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白姨娘?
来不及去想白姨娘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乌攸就马上有了判断:
来不及铺垫,得尽快开始表演了!
她刚刚扭过头去,就剧烈咳嗽起来,其架势几乎是要把肺给咳出来,紧接着,她扭过半个身子,看向白姨娘,等确定白姨娘看到了自己眼中闪烁着的委屈的泪光后,才唯美地倒了下去。
当然,她不是扮娇弱给白姨娘看的,而是扮给白姨娘身后的安荣禹看的。
那一瞬间,奥斯卡影后金马奖影后飞天奖影后灵魂附体,乌攸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当乌攸娇弱的身躯轰然倒地时,陈姨娘看傻了眼。
她还来不及想刚刚还生龙活虎地扇耳光骂人的乌攸怎么突然间就萎了,就听到一声熟悉的“乌娘!”的叫喊声从院门口传了过来。
陈姨娘眼前顿时一黑,终于从台阶上往下走了两步:
“三少爷,您来了……”
可她的三少爷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他冲上前,把闭着眼的乌攸揽在怀里,低头看向乌攸手里握着的手帕——
上面一片刺目的鲜红!
联想起他刚刚跨进院门的时候,乌攸咳得惊天动地的可怜样儿,安荣禹就感觉一阵心痛,更别说看到这片血,他就更心惊了。
前两次来的时候,他的乌娘都是一副风一刮就倒的伶仃细弱样儿,他嘱咐过她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可还没嘱咐完,就被陈姨娘突然发作的小性子给打断了。
思及过去,他不禁愧悔万分:
以前,在乌娘没入府前,她就是一个弱小的病美人儿,自打入府后,安荣禹发觉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就暂时性遗忘了她的身体并不好这件事。
仔细想想看,真真怀孕这些日子来,把他都磨缠得焦头烂额,更别说是天天照料她饮食起居的乌娘了。
让乌娘来照顾真真是安荣禹的安排,可如果因为这番安排,叫乌娘的身子熬垮了,那可如何是好?
安荣禹忍不住对陈姨娘起了几分反感:
你的身子不适,就折腾别人,叫别人陪着你一块儿不舒服吗?怎么这么不懂事!
乌攸继续cosplay着睡美人,看样子表面还是风平浪静,可是她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什么状况?白姨娘和安荣禹怎么一起来了?
这特么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猴子搬来的救兵?
而被安荣禹忽视了的陈姨娘则更是摸不着头脑:
乌攸只有主仆三人在连翘院里住着,其他都是自己的人,这事儿从一开始发生到现在还不到半个钟头。按道理说,乌攸没有出去通知安荣禹搬救兵的机会,而陈姨娘更没有通知安荣禹的必要和动机,她巴不得除了连翘院里的人谁都不知道这件事,然后骗过乌攸,私底下跟安荣禹上乌攸的眼药。
难不成……这连翘院里有乌攸的内奸!向外通风报信!
在陈姨娘脑洞大开的时候,乌攸虚弱地张开了眼,把目光投向了在一边的灯笼和蜀葵,意在示意她们赶快上来把事情说清楚。
银竹先向陈姨娘哭,那乌攸就先向安荣禹哭!反正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么。
但是。叫乌攸没有预料到的是。蜀葵还没采取什么措施。灯笼就直直地扑了上来,手忙脚乱地擦拭着乌攸那本来就没有出血的唇角,呜呜呜地哭得很是伤心:
“姨娘你是怎么了……姨娘你可千万别出事啊,早知道姨娘咳嗽得这么厉害我就不管银竹了。先把雪耳百合汤给姨娘端回来嘛……姨娘,灯笼错了,姨娘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当灯笼一嗓子哭出来的时候,乌攸还担心灯笼这小丫头会因为一时失控说出点儿不该说出来的话,但随着她的哭诉进行,乌攸要不是还得装着菟丝花,都得为灯笼的机智鼓掌撒花了。
安荣禹听得糊里糊涂的,他还记得银竹是陈姨娘院里的一个二等丫鬟,不知道这事儿又是怎么跟她扯上关系的。
相较于灯笼的天然黑属性。蜀葵已经算得上是半个腹黑,当她看到安荣禹进院子姨娘才倒下的时候就猜到姨娘可能是有什么新招了,再加上灯笼的话一引导,她立刻膝行到安荣禹身前,带着哭腔说:
“回三少爷。今天姨娘一起来,就咳嗽得厉害。陈姨娘今早也有些咳嗽,所以小厨房就煮了一锅镇咳的雪耳百合汤。灯笼见给陈姨娘送去后还有剩余,便想舀一碗端给姨娘,可是小厨房里,银竹百般刁难灯笼,还对姨娘出口不敬,奴婢路过,气不过便泼了她一碗汤……”
接下来的话蜀葵便不用说了,安荣禹光看连翘院里一堆丫鬟婆子包抄着乌攸主仆三人的华丽阵仗,就能推理出接下来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他神色冷峻地问蜀葵:
“她说了你家姨娘什么?”
陈姨娘有些心慌了,凑上前去,试图吸引开安荣禹的注意力:
“三少爷,银竹她已经被乌姨娘动手教训过了,您看……”
说着,陈姨娘抬手指着银竹已经肿成了鼹鼠一样的大腮帮子,试图用这个事实,证明现在这个歪在三少爷怀里有出气没进气的货其实是装的。
您看,她一耳刮子能把一正常人的脸打出肿三寸的效果,这是病人该有的力气吗?
可是安荣禹根本看都不看银竹,而是扭头对白姨娘说:
“三房到底有没有人在打理内务了?”
现在祝姨娘因为早产元气大伤,虽说过了月子还是不能下地见风,仍在床上休养,三房的内部事务依旧是由白姨娘说了算的。
听到安荣禹这样明显语气不善的问话声,白姨娘抖了抖,马上行了一礼,低眉顺眼地等着安荣禹下一句的吩咐。
安荣禹把乌攸打横抱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朝连翘院外走去,并对白姨娘说:
“丫鬟非议主子,什么处罚?”
白姨娘的眼珠一转,立刻明白了安荣禹的意思,一挥手,说:
“来人,把银竹掌嘴三十!”
乌攸被安荣禹抱着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把陈姨娘气恼的叫喊和银竹凄惨的叫声都抛在了后面,她闭上眼睛,自得地想:
我吐了血,那你估计得把这个孩子流了,看起来才会比我更惨点儿。
这一局,乌攸全身而退不说,还算计了陈姨娘一把,可以算是胜了。
但是乌攸的心中仍有疑惑:
安荣禹和白姨娘怎么会在这个点儿,这么巧地来连翘院?
第八十节 请叫我雷锋
但是乌攸一出院门,当她微闭着的眼睛溜过连翘院门口拐角的时候,就看到林回今笑眯眯地,以一个让乌攸看到就产生想要抽死他的冲动的耍帅姿态站在角落里,冲乌攸又伸舌头又瞪眼睛地做着鬼脸。
乌攸顿时无力了,缩在安荣禹的怀里翻了个白眼。
她说呢,怎么蜀葵和灯笼谁都没来得及出来报信,安荣禹和白姨娘就闻风而来,原来是林回今跑去报信去了。
对啊,这么一来,就可以解释她召唤林回今的时候,林回今无法回应了。
那个时候他就跑出去报信了吗?
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林回今现在可是个灵体,他是怎么给安荣禹和白姨娘报信的?
托梦?呸,效率太低了。附身?林回今的灵识还没强大到可以把本体里的灵魂挤出去,这点儿也不可能。
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么一个可能了……
……这家伙很有可能把自己的本体化了出来!
乌攸狠狠地磨了磨牙,这家伙不要命了么!
感觉到怀里乌攸的动作,安荣禹低下头,语气温存地问:
“是我考虑不周,你身体本就底子虚弱,不该让你去照料真真的,你也别怪真真,她现在身怀有孕,脾气不定也是常有的。”
乌攸对于安荣禹的甜言蜜语丝毫没有感觉,只好半合着眼皮装睡,她满脑子都想着林回今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的灵体化出来,冒充成小厮,混到安荣禹身边,向他传达乌攸有危险的事情,然后再在别人都没有察觉的时候消失。
要知道就凭林回今那初阶的灵识,维持五分钟的灵体对他来说就是极限了!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了乌攸的脑海,让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这个林回今……
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
乌攸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林回今是为她好。才会这样跟个愣头青似的不计代价……
但也太笨了点儿!
乌攸挺想找些词儿骂林回今的,她交代过多少遍了,不要轻易把本体化出来,林回今还是明知故犯,但乌攸琢磨了半天,居然想不出来一句可以好好打击一番林回今的话,反倒把自己给郁闷着了。
乌攸被安荣禹抱回了扶风院,急三火四地找来了大夫,大夫诊断来诊断去,诊断出乌攸这些日子思虑过度。再加上染上了风寒。肝火虚旺。才会导致吐血症状。
这大夫说得对极了,之前乌攸还有可能是装的,现在乌攸还真是肝火虚旺,被林回今的举动给气的。
想起那张站在院门口。双手抱臂地看着自己的脸,乌攸才隐约回忆起来,他的脸有些苍白,身体的重心都放在倚靠在墙壁上的背部,好像站不稳似的,笑容看起来也和平时看起来不大一样,没那么飞扬了。
这个家伙!
乌攸刚刚从陈姨娘那里得了一场胜利的乌攸半分喜悦之情都没了,脑子里全都是林回今那张看起来有点儿苍白的脸转啊转啊转,连床榻边安荣禹软言细语外加糖衣炮弹的抚慰都叫乌攸感觉烦躁。要不是还有理智,乌攸都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扇晕了,叫他闭上丫的嘴,哔哔什么。
说曹操,曹操到。林回今颠颠儿地窜进了门,笑呵呵地站在门边,冲乌攸打了个招呼:
“嗨,美女,感觉怎么样?”
乌攸的脸有些发僵,就连坐在她床边的安荣禹都看出来了,他体贴地俯下身,问:
“乌娘,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乌攸合上眼睛,不打算去看那头站在门口笑得阳光灿烂的牲口,压低声音说:
“三郎,婢子没有,只是有些累了。三郎去看看陈妹妹吧,她怀着胎,可别被银竹挨打给惊吓到了。”
乌攸有气无力地说着,语气疲惫得叫安荣禹一阵心疼,他揉揉乌攸的脑袋,说:
“那好,乌娘,我先去一趟,今天晚上我来陪你。从今天起你也不必陪着真真了,好生养好你的身体便是。”
可以远离那个以作死为生活乐趣的陈真真,乌攸本该撒花庆祝的,不是么?
可她只要一想起林回今那个少了很多飞扬气息的笑容,她就觉得胸闷气短,半分兴致也提不起来了。
等安荣禹一走,乌攸便把蜀葵和灯笼也都打发走了,说是想好好休息一下。
见屋里没有外人干扰,林回今就窜了过来,一屁股坐在了乌攸的榻边,大大咧咧地把手抚上了乌攸的脑门:
“我看安荣禹抱你进来出去的,还以为你发烧了受伤了癫痫了什么什么的,这不是健全得很嘛?没掉胳膊没掉腿儿的。喂,反杀对手的感觉怎么样?真遗憾啊,那巴掌没扇在那个陈姨娘的脸上。我有的时候都在琢磨,想趁着她睡着给她脸上来几个五指山玩玩的。”
乌攸对于林回今喋喋不休地唠叨了些什么基本没有听见,她就感觉到,林回今的手冰得吓人,放在自己的额头上的作用就和一块冰枕是一样一样的。
乌攸毫不客气地抓着林回今的手腕,制止了他继续的喋喋不休,也把他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拉了下来。
林回今眨巴眨巴狗狗眼,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干嘛啊,是不是觉得我临危受命,去帮你搬来了救兵,要感谢我?不用啦,这是我应该做的,请叫我雷锋。”
乌攸被林回今那种捧着自己的脸一个劲儿地冲她放电的样子弄得彻底无力了,也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对他温柔点儿?
虽然他违背了自己对他的要求,还在关键的时候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得无影无踪,但他也是为自己着想的,要不然的话,安荣禹假如不去连翘院,她也没有机会如此光明正大地连抽陈姨娘的脸。
但当她细细打量起林回今透着苍白的脸,想难得地肉麻一把,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激之情时,她就满脸黑线地发现,林回今的耳根后面有一块脂粉的痕迹。唇角上也沾着一抹怪异的胭脂!
……所以,林回今,你到底是采取了什么办法去给安荣禹和白姨娘报信的?
乌攸二话没说,伸手在他耳朵后面摸了一把,放在鼻子下面一嗅,嗯,果然是脂粉,还是自己常用的那种。
林回今的耳朵敏感地动了动,然后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注意到林回今表情变化的乌攸无力吐槽了:大哥,我真不是想占你便宜。你能不能不像是被我占过便宜的小媳妇儿似的?
乌攸把手指上沾着的香粉轻轻碾了碾。对林回今说:
“来。跟你老大说说,你偷用我香粉干嘛了?不会是去勾/引安荣禹,出卖色相,才把他找来的啊?”
林回今嘿嘿地笑了。他把耳朵后面的一片脂粉随手擦去,说:
“没有啊,要勾/引他花的时间太长了,我是这样……”
当时,林回今和乌攸还在冷战赌气中,他没在玉玦中好好呆着,跑到了小厨房里转悠。
看着那一锅刚刚熬好的热腾腾香喷喷的雪耳百合汤,林回今冒出了一个馊主意,他想起了之前灯笼做过的事情。就得意洋洋地掀起锅盖往里面堂而皇之地吐起口水来。
他刚吐了几口,陈姨娘身边的杭菊便进来端走了一碗,但叫林回今没有想到的是,灯笼很快也进来了,并舀了一碗。看样子是要送去给乌攸喝。
林回今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这要是让乌攸误喝下去,自己非得被她生生给烤了不行。
他刚想回屋去告诉乌攸千万不要喝那碗汤,灯笼就和那个叫银竹的丫鬟一来一往地拌起了嘴,而银竹越来越口无遮拦,路过门口的蜀葵听不下去了,进来泼了她一身的热汤。
当蜀葵把那碗汤泼出去的时候,林回今就知道,要有麻烦了。
而随即发生的事情证明了林回今的猜想,银竹杀猪一样地尖叫着冲出去,在整个连翘院嚷嚷了开来。
林回今本来想直接回到乌攸身边,可是转念一想,陈姨娘估计很快就要杀出来了,乌攸虽然被配备了个金刚芭比的属性,但总不能在人前展露出来吧,灯笼和蜀葵又都被牵涉进去了,这样一来,她们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可以说是孤立无援。
乌攸自己不能轻易动手,那唯一的外援,就只有那个恨不得生出八条腿来玩儿劈腿的安荣禹还算有点儿价值了。
现在是事不宜迟,越晚越可能有麻烦,陈姨娘的作劲儿林回今是看在眼里的,她真的有可能对乌攸和她手下的丫鬟做些什么,自己与其先跑去和她商量浪费时间,倒不如自己做主,先去找安荣禹再说。
“……所以,我就先回扶风院打扮了一下,打扮成小丫鬟,去找了白姨娘,说我是二房的丫鬟,是去给祝姨娘送东西的。在路过连翘院门口的时候,看见里面喧闹成一片,好像是陈姨娘和乌姨娘发生了什么冲突。白姨娘听了之后,自然就去找安荣禹了,我就捡了个机会脱了身。就这么简单啦。”
乌攸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林回今:
“男扮女装?你?”
林回今自然而然地把乌攸的怀疑语气理解成了赞美语气,他又捧上了自己的脸,乐呵呵地说:
“谁叫人家的底子好呢?打扮起来可漂亮了呢,不信我一会儿再给你扮上看看?”
……果然,对待林回今就不应该有像春天一样温暖的时候!否则按照这货的操行,给他根竿子他都能登月。
但乌攸还是被他搞怪的样子逗笑了,伸手轻轻拧了一把他的耳朵:
“你呀,就不能听一回话?老整得悬荡荡的,弄得我也提心吊胆的。”
林回今伸了个懒腰,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累死我了,我得好好休息一下……”
林回今的后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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