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情况下,本来就被胡氏的偏心眼言行气得不行的正义路人,发难了。
一个食客悠悠地开口说:
“是啊,楚掌柜的什么都比不上您那大儿子,那您还在这儿死皮赖脸地搞什么?找你大儿子养你去啊?”
胡氏想都没想,就丢了句脏话过去:
“管人家家的闲事也不怕烂舌头!”
另一个食客也插进了话:
“烂舌头总比烂心肝肚肺要好得多了。这么喜欢大儿子,大儿子什么都比不上小儿子?你拿你俩儿子这么比,你男人知不知道?”
胡氏一听便恼了,抓起桌子上的空茶杯便丢了过去,大骂道:
“你祖宗怎么教出来了你这种货色?早上刚喝过大粪吧?”
那食客也不恼,放下筷子,说:
“那倒没有,只不过我今早上茅房的时候看到你在隔壁喝呢。”
接下来,胡氏就全然没有还击之力了。
这倒不是她词穷了,而是一群人一起上的时候,哪怕胡氏抗敌能力max,但也扛不住一堆人的语言群殴,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胡氏这种泼妇中的好手,也只能抱头鼠窜。
“上次看到你欺负人家家的小姑娘阿攸,为老不尊,原来你还是个不慈之人!”
“对她那么客气干嘛?这种人就是欠骂!分给小儿子一间破房子就算是入股了?那我给你家屋子上加块砖我可不可以住你家里去?”
“还一整套房子呢?你当我们傻,什么都不知道?那明明就是间一下雨屋子里什么东西都能漂起来的破烂,还好意思说是房子?要不是她儿媳妇能干,还把自己的嫁妆讨出来了一部分,估计这客栈都盖不起来!”
“嫁妆是媳妇爹妈送给人家小两口的,又不是送给你的,你有什么道理吞了人家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
“就是,还有人家凭什么还要养大哥?家都分了,楚掌柜的还养着你都算是人家纯孝,那大哥缺了胳膊少了腿了?还是你大儿子其实是楚掌柜的生的?楚掌柜的说得那么清楚了,客栈一半儿归女儿一半儿归儿子,你们凭什么跳脚?”
也怪胡氏自己刚才瞎嘚瑟,把家里头的事儿嚷嚷得整个客栈都能听到,这简直是把数不清的槽点往别人跟前儿送。
楚吾晓说不出口的话,全部通过人民群众的口表达了出来,胡氏再次陷入了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中,而且这回没有乔氏撑腰,很快便无力为继了。
我的心是好的,我是讲道理的,你们这群人不理解我,那我就……装晕。
第四十五节 情敌相见
上次阿攸那个死孩子就用这招博得了在场的人一致的同情,她能用,自己凭什么不能用?
只是胡氏忘记了,这里还有个懂医的在这儿杵着呢。
刘大夫上前一扒拉眼皮,一掐人中,好的,你既然晕了,我掐你人中你干嘛皱眉头?
刘大夫很是镇定,朝后面暂时熄火的人群一挥手,示意这老太太绝对没大事儿,就是自己想把自己作死,既然如此,大家就成全她好了。
于是,大家继续纷纷喷口水,骂得天地变色,听得趴在桌子上装死人的胡氏心脏病都快犯了,可她又不能跳起来说看在我晕倒的份儿上大家别骂了,那样的话势必会被活活骂成狗,没办法,忍着吧。
而刘大夫则赶回了医馆去,取了一套缝衣针,还拿了个烛台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针放在火上,烤得吱吱响,一边烤还一边还假模假式地扬声说:
“大家也别太激动了,没大事儿,都坐下来喝口茶。一会儿这一针捅下去,管保她醒,就是不知道会不会一针扎出来个偏瘫啊什么的,哎,都是这么大年纪的人儿了……”
话还没说完,胡氏就自觉地醒了。
不过她也是知道演戏要演完全套的道理的,她故意把眼睛睁得迷迷瞪瞪,问:
“我是怎么了?”
结果刘大夫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她留,大度地摆摆手说:
“您没啥事儿,就是装晕装得不到位。要不您起来歇歇换个姿势重新晕?我再给您看看?”
胡氏本来还想跳脚,但看到他手里老长的缝衣针,立刻闭了嘴,刘大夫再把手轻轻一晃。她立刻见鬼了一般拔脚冲了出去。
到了客栈外头,她才跳着脚嚷了两嗓子“欺负人啦”、“没有天理呀”,就有两个捕快装扮的人来到了她身边。
这俩人正巧是华福和华禄,华福见这老太太对着龙门客栈的大门像猴子一样又蹦又跳,便上前戳了戳她,说:
“大麻,你做森么呢?”
胡氏一看到捕快和他们腰间配的刀。顿时腿都软了。
在她脑海中飘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楚吾晓这小子怎么有那么强的关系,连捕快都能被他给收买了?
华禄看到胡氏吓得两股战战的样子,还以为是华福太凶了吓着老人家了,便瞪了他一眼,上前对胡氏说:
“大……大……大娘,莫急,待……待……待……”
华禄还没等把“待我们进去看看”这一整句话说完,胡氏就“妈呀”地交换了一声。仓皇逃跑了。
在胡氏的视角,两个捕快,一脸煞气,腰间还带着刀,还对着她说“带……带……带”,她第一想法就是他们要把自己带走严刑拷问。一想到这儿,她还哪敢多呆,撒丫子就跑路了。
胡氏狼狈逃窜而走后。华福和华禄茫然不解,踏入龙门客栈里,发现一干食客都在埋头苦吃,不像是埋伏着什么洪水猛兽的样子,华禄便疑惑地问坐在大堂主桌边、端着个杯子优哉游哉地喝水的刘大夫:
“这……这……这儿出……出什么事儿了吗?”
刘大夫放下杯子,乐呵呵地说:
“没事儿啊,国泰民安,天下太平。”
华福和华禄对视一眼,看着刘大夫的确是没什么事儿的样子,便说了声“叨扰了”。转身踏出了客栈大门。
估摸着他们走远了,整个客栈里的客人相视着,齐齐地爆发出了一阵大笑。
刘大夫也笑得无比阴险。
自己痛快地削了一顿这老太太。不知道她之后还会不会再闹腾。
不过,管他呢,反正自己就住在隔壁,等这老太太再来,自己就来溜达溜达,顺便提醒提醒她这次装晕不成功的往事。
……
乌攸一直睡到这天下午才醒,比楚吾晓醒得还晚,她昏昏沉沉地爬起来往大堂走,想喝口水,正好看到了坐在主桌边作忧郁状的楚吾晓。
她揉了揉眼睛,琢磨着,他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他的基友何子健对他表白了?
一边想着她一边一步三晃地靠了过去,叫了他一声:
“阿爹?”
楚吾晓的确是在想事,一听到背后乌攸的声音,险些直跳起来,等看清是乌攸后,他的面色也还是尴尬的:
“阿攸,醒了?胃还疼不疼了?”
乌攸把手压在胃上揉了两下,扮了个鬼脸:
“不疼了,阿爹我饿……”
楚吾晓一下子笑开了,边起身边说:
“阿攸乖,先坐着,阿爹去给你弄点儿热乎的东西吃。”
说是热乎的东西,她现在能吃的,也只是一些流食,怕她胃病反复,楚吾晓都不敢给她往粥里加点肉啊蛋啊的什么补一补,眼瞧着她瘦得脱了形,楚吾晓心里难受得很,他还是比较喜欢之前脸上一捏一撮肉的阿攸。
但是到了厨房之后,他忧心的事儿更多,因为他看到了油纸包包着的肉饼。
……这到底要怎么搞啊?难不成真的要答应刘大夫的提亲?
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楚吾晓的纠结病再次犯了,直到端着熬好的藕粉和一个药用肉饼回去,他还是没能纠结出个结果来。
乌攸不知道胡氏来过,更不知道刘大夫来提亲的事儿,所以她倒并不是很清楚楚吾晓在纠结什么,端起碗就开吃。
楚吾晓一脸纠结地看了乌攸许久,才吞吞吐吐地憋出了一句话:
“阿攸,你觉得……隔壁医馆的那个姓林的小学徒怎么样?”
乌攸的动作停了一下,从热气腾腾的碗里抬起头来看楚吾晓,试图看出他问这个问题是想表达些什么。
难不成是看林回今那小子面善,想收他做个干儿子什么的?
看着阿攸盯着自己的眼睛,楚吾晓突然发觉了一件事:
阿攸的眼睛好像比以前更大了点儿。
当然。自己的女儿,楚吾晓不想承认她不好看,但是很遗憾,楚吾晓的审美观还没有因为爱女心切被扭曲,再加上一个根正苗红的小美女仙儿天天做着对比,楚吾晓实在是做不到彻底地催眠自己,认定阿攸就是天下第一美人。
可现在的阿攸。脸一瘦下来,感觉五官都分明了不少,原来的塌鼻梁也不是很像泥石流过后光秃秃的山脊一样了。小脸蛋上的斑点褪去了,看上去白生生的,倒有了好几分漂亮小女孩的娇憨。
见阿攸歪着头似是疑惑不解的样子,楚吾晓立刻打消了把她许配出去的想法。
这么好的女儿,他可得在身旁多留两年,轻易给了旁人怎么行?那小学徒看样子也并不是特别稳重,等到她年龄大些。再观望观望,实在不行,再另为女儿找个更好的女婿。
阿攸现在颇有点儿女大十八变的意思,等再大一点儿,估计还能再漂亮些,让她再多读些书。收收顽皮的性子,将来肯定不愁嫁。
想到这儿,楚吾晓的心情也雨过天晴了。他主动地把乌攸的碗接过来,把碗里的藕粉搅动了两下,说:
“阿攸,慢慢吃,别烫着了。”
乌攸很是不解:
不是刚才还在说林回今的事儿么,现在怎么又扯到饭烫不烫的问题上来了?要是你真的只操心饭的问题,至于摆出这么忧国忧民的表情来吗?
不过也算了,他不愿意说,自己总不能掐着他喉咙逼他吧?
乌攸刚准备再次端起来饭碗,客栈的门就被人敲了两下。
来人是何子健。照样是那副文文弱弱而又谦和有礼的样子,对于这种气质太过温和的人,乌攸表示欣赏。但只要别是我男人就行。
林回今对于这类男人也不是很待见,用他的话来说:
“这样弱鸡一样的男人有什么吸引人的?宠物养成游戏么?”
自然,乌攸也没有放过打击他的机会,告诉他,尽管找这样弱的男人,有种当妈的感觉,但总好过找一个总是臭贫、而且总惹麻烦的倒霉孩子要好。
如果光是何子健一个人来,乌攸还会以为他是来找自家老爹搞基的,如果是那样的话,即使认定两个受在一起是不会有幸福和前途的,乌攸也是会乖乖让位的。
但关键是……何天钦,你又来了,你可以走么?
何子健和何天钦今天都穿得格外的正式,乌攸不打算点评何子健,只想对何天钦说,你小子穿上什么衣服,都透着股浓浓的人渣味儿。
一个能逼死自己老婆的人,哪怕穿上圣斗士的圣衣,内里也是个半兽人。
对于一个半兽人,你有什么好说的?
乌攸当机立断,筷子一撂,弯下了腰,按着胃部,表情痛苦地说:
“阿爹,疼……”
楚吾晓哪里知道乌攸跟何天钦上辈子的爱恨情仇,一看到女儿苦着脸的模样,心下就慌了,甚至忘记了要招呼何子健坐下,问:
“又疼了?”
乌攸抬起水光粼粼的眼睛,默默地点了点头。
何子健也察觉到了乌攸的异状,问:
“阿攸不舒服?要不要我去隔壁把大夫请来?”
楚吾晓着急到忽略了“隔壁”这个关键词,把乌攸抱了起来,对何子健说:
“那能麻烦何兄帮我跑趟腿吗?我去把阿攸带到屋里休息。”
何子健答应了一声,叫何天钦先找个位子坐下,何天钦想跟去阿攸的房里,却被何子健喝住了:
“好好坐着,人家姑娘家家的闺房,别随便进。”
没办法,何天钦只能老老实实地呆着了。
过了一会儿,何子健再次进了客栈大门,说:
“大夫一会儿就来,我先去看看你楚叔那里有没有需要帮忙的。等大夫来了,你给他指条道,让他去趟后院。”
末了,他还强调了一句:
“不许跟过来啊,男女授受不亲,知道吗?”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非穿越非重生的男性,何天钦当然是满口答应了。
但是,半分钟后,他就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了。
林回今,那个医馆的小学徒,背着个药箱子,从客栈门口探出头来,问:
“有人吗?”
第四十六节 大家一起来提亲
说实话,何天钦很不喜欢这个姓林的小子。
他才不会承认,自己一把年纪了也没个谋生的本事,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像林回今这样有一身医术傍身呢。
他才不会承认,这小子长得比他帅多了,如果自己的外貌水准是片光面瓦的话,林回今的外貌水准就是五彩琉璃瓦,这种悬殊的差距,绝对是后天无法弥补的。
他才不会承认……他就是一直看他不爽。
这些日子来,他一直挺关注楚家的事情的,相应地,对这个小子也有了些了解。
在别人的口里,他之前是个木木呆呆的家伙,只是近来突然转了性一般,整个人都活泛灵动了不少,可在何天钦的眼里,这家伙实在是怪得紧。
尤其是在昨天,何天钦可以说是目睹了阿岳被那两个熊孩子搬出来的全过程,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小孩子在闹着玩儿,没往心里头去,但林回今从斜里插出来,横加了一杠子,扇了阿武一记耳光,把阿岳给夺了回去,其过程堪称行云流水漂亮至极,紧接着阿攸便杀了出来,满街追打那两个孩子,边追边骂。
在这个过程中,何天钦的注意力倒不在阿攸身上,而在那个抱着阿岳笑嘻嘻地立在一旁的林回今身上。
他看着阿攸的眼神特别不对劲。
尤其在事后,他去找阿攸说话,那家伙推三阻四的模样,后来居然拽着阿攸就走……
这些不愉快的回忆,叫他现在正面对着林回今的时候也很难表现出什么善意。
然而林回今根本就不打算鸟他,或者说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存在,挎着药箱,跟进自己的家门一样跨门就进。
他这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叫何天钦越发看不过眼。
这又不是你家,有人请你么你就往里头进?
何天钦想到这儿。出言叫住了林回今:
“你干嘛呢?”
林回今听到声音,才发现了坐在大堂角落里的何天钦,斜扫了他一眼。反问:
“你干嘛呢?”
何天钦对上林回今,还算是有点儿心理优越感的。毕竟一个是商铺老板的儿子,另一个则是雇佣来的小学徒,相当于一个干活的,他自然不能接受林回今这种吊儿郎当的态度。
对此,林回今更不屑,你又不是我长辈,不是我熟人。跟我八竿子打不着,我凭什么见了你还得跪舔你?劳资上辈子还是个富二代呢,跟劳资比,信不信劳资拿钱砸死你?
当然。林回今只能过过嘴瘾,他上辈子是个富二代不假,但是他属于特别不会享受生活的那种,手里头攥着每月小一万的零花钱,最爱吃的东西却是街边的烤串和炒凉粉。不得不说,他是绝对的跑堂身子少爷命。
何天钦不知道林回今心里头转着什么念头,迎上去拦住了他:
“又没人叫你进来,你瞎闯什么?”
林回今歪着脑袋,来了一句:
“你不是人啊。我刚才问有人没,你不应声,现在又说没人叫我进来,逻辑喂狗了么?”
何天钦被狠狠噎了一下,发狠地瞪着眼前这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的小子,说:
“那也没人叫你进来!”
林回今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说:
“你的意思是叫我出去重进一遍?你这话去跟楚掌柜的说去,阿攸她病了,你还在这儿纠正我礼节?要不要我磕长头进去才显得我比较虔诚啊?”
说实话,林回今很不爽。
昨天晚上他为了治乌攸的胃痛忙活到了后半夜,还被急于听到新鲜*的八卦的刘大夫拽着聊了半宿,上午又被他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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