“大人,您必须休息。”赫克托尔近似严厉的说着,他一边在近卫兵的帮助下把伦格从马上搀扶下来,一边命令近卫兵们小心的守护在四周,防止有其他人靠近。
“伦格,你的身体已经经不住在继续走下去了,而且这样也没有必要,我们已经到色雷斯了,不要太着急。”汉弗雷把早已准备好的一个银杯递到伦格颤抖的手里“要知道如果在这样下去,你可能就会彻底倒下,那时候真的就是个灾难了。”
汉弗雷的话。并没有让伦格感到宽慰,他一边用外袍把自己紧紧裹起来,一边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这一切太重要,汉弗雷,赫克托尔你们听好了。”
看着坐在自己面前认真听着的两个亲信,伦格让自己几乎浑浊的头脑稍微安静,然后慢慢的说:“我们进入君士坦丁堡为的是能在那里站稳脚跟,能够让我们的教团发展起来,甚至在这之前我派法兰西斯去为我们的到来做准备,这一切都没有错误。但是……我们谁都没有想到腓特烈会突然出现在保加利亚。”
“大人,腓特烈现在更在意在罗马和梵蒂冈的事情,他来到保加利亚这并不很令人担心,反而是您所说的那些黄金,我不明白。”赫克托尔缓慢的问着,在他想来这时伦格的思绪有些混乱,以至他不得不慢慢的询问才能听懂。
“不,赫克托尔,他来到保加利亚为的是能在这之后迅速的穿过海峡,从小亚细亚进入圣地。”
伦格的声音变得急促起来,他知道这时虽然无法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关于欧洲诸王的行为对他们说清楚,但是却要尽量让他们知道这其中的危害。
“你们仔细听着,腓特烈这个人有着非凡的野心,在他获得了神圣罗马皇帝的称号之后,这个人绝对不会那么简单的满足,从他在罗马和梵蒂冈所做的一起就可以看出来,人们称他为红胡子,只是因为这个人的残忍已经到了恐怖的地步。而他曾经说过,他的罗马同样拥有把地中海拥抱在怀中的权力。”
“难道这个人想控制整个地中海吗?”汉弗雷愕然的看着伦格,他不知道伦格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不过这时他已经没有心思去询问这些“可是他为什么要进入保加利亚?”
“因为没有任何比从保加利亚进入色雷斯,然后进入希腊更好的捷径了,”伦格再次喝了一口杯里的加热的葡萄酒,这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上开始出汗“只要控制了色雷斯和希腊,那么对他来说,不论东征是个什么结果,一切都只会对他有利,要知道到了那时候,他不但可以让罗马教皇对他言听计从,甚至可以让君士坦丁堡向他让步。”
“可是如果这样,我们……”赫克托尔微微皱起了双眉,他依然无法明白伦格为什么要在君士坦丁堡宣布放弃世俗权力,同时他为伦格如此执意的要进入色雷斯地区感到困惑不解。
“腓特烈是个并不虔诚,或者说是个对梵蒂冈并不恭顺的公教教徒,”伦格轻轻笑了笑,他知道赫克托尔的疑虑“他甚至在他自己的皇帝加冕典礼上都对罗马教皇颇为无理,以至教皇最后是被迫的为他加冕。”
伦格的话让赫克托尔不禁同样一笑,而这时汉弗雷的脸上已经颇为愤怒。
多年来对梵蒂冈的恭顺让汉弗雷难免会出现这种心情。虽然远在东方,可是从那些来自欧洲的贵族那里,耶路撒冷人还是能知道一些对他们来说如同奇闻般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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