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梅逸尘还是不服气,狠狠的盯了她一眼,道:“我可以喊人过来,看看究竟是不是还是真的杀不了你。”
阿贞松开了梅逸尘的手道:“实话说吧,您的人一起上都不是我的对手。”
她说到这里,又叹道:“不过梅公子,我是真的不想和您刀剑相见,彼此都无益处。”
她看了看梅逸尘的神色,还是不相信自己,便又道:“您不用费心在我身上了,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奉告的,您不如早点去洛阳,找到陈姑娘要紧。”
梅逸尘听她的语气,感觉若有所指,便道:“你是不是知道青娘的下落?”
阿贞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她应该没事。”
第六七一章 难抽身禅师怀忧(四)()
梅逸尘听她这样说,心中几乎更加确定,于是便问道:“是应该没事,还是肯定没事?”
那一夜是阿贞放走了陈素青,她其实也不知道陈素青要去哪里,只是看到了她自己想离开,也觉得留在那里不好,于是一时心软,便放她走了。
这件事阿贞没有同任何人说,她也想不通为什么陈素青没有和梅逸尘联系,是不是其中出了什么变故。此时梅逸尘再说此事,刚好勾起她的心事。
她顿了良久,才对梅逸尘道:“肯定没事。”
梅逸尘上下打量了她许久,才道:“你这么高的功夫,为何要去徽州?”
阿贞神情变得冷峻起来,微微捏了捏手道:“这似乎就和你无关了吧。”
梅逸尘冷冷道:“我不会任由你伤害阿福。”
阿贞轻笑了一下道:“我同你说了,不会伤害阿福,而且我觉得您应该还是多想想陈姑娘,其他的,您也无力顾及。”
梅逸尘目光微微闪动,想要辩驳,却又发现无从辩驳,阿贞话虽没说到,意思却明显,阿福到底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就算过问,也不能干涉。
最后梅逸尘只能有些无奈的道:“希望你能遵守你的诺言。”
阿贞看着梅逸尘收回了剑,也郑重的说了句:“我也希望你能一路顺风,早点找到陈姑娘。”
她话说到这里,又顿了顿道:“我这也是真心的。”
梅逸尘便朝他摆了摆手,回到了房中,梅逸云还站在廊上,看到他来,往前迎了迎道:“刚刚怎么了?”
梅逸尘从廊上往下看去,刚好是自己刚刚和阿贞站的地方,于是便道:“没事,我同她说点话。”
梅逸云笑道:“有什么话,要这样说?”
梅逸尘朝自己的客房走去,又道:“你不要问太多了,先进屋再说。”
进了客房之后,梅逸云轻哼了一声道:“总之你和娘一样,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
梅逸尘瞪了她一眼道:“都是为了你好。”
梅逸云嘟了嘟嘴道:“不说就不说!”
她说到这里,又笑了笑问梅逸尘道:“刚刚那个公子是谁?”
梅逸尘听他提起周隐,又微微蹙眉道:“你问他做什么?”
梅逸云托了托腮道:“怎么,连这个也不能问了吗?”
梅逸尘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他叫周隐,原先是和渡云认得的,先前还救过青娘和冰娘。”
梅逸云这才拍手惊道:“原来就是他啊,我听她们说过,在扬州帮陈素冰,摆脱了那个老头的。”
梅逸尘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梅逸云不答她的话,又暧昧的笑了笑,道:“那她现在和陈素冰怎么样了?”
梅逸尘看了他一眼,道:“不成了,你可别在陈素冰面前说这个事。”
梅逸云有些诧异道:“怎么?他连陈素冰也看不上,眼光这么高?”
梅逸尘有些心烦,但又不愿在自己妹妹面前承认他和周隐都喜欢阿福,于是便模糊的应了一声。
第六七二章 急切切急剖心迹(一)()
梅逸云想了想,轻哼了一声道:“这个周公子,仗着自己父亲做官,不把人放在眼中。”
梅逸尘心中虽然赞同她的话,但此时少不得端起兄长的架子,教训她道:“好了,别人的事情,你就不要议论了。”
梅逸云微微嘟了嘟嘴,趴着桌上,娇声道:“你明天就要走了啊。”
梅逸尘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的道:“是啊,不是都同你说了吗?”
梅逸云又叹了口气道:“那你要当心点。”
梅逸尘听她说的好像云淡风轻,但是语气中又有些不舍的意味,心中也软了软,但是为了她,实在不能让他去洛阳。
想到这里,梅逸尘还是硬了硬心肠,言辞道:“还是那句话,我去了洛阳之后,你要记得千万不要惹事生非。”
梅逸云这才抬起头来,不耐烦的道:“我知道了,你为什么总当我是个小孩子。”
梅逸尘轻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不是小孩子?”
梅逸云看了他一眼,不满的道:“我从蕲州到杭州,这么些路,不也平安无事。”
梅逸尘叹了口气道:“你只要不多事,就不会有乱子。”
说到这里,他往梅逸云那边俯了俯身,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我离开了杭州,这里的所有人你们都不要招惹,不要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去管!”
梅逸云微微扫了他一眼,道:“这又是为什么?”
梅逸尘道:“这些人个个都没安好心,一个个心怀鬼胎,此次若不是我急着去洛阳,不会把你丢在这里就走了。”
梅逸云心中不信,但嘴里还是应了下来。
梅逸尘又留了些银钱给她,再三嘱咐道:“要吃要玩都可以,但是不要去管江湖上的这些是是非非。”
兄妹两又说了几句话,梅逸尘便送梅逸云回她自己的房中去了。
他回来时正好看到了阿福正端水进房,便朝她点了点头道:“阿福姑娘?”
阿福微微笑了一下,应道:“梅公子,你明天要走了?”
梅逸尘叹了口气道:“你才到杭州,我就要去洛阳,真是太不巧了。”
阿福微微垂头道:“聚也好,散也好,都是随缘而已,梅公子一路当心,不必过于挂念。”
梅逸尘点了点头道:“那希望如果有缘,我们可以早些再见。”
阿福看了他一眼,才道:“会的,等你找到陈姑娘,可以来徽州找我们,我想师兄肯定会高兴的。”
梅逸尘见气氛有些沉闷,便又笑道:“阿福姑娘和禅师待的久了,话中也有些禅机了。”
阿福闻言,微微垂头,有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不自觉的笑了一下,道:“我也喜欢在山里。”
梅逸尘看着她的样子,心中动了动,又道:“那我以后陪你一起住在山里,好不好?”
阿福被他的话吓了一跳,连忙之间,便抬起头来,她看到梅逸尘热切的眼神,慌乱的避开了,有些语无伦次的道:“梅公子,您玩笑了。”
第六七三章 急切切急剖心迹(二)()
梅逸尘见她含羞,便连忙又近前了一步,郑重道:“你知道,我没有同你开玩笑的。”
阿福慌忙退了几步,道:“梅公子,以后的事情,再说吧。”
梅逸尘却不肯就此罢休,又进了一步,道:“阿福姑娘,那这样说好了,以后我们相见,你要给我一个答复。”
阿福知道他说的答复是什么,但却无法回答,于是连忙低着头,小声道:“梅公子,天太晚了,你赶紧收拾一下,明天还要出远门。”
梅逸尘看见阿福这样说,也没有再去追,只是任由他匆匆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梅逸尘便准备出发去洛阳了,他依旧安排了李三和刘刚依旧盯着阿福和梅逸云,自己则还是只带了江狗和其他几个随从匆匆启程了。
梅逸尘一走,梅逸云是又难过,又有几分得意,好不容易没有他哥哥管教,倒能有几分自由,可以在杭州城内随意游玩了。
她一早送梅逸尘去了码头,刚回到客栈就看见了周隐,便朝他挥了挥手道:“周公子。”
周隐因为知道阿福在杭州也住不了几天,所以这两天便想各种办法抽空出来,这一会儿刚来客栈,就被梅逸云唤住了。
周隐回首,便朝梅逸云笑了笑道:“梅姑娘,你起的倒早。”
梅逸云几步走到他跟前,笑着道:“我都把我哥哥送去码头,已经打了一个来回了。”
周隐闻言,便问梅逸云道:“梅公子今天就去洛阳了吗?”
梅逸云点了点头道:“是啊,现在杭州,就剩我一个人了。”他说到这里还偷偷看了一眼周隐。
周隐有些慌乱的回道:“你可以去吴山赵陈二姑娘,她不是你表妹吗?”
梅逸云轻哼了一声道:“我不愿找她玩。”
周隐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年龄相仿,应该可以玩到一起,这却又是为何呢?”
梅逸云被这样一问,倒有些尴尬,当然他打死也不会说出自己父亲的事情来。
于是她反而转向周隐,有些暧昧的看着他,又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那梅公子为什么不愿意找她玩呢?”
周隐被她这样一问,也很窘迫,不知道梅逸云知道什么,又所指什么。
梅逸云见他窘迫的样子,也觉得好笑,于是便掩着嘴道:“她喜欢摆弄那些香啊,琴啊的,整天闷在家中,我们玩不到一处。”
周隐这才松了口气,赶忙将话题带回来:“看来梅姑娘还是喜欢到处走走。”
梅逸云点了点道:“是啊,但我也同你说过,一直被关在家里,都快憋死了。”
周隐于是便顺着话道:“既然梅公子去了洛阳,那这几日梅姑娘就好好在杭州游玩一番,正好春天,也是江南最美之时。”
梅逸云便娇笑道:“那周公子有没有好推荐,能不能跟我详细说说?”
周隐便道:“现在这个时光,就去苏堤看看,有些新绿之色,倒也养眼。”
他还继续要说,阿福从房中出来了。
第六七四章 急切切急剖心迹(三)()
阿福见二人站在外头说话,似乎还兴致勃勃的,便有些奇怪。但她之前因为和梅逸云吵过,于是此刻也只是看了她一眼,又对周隐道:“周公子,这一早再说什么呢?”
梅逸云见阿福出来,本来就不喜她,又打断了自己的话,心中更是不悦,于是便对阿福道:“周公子在同我说,杭州哪些地方好玩。”
阿福点了点头,笑道:“周公子是本地人,问他倒没错。”
周隐见状连忙对阿福道:“阿福姑娘,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倒可以一起去啊。”
阿福摇了摇头,推辞道:“我们也快回徽州了,我想着今天去置办点东西。”
周隐点了点头道:“那好,我陪你一起去,也能置办点东西。”
梅逸云闻言,便也道:“那既然如此,我也一起去,我还没逛过杭州的街,还想着能买两身春装。”
说到这里,又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阿福。
阿福现在身上穿的还是原先陈素青给她买的一件藕色冬袄,虽然还算精细,但是毕竟经历洛阳一路,也显得有些酒了,而且不是春天的装扮,便更显得有些不合宜。
阿福晓得梅逸云看她这一眼,心里是瞧不起她的,于是又有些敏感的低了低头,抿着嘴不说话。
话说到这里,好像谁也不能抛下谁,只能一起往街上去了,周隐雇了辆车,三人坐在里面,都各怀心事,一路不语。
马车行到官巷,众人下了车,进了一间丝纺铺中,阿福还没说话,梅逸尘先笑着对周隐道:“都说江南的绣娘手巧,这里的衣服果然不错,样式也新鲜。”她说着便在四处逛了起来。
周隐和阿福还立于堂中,这时候掌柜迎了出来,看见了二人,又对阿福道:“姑娘,您又来了?”
阿福惊道:“您还认得我?”原来这件店,就是之前陈素青替她买衣服的地方。
掌柜的笑着道:“您人才出众,叫人一见难忘,自然记得的。”
阿福扫了他一眼,笑道:“人才出众的只怕不是我。”
那掌柜闻言,有些尴尬,只是陪笑,不再说话。
其实这丝纺铺一天人来人往,他真不记得了,但是他看到阿福身上的衣裳,还是知道是自己店里的。自己本来想着说些好话,却被阿福抵了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说错话了,便不敢再言语。
周隐便对掌柜道:“你再拿几件好的衣服出来,给姑娘试试。”
那掌柜的一听,慌不迭地就进了后堂,挑了三件衣裳,一件水绿,一件鹅黄,一件月白。
三件衣裳都很是修长裁剪,绣着各式小花,看着便知道是少女春装。
阿福只略看了看,便对掌柜的道:“就要那件月白色的吧,麻烦给我包好。”
周隐看了一眼,三件做工虽然都差不多,但是那月白相比之下还是有些太素,在春天穿,倒不如其他两件娇艳。
于是他便对阿福道:“你喜欢这件素的吗?”
第六七五章 急切切急剖心迹(四)()
阿福看了一眼梅逸尘,叹了口气道:“我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陈姑娘给我选了见红的,您说我在深山,又是陪着禅师修行,还是应该素些好。我想一想,也挺有道理的。”
她这样一说,周隐心中便是一热,没想到阿福居然还记着他的话,而且还为了这句话,选月白色的衣服。
于是他连忙解释道:“阿福姑娘,你误会了,那时候我叫陈姑娘给你买白色的衣服,是因为我看见你穿红的,心里就不舒服。”
说到这里,他脸微微红了红,道:“你还记得吗?那时候梅公子给你买了件红色的袄子,众人都说你穿的好看,你自己也喜欢,但我心里就是不舒服。那时不觉,现在才知道是是”他说到这里,脸越来越红,也说不下去了,便低下了头。
阿福听他这样说,才晓得他那时就已经心生嫉妒,只是自己还不知道,后来腊八节喝了酒,才明白了自己的心事,又有了后面的许多事。
周隐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其实你穿红色真的好看,我也想过了,你虽然在山里长大,但不应该那样过一辈子,你应该像这些女孩一样,穿最好看的。”
说到这里,就将她手中月白色的衣服拿了下来,又对掌柜的说,多拿些俏丽的来选。
那掌柜的,见周隐这番语气,晓得他更肯为阿福花钱,于是又拿了些更好的东西来给二人看。
周隐选了一件绯色的绣球花裙,又一件暗地宝相花的褙子,还有零零种种好几件。
阿福见了,自然不愿,他低声对周隐道:“几件就使得了,也不必太好,回去做事穿也不方便。”
周隐笑道:“你有多少事要做,平日里穿的好些,也使得。”
阿福面露一些窘迫的道:“我实在没有许多银钱。”
周隐笑道:“自然我来付钱,何须你来操心?”
二人正在拉扯间,梅逸云走了过来,只见她已经选好了几件,都是缟素之色,质地也很普通。
阿福连忙道:“还是梅姑娘这样简单的好些。”
梅逸云看了她一眼,只冷冷道:“我父亲新丧。”
她这样一说,周隐和阿福都愣住了,因为梅逸尘平时从不穿素,二人几乎都忘了他还在服丧的事情,所以梅逸云来,也没人想起。
梅逸尘自然因为陈素冰和雁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