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达之见他这样,不由也觉得好笑,脸上怒气也挂不住了,打趣他道,“我是怕你惹了风流债,嫂子进门你不好交待!”
沈玠闻言,脸上红了一大片,连连称是,二人复又坐好,算是和好了。
陈素青听了这话,腹内却一阵委屈,她虽然刚刚劝顾达之,说沈玠不是放浪的人,但实不知他真实秉性如何。如今因歌姬与兄弟争吵,反而要自己来劝,不由得越想越气。
他二人哪只陈素青腹内机关,还在商议今日该去何地,还叫小二来上了早点。
沈玠看陈素青在发呆,向他道谢,“今天多谢佩英替我说情,免使我二人生隙。多谢佩英了。”
陈素青听他同自己说话,回过神来,淡淡道:“你二人本来情同手足,纵有误会,过几日也就好了,何须谢我?”
过了一会,顾达之突然红着脸问:“怎么琪妹昨日一个人上的虎丘?”
沈玠笑道:“不是二哥前几日喜得一子吗?母亲和嫂子们都忙的团团转,谁有空陪她玩啊。”
“那怎么不叫她同你二人一起?”陈素青问。
“她小姑娘家,不愿和我们玩。”沈玠说完拿眼瞟了瞟顾达之。
陈素青明白大概二人见面会不好意思,也不由得笑了“只怕沈姑娘一个人出事。”
“你不必提她担心,她厉害着呢。”顾达之道。
“也就跟你比强点。”沈玠嗤之以鼻。
“我本来就是读书的,武功不好有什么稀奇!”顾达之辩道,顾家是书剑传家,但只因他一向懒散,故而剑法是一窍不通,沈琪的武功虽然不算高,但好歹在他之上,所以不如沈琪,也每每让他为此事头疼。
“你父亲的剑法可是很好的!”沈玠又一次拆台。
顾达之心道他又在讽刺自己不如沈琪,被他堵的无言以对,突然眼睛一亮,笑道“上次你说你爹给你说的亲是一个剑术大家,我只盼着新娘子比你厉害,天天管着你。好叫你知道什么是高什么是低!”
沈玠被他一说顿时红了脸,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击,半天才回他道“若她真有这样的本事,我同你一起读书好了。”
陈素青听他两的话也不由得笑出来,心里腹诽他二人幼稚。而后又看顾达之面上尴尬,拿话岔开了。
三人总算安安静静吃完了早点,顾达之问他二人今日要去哪玩。
陈素青当然全无主意,只说由他二人做主。
沈玠提议“不如去水陆城门玩一趟。”
“水陆城门?”陈素青却没听过。
“是啊,就是伍子胥所修八门之一的盘门。”沈玠向她说明,“盘门不仅风光独特,那一带也甚为繁华。”
顾达之也连连附和,陈素青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不知道在哪里?”陈素青发问。
“正是苏州的西南门。”沈玠回答道。
“你是从哪个门入城的?”顾达之问陈素青。
“不知道,离这不远吧。”
“那该是阊门,只是徽州在南边,你怎么从北边入的城。”
“徽州那里路不便,想是先走官道去了池州,再到的苏州。”沈玠代为答道。
顾达之笑道:“你倒知道的清楚。”
沈玠脸微微发红,道,“不比你读书人,一心只在书里。”
陈素青笑了笑,“这一带也很是繁华,比徽州强多了。”
“那是自然,阊门是苏州最繁华的地方,天下也没几个地方可以比肩。”顾达之语气中有几分自豪。
“这里离盘门多少路呢?”
“也不太远。坐船也就半个来时辰吧。”沈玠答道。
“坐船,不骑马吗?”
“坐船方便啊,沿着学士河一直下去就行了。”顾达之站起来整了整衣冠,道“走吧。”
陈素青依言跟着二人来到了码头。远远就看见了陆娘站在船头。于是忙向她招手,叫道“陆娘!”
陆娘看到陈素青也是眼前一亮,远远的朝她招了招手。
“你认识那个船娘?”顾达之惊奇道。
“昨天他接送我去的虎丘。”
“哦,既如此那我们还坐她的船去好了。”沈玠提议。
“有点小吧。”顾达之犹豫道
“凑合凑合吧。”陈素青也同意沈玠的提议。
于是三个人上了陆娘的船,三个玉树临风的公子倒是引起了周围船家一片艳羡之声。
第十九章 公子登高抒壮志(二)()
“去盘门。”三人相互扶着上了船,顾达之便吩咐陆娘道。
陆娘点头称是,长篙一撑,小船咿呀驶离码头,沿着学士河悠然向南,三个人坐在船上,看着早春美景,也不禁感怀。船行了一阵,沈玠指着城门方向向陈素青介绍,“那边就是胥门了。”
“胥门?是伍子胥的胥吗?”
“是啊,姑苏城就是伍子胥设计建造的,当时就建了八门。”
“不过这个门叫胥门却是因为对着城外的姑胥山哦。”顾达之抢话道。
陈素青道:“今天幸得两位陪我,给我说了这么许多,倒让我知道了究竟,不算白来玩了一趟。真要多谢二位啊”
顾达之笑道:“算我们有缘份,又聊得来,相伴出游,何须言谢呢。”
陈素青听到他说什么缘分,又忍不住多想,不觉红了脸。
三人又闲话了一阵,船就到了盘门了,陈素青掏出船钱对陆娘称谢,本想再请她送他们回去,但是怕她苦苦等待,所以也没有预定。
下了船,果然也是一副繁华景象,顾达之远远的指着瑞光塔道“那就是瑞光塔了,原来好像叫普济禅院的,说是孙权建的吧,为报母恩建了个塔,后来改了名叫瑞光寺,那个塔好像也是后来重修的,也叫瑞光塔。”
“嗯,这一带还有不少东吴遗迹,待会儿我们到处玩玩。”沈玠在旁补充。
“这塔建的倒是很大气。”陈素青远远望了望宝塔,不由赞道。
“听说里面还放着各式宝物呢,还有人说宝塔常常夜放宝光,所以才改了名叫瑞光。”顾达之在一旁又说了些典故与她听。
三人又在附近游玩了一时,看了些赤乌遗迹,才漫步到了寺门外,陈素青问他二人可要进殿去拜佛。
沈玠道:“既到了寺门,总归还是烧一炷香吧,免得佛祖怪罪。”
陈顾二人都称善,于是跨过庙门,进得殿内,殿内只有寥寥几个香客。
三人自己对着那宝像拜了三拜,而后又烧了香捐了功德。并没有一个知事僧人来引导。三人又各自在殿内参拜,将那些天王护法一一拜了。
出得殿内,顾达之问沈玠道:“玉昌在佛前许了个什么愿?”
沈玠也不理他,顾达之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
沈玠红着脸骂道:“我求佛祖保佑你中个状元。”
三人玩笑一阵,便去登塔游玩了。
走到跟前,陈素青细细观桥那塔,一共七层八面,粉彩雕梁,庄严精致,不由在心中连声赞叹。
走进塔内,三人依次沿着窄窄的楼梯向上,爬到塔顶时,顾达之已累的气喘吁吁,沈陈二人早已到了塔顶,看着他笑,顾达之撇撇嘴:“也不见宝贝,白白爬这么高。”
沈玠道:“你不见上来时有些地方都是封起来的,怕是收藏经书佛宝的,哪能让你看了。”
陈素青慢慢挪近塔边,朝外望去,叹道:“这里可真高啊。”
沈玠站在他身后,指着外面:“这里能将姑苏城看个大概呢。”
陈素青听他猛的在身后说话,心突的一跳,连忙从他身侧抽身,走回塔内,抚着心口道:“太高了,有点吓人。”
沈玠朝他笑笑,“外面都有栏杆,不打紧的。”
顾达之倚着栏杆道“九层云外倚阑干,登高临风,好不畅快啊,佩英快来。”
陈素青站在他旁边的一个塔孔,靠着墙,扶着栏杆说,“这塔就七层,哪来的九层云外。”
顾达之满不在乎,“一句诗而已,就那个意思罢了,何须较真呢。”
陈素青也不答他的话,极目远眺,大半个姑苏城都收在眼底,只见得粉墙黛瓦,水道交横,好一个江南水乡,姑苏胜景。
沈玠在一旁默不作声,登高望远,天下伏与脚下,上承九天,下接胜景,他少年壮志,怎么能不感慨万千。
三人在塔顶盘桓一时,便摄衣而下,时至正午,三人都饿了,顾达之提议:“盘门边有家面馆,面下的还不错。我们简单吃点好了。”二人都称好。
三人走到盘门附近,只见得城墙整齐,城楼壮阔,巍然大气。沈玠道:“苏州城门都是水陆城门,即可通车,也可行船。内外两层,中夹瓮城,可以御敌。”
“盘门外有一座吴门桥,为进出姑苏陆路要道。”顾达之补充道。
陈素青对这些事兴趣不大,也没怎么答话,三人进了面馆,里面人声嘈杂,大多是从盘门进出的客商走卒。三人寻了个空位坐下,沈玠叫小二来将桌子擦了擦,然后又叫了三份面,面下的简单,却也干净清爽,又细细切了些配菜,果然好吃,三人都吃了干净。
出得门来,又在附近玩了一时,便回程了。去到码头,陆娘果然还在码头站着,陈素青知道是刻意等在这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非要多付一倍船资才心安。陆娘却固辞不受,陈素青也只好作罢。
三人还未进店,就听一个女子在店中大哭。三人跨进店门,老板看到他们进来,连忙出门迎接,“三位公子可算回来了,这个姑娘寻你们不见,已经哭了好久了。”
三人觉得奇怪,店主哭泣女子见他们回来,立刻扑上前去,跪倒在沈玠脚下,道,“沈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姑娘吧。”三人仔细一看,原来是东娘的丫鬟翠儿,此刻已哭红了眼睛,满面的泪痕。
沈玠问她“你家姑娘怎么了。”
“她被昨天那伙强人抓走了,我实在没有办法,想起来你们昨天说要来这找秦公子,只能来这碰碰运气。”
顾达之冷哼一声:“你该去报官,找我们做什么呢。”
小翠哭道:“我们是从家中逃出来的,无依无靠,哪里敢去官府报案呢?只能再来求沈公子了。”
沈玠听到昨日恶贼还敢生事,心中不由升起一阵无名之火,道:“在哪里呢。”
小翠一听,立刻抹抹眼泪道:“就在离此不远的客舍之中,我领你去。”
沈玠闻言就要出门,陈素青急忙从后叫住了他“沈兄!”
第二十章 侠客救人展豪情(一)()
沈玠闻声回头,陈素青看了看他,叹了口气道:“带上剑吧。”说着把手中佩剑递给他。沈玠接过剑,拿在手上愣了一愣,还是道了声谢就出门去了。
陈素青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顾达之见状,也跑了出去。
跟到客舍时,沈玠已经夺门而入,二人也连忙跟着冲进去,只看见东娘衣衫不整跌坐在床前,昨天几个生事的男人一脸淫笑围着她。
陈素青虽然年小,已通人事,一件此情,不由得怒火中烧,猛的将沈玠手中宝剑拔出,举剑便向那些人刺去。沈玠见状,忙将她拉到身后,对她道“危险,你站到后面去”,说完将手一摊,示意她将剑拿出。
陈素青见他站在自己近前,忙将剑交予他,红着脸跑到后面去了。
沈玠接了剑,对那伙人道,“昨日已经手下留情,今日还生事端,实在可恶。”
那为首的神情稍稍不安,从身后掏出一根短棍,道“昨日弟兄们没有防备被你搅了好事,今日里你又敢来,只教你有去无回。”后面众人也都各自掏出兵器,虎视眈眈。
沈玠举起宝剑,轻蔑一笑,几个男子一拥而上,沈玠剑锋一档,挡开头顶刀锋,左手一推,推倒一个,然后回身一踢,又是两人倒地。
陈素青站在外面看沈玠青衣翻飞,剑法如虹,不由得疑惑,对顾达之说,“沈兄学的不是刀法吗?这又使得什么剑法?”
顾达之摇摇头,“我也不会武功,那懂得这些。”
两人说话功夫,几个男子都已被沈玠打倒在地,陈顾二人看了马上跑上前去,陈素青道,“这些人欺男霸女,实在可恶!”
那为首的冷笑道,“一个唱歌的贱人,又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有什么打紧。”
陈素青闻言怒极猛踢了他一脚骂道:“别说她不是卖身之人,就算是,只要他不愿,你就不能用强,否则与畜生何异?”言罢对沈玠道,“这些人渣,杀了干净。”
沈玠正在犹豫,顾达之过来劝道:“玉昌,切莫冲动,不可杀人。”
这一旁东娘也忙整理衣衫道,“公子,所幸他们没有得逞,不可为东娘杀人。”
沈玠看她满面泪光,还有些红肿的伤痕,顿时火气更大,顾达之瞧他神情有异,按住他的剑道,“玉昌,你这一闹,到时官府来了,你这不好弄不说,东娘要是被判归家,岂不麻烦。”
沈玠闻言,思量一时,还是收好宝剑,让那些人滚蛋,那些人闻言,连跑带爬,逃之夭夭了。又看东娘还跌坐在地下,忙呼小翠进来伺候照顾,三人出了门外。
掩上房门,沈玠将剑送还陈素青,并连声称谢,陈素青接过剑,笑道,“金刀三郎的剑法却了得。不知使得什么剑法。”
沈玠拱拱手道,“佩英取笑了,只因家母师出太极,教了一套游龙剑法,学的不好,贻笑大方了。”
“不会,使得很好。”陈素青一边答话,一边收好剑,对他二人说:“现在怎么办才好。”
沈玠道:“先看看吧,等会问问东娘打算。”陈素青捏了捏手中宝剑,皱眉不语。
正说着话,门打开了,小翠扶了东娘走了出来,二人齐齐下拜,东娘只说了声多谢,声音就哽咽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再说不出话来。
沈玠见状,忙将二人扶起,送回房内,几个人进入房内小翠扶东娘坐下。东娘的脸上还红肿着,手上有几处擦伤,头发也散了下来,陈素青看她这幅模样,也不禁心软,对她道,“你都受伤了,要不要看郎中啊。”
东娘轻轻摇了摇头,拭干了泪道:“没什么大碍。多谢费心了。”
沈玠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来递给她:“这药对外伤有奇效,你擦一下吧。”
东娘连连推辞,“这样的东西还是公子留着防身吧。”
沈玠将他从桌子上推到她面前“还多着呢,你使吧。”
东娘推辞不过,收好了药。
沈玠捶了捶桌子道:“昨日大意了,不提防这群小人还敢再来。”
东娘闻言,又流下泪来道:“两次蒙公子搭救,实在不知如何报答。”
沈玠摆摆手道,“报答倒不用,只不过东娘准备之后如何呢?”
东娘簌簌落下泪来,“只是想着早些离开姑苏,好离了是非。”
陈素青道“那你去哪儿呢?”
东娘叹了一口气:“还不是继续漂泊。”
顾达之皱皱眉“你这也不是长法,总该有个定处,否则长街卖唱总容易招惹是非。”
东娘叹道“话虽如此,天下之大,何处安身呢?”
顾达之道“或者找个营生,或者寻一个良婿,总比你这样强些。”
“我这样的人,给人为奴做婢只怕还被嫌弃,何谈什么良婿呢?”
“你生的如此美貌,哪里会被嫌弃。”陈素青好言安抚她。
“你先安心留在姑苏,待我和达之细细为你选一位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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