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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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渊剑-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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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碧璇爱怜的看了一眼阿福,对渡云道:“阿福姑娘身子不好,想来也是为了小女操劳过度。这几****看青娘身子已经好些了,就不敢再劳烦阿福姑娘,她自己的身子也要紧。”

    渡云还未开口,阿福先言道:“这和陈姑娘没什么关系,只是这山下闷热,所以略有些不适,待我适应几天就好了,师兄的事情要紧,我没什么打紧的。”

    潇碧庄虽然在山中,但比起灵岩禅院,地势要低的多,又处于谷地,到了夏日,自然比不上禅院清凉。阿福身子极虚,在山上时,若是天热狠了,也要病倒。到了这里,更耐不住暑气,何况连日哭丧诵经,更觉心烦。

    阿福来了山庄之后,其实一直自己配了清心降暑的药吃,但她心里不愿意渡云在山下久留,想要早回山上,过了头七,她见渡云仍无动静,便暗自发急,但若是直接同他提,他能不能应不说,也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于是她想着渡云平日最关心自己的身体,若是有一点咳嗽头疼,也要问长问短。所以昨日便停了药,果然一夜都不曾睡好,今日早上,更觉气闷。她来到渡云门前,正好听到李碧璇母女在此说话,便听了一会儿,原来是有送客之意,但见渡云久久不松口,这才进去房中。

    果然渡云见她这样,又说这话,不觉便皱了眉头道:“你又拿自己的身子逞强,你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事可大可小的,正好陈夫人这里大事都差不多了,我们也不好多叨扰,这便回去吧。”

    渡云说完又向母女看了一眼,李碧璇闻言便站起来说了些感激的话,然后又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银两相赠,渡云自然固辞不受,李碧璇见状,也不好辱他高义,便不再勉强。

    渡云又看了陈素青一眼,只见她眼眶微红,不知是没睡好,还是哭过了,一身重孝,衬的脸色更白。自进门起,便跟在李碧璇身后,一言不发,眉头微蹙,眼神中透出一些凄皇之意。

    渡云见她情状,知道打击非小,有心想开口安慰几句,当着李碧璇,又实在不知如何说起。

    以渡云的个性,本不愿再打扰,但又想到若此时出发,走山路时正好是下午暑气正热之时,阿福肯定撑不住,所以便应了李碧璇的留饭,权且留到下午。

    二人出得门来,陈素青见李碧璇面色不佳,也不知她在想什么,便跟着她进入房中。

    李碧璇进房中才问道:“我刚刚是不是说的话太过了,渡云好心帮我们,我却说出那样的话。”

    陈素青心中也有此感,却不好说,只垂下头去,小声劝慰道:“渡云师父心怀宽广,不会在意的。”

    李碧璇看了看她的神色,摇摇头,叹道:“若不是知道他的个性是一心为人,我也不会说这样的话,恐怕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离开。”

    陈素青其实心里不想让渡云走,她想着若是渡云在一天,陈家也多一份保障,可是李碧璇执意要这样安排,她实在不懂,也没办法反对。

    她想了想,又小声道:“阿福她……”

    李碧璇叹了口气,道:“阿福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若是咱们家境好时,倒可以请她来咱们家住,眼下的情况,是自己都顾不上了……”说着又往屋外看去,眼神中露出深深的忧愁。

第一五六章 含泪别母入艰途(二)() 
李碧璇回到房中,左思右想,又命人将家中所藏一些珍稀药材,譬如什么人参、燕窝,挑了些好的,都送到渡云那里,说是给阿福补身体的。

    阿福本来不愿接受,但见渡云松了口,才别别扭扭收了下来。李碧璇见如此,也算略微还了些情,心里才好过一点,吃完了午饭,又千恩万谢将两人送上了马车。

    沈平在房中,听闻李碧璇将渡云送走,却不解其中内情,这几天,他每日调息,身体已经渐渐恢复,心中记挂妻儿,便也生出了离开潇碧山庄之意,但是又不放心陈家诸事,实在难以开口。

    等送走了渡云,李碧璇却主动找沈平谈了此事,这却大出沈平意料之外,于是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道:“弟妹不要怪我唐突,只是向山一去,陈家形势也不免危急,若我一去,万一有个好歹,叫我如何面对向山在天之灵?”

    李碧璇闻言,眼眶一红,神色稍动,稍稍冷静了一下才言道:“向山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们的安危,青娘心意已决,我们做长辈的,自然心怀慰藉。”

    说罢又沉吟了片刻才道:“我虽然见识短浅,却也懂得,现在死守此处,不过只守得住一时,长久来看,并无益处。不如赶快寻找玠儿回来,到时候香火有继,外援得倚,才能真正解我们之困。”

    沈平听她一番谈论,也不由赞叹,不愧是江湖儿女,果然有些见地。

    李碧璇见他没有说话,知道他被说动,于是又道:“只因我是妇道人家,少在外走动,如今外面这些事情,总要靠沈大哥帮忙。”

    沈平闻言,半天不露声色,良久才道:“向山与我是生死之交,如今我们仙凡异路,这些事情,不用说自然是我做。只是一件。。。。。。”

    说罢他顿了好久,才道:“我家中至宝遗失,只怕在江湖上说出的话已无威望,这倒不如陈家了。。。。。。。。”

    他说此话也是思了又思,想了又想,这几日中,他也为了此事颇为思量,纵然他和陈敬峰亲如弟兄,但毕竟还是两家,若说一点私心没有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说陈家是被逆风行舟,巨澜中求一线生机,那沈家无异于大船已覆,急需翻身。此时李碧璇提出此语,沈平也不由有些担心,只怕为他人做了嫁衣,等到风平浪静之时,陈家翻脸不认人,自己白费了许多功夫。

    但他说出此话,又有些后悔,李碧璇孤儿寡母,风雨飘摇,其状凄凉,自己却在此时还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有愧于大丈夫所为。

    李碧璇倒似乎早有所料,叹了口气道:“沈大哥过谦了,想我家中,只有两个女儿,这小的还过继给老二了,她母亲已经做主将她送走。我只能守着青娘过日子。”

    说着哽咽了两声又道:“青娘如何,也要靠沈家才是,纵然宝剑在阁,香火零丁又有何用?依我看,陈家境况,不如沈家远甚。”

    她这话实则是给沈平吃一颗定心丸,她是用示弱的方式表示,陈家只有靠沈家才可,别无他法。

    果然沈平听了,面色果然微微有些松动,心里也放下心来,道:“弟妹千万不要这样想,依我看,沈陈两家现在只有相互依靠,同生共死,千万不要再分个你我了。”

    李碧璇听了,也连连称是:“沈大哥所言极是,正和我心中所想一致,只是眼下不知道沈大哥有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沈平叹了口气道:“我离开苏州时,安排你嫂子去了武当,我准备先回到苏州,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然后再去武当,和你嫂子商量商量。”

    李碧璇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武当乃是武林之首,大门大派,又与大哥有姻亲之好,若能仰其羽翼,我们也就不愁眼下之困了。”

    沈平闻言,若有所思,苦笑了一下,没有答话。

    李碧璇又道:“之前已经和青娘商量过了,我这便吩咐她准备一下,和您一起出发。”

    李碧璇语气平淡自然,倒让沈平吃了一惊,迟疑道:“怎么?青娘也和我一起?”

    李碧璇应道:“这个自然,她是沈家的媳妇,虽然还未拜堂,但我们已经商量定了,自然要和你一同去沈家呀。”

    沈平迟疑道:“话虽如此,但我此行艰险,素青有伤在身,若和我同行,恐怕多有不便。”

    李碧璇话音不改,又道:“敬峰死的时候,你也在场,他头桩心事就是冰娘的安身之所,所以我们准备将她送去扬州,她母亲的娘家,等青娘从扬州出来,伤也就好了大半。”

    沈平一听还要送陈素冰去扬州,虽然离苏州很近,但总是又要耽搁几天,更加面露难色,沉吟不语。

    李碧璇笑道:“沈大哥不必为难,只要将她们带到苏州,扬州和苏州不过一日之遥,等到青娘把她妹妹送去,你在苏州的事情已毕,到时候的去留,你们自己依情况而定便是了。这些便由青娘自己做主,我就没资格说什么了。”

    李碧璇这句没资格,倒把沈平逼的没了退路,沈平心中也觉得奇怪,其实按现在情况,李碧璇应该期望陈素青在家中才是,为何要极力把女儿往外推呢。他哪里知道李碧璇已经做好了必死的打算,这样做也是为了女儿的安全。

    但李碧璇这个计划是绝不可能跟沈平透露半个字,只不过拿陈素青已经是沈家媳妇的理由劝说,这话倒也很在理,一时间沈平也不知道如何反驳。何况陈敬峰死时,确实有关于陈素冰的遗言,自己当时在场,按照兄弟情来说,就算李碧璇不开口,沈平也应该为之奔波,何况此时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平是拒绝不了的。

    于是沈平道:“弟妹这话到客气了,既然你把一双女儿托付给我,我自然会尽全力保全她们。

    李碧璇见她答应了,心中一松,她这几日所忧之事总算有了着落,她心中这样想着,突然就有一阵巨大的悲伤与空虚涌上心头。

    自己和两个女儿,恐怕就是永别了。

第一五七章 江宁府心忧前路(一)() 
李碧璇和沈平商议定了陈素青的姐妹之后的几日内,庄中便开始为她们准备出发的行装,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多提这个话题,但是整个潇碧山庄中依然压抑着低沉的气氛。

    到了七月初三晚上,也就是商议好离家的前一天,陈素青在房中收拾妥当之后,把那本剑法拿出来,正想看看。正好李碧璇就从屋外进来了。

    她进来看见了陈素青正拿着那个册子,微微蹙眉,走到跟前,低声对她言道:“这东西很要紧,要当心。”

    陈素青抬起头来,小声嘀咕道:“我知道的。”

    李碧璇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又嘱咐道:“不要在人前显露,小心引来祸事。”

    陈素青心情低落,也没有多争辩,只闷声应了。

    李碧璇看她的样子,也不由满面愁容,哽咽道:“一路小心。。”

    陈素青点了点头,道:“我会的,娘您。。。。。。。”

    李碧璇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微微笑道:“不要担心娘,娘这里。。。。。”李碧璇迟疑了一会才道:“娘还有一桩事情放心不下。就是冰娘的事情。”

    她又继续说道:“冰娘容貌甚丽,若在富贵安康之家,是求之不得,但我们如此处境,只怕会招来登徒子之流。”

    陈素青明白了母亲话中的意思,眼神中也露出一些担忧。

    李碧璇又嘱咐了两句:“我想着,等冰娘到了冯家,不能把她的终身大事就听凭他们摆布,你也要为她看看,不求大富大贵,只要人靠得住,能保护你妹妹就是了。”

    陈素青闻言,低呼了一声:“娘。。。。”带着一些不满和娇嗔的意味。

    李碧璇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怪自己将陈素冰托付给她,潜意思里,是假定自己命不长久。于是李碧璇便不再这个话题,恢复了这几日以来母女两关于这件事的默契。

    陈素青低头闷想了一会儿,眼里显着盈盈的泪光,才抬头道:“娘,您放心,我会保护好冰娘的。”

    李碧璇听她这样说,更觉得内疚,眼泪一下涌出,将她搂入怀中,道:“儿啊,对不起,对不起,苦了你了。”

    陈素青见母亲突然展露慈颜,多日以来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也在母亲怀中啜泣。

    李碧璇一边抚着陈素青的头发,一边小声道:“活下去,不管怎么样,首要就是活下去。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陈素青低着头,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将满腹的心事都化作了一声沉闷的叹息。

    次日一早,沈平便带着二人出发了,除了陈素冰的贴身丫鬟香凝和冯秋贞派去的丫鬟抱绮,其余便没有人跟着,还是派了福伯驾车送他们。

    因为要去扬州,她们便一路向北,过安庆府,路上倒也平安,四五日功夫便赶到了江宁府。

    陈素青姐妹为了方便,出门时便脱下孝服,改换了行头,打扮成了两个年轻公子的样子。马车驶进江宁府时,陈素冰轻挑车帘,露出半张粉脸往外探去。

    江宁路道路用青石铺成,十分齐整宽阔,两边商户生意兴隆,路上人车繁杂,叫卖不绝。

    陈素冰在徽州哪曾见过这样的情形,不由得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许久。陈素青在一旁瞥了两眼,觉得倒比不上苏州阊门一带繁华。

    此时已近日暮,暑气渐渐散退,街上散落着几声甜水的叫卖声,陈素青因为天气闷热,加上连日奔波,一路上胸口隐隐都作痛,但她心里惦着赶路的进程,所以也从未提及。

    等进了江宁府,离扬州苏州都近了,她心里才放松下来,身子微微歪在马车里,掏出随身的一个小扇扇着风,心中满腹的思绪,不知从何理起。

    因为时间近晚,连日里来,他们慌忙赶路,都没有好好休息。好不容易到了江宁府这一处繁华的地方,加上府内治安又很清明,于是沈平便决定带众人现在这里先住一夜。

    来到了江宁府内一个较大的客栈之中,众人收拾一番便下马入店,她姐妹二人虽然做了男子打扮,但也难掩其姿色,反而更添几分风流姿态。

    江宁府乃是江南要地,往来的才子佳人不在少数,她二人从徽州来,装扮谈不上精致,更不用说华丽。但容貌雅致,举止投足之间别有一种风采,引的店中人争相去看。

    陈素青已经出过一次门,倒还还可以勉强保持镇定,但陈素冰长在深山,少出闺门,被众人这样一看,脸也羞的通红,忙缩了脑袋,往陈素青背后躲了躲。

    直到她们进了客房之中,店内的这场不小骚动才渐渐平息下来,她二人也不愿意再出去徒惹是非,便让丫鬟将饭菜端进房内,不再出去。

    等吃过晚饭,陈素青有些事情一直盘桓不下,想要找沈平商量,可是又不好意思开口。她虽然是沈平的儿媳,但毕竟不是真的父女,不得已才一路同行。这几日都是隔着一帘车帘坐着,非要打照面时,也都是低着头,话也没说几句。

    她心里正为难时,沈平却请抱绮先来传话。因为抱绮已经有些年岁,所以脸面上也没有那么薄,平日里有什么事情,沈平和福伯都是由她代为通传,她既不推辞,也不胡乱做主,进退有度,倒省去许多尴尬。

    陈素青听抱绮的意思,倒是沈平也有些事情想同她说,按理她作为晚辈,理应立刻便去沈平房中,但天色已晚,她若前去,又似乎不妥,故而犹豫起来。

    倒是抱绮同她拿主意道:“现在姑爷不在跟前,只有沈大侠和姑娘二人能拿主意,虽然礼数要紧,但也不好耽误大事的。况且圣人也说,行礼不如从权,既然沈大侠唤了,姑娘还是去看看的好。”

    陈素青点了点头,心中暗劝自己道:“往后自己在江湖行走,这种事情只怕更多,倘若扭扭捏捏还如寻常女儿家,恐怕路都难行,更不要谈报仇兴家的大事了。”说着站起来,拍了拍衣袍,便带着抱绮往沈平房中去了。

第一五八章 江宁府心忧前路(二)() 
陈素青和抱绮走到沈平门前,只见房门敞着,沈平正坐在窗前沉思,陈素青敲门进去之后,沈平连忙招呼她往客座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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