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素青看了梅逸尘一眼,见他神色自若,似乎没有不悦,才微微放心,于是道:“表哥,多谢。”
梅逸尘转过头来,看着她,疑惑的问道:“谢我什么?”
陈素青微微咬了咬唇,道:“我知道,你有意同涂掌门结交,但还是问了我的意见,为了我,还拒绝了他同行的邀请。”
梅逸尘闻言,朗声笑道:“青娘,你也太将我看轻了。且不说是不是重情义,难道我连这点轻重都分不清。我也不会为了这点小恩小惠,而坏了大局。”
陈素青闻言,十分赞同,道:“表哥所见,与我想的一样,你怎么看今天的事?”
梅逸尘道:“我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假的,与前面涂雪莹他们说的也是一致,而且以他的武功身份也用不着跟我们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陈素青点了点,又道:“只不过要说那涂飞达邀请我们同行,毫无别的意思,我也是不信。”
梅逸尘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所以才不敢应了。进了洛阳城,我就觉得,这里气氛太紧张了,看来我们要更小心一点了。”
说完他看陈素青愁眉不展,满腹心事,又劝道:“还好,再过两天就是初一,到时候咱们同他们面对面的来,不管怎么样,事情也就会有着落了。”
陈素青微微抬头,轻声道:“不能等到初一。”
第二三五章 陈素青千里寻夫(一)()
梅逸尘闻言,微微侧目,疑惑道:“不等到初一?”
陈素青点了点头,道:“一路上,我已经想了很久,既然咱们到了洛阳,又知道是刘家出面的。又何必一定按他的话,非要初一去,不如早点前去,把此事了结。”
梅逸尘闻言,神色有些疑虑,道:“可是不等到初一就前去,没有江湖上众位英雄在场,恐怕刘家又下黑手。”
陈素青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才想这样办的。”
说到这里,又冷笑一下,道:“江湖上这些人,一个个的,还不都是见利忘义,岂有好人?若不提早下手,到了那天,哪有我们的机会?”
梅逸尘闻言,微微愣了愣,又道:“话虽如此,只是刘家不会没有防备。想夺回风渊剑,只怕不易。”
陈素青咬了咬唇道:“若这么说的话,何时去都是不易的了,早些去,怕还能趁人不被,有些机会。”
其实陈素青所关心的,本来就不是风渊剑,她虽然很想知道风渊剑是否在刘家。但在心底,她坚信的还是,风渊剑还在自己家中。
她此时最关心的,一是沈玠的安危,一是杀父的大仇。而杀父大仇也不是能急于一时的,最迫切的,还是早日救出沈玠。
她之所以想早一日去找刘霭文,也就是想趁人不多时,想法子救出沈玠。
梅逸尘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觉得陈素青所言也颇为有理,于是便应了,又问道:“咱们就这么直接上门去?”
陈素青低头,摇了摇头道:“也不必慌吧,咱们先去刘家探查一番。”
梅逸尘也应了,于是众人便各自回房歇了,商量着明天一早行动。
第二天一早,天还朦朦亮,陈素青便起了,见陈素冰还歇着,便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出了房。
陈素青走到外面,看着院中寂廖,没有人影,只有一颗巨大的银杏树,静静的立着。风一吹,便洒满地的落叶。
她见到此景,也有些伤情,于是微微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愁绪。
她自出嫁那日与沈玠分别,一晃数月,无时无刻不在挂怀,可真到了洛阳,却又有说不出的紧张,人事大不相同,真到见面,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她苦笑了一下,微微低了低头,只见自己脚下踩着一地金黄色的落叶,随着天色越来越亮,颜色也越发明亮起来,她微微动了动脚,只听脚下簌簌的声音传来。
正在这时,抱绮也推门出来,见她立于院中,便问安:“姑娘起的早…”
陈素青从思绪中惊醒,抬起头来,笑道:“绮姑起了?我也是刚出来。”
抱绮走到她身边,微微耸了耸肩,道:“这一早,倒怪凉的,姑娘也该加件衣服。”
陈素青本身不觉,被她这样一说,才感觉秋风侵人,果然有些寒气,手脚都有些冰凉。
于是她跺了跺脚,朝抱绮笑道:“是太凉了,我该去换件厚点的外衣了。”
抱绮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如此活泼的神情,今日见了,心头也不由一动,神情微微轻松起来。
于是陈素青便进屋换了一件厚的灰色长衫,等她从屋中出来,众人都已经起了,梅逸尘站在树下,转头看着她。
陈素青见他起了,便急忙道:“现在就走吗?”
梅逸尘点了点头,将随身的短刀插入袖中,又理了理衣摆,提了提音量,道:“走!”
抱绮闻言,慌忙便要动,陈素青朝她摆了摆手道:“绮姑,你就别去了,同冰娘和香凝呆在这里。”
抱绮闻言,面露难色,道:“姑娘…”
陈素青笑道:“没事的,今天我们也没什么事,你好好看着冰娘…”说着便同梅逸尘一起出门去了。
众人出得门来,却是一片迷茫,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找刘霭文。只能先往街上热闹的地方去,看能不能打探到消息。
他们所住的这个客店已经算十分偏僻,他们带着随从驾车往街上繁华的地方走去,逐渐便热闹起来了。
他们进了一家比较大的客店,此时天色虽早,店中已经人声鼎沸,几乎没有空座了。他们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一处坐的地方,落座之后,便仔细观察起店中诸人来。
店中之人十之八九都是武林中人的打扮,手边都放着兵器,眼神中也都带着提防。
座中也有喧闹聒噪的,正大声说着什么,陈素青仔细听去,原来是在说刘家如何如何。
只听这几个人说道,这刘家原来不是江湖人士,而是将军府弟,只可惜刘将军夫妇早死,只留下一对兄妹过活。
陈素青知道他所说的这对兄妹应该就是刘霭文和她哥哥,难怪刘霭文在路上劫亲时,气度不凡,不似一般女子怯弱,有一些英姿。
而且说起自己乃是洛阳刘氏时,语气中又流露出一些傲然之意,原来竟然是将军之女。
一个年轻男子听他这样说,便问道:“她们既是官家子弟,为何会夺陈家之剑?”
旁边一个人应道:“我听说是皇帝看上了这剑,要他们寻来进贡。”
“胡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人大声驳斥道:“若是为了皇帝寻东西,既然寻到了,该赶紧上贡,为啥还大张旗鼓的开这个会,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杀人越货吗?”
陈素青一直在一旁静听,听到杀人越货四字时,手也不自觉的握紧了桌上的剑,梅逸尘见了,忙关切的望去,陈素青摆了摆手,继续听他们说话。
这时候,旁边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男子道:“不错,他们开这个会目的肯定不简单。”
众人听到这里,都纷纷望了过去,急忙催问他刘家纠结有什么目的。
那男子说到这里却敲了敲桌子,沉吟不语,旁人急的无可奈何,他却云淡风轻,端起手边的茶来慢慢饮着。
一杯茶饮完,他才慢慢放下茶盏,你不能不慢的道:“刘家此举,十之八九是为了立威。”
第二三六章 陈素青千里寻夫(二)()
众人听他这样说,一下都炸开了锅,那男子也不解释,只是又倒了杯茶,任由客店的人议论纷纷。
陈素青听他这样说,心中也十分疑惑,朝他看去。
众人讨论了一时,还是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于是都渐渐止住了讨论的声音,客店里逐渐静了下来,都朝这个男子看去。
年长男子轻轻放下茶盏,道:“你们想啊,这刘家兄妹当将军的爹死了,他们在官场上混不下去了,他们若想往江湖上混。一无根基,二无建树,谈何容易呢?“
众人闻言,都连连点头,旁边那个刚刚说话的年轻男子拊掌道:”所以您的意思是,他们想通过这个法子快速在江湖上站住脚?“
那年纪稍长一些的男子抚了抚须,点了点头:”不错,他们夺了天下第一剑,又大张旗鼓的邀请天下豪杰去看,目的不就是为了能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吗?“
这是旁边一个刀疤脸闻言,立刻凑过来,道:”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毕竟风渊剑的名声在外,如今,他们得了天下第一剑,天下英雄都不敢小视。而洛阳一带,也更要仰起鼻息了。“
这时,那年轻男子闻言,微微皱了皱眉,有些难以置信:”可是我听说,她们为了这把剑,杀了陈家全家,难道这么做,就是为了一个名声?“
陈素青闻言,脸色猛地一沉,手中的青芒剑又紧了几分,梅逸尘知道那年轻男子的话刺中了她的心,心中也不由紧张起来。
那年纪稍长的男子听了这话,朗声笑道:”你这后生,年纪不大,哪里懂得人心险恶。你想这刘家的人,是兵戎出生,千里伏尸也曾见过,又何谈一座小小的潇碧山庄。”
说着又叹了一口气,道:“为了自己的利益,又哪会在乎别人的性命呢?”
陈素青听到这里,猛吸了一口气,眼睛睁的通红,眼角微微有些泪痕,银牙紧咬,满面怒容。
梅逸尘知道她心中的愤怒,自己的挚爱家人,被人视作草芥,本来一个好好的家,只因为一些虚名,竟沦落至此。这不仅是父母之仇,更是对自己以及家族尊严的践踏。
不要说陈素青,就连梅逸尘,此时心中也有一口怒气不得出,眼见着刘家如此得意,恨不能立刻杀进去,叫刘家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让他们美梦做不成。
这年长男子此话一出,众人都是纷纷应和。陈素青看了看周围,知道他们都是一样,不过是想看热闹,又有谁同自己一样,能体会到里面的血泪斑斑。
这时,突然有一个年轻的粉衣女子突然发声,柔声像那男子问道:“他们这样高调,难道不怕人家来寻仇,难道不怕江湖上其他人眼红吗?”说着又笑了笑,道:“若我抢了人家宝贝,必定藏在家中,生怕别人知道。”
那年长男子闻言,微微一愣,又侧目看了一眼那粉衣女子,仔细观瞧了一下,又皱了皱眉,思量了一下,才道:”陈家的人都死绝了,哪有人寻仇。至于江湖上其他的人。。。。。。我就不清楚了。。。。。。只怕是刘家有把握吧。“
那粉衣女子微微笑了笑,道:”阁下知道的可真详细,难道也是刘家的亲故吗?“
年长男子听了,脸色一滞,然后微微笑道:”并非什么亲故,我也只是听说的,加上自己一些浅见,至于对不对,就不得而知了。“
粉衣女子摆了摆手,道:”您这可不是浅见,依我看,是大大的高见,您要不说,我真以为您是知道内情的。“
她这话音一落,周围也想起了一阵恭维之声,可那年长男子神色却不是很高兴,只是又看了一眼那女子,仿佛若有所思。
堂中所有人,都在议论风渊剑和刘家如何,只有陈素青一人,心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口中喃喃念着:”死绝了。。。。死绝了。。。。。“
梅逸尘见她神情不对劲,于是连忙低声唤道:“青娘。。。。。。”
陈素青闻言,回过神来,苦笑一下,道:“没事的。”说着又朝梅逸尘使了个眼色,道:“问问那人,刘家在哪里。”
梅逸尘点了点头,站起来走近了那年长的男子,又拱了拱手道:“这位先生,刚刚晚辈在那里听您一番高见,也实在是佩服的很,不知道您可知道,这刘家究竟在哪里呢?”
这年长男子闻言,微微侧目看着他,又往他来的地方看了一眼,神情中微微含笑,又捋了捋自己的须发。
他刚要答言,就听旁边的刀疤脸道:”这我都知道,刘家就在东边的乐善街头,将军府里面。“
梅逸尘还没回话,刚刚说话的年轻男子便道:”他们还住在将军府里?“
刀疤脸瞥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将军的家,坐吃山空,也够吃几年的了。“
梅逸尘朝他们拱了拱手,表示致谢,便又回到了桌边,陈素青也不想再理会这些人的话,便对梅逸尘道:”走!去城东。“
二人也不管客店之中议论纷纷,出了客店便往城东乐善街去了,他们从结尾进去,这一条街虽然宽阔,但鲜有人迹,一旁的树木也都枯萎着,不知是生是死。
这一条街上只有几家不大的门户,他们走到街头,才看见一座很大的府邸,想来就是刘家了。
陈素青和梅逸尘慌忙对视了一眼,便带人走过这座府邸,隐身于巷口,先暗中看去。
陈素青仔细打量了这座府邸,只见建造的极为大气宏伟,虽没有什么精雕细刻,但其中的气派威风,也是显而易见的。
但如果仔细再看看,便会发现,却又有一些衰败之象,比如大门的漆,已经有些脱落发白,门口的拴马石也断了半截,而且偌大的府邸,竟然没有一个随从在门口值守。这种种迹象,都足见如今境况不佳。
第二三七章 将军府门寻旧仇(一)()
陈素青和梅逸尘二人站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刘家,大半天功夫都没见刘家有一个人进出。有几个江湖模样的人,前来叫门,都被刘家给挡了回去。
梅逸尘朝陈素青笑了笑,道:“看来刘家的门,不太改进啊。”
陈素青低头咬了咬牙,没有答腔,依旧死死盯着刘家大门,突然她朝梅逸尘低呼道:“快看!是他!”
梅逸尘忙朝大门望去,只见大门口来了一个年轻男子,带了十几个人,正站在门口叫门。
梅逸尘仔细看了一会儿,那年轻男子就是刚刚在客店之中一直同那个稍有些年长的男子搭话的人,于是微微侧脸对陈素青道:“是他?!”
陈素青点了点头,轻声道:“就是刚刚客店里的那个人,看来他也不是在那里同人扯闲话,是别有所图的。”
梅逸尘笑道:“这也是个先下手为强的,跟我们想到一起了。”
陈素青闻言,面色又凝重了几分,轻声道:“既然这样,咱们稍安勿躁,先看看他们有什么结果。”说罢又继续看向门口不语。
那男子站在门口敲了半天,自然也没有人应。于是他便同手下耳语了几句,那几个人听了他吩咐,点了点头,便一拥而上,开始对着大门拳打脚踢,刀砍剑劈。
梅逸尘见状,对陈素青笑道:“他这个法子倒是简单直接。”
陈素青蹙眉道:“不管简不简单,只要管用就行。”
那男子带着手下在大门口叫了半天,始终不见里面有人来应,眼见那门上被看的深一道浅一道的痕迹,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梅逸尘远远的看着那门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门快不行了,看来这法子真要管用了。”
陈素青凝眉道:“先别急,咱们看看动静再说。”
二人正说着话,只见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冲出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男子。门外的人刀剑还在手上,见里面出来了人,也都停在了半空。
里面出来的人大概二十多岁,身穿一件玄色长衫,手里提着一柄亮银三尖刀,身材颀长,带着四五个随从。
梅逸尘看了看陈素青,小声道:“这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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