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的。那样就可以壮大我们的力量,最终彻底的消灭撒拉森人,特别是那个邪恶的萨拉丁!”
说到这里,他立刻用骄傲的语气补充了一句:“我的父亲,高贵的雷纳德伯爵,曾经不止一次的和萨拉丁交战,他也是唯一一个敢于直接挑战那个异教徒的人,其他的骑士,哼,他们当中很多人根本不配披十字,更不配称为十字军。”
“是呀,你勇敢的父亲……”托尔梅在暗暗苦笑中回应着。
“是呀,你愚蠢的父亲……”这个,则是跟在后面的伦格在心底里的评语。
说起来,开始伦格实在没有把那位颇为强悍的贵妇人和某位传奇般的女士联系起来,可是当在温泉里终于洗涤掉一身的肮脏疲劳,头脑变得逐渐清醒之后,他才终于想起这个名字听上去越来越熟悉的女人究竟是谁。
她是博特纳姆的女伯爵,在富饶遥远的东方继承了祖荫拥有着一片很大的领地。她的性格直爽,乐善好施,特别是她那种不输男人交朋好友的豪迈气概令人折服。在她的领地里,会常年招开各种丰盛的宴会和盛大的比武。无数的骑士和平凡的朝圣者在经过她领地的时候,都得到过她的周济照拂。
她就是博特纳姆的女领主施蒂芬娜,一位比同时代的无数男人还豪爽侠义的传奇贵妇。
第五章 女伯爵的骑行
但是让这位夫人的名声被后世所知的真正原因,却不是她这些令人难忘的优秀之处。恰恰相反,她之所以会被后世津津乐道,是因为她有一个聚莽撞、贪婪、自私、残酷和目光短浅于一身的丈夫,她的这个丈夫也是导致十字军国家和撒拉森人之间,原本就剑拔弩张的紧张关系更加危险,以致最终爆发的元凶祸首。
他,就是现在正在耶路撒冷王国担任御前护国官的圣殿骑士团副团长,雷纳德伯爵。
如果说在现在这个时代有个人,不论敌人还是战友都会对他予以尊重,那这个人,无疑就是撒拉森人的领袖萨拉丁。
同样,如果要在这个时代里找一个不论敌我双方都无比厌恶的人,那这个人选肯定非圣殿骑士团副团长,博特纳姆的雷纳德莫属。
这个有着“毁约者”坏名声的拉丁贵族,一次次的破坏着早已今非昔比,无复昔日荣光的拉丁王国和正在日益强大起来的“撒拉森帝国”之间的脆弱和平。
他一次次的撕毁了经由自鲍德温三世和阿马里克一世时代与撒拉森人辛苦达成的合约,更肆无忌惮的破坏着鲍德温四世以抱病之身和萨拉丁奋力周旋换取的短暂和平。
如果历史依然延续着原有的轨迹发展,即使是对这个时代十分懵懂的伦格,也知道施蒂芬娜这个鲁莽的丈夫,很快就要做出一件把整个基督世界都牵扯进去的大蠢事了。
尽管伦格也知道,即使这个愚蠢的雷纳德不做这件蠢事,最终的决战也终会发生。但是,一想到这个人居然做出袭击去麦加朝圣的普通穆斯林朝圣者的愚蠢举动,伦格就对这个令人厌恶的家伙鄙视以极。再想到他在那次袭击中做出的另一件简直愚蠢到极点的事情,虽然还没见到雷纳德本人,可伦格还是不能不从心里对他发出一声鄙夷的“呸!”声。
但是,他现在却正在这个令人厌恶的“毁约者”妻子的扈从队伍里,而且还吃着她供给的实物,骑着她供给的马匹,甚至还穿着她供给的衣服。这让伦格觉得真是一种巨大的讽刺。
不过出于一种说不清楚的缘由,他对那个最终导致发生了战争的毁约者却有着浓厚的兴趣,这主要是因为在后世看到的某部西方电影的原因。经由那部电影的熏染,雷纳德的样子让伦格总是不由自主的联想起一个满头红毛,痴肥如猪的矮人族来。
就在伦格臆想着那个“毁约者”的时候,另一个人也在暗中惦记着那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那个雷纳德,我总有一天要宰了他。”阿赛琳骑在马上不住嘀咕着。她刚刚换上了一身伯爵夫人的女侍给她的骑裙,因为还不习惯那些繁琐的搭环和绳扣,所以她干脆直接用一根很宽的牛皮腰带扎起了宽松的裙子,不过这样一来,倒在无形中凸显出了她高挑的身材和丰腴的体型。
很多骑兵都有意无意的向阿赛琳的身边靠近,甚至有几个骑士还刻意让战马跳过一道沟壑或飞快的从她身边掠过,跑上几步之后再假装想起什么调头回来。
看着这些想尽办法要引起自己注意的男人们,阿赛琳把头昂的更高,有时候她会对某个骑士稍微倾斜身子,就好像要和他独自说话,可当那个满心激动的家伙靠近的时候,她又会催动战马一下跑出老远,只留下一道卷起的烟尘和烟尘中那个失望呆愣的倒霉蛋。
“男人真是世界上最蠢的东西。”阿赛琳哈哈大笑着,讥讽着那些被她挑逗得失魂落魄的骑士们,然后又对那几个脸上透着明显的嫉妒和愤懑的女侍大声说“别把他们当成什么高贵的存在,他们和那些发qing的动物没区别,总是想拼命吸引女人,然后占她们的便宜。”
“可他们是骑士,你在戏弄骑士?!”一个看上去有些身份的女侍不满的呵斥着阿赛琳“骑士对女士的爱慕是高贵和神圣的,可你这种轻浮的挑逗让这种神圣别玷污了。特别是刚才,你,你居然向奥希波里兹骑士抛媚眼,你真该感到羞愧!”那个女侍越说越激动,到了后来她的眼睛里甚至已经含满泪水,这让阿赛琳立刻意识到,这个女侍明显十分爱慕那个刚才被自己戏耍了的年轻骑士。这让她觉得很高兴,或者说很虚荣。虽然,这个时候她已经想不起来,那个被自己扔到身后失魂落魄的骑士究竟长的什么模样了。
不过,她并不后悔自己开的这个不大的玩笑,她只是笑嘻嘻的对那些女侍厌恶嫉妒的表情回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就轻驱战马向前奔去。
当她奔到伦格身边的时候,看着她黑色的长发被风吹起在空中飘扬的样子,伦格突然觉得,这时候的阿赛琳,心思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骑在马上的样子,看上去更象是在驾驭一条正在辽阔的海洋上破浪前行的航船。
当宿营的号角按照多年来流传的传统发出一长两短的低鸣在谷地里响起的时候,整个队伍终于停下了脚步。
在朝圣者们因为疲惫随地坐下相互依偎着喘着粗气的时候,因为半路上携带了朝圣者而变得行动缓慢的骑兵们,并没有立刻下马,他们向四周井然有序的派出了数量不等的斥候,甚至有骑兵在巡视完毕下马之后,立刻动手砍伐起附近的树木,然后用砍下的粗壮树枝搭建起简易的拒马木蒺。
在混乱嘈杂的人群中,伯爵夫人带着她的几个随身侍女在人群中走动着,她不时停下来关注一下某个生病的朝圣者,或是派人多留心关照某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或者是命令身边的侍女把随身携带的干粮和果脯等东西发放给那些跟着她们,嘴里留着口水的小孩子们。
“这真是位仁慈的贵妇人。”一个朝圣者看着走过的施蒂芬娜感慨的大声喊着:“上帝保佑你,博特纳姆的施蒂芬娜!(中世纪时有把领地或家乡地名放在姓氏前一起称呼的习俗,比较标准的是“某某地的某某人”的称呼)”
“愿上帝保佑!”施蒂芬娜夫人微笑着向对方回祈,然后继续巡视着正在建立的宿营地。
走到一个角落的时候,施蒂芬娜夫人看到了正在忙着帮伦格支起一根压帐木桩的托尔梅。看着他奋力用一把木锤敲打桩头的样子,施蒂芬娜夫人微微摇头,对着身后的女侍们做了个手势。
一个女侍立刻把手里抱着的一罐清水倒进碗里,捧到托尔梅面前。
“奥托,你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夫人看着喝完之后用袖子随手抹掉嘴边水渍的托尔梅感叹的说“你以前是多么优雅啊,西迪就是被你那种与众不同的优雅吸引才爱上你的,可现在的你就象一个粗俗的侍从。”
“有时候一个粗俗的侍从也可以创造奇迹。”托尔梅毫不在意的继续用手里的木锤敲打着桩头“还记得那个彼得吗?不是圣徒彼得,是那个发现了圣矛的彼得(第一次十字军东征时,十字军被阿拉伯人包围在安条克城里坐以待毙,一个叫彼得的侍从声称自己得到神启挖掘出了沾有耶稣鲜血的圣矛,进而激发士气打败了阿拉伯人,可事后没过多久,人们怀疑他在撒谎,让他受火焰考验,彼得遂被火焰炙伤,不久死亡),他就是一个侍从。可他却创造了即使是公爵也无法实现的奇迹。”
“你是在用一个骗子侮辱自己,”施蒂芬娜夫人无奈的摇起了头“人人都知道那个所谓发现了圣矛的人是个骗子,而且他自己也为自己的欺骗付出了代价。奥托,你不能因为一些虚幻的理由就放弃自己高贵的出身和好名声。”
“可那个骗子却让主的军队在最危险的时刻获得了胜利。居然这样,那个人是不是骗子,又有什么关系。”
“奥托,你实在是……”施蒂芬娜夫人抬了抬手,可还是停了下来,转身向营地中间走去。走了几步之后,她有停下转身对托尔梅说“晚餐的时候我们要举行守戒弥撒,你过来吗?”
“当然,随时聆听上帝的声音是让我们步入天堂的捷径。”托尔梅微笑着点点头,然后用力一锤把木桩砸进了土里。
熊熊的篝火旁,身穿盛装的贵族、骑士们围拢在一个神甫跟前,即使是那些远道而来的穷苦朝圣者,也穿上了平时不舍得穿的好衣服恭敬的站在四周。
神甫大声的祈祷着,他那悠扬的声音在山谷里不住回荡着,似乎把人们的思绪带到了千年前的某个神圣的时刻。
守戒弥撒,是纪念圣母玛利亚为了照拂她怀孕的姐姐到异地的那次旅行,也是在那次旅行中,她第一次得到了关于自己未来儿子的神奇启示。
这样一来,玛利亚也成为了世间所有旅行者的守护神。多年来,无数旅者为了求乞平安,都要在路上宿营当晚举行这种古老的弥撒仪式。
对这种神奇的仪式,伦格是很陌生的。作为来自后世的丁超,他根本不可能在未来的千年之后了解这一仪式,因为过不了几百年,这个弥撒仪式就要被教会以异端名义取缔了。而作为现世东正教家庭出身的伦格,也不可能会了解和遵循这种西方公教信徒才遵守的习俗。(东正教认为玛利亚只是受了圣胎,可依然是凡人,所以不承认其圣母地位,至于圣经中关于永恒之圣是否是圣父“于子”的问题,则成了宗教教义方面导致东西方教会彻底分裂的关键因素。)
所以,他很好奇的看着那些似乎一个劲的向神甫靠拢的人群,随着神甫念出的经文,四周的教徒低声应祈的声音此起彼伏,。
“高贵者永远高贵,卑微者永远卑微。上帝保佑!”
“愿上帝保佑!”
随着一声悠长的应祈,弥撒终于结束了。
“上帝赐予我们欢乐,我们就必须以欢乐报恩!”一个高昂的声音在人群里呐喊起来,接着伦格就看到一个身穿长袍司仪官模样的人走到了人群中间。
“按照神圣的习俗,我们必须把最高贵的席位留给最高贵的人。所以,尊敬的施蒂芬娜夫人,请坐到这里来。”
那个司仪官对着站在前面的施蒂芬娜夫人鞠了个躬,然后引导着她走到了篝火前面一个用织成繁琐花纹的细亚麻披布搭着的座椅前。
第六章 挑衅?挑战!
随着夫人就坐,贵族和骑士们相聚坐到了代表着他们各自地位的座椅上,有的人则直接坐到了铺着地毯的草地上。
“上帝赐予我们食物、荣誉和勇气,让我们用这三件恩赐之物回报上帝!”伯爵夫人举着酒杯站了起来,她眼中的坚定感染着每个人,随着她举杯仰头,满满一杯红葡萄酒被她一饮而尽。
这个时候所有人甚至包括伦格,都似乎感受到了她那种虔诚与豪迈并存的磅礴气概,这让他觉得既激动又好奇,伦格实在不明白,这样一位侠义大气的女中豪杰,怎么会拥有那样一个几乎是人见人厌的恶心丈夫呢?
这让他不由想起一句后世听到过无数遍,可在这里想起来却感慨太深的话:我就奇怪了,这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呐……
就在伦格内心无比感叹的想坐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四周的人,正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那些眼神里,有兴奋,好奇,期待,可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伦格奇怪的摇摇头,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让那么多人关注的事,而且他也一直在避免做出太多让人关注的事,至少他知道在这个时代,不出风头是明哲保身的不二法门。
可是似乎有意和他作对,就在他向后退了两步,准备躲到人群后面坐下来的时候,他发现四周的人突然有意无意的向两边让开,这样一来他完全暴露在了空地上,而且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阿赛琳特有的带着希腊腔调的愤怒咒骂:“你这个混蛋!”
伦格有些愤怒的转过身,虽然他不是个大男子主义者,可他也实在无法忍受被一个女人当众无缘无故的辱骂。
可他立刻发现,阿赛琳的愤怒并不是针对自己的。
在已经就坐的阿赛琳身边,原本应该属于他位置的毯子上,正坐着一个全身肌肉可能会随时把衣服挣破的侍从。他肆无忌惮的看着旁边的阿赛琳,而且还时不时的对着刚刚转过身发呆的伦格挑衅的扬扬下巴。
阿赛琳的脸这个时候正黑黑的对着那个侍从,而且她的眼睛里已经开始冒火。这让伦格觉得她就好像已经耸起肩毛的野猫,随时都可能会挥舞起爪子扑向眼前这个可恶的大块头。
“现在可不是惹祸的好时候,”伦格一步迈到阿赛琳身边用力拉住她,然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着“我们把地方让给他就是,别为这点小事惹祸。”
“你说什么?!”阿赛琳惊诧的看着一脸泰然的伦格“上帝,他侮辱了你,你居然就这么算了,你难道还算是个男人吗?!”
“侮辱?我没觉得呀。”伦格奇怪的嘀咕着,尽管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时间不短,可他还是始终保持着一种“好学”的态度,因为他发现以前因为爱好和工作涉猎到的那些少量的考古文献和历史资料,和这个时代发生的事情居然有很多的差异,甚至有些东西,即使是书上能看到的,也往往和书上看到的样子大相径庭。
所以他小声的问着:“他没对我说什么失礼的话,也没有什么过激的动作,只不过坐了我的位置,这里地方大着呢,何况我只是个小侍从,坐哪儿都可以,这无所谓侮辱吧。”
“上帝呀,你在想什么呀!”阿赛琳不可思议的看着伦格,如果不是对他的“勇敢”还算熟悉,她真的以为这个人是被眼前的大块头吓破胆子了“难道你不知道,他坐了你的位置,那就是对你的侮辱,是对你最大的挑衅。而且……他明明知道,按照惯例即使是侍从的席位,我旁边的这个位置也应该是你的,可他还坐了,那就是在公然向你发出挑战,他在为我向你挑战,你知道吗?!”
说到这里,阿赛琳的脸上已经是杀气腾腾,那样子让伦格不由想起那个站在厄隆冈号船首像头顶上的那个女海盗。
“你是说……他为了你,向我挑战?”伦格不确定的指了指一直斜着眼睛看自己的那个大块头,当他得到肯定答复的时候,他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傻瓜的眼神真有问题呀。
然后,当想一个在后世听到过的奇闻异事之后,他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的确是在向他挑战。
前世的时候,丁超曾经看到过一则在旅游新闻,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时候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一个希腊人因为一个外国游客向他的未婚妻献殷勤,公然向那游客提出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