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如您所说,殿下。 ”阿迪勒屏住呼吸看着士兵们把一具具可怕的尸体抬到城墙下,,伴着大片黑乎乎嗡嗡飞舞的苍蝇,血肉模糊,开肠破肚的尸体已经逐渐堆成了一座可怕的小丘。
“到了明天他们就会投降。 ”王子自信的微笑着,他终于屏不住呼吸,喘了口气,可立刻一阵难抑的恶心就让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干咳“就这样吧,我先回去了。 ”
看着王子匆忙离开的背影,阿迪勒紧紧皱起双眉,虽然对这位王子地残酷早有耳闻,但是他还是觉得这个人丝毫没有其父地风范,甚至在阿迪勒的内心里,苏丹所有地儿子都显得颇为让人失望。 甚至有几个身上根本就找不到丝毫苏丹那些被人敬仰的优点的影子。
“这样的人怎么能成为苏丹?”阿迪勒想着不久前这位王子毫不谦虚的自认是苏丹继承人时的傲慢和无知。 再看着那座堆砌起来的尸丘,他不禁发出愤懑的低沉自语。
艾克兰;纳德维王子逃跑似的离开了那堆散发着可怕气味的尸体。 并不愚蠢的他知道自己这些举动并不为父亲喜欢,甚至可能还会有些厌恶,但是一想到其他那些一直在父亲面前试图表现的兄弟,他就不得不期望即使是用残忍的方法,也要尽快夺下这座城堡,那样他才好在父亲的面前展示出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我一定会成为苏丹的,”王子在夜色中一边拍马前进一边不停的这样告诉自己,他知道只有成为苏丹他的后半身才会真正的安全,就如同他心底里暗自做出的决定一样,他知道自己那些兄弟也肯定打着一旦成为苏丹就要彻底除掉其他兄弟的念头“所以我绝对不能让别人得逞。 ”
当走出提比利斯城时,看着城外的军营,艾克兰;纳德维不住叮嘱着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父亲。
也许在其他人眼里的苏丹是位宽宏大量的君主,但是做为他的儿子,纳德维十分清楚在那位睿智老者的内心里隐藏着怎样的一头猛狮,这让他每次见到父亲时都从内心里感到畏惧。
一片通明的灯火从远处地御帐里泄出来,透过吊挂着的帐帘洒到地上。 纳德维看到几条长长的影子在帐篷里晃动。 这让他不由开始猜测,除了自己,究竟还有谁会在这么晚的时候来打扰苏丹的休息。
纳德维轻巧的走进了帐篷,不过出他意外的是,站在父亲面前不远处地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某位王公将军或者是他地某个兄弟,而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士兵。
这个士兵看上去年龄已经不小,一缕已经泛着灰白的头发从他的包头巾边露了出来。 他身上简单的盔甲显得破破烂烂,不过一双看上去颇为名贵的靴子十分显眼。
不过他脸上那种暴躁愤懑的表情更让人注意。 甚至当纳德维看到他那种气急败坏地时候,开始为这个人离父亲站的那么近感到担心了。
“那么说你认为自己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是吗?”
萨拉丁一边平静的看着手里的一份文件一边随口问着那个士兵。
“对,安拉作证,就和我脚上穿的这双靴子一样,那几个俘虏是我抓到的。 而且我已经向所有人宣布最漂亮的那个女俘虏将是我地女仆,可是那个拉赫曼部落的谢宰(当时阿拉伯军队中的一种军职。 相当于一个百人队长),他强夺走了我的所有战利品,甚至还抢走了我的那个女奴,要知道我宁可失去所有的战利品也不想失去她。 所以那些财物我都可以不要,可是我必须得回她来!”
“这是,”萨拉丁把手里地文件凑近灯光仔细看了看,然后他抬起头笑了笑“你的谢宰和很多人都在你的这份申诉书上签了名,甚至还有部落里的一位长老。 他也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安拉可以作证!”士兵用顶撞的口气粗鲁的回答着,他不耐烦地把马鞭在手心上拍打着,嘴里还不住地催促着埃及苏丹“能不能快些给我回复,要知道我还要回去呢。 要知道我的队伍就要开拔了,如果掉队,谢宰会抽我鞭子地。 ”
“好吧。 我会给你个满意的答复。 ”对士兵的恶劣并不以为意的萨拉丁指了指老兵身边的一个铜瓶“我想你的确是受到委屈了,能把墨水递给我吗,我给你写个回复,我想那个人应该把他从你那里抢来的东西还给你。 ”
“你自己干嘛不拿呢?”老兵粗声粗气的瞥了一眼身边的墨水“我是个战士不是你的仆人,我的手也是拿刀的,墨水可不是我应该拿的东西。 ”
“放肆!”纳德维嘴里发出一声大喊,几乎同时,守在门外的卫兵已经闻讯冲了进来,闪亮的弯刀立刻对准了那个老兵。
“你们要干什么?”萨拉丁看着儿子,然后他在纳德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从毡毯向前挪了挪身子。 探手拿起了士兵身边的那个墨水瓶。
“你说的对我的朋友,战士就应该拿刀。 笔墨这种东西只有我这种拿不动武器的人才会使用吧。 ”萨拉丁自嘲般的轻笑着,然后他低头飞快的在那封申诉书上写下了一行字迹“拿去吧,你会得回你应得的一切。 快些走也许不会被抽鞭子呢。 ”
“是吗……”士兵有些怔怔的接过文件,稍一发愣后一言不发的转身向帐外奔去。
“父亲,您居然就这么放了这个放肆的人?”纳德维不解的看着还在晃动的帐帘“他居然对您那么说话,甚至对您连最简单的尊敬的都没有!”
“艾克兰我的儿子,你知道你最不象我的地方在哪吗?”萨拉丁平静的盯视着儿子。 他的这种眼神让纳德维感到一阵不舒服。
“我怎么可能和您比呢,您是伟大的埃及苏丹。 ”纳德维诚惶诚恐的低下头,对父亲的了解让他知道,这个时候的苏丹已经生气了。
萨拉丁向帐外走去,在错过纳德维身边时,他轻轻拍着儿子的肩膀低声说:“我的儿子,你最不象我的并不是胆略和指挥军队的手段,而是你缺少一颗能让自己平静的心。 ”
说完,萨拉丁已经在卫士的陪伴下缓步走出帐篷,只剩下纳德维一个愣愣的站在御帐中出神发呆。
当萨拉丁走出帐篷地时候。 他看到了早以等待在门口的伊本。艾西尔的身影,看着这位似乎永远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书记官,萨拉丁宽厚的阻止了他向自己行礼。
然后稍打了个手势,在艾西尔的陪同下,向着满营闪烁的篝火光亮中走去。
“苏丹,您在担心什么吗?”
一直沉默地陪着萨拉丁的艾西尔在走出好长一段路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借着跳动地火光。 他能看到苏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也能听到从他嘴里发出的轻微叹息声。
“我们就要完成多年的心愿了。 圣地就在那个地方等着我们。 ”萨拉丁指着黑暗中的东方“可是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呢,艾西尔告诉我。 光复圣地是我们多少代人期盼的梦想不是吗?”
“我的苏丹,我想一切都是因为您太公正,太仁慈了。 ”伊本。艾西尔微微叹了口气“也许您认为对雷蒙地失约是不可饶恕的,即使他是个异教徒和敌人。 ”
“对任何人失约都是不可饶恕的,这和信仰无关。 ”萨拉丁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书记官为自己开脱的说辞“当我听说艾克兰杀掉了俘虏而且用他们的头颅威胁那些法兰克人的时候,我觉得这种不可饶恕更加可憎了。 我的儿子应该学地东西还很多。 他可以残忍的屠杀敌人,但是侮辱他人是我绝对不想看到的。 ”
“也许这样也没错,”艾西尔不以为然的微微摇头“这只不过是当初法兰克人对我们的那些举动的再现,他们做过地事到现在还是我们用来恐吓孩子的借口,而且他们也的确没对我们仁慈过。 ”
“这并不能成为暴虐的理由,可我在艾克兰身上看到的就是这种暴虐,”苏丹转身看着自己的书记官“我不能容忍那样的事情在我眼前发生,更不能容忍这种事由我的儿子来做。 ”
说着。 他认真的看着艾西尔:“我想他应该回到我的身边,而不是单独带领军队,在他把事情搞得更糟之前必须约束住他。 ”
“这是您地决定吗,苏丹?”艾西尔终于明白过来地谨慎问着“那他的军队呢,由谁来指挥?”
“阿迪勒,”萨拉丁早有准备地顺口说出了这个让艾西尔心头一跳的名字“我想我的兄弟阿迪勒完全有资格单独指挥这样一支军队。 ”
“可是苏丹。 这样会不会太鲁莽了,如果这样阿迪勒的权力就会过大了。 要知道拉赫曼那里……”艾西尔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然后他忽然若有所悟的张了张嘴,在萨拉丁暗示般的点头中,他拿出带在身边的羊皮纸簿飞快的在上面写下了苏丹的命令。
苏丹的第四个儿子艾克兰;纳德维被解除了左路统军将军的职务!
这个消息立刻在全军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尽管艾克兰纳德维能成为左路统军将军主要是因为他是苏丹儿子这个原因,但是却也没有人否定他做为独领一军的将领应有的才能,甚至连他那些嫉妒得要命的兄弟也觉得苏丹的这个决定过于草率。
至于那位接替纳德维的阿迪勒,人们不知道是该羡慕还是嫉妒。
他们想不到这个原来只是苏丹亲军统领的小部落酋长的儿子,怎么会如此走运的得到苏丹的青睐。 甚至还把他称为自己的兄弟委以重任。
而其中嫉妒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个古达麦。
做为曾经一起在苏丹身边效劳的侍从。 古达麦自从那次袭击奈里兹失手后开始就看着阿迪勒交了好运般的得到苏丹的赏识,而到了现在那个当初的伙伴已经成了苏丹身边的重臣。 而他却只成为了一个小小的诺蒲里(一种没有固定职责的游击将军),这让古达麦感到说不出的愤懑。
特别是,当那个人在提比利斯率领大军攻城拔寨的时候,他却带领着一支并不太多的军队正在整个大军的粮道线上无所事事的游荡,这让古达麦觉得简直是种惩罚。
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刺在马上慢慢的晃悠着,不时从远处奔回来的斥候例行公事的向他报告着一切平安的消息,这让他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头顶正在沉下去的火辣辣的太阳更难以忍受。
古达麦为自己的际遇愤愤不平,当他看到又一个远程斥候的身影出现在远处沙丘顶上时,他不在意的伸手去拿鞍边的水囊。
然后,他听到了身边骑兵发出的惊诧叫喊!
他立刻抬起头,看到那个原本立马站在沙丘上的斥候已经摔下马来,象个破布袋子似的沿着斜坡滚了下来。
“有敌人!”
古达麦被抽一鞭似的发出凄厉喊声,他飞快拔出弯刀如旋风般向沙丘上冲去。
当奔过那个斥候时,他看到那人血污一片的后背上折断的几支箭杆!
伴着迅速掠上沙丘,一股难掩的恶臭立刻扑面而来!
就在沙丘顶上,一片杀戮后可怕情景映入古达麦眼睑,在被掠获一空的驼车边,在倒毙的马尸下,到处都是撒拉森士兵的尸体。
而真正让他惊心的,是空地上一面红底黑十字旗在如血夕阳下如展翅雄鹰猎猎飘扬。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六十三章 分道!扬镳?
第三卷yu火王朝第一百六十三章 分道!扬镳?
古达麦带着补给队伍遭到袭击的噩耗回到营地,很快就把最有利的证据送到了苏丹的面前。
看着呈到自己面前的红色黑十字旗,古达麦看到苏丹浓重的双眉紧紧皱在了一起,他黝黑脸颊上那条著名的伤疤深深陷进消瘦的肌肉,当他伸手抚摸那条伤疤时,所有的将领都不禁屏住呼吸,紧张的等待着苏丹接下来的雷霆怒火。
“你的这个朋友还真是会给我们找麻烦,”萨拉丁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阿迪勒,不过当看到自己这位爱将嘴角居然还含着一丝微笑时,萨拉丁不由暗暗摇摇头“也许我们应该在他到大马士革的时候就把他杀掉,那样他就不会在之后给我们添这么多的麻烦了。 ”
“当然,您的决定总是正确的,”阿迪勒似乎并不很在意的点头回应着“不过我相信如果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您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而我完全是按照您的教导结识朋友的。 ”
“你当宽限不信道的人们,你当宽限他们一下。 (选自《可兰经。八十六启明星》)”萨拉丁嘴里发出含糊的嘟囔声,他不再抚摸脸颊上的伤痕而是开始对着那面旗帜出神,这让那些将领终于暗中缓了口气,他们知道这时的苏丹应该已经开始琢磨该怎么对付那个讨厌的贡布雷了。
“不过这难道真的是贡布雷做的吗?”阿迪勒依然有些疑惑地发出质疑,他看着站在对面的古达麦低声问“你看到了他了吗。 是他本人?”
“我,”古达麦有些不知所措的停了一下,可最后他还是决定说出一切“我没见到贡布雷本人也没看到他的军队,我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们杀光了整支队伍,抢走了所有的补给,特别是苏丹吩咐尽量准备的那些箭支,他们几乎没有给我们剩下一支。 ”
“然后。 你就带回了这面旗帜?”萨拉丁看着面前桌子上地红色黑十字旗皱起了双眉。
“苏丹,这是那个贡布雷的旗帜。 他地军队也袭击了我们,不论他是不是还活着,或是这些行为是不是他授意的,他现在也都已经是我们的敌人!”刚刚回来的拉赫曼眼睛里透着憎恨的光芒盯着那面旗帜,他还记得自己就是被这样一面旗帜耍得团团乱转,每当他想到自己居然险些栽在这样一个毛头小子手里时,他都为自己感到难以启齿的羞耻。
“不过埃米尔。 我记得如果你不是先让他吃了苦头,也许这位子爵还依然是我们的一位朋友。 ”
阿迪勒略显挖苦地用辞立刻引起了拉赫曼的愤怒,他死死的盯着苏丹的宠臣,一股即将爆发的怒火在他胸中熊熊燃烧着。
“和自己的兄弟争吵并不能让我们得回失去的补给,”萨拉丁有些不满的喝止了两位重臣之间地冲突,他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边寻思一边来回走动着,随着他脸上微微露出的了然神态。 他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然后他终于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大臣们“我想不论是谁做下的这些事,他的目的都是为了用袭击补给队来打击我们,也许他这么做只是要给我们找些麻烦,也许……”说到这里萨拉丁略微沉吟一下后吐出一口气“也许他就是为了要阻止我们即将开始地行动,他想阻止我们和盖伊的最后决战。 ”
随着这句话萨拉丁陷入了沉思。 他转身走到桌前仔细看着铺在上面的地图思量着,然后他招手叫过了一直面露不忿的拉赫曼。
指着地图上太巴列的位置,萨拉丁声音凝重的问着自己的堂弟:“告诉我拉赫曼,你是在哪儿遇到贡布雷的?”
“这儿。 ”拉赫曼指着城市东南方忿忿的说“我相信如果再让我遇到他,他肯定没有上次那么走运了。 ”
“可他还是从你的手里逃掉了,”萨拉丁用只有拉赫曼才能听到地声音小声说“最让人奇怪地是,他的军队没有逃回考雷托尔,也没有逃向耶路撒冷,而是绕过你之后逃进了太巴列,这不能不说是你地一个失败。 ”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什么。 他本人甚至下落不明。 而他那点军队又起什么作用?”拉赫曼感到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他愤懑的盯视着苏丹。 甚至在心底暗暗决定如果不能得到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他会立刻带领自己的族人离开这里,哪怕因此被其他部落视为逃避战争的懦夫。
“看看这个地方,”萨拉丁为自己堂弟的迟钝感到无奈,可他却又偏偏知道拉赫曼并不是那种愚笨的人,那么究竟是什么让这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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