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攸看到他这个清闲的坐姿,真的很想问,你是认真来审讯的吗?要不要给你来套全身spa外带精油开背?
安荣禹不发话,而底下的两个女人也都不说话,也难为她们了,干的都是体力活,得保持着自己的眼泪不比对方先干涸,还不能像安荣禹这样休息一下,更糟糕的是,这些天天气转冷了,地上的青石板砖又硬又凉,跪上去绝对是关节炎的噩梦。
看着这俩在底下一唱一和似的落着泪,还得维持着自己楚楚动人的姿态,乌攸都替他们累得慌。
刚生过孩子没多久的陈姨娘首先跪不住了,她以一个侍儿扶起娇无力的姿势朝一边歪去,一边忍着因为膝盖的麻木而龇牙咧嘴的冲动,一边咬着嘴唇怯怯地看向安荣禹。
她还蛮聪明的,借着流眼泪的功夫把脸上哭花的妆给抹了,现在素面朝天的,做这种委委屈屈的表情也并不违和。
跟她一道来的银竹和杭菊也都和自家姨娘心意相通了,看到陈姨娘软倒,立马一左一右地围了上来。
开玩笑,陈姨娘跪着,她们也跪着,腿也早就麻得没有知觉了,不趁着现在的机会起来活动活动筋骨还等什么时候?
银竹眼含热泪(腿太麻了憋的),看向安荣禹,说:
“三少爷,姨娘刚刚生产完,身子受不住呀……”
安荣禹被银竹一点,才记起了这件事。看着陈姨娘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柔和。
也是,虽然陈姨娘生的是女儿,但好歹是个康健的崽,能哭能笑能吃能睡的,不像安景徵,安荣禹都怕逗着逗着他,他脑袋一歪就死了过去,看着都提心吊胆的。
祝姨娘察觉到安荣禹面部细微的变化,心下更加着急:
这会儿三少爷心中的天平就倾斜了,一会儿要是真找到什么证据。那可怎么办才好?
祝姨娘要是现在还想不明白是有人想要暗害她。她就可以活生生一头撞死回炉重造智商了。
但是她弄错了想要陷害她的人的人选。
今晚的事情发生得如此突然。睡莲居然莫名其妙地指证自己是唆使她加害三少爷的元凶,这叫祝姨娘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把怀疑的矛头对准了陈姨娘。
小样儿,你以为我傻啊,连你以前和睡莲关系匪浅都忘了?
看着陈姨娘全身跟没了骨头一般。小声啜泣,力图勾起安荣禹心里的那丝怜惜之情,还边哭边小心地查看安荣禹的眼神的模样,祝姨娘恨得直咬牙:
栀子!你既然如此想要赶尽杀绝,那就别怪我拉着你一起下水了!我不好过,你也别想活得逍遥!
陈姨娘当然感觉不出来祝姨娘身上萦绕着的杀气,她只是斜瞥了祝姨娘一眼,看着祝姨娘脸上一闪而逝的怒意,感觉很是痛快:
你现在都是奔三的老女人了。你敢像我这样对三少爷各种软绵绵各种娇媚吗?你个老女人就滚一边儿哭去吧,看三少爷会不会多看你一眼。
祝姨娘冷笑了一下,说:
“是,陈妹妹早些去休息,可别叫心虚胆怯给弄坏了身子。”
一直看着这两人之间嘁吱咔嚓闪亮着的小火花的乌攸闻言。眉毛一挑:
当着安荣禹的面讽刺?这是要撕破脸皮的节奏?
看着祝姨娘眼底流露的讥刺,陈姨娘的梗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马上重新摆好姿势跪好,口中对安荣禹说话,眼睛却挑衅地看向祝姨娘:
“祝姐姐多虑了,妹妹没有什么可心虚胆怯的,愿陪着姐姐同跪,直到妹妹此身清白。”
安荣禹看着这两个人之间又开始火花四溅,只觉得厌烦。
反正他对陈姨娘的爱怜也只是一瞬间的罢了,细想想看,刚生完孩子有什么了不起,他才是最可怜的那个好不好。
爱跪就跪着吧,爷还就不惯你这种软骨头毛病。
陈姨娘本来以为自己一跪,安荣禹必定会心疼,到时候再把自己叫起来赏座,那才真的能把祝姨娘气个半死不活,可是自己一跪下,三少爷居然就不提叫自己起来的事儿了。
如果刚才没有站起来那一下的话,自己现在的感觉可能还会好些,可刚才只是稍稍松动了一下筋骨,她的腿的酥麻感还没有褪去,这次再跪下,反倒是疼了起来。而银竹和杭菊也因为陈姨娘的自作死举动,不得不回到原位去老老实实地跪着。
乌攸坐在上面,看着陈姨娘一脸被坑了的吃瘪表情,非常惋惜:
陈姨娘你真是脑袋不灵光,要是换我上,绝对把祝姨娘这话当空气,然后舒舒服服地搬个凳子坐她旁边休息,保证她气得吐血却又无话可说,你这口气赌的,糟践的可是自己的身体。
而也许是旁观者清的缘故,乌攸看着祝姨娘脸上恶毒的得意,反而觉得这个女人已经彻底废了,不会对她再构成任何威胁了。
以前的她,会为了在口舌上压过了一个人一头而如此沾沾自喜么?
祝姨娘早就不是乌娘那一世的祝姨娘了,她过得没有那么顺风顺水,究其原因,也很简单:
栀子对她的打击无疑是最大的,这原因之一么,自然是栀子是她当前最信任的,结果却被栀子活生生打脸,原因之二么,祝姨娘这已经算是在人生中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了,那些丫鬟婆子虽然当面不说,但背地里都调侃霞飞院就是三少爷的后宫预备集团,这话让祝姨娘听到后,气得她直想吐血。
此外,安景徵的提早降生,不仅让她错失一棋,失去了安荣禹对她的信任。而安景徵的身体状况也打破了她的美好期望。
一个病秧子,不足以叫她爬上主母的位置,再加上她暗算陈姨娘失败,安荣禹对想要让她彻底掌管三房的事情,居然是不再提起了。
之后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讨好,安荣禹的眼光都不在她身上停留,反倒是一心哄着陈姨娘、乌姨娘等一干新人,她对于自己年龄、外貌的焦虑越发深重,因而自乱了阵脚。
祝姨娘已经不足为虑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乌攸的任务已然完成了。即使这件事没有对祝姨娘造成伤筋动骨的损害,她也绝不会再复当初的盛况。
而陈姨娘,属于把祝姨娘推向死亡之路的有力推手之一。
乌攸不再吐多余的槽,只静静地等待着白姨娘回来。
这场短暂的小闹剧过去后。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白姨娘就折返了回来。
她的手里,捧着一卷竹简和一个匣子,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什么证据了。
乌攸当然认得那个竹简,她也清楚,白姨娘不需要再拿出什么别的证据来证明那药一定是陈姨娘或祝姨娘下的,有了睡莲临终前的那一嗓子,一切都不需要再多解释。
而乌攸透露给白姨娘的,便是自己早就在陈姨娘身旁埋下的一颗阴损的定时炸弹。有了这个炸弹的存在,才能真正燃爆陈姨娘和祝姨娘的关系,叫她们彻底对立。
白姨娘把匣子和竹简一起递了上去,说:
“三少爷,我刚才问过搜寻霞飞院的丫鬟婆子们了。她们没搜出什么东西来。但连翘院却透着股古怪,似乎有着许多稀奇古怪之物。妾身捡了两样看起来最古怪的东西过来,请三少爷瞧瞧看。”
陈姨娘一看到白姨娘手里的竹简,脸色刷地一下就变了。
骨媚蛊?
是骨媚蛊!
她原来拿它俘获了安荣禹的心后,就把它好好地收好了。因为最近失宠,她想重新启用它,甚至连原料都准备好了,把半成品和成品都封在那个匣子里。只是一直等不到安荣禹来,她的一腔热情也没有用武之地。
而这东西居然被白姨娘翻了出来!
陈姨娘死死地咬着嘴唇,悄悄抬起头来,看着安荣禹先是展开了竹简,皱着眉读上面的文字。
祝姨娘并不知道那个竹简中写的是什么,但陈姨娘和安荣禹的脸色变化叫祝姨娘知道,那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在读完竹简后,安荣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纯正不拐弯的二傻子:
他在那段时间还觉得奇怪呢,怎么会对祝姨娘身旁的栀子诸多留恋,甚至日日思念,原来是这个骨媚蛊的功效!
……
乌攸内心os:大哥,你想多了,她能得手真的和这个我瞎编出来的蛊方没有任何关系,只是你们单纯地想要瞎搞,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往上凑,一个不拒绝罢了。
……
安荣禹忍着火,把竹简卷了卷,丢给了乌攸,打开了匣子。
祝姨娘甚至巴不得,那里面会有一个扎满了钢针的娃娃,上面写着自己、安荣禹或是安景徵的生辰八字,那样自己就有机会反扑了,她甚至酝酿好了一泡眼泪,随时准备落下来,以控诉陈姨娘的恶毒行径。
而安荣禹马上有了动作,他打开盒子后,只往里看了一眼,就暴怒地把盒子劈头盖脸地朝着陈姨娘的面门砸了过去,要不是他手臭,砸歪了,陈姨娘的脸蛋估计就得被开一个满堂彩了。
从匣子里掉出来的东西,叫在场的不少胆小的丫鬟都尖叫起来了。
泥鳅!活的泥鳅!
而陈姨娘看着这满地爬的泥鳅,脑子当机了三秒钟之后,一个响头便磕了下去:
“三少爷!……三少爷,这都是祝姨娘指使妾身所为啊!”
第一百二十七节 这个世界怎么了?
陈姨娘这一个头磕下去,把本来准备看反转戏的祝姨娘给磕懵了。
你丫装神弄鬼,关我什么事儿?
安荣禹虎着脸,一摆手,示意陈姨娘继续说下去。
陈姨娘的心也横了下去:
刚才她的确是在自己院里跳大神想要把乌攸的妖气压下去的,自从她使用了骨媚蛊,卓有成效之后,就蛮相信这种怪力乱神的事情,可是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巫蛊之术本就是害人之术,在陈姨娘当初使用骨媚蛊的时候,也是被眼前的利益诱惑给晃花眼了,哪里管有什么危害,先使了再说,好了,现在彻底二了,东窗事发了。
然而她不能就这么一个人死啊!
这骨媚蛊的方子不是她自己搞来的,明明是祝姨娘搞来给她,暗示她可以借机上位啊!
所以这种事怎么能叫我一个人来承担?
祝姨娘一看到陈姨娘泪光盈盈地看着自己,一副“你快过来我一人承受不来”的委屈脸,她立刻脑子不够用了。
这是要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的节奏?
祝姨娘本能地开始把责任往外推:
“三少爷,莫听她胡言乱语,妾身从未给过她这样的东西,是她想要刻意栽赃给妾身的!”
陈姨娘一听,也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这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当初你给我这方子后没多久,你就叫我去给三少爷的书房送点心,你敢说这不是你在有意给我机会?你的良心被你自己给吃了?
陈姨娘这下是真正感受到危险了,连自己的仪态都没能保持得住,膝行着往前爬了两步,避开地上蠕动的泥鳅,哭着对安荣禹说:
“三少爷,妾身真的是冤枉的……这方子,是妾身还在伺候祝姨娘的时候,祝姨娘私下里给妾身的。她以前就说过,三少爷很喜欢我,说总会有一天要把我送给三少爷,做三少爷的姨娘。妾身也深爱三少爷,自然向往。可这蛊方……妾身一直收着没敢用啊,这蛊方哪有不伤害人体的,万一伤到了三少爷,妾身万死也难辞其咎……妾身是近来翻检旧物,找到了这个,觉得被困于连翘院内。心有不甘。才想要尝试一把。但是还没能使用过……还求三少爷明鉴,给妾身一个清白,这一切都是祝姨娘指使的,和妾身真的无关啊!”
祝姨娘睁大了眼睛。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胸口的那团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原来那竹简是蛊方!
那那些泥鳅……怕也是蛊方里的配料吧?
这是何等大的罪名,你居然到现在还想倒打一耙,把这样的事儿推到我的身上!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想着,祝姨娘也接过了话:
“三少爷,请容妾身说句话。妾身胆敢以性命担保,妾身从未给过陈姨娘这样的东西!”
陈姨娘急急地回过头来,分辩说:
“祝姨娘,这人说话得凭良心!如果不是你给的。还会是谁给的?这东西就放在我的铺面上,还会有假?”
祝姨娘愈加确定陈姨娘是在说谎,对安荣禹说:
“三少爷,您听听,是有人放在她铺面上的。这样一来,根本无法对证,她借机诬陷,栽害到谁的头上都行!”
陈姨娘的眼睛差点儿鼓了出来:
尼玛,你还真不认账,想叫我一个人背黑锅啊!
她又往前爬了几步,哭喊着:
“三少爷,你信我啊!你信我!这件事妾身的确是被陷害的!妾身从没有使用过这张蛊方!妾身……”
乌攸闭上了嘴,想要严肃地看完这场到后来势必会演变成一场难以收拾的闹剧的事件全过程,然而林回今却主动地开启了弹幕属性。他吐槽的对象是陈姨娘刚才说的那句话:
“又不是春哥,信你有什么用。”
的确啊,这话说出来根本没人能信的,看着安荣禹的脸色就知道了。他又不是第一天出来混,在这种时候真话假话还能听不出来?况且这匣子里锁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有那些完成了一半的香球……
除非他傻到相信陈姨娘做这些只是为了要练练手工。
长眼睛的一看就知道这是她在囤货呢!
想想这些个东西最后会变成自己饮食啊香料的一部分,安荣禹就是一阵反胃恶心。
等等,说不定这些药还跟自己现在的“有心无力”有关系!
想到这些层面后,安荣禹盯着陈姨娘的眼神更加不善,而陈姨娘则更加方寸大乱,只会哭喊着充当复读机:
“三少爷!我真的没有啊!是祝姨娘唆使的,是她叫我这么做的!三少爷,求你为妾身做主啊!”
林回今掏了掏耳朵:
“那你倒是拿证据出来啊,这又不是比音量大的比赛,谁的音量大谁说的就是真的。”
那厢,陈姨娘还在坚持不懈地为自己洗白:
“三少爷,你相信我,我愿意用我的性命……不,还有阿芪的性命……不,我全家的性命起誓!如果我真的对三少爷下了邪蛊,就叫我全家死光,永世不得超生!”
林回今懒懒地倚在乌攸所坐的椅子的靠背上,继续他伟大的弹幕吐槽事业:
“喂喂,说清楚啊,死婆家还是死娘家,万一死婆家的话,她可是连安荣禹都给骂进去了喂。”
陈姨娘连全家死一户口本这样的毒誓都发出来了,可是安荣禹仍是不为所动,只冷冰冰地盯着她,陈姨娘快要被这样的眼神给逼疯了,偏偏祝姨娘还在一边慢条斯理地落井下石:
“三少爷,陈姨娘没有确凿的证据,却无端攀附他人,如此居心可以想见。想必睡莲一事,也是她栽赃陷害,意图嫁祸给妾身。还请三少爷不要相信小人谗言。不过,妾身认为三少爷如此灵慧,心中必然已有决断。”
陈姨娘本来就是火烧屁股了,这时候,祝姨娘的落井下石,无异于在火中又添了一把油。
被烧得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陈姨娘做出了一个鱼死网破的决定:
好啊,你竟然要这样置我于死地,明明曾经给过我巫蛊,却死活不认,还要把害三少爷的罪名强行安到我头上,你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你以为除了巫蛊之外,你就没有别的把柄捏在我手心儿里?
陈姨娘这个决心一下,就意味着她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了。
乌攸正悄悄地捅林回今的腰眼子,叫他不要时不时地冒句话来逗她笑,信不信她直接一指头把他的腰子给戳个洞的时候,就听到陈姨娘一下子改换了哀哀低诉的风格,语气变得异常决绝:
“三少爷,祝昭昭心存不轨,已经是路人皆知的事情了。她做过哪些事情,妾身最清楚不过!”
还没等乌攸反应过来陈姨娘已经被逼得黑化了,陈姨娘便伸出手指,往自己的方向一指,用仇恨的语气对安荣禹说:
“远的不提,三少爷,乌姨娘刚刚进门的时候,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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