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闻言,气怒之余,满怀希望地朝周约看了过去。
夫人这还能忍?
这不是明摆着说夫人也是个嚣张跋扈的人,所以她才能为所欲为么?
果然,周约的脸色变幻了几次后,反倒冷笑了一声,说:
“绿帘,你真视我这个夫人为无物么?”
绿帘精神一振,看向了乌攸,眼神中居然有掩藏不住的喜色:
来了!
乌攸忍不住扶了一下额。
这绿帘的反应堪称奇葩。
要是在一般的宅斗里,一个姨娘干嘛要去主动招惹当家的夫人,埋着头装乖巧收敛锋芒还来不及,但这回绿帘是主动作死,而且巴不得叫夫人找理由收拾了自己,所以这场面,叫看惯了一般宅斗场面的乌攸,有种错乱的感觉。
不过也是,绿帘虽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可人儿,但蝙蝠侠再怎么说也是个纯爷们儿,叫一个纯爷们儿顶着这么一具皮囊,他估计也是玩儿够了,差不多该收手了。
绿帘一副不屑的样子,瞄向周约,说:
“下不出崽子来的,我又何须将你放在眼里!”
话一出口,周织就用震惊的眼光瞟了绿帘一眼。
绿帘骂周约的话,听得她简直是通体畅快。
对于周约,她早就存了诸多不满,看她被骂得小脸发绿,不得不说,周织表示喜闻乐见。
然而,绿帘的举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绝壁是在作大死。
如果她骂得收敛一点儿,周织爽过了之后,还能帮她说说话,保住她的地位,好拉来一个阶级朋友,但是,她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想愉快地交谈下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儿了。
周约一巴掌就把桌上的一套茶具拂到了地上去,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她高声唤道:
“矽线!矽……”
绿帘把一个骄纵而无脑的傻女人简直是演到了骨子里,到现在还不忘往周约身上补上两刀:
“夫人真是健忘,矽线那丫头不是被爷处置了丢出府里去了么?”
在周约胸口不断起伏的时候,几个婆子已经听到了茶具碎裂的声音,跑了进来:
“夫人,您……”
周约攥紧了桌子角。唇角硬挤出了一丝狰狞的微笑,指着绿帘,说:
“打,拉出去用家法打五十大棍!”
乌攸不得不承认。被当着众人的面戳中了自己的痛处的周约,居然没能吼出“给我打死”,已经算是她能忍了。
绿帘这回算是把她的演技全部发挥出来了,先是微微一愣,等到被得令的婆子们扯住衣服的时候,她才慌了神,一迭声喊道:
“什么意思?没有爷的意思,你敢打我?你动我一个手指头试试?”
周约磨着牙,并不搭理她,对婆子说:
“掌嘴!先掌她二十个嘴巴子。然后拉到院子里给我打,谁要是敢手下留情,就别怪我把她赶出府去!这麦家的后院,终究还是我说了算的!”
听到周约明显已经变了调的怒声,这群婆子顿时精神抖擞起来。把绿帘按得跪倒在地,啪啪啪啪几记耳光上去,绿帘的嘴角就见了血。
见此情景,和田不免幸灾乐祸了起来,虽然嘴上没说,但是那小表情可谓是把她的内心展现得淋漓尽致,叫乌攸都觉得不忍直视。
周织虽然看着绿帘挨打。惋惜自己怕是从此之后就要少了个同盟了,但瞅到和田的表情后,心思就又活络起来。
也不知道周织是怎么想的,居然招了这么个醋坛子进门来,她这样愚蠢,估计也活不长久。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绿帘。和乌攸对了个眼神。
乌攸虽然知道和这货用眼神交流,实在是难度太高,而且误差度太大,但还是没能忍住,用眼神怜悯了她一下:
你看看。你要是不嘴贱,也少受这挨打的苦了,你看看,那个和田都乐成什么熊样了?
但是,正因为乌攸有意无意地瞄着和田,暗示自己和田的高兴劲儿,和乌攸丝毫没有默契度的绿帘,再次成功地误会了。
老板娘的意思,是不是叫我在“死”之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好好整治一下和田?
打定了这个主意后,绿帘一下子推开了殴打自己的婆子,直接冲着依旧在乐呵的和田奔了过去,抬爪便挠,三两下,和田的小脸蛋上就见了血,被挠得跟个中国地理地图似的。
和田吃了痛,惨叫起来,挣扎着想要逃脱,可无奈绿帘的核儿里是个纯爷们儿,丝毫不顾形象地撕扯着和田的衣服,压制住和田的挣扎。
乌攸看到眼前的混乱,耳听着和田的惊叫,以及周约愤怒而无力的叱喝,眼角微微地抽搐起来:
怎么就这么乱呢?
最后,绿帘还是被一帮子婆子强行拖了出去。
周约一直在注意着乌攸的表情,她一直认定,乌攸和绿帘必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可是乌攸的表情一直这样自然,这叫周约有些摸不着头脑。
院外传来绿帘的惨叫,乌攸的表情也只有惊惧和迷茫,丝毫没有遗憾。
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乌攸和绿帘,其实正如乌攸说过的那样,没什么关系?
周约正在想着,外头的婆子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扑倒在地,口气慌乱道:
“夫人……绿帘姑娘……没气了!”
周约闻言,猛地一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乌攸也站了起来,用和周约一样惊慌的表情,装模作样地远远看向那个倒伏在地上,没了声息的漂亮女子。
在张望了片刻后,她就转过头去,朝站在自己身边、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屁股的蝙蝠侠说了一声:
“做的不错。”
第九十四节 闹鬼啊闹鬼
绿帘死了,蝙蝠侠的任务也完成了,烂摊子的收拾工程,却全部落在了周约身上。
望着林回今那愤怒的表情,周约只能一遍遍地反复解释,是绿帘太过放肆,辱骂自己,她不得已才想教训教训她,谁知道她如此不经打,才二十几棒子就挂了。
林回今表示,这特么的都不是借口,你把我女人打死了,你就是无情无耻无理取闹。
借着这个由头,周约成功地被林回今丢入了冷宫之中。
在自己的房间里,乌攸暗搓搓地双手合十祈祷道:
绿帘啊,请安息吧。
各路的鬼魂啊,都闹腾起来吧。
在周约被林回今命令闭门思过,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激举动的当天晚上,她就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到了一只可爱的阿飘。
彼时,蜡烛已经熄灭了,周约正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心事,想着该如何在困局中突出重围,突然,蜡烛上的火光又闪耀了起来。
周约侧头看向那莫名其妙重新燃起的火苗,心中掠过了一丝不安,她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看向那诡异的火光,刚想要开口唤人进来,就突然听得耳边传来了一阵细语呢喃:
“夫人,我死得好惨啊。”
周约即将出口的呼唤立刻变成了一声凄惨的惨叫,她滚下了床铺,尖叫着冲了出去,在门口和听到响动、进来查看情况的丫鬟撞了个正着。
那丫鬟扶着周约的肩膀,满面惶恐地问:
“夫人?夫人?怎么了?”
周约面色发白,鬓发皆乱,抓住那丫鬟的胳膊,捏得她胳膊上的肉几乎都变了形,她喘息着,回想着刚刚那个含着幽怨的声音……
怎么听都像是绿帘啊!
而在和田的院子里,和田心情不错,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做着刺绣。
一个宿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挂掉了,而且还是在夫人的授意下,自己的手都没有弄脏,可谓是一场漂亮的胜利啊。
虽然自己的脸被抓花了。但大概也只是皮肉之伤,不会对自己的容貌有什么大的损害的。
和田哼了一会儿后,感觉有些口渴,就叫了起来:
“来人,送茶!”
压根儿没人甩她。
废话,和田哪怕使尽浑身解数,也从来都没跟林回今睡过,她的那些手段,就连她手底下的那些丫鬟,都嫌跟着这样一个的主子太跌份儿。基本不搭理和田。
和田叫了两声,还是无人回应,火气便大了起来。
好歹自己还是个妾!对这些丫鬟来说,可还是个主子!
和田把装着针线和半成品的刺绣的绣筐往旁边一推,站起了身。刚准备发怒,紧闭着的门就猛地一下从外面被推开了。
和田先是被吓了一跳,继而更怒,冲着没人进来的门口扬声怒道:
“耳朵聋了?我叫了多少遍,你还听不到?我要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
门口却无人进来,也无人开口回应。
和田骂了两句,才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不过她正作死作得欢,暂时还没注意到这其中的可怕之处,尖着嗓子骂了起来:
“快进来!是想渴死我吗?”
原本敞开着的门,在和田发出这声骂声后,以急速合拢,砰地一声。从内关上了。
关门的声响震得窗棂都簌簌发抖,也把和田给唬了一跳。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静寂,和田手扶着桌子,艰难地吞下了一口口水,朝着门的方向。犹疑道:
“有……有人吗?”
无人回应。
和田也渐渐发起毛来。
如果刚才门口没有人的话,是谁开的门?又是谁关的门?
和田拨开了身后的绣凳,倒退了几步,惶惑地检视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物件,异常压抑的房间里,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氛围,和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
但是,和田很快察觉到,在房间里,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外,还有了一个多余的声音。
她顺着那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腿肚子顿时哆嗦了起来。
在她刚刚做绣活的那张桌子上,一只水壶被拎了起来,一股凉水注入到了一旁的空杯子上。
但是……那只水壶是被凭空拎起来的!就好像……好像有一只隐形的手存在着一般!
和田的全身都开始战栗起来,她想叫,又不敢叫,眼睁睁地看着水壶里剩余的水,全部被注入到杯子里之后,一个幽幽的声音才陡然响起:
“这不是有水么?”
和田如梦初醒,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嚎叫,拔脚就朝门口冲去。
冲到门口,和田却发现,门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任她怎么拉扯都没有丝毫要打开的迹象!
她急得嗷嗷大叫,拍着门,大声呼喊着外头的人,但是院子里像是被清空了一样,所有人都没有听到她的惨叫。
她正惊慌失措之时,一只冰凉的手冷不丁地搭上了她的肩膀。
和田一哆嗦,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发现——
空中漂浮着一只盛满凉水的空杯子,正漂在和她视线齐平的方向。
她和那只杯子大眼瞪小眼,互看了许久,空气中,突然又传来了那个诡异的声音:
“喝啊,我好不容易给你倒好的。”
说话间,那只杯子突然直直地朝和田泼来,狠狠地泼了和田一头一脸的水!
和田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喊声后,就俩眼一翻白,晕了过去。
周约的院子跟和田的院子同时闹将起来,人声嘈杂,惊呼声,脚步声,尖叫声,呵斥声,萦绕不绝。
而在乌攸的院子里,乌攸正趴在桌子上,扶着自己的腰。单手揉按着,侧耳细听着外头的动静,少顷后,唤来了冬青。说:
“去看看,外头出了什么事儿了。”
冬青领了命,乖乖地出去查看情况,等到她回来时,便带着一脸古怪的面色:
“二夫人,好像夫人,还有和田姨娘的屋子里……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乌攸房间里,心不在焉地翻着书的“麦大正”,生怕自己说错了话。招了主人家的忌讳。
话说,越是开棺材铺的,做死人生意的,应该就越忌讳闹鬼这类的事情吧?
冬青如此揣测着,观察着“麦大正”的脸色。却发现……
爷貌似并不怎么紧张在意?而且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忠心小丫鬟冬青在发现了这一点后,立刻采取了自我催眠的办法:
我看错了,一定是我没睡好看错了。
在冬青尽力说服自己的时候,乌攸发了话: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那些个下人们,一会儿全都集合在夫人的院厅内。我有事儿要告诫他们。”
冬青答了一声是,退了下去。
顶着麦大正躯壳的林回今看了看正捶打着自己腰部的乌攸,略有担忧地说:
“你不舒服,要不然你别去了,我去处理就行,反正是我的后院。”
乌攸连看都不看他一眼。说:
“现在是我的后院。怎么着,想宣示你对你的后院的管辖权?”
林回今一个激灵,马上表起了忠心:
“哪里?没有,我的后院就是你的后院……呃不,我没有后院。你就是我唯一的后院啦。”
乌攸背对着林回今,露出了一个满足的微笑,然后便收起了表情,迈步朝门外走去。
在周约的院中,乌攸搬了个凳子,坐在台阶顶端,没什么表情地打量着底下跪了一片的丫鬟婆子,保持着低气压和沉默。
底下的人也摸不透这个新夫人的品性,只能同样保持着沉默。
只是有些议论声是刹不住的,隐隐地传到了乌攸的耳朵里。
“听说是闹鬼了?”
“可不是,我女儿在和田姨娘那院儿里当差,刚才突然听到和田姨娘见鬼了似的叫。想出去吧,发现房门给锁住了!也不知道是谁干的!你说这事儿邪不邪门?”
“忒邪门了点儿!可是咱这院子干了这么多年,从来没遇见过不干净的东西哇?难不成是前院里的什么东西……”
“嘘,小声点儿,你不会忘了吧,早起就打死了一个姨娘,绿帘姨娘,爷挺宠着的那个。”
“不会是……”
“可能吧。”
乌攸任下头的人窃窃私语,等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才优哉游哉地道:
“议论够了没有?”
底下的人立刻噤声,束手听着新夫人的训示。
乌攸微抬起下巴,扫视了一圈院内的人,轻声却不乏威严道:
“既然你们说完了,我就开始说了。你们议论的什么,我既然长了耳朵,就不会没听到。但是,希望你们清楚,今日的事情,绝不许外传,倘若我在外头听到了一星半点儿的风声,必得揪出是谁在背后嚼舌根说闲话。你们都听到了没有?”
乌攸话虽这样讲,但是底下的人,心里头却越发清楚:
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和关联!要不然,新夫人为什么这么急于压制住谣言?
乌攸显然是要把大家心中这股怀疑的火烧得更旺,继续道:
“对外,你们都记住,夫人是发了梦魇,而和田姨娘是突发急症,头脑不清,胡言乱语。在内,你们也把嘴巴闭紧一些,若是再出了什么纰漏,绿帘姨娘的例子可还摆在面前呢!”
乌攸今晚的训话内容,基本就围绕着“不许外传”这个主题了。
然而,乌攸清楚而满意地发现,底下的丫鬟婆子们,明显是因为自己的含糊其辞、遮遮掩掩,而对此事愈加怀疑。
这就是乌攸想要达到的效果。
拿绿帘的死,她可以做好大一篇文章。
恐吓周约跟和田,并且叫底下的人对周约的不慈有所忌惮,这样一来,麦家的水,便被搅得更混了,到时候,可有周约与和田受的。
第九十五节 流言蜚语
和田从意外撞鬼的那天,就给彻底吓瘫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来月,都没能下来地,看谁都像鬼,前三天连跟人好好交流都做不到。
相比之下,周约虽然也被吓得病了几日,但是很快就站了起来,打起精神处理起后院里的诸项事宜来。
她可不想让新夫人刚刚进了麦家,就把自己的掌家权拿了过去。
就连她病倒的那几日里,林回今找到她,提出要让乌攸在她生病期间帮忙管家,她都以“家事太过繁琐,怕妹妹操持不过来”拒绝了。
大权旁落,可是治家的大忌好不好?
然而,周约在病好后,总觉得这后院里头的人有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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