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云听其声,观其色,知道梅逸尘虽然口中不说,但心中还是怪他的,但他也不能分辨什么,只能垂首不语。
陈素冰听了他的话,立刻上前拽住了他的袖子道:“这次我非要去不可了。”
这一旁梅逸云见了,也趁机道:“我也要去。”
梅逸尘闻言,喝道:“去什么?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他说着又朝梅逸云挥了挥手道:“你给我安生点,马上就着人送你回蕲州。”
梅逸云闻言,立刻辩驳道:“凭什么我就要回蕲州。”
梅逸尘本已经烦躁的不得了,经她这么一搅,更有些怒不可遏的道:“你不回蕲州,想要干什么,姑娘家家的,不好好在家待着。”
陈素冰晓得,梅逸尘这话虽然是对她自己妹妹说的,但是也有斥责自己的意思,心中更加委屈,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凝着泪望着。
赵元轻声对梅逸云道:“梅姑娘,梅公子他说的也有道理,她也是担心你的安危。”说到这里,他长叹了一声,颇为担忧的道:“你也看到了,这些人很危险,佩英的下落尚且不知,若是你再出事,又当如何?”
梅逸云瞥了瞥嘴道:“我本也没有兴趣去洛阳,但我也不回蕲州,我就在这里。”
赵元见她态度娇蛮,也没说什么,他的话本来不是说给梅逸云听的,现在见她如此,只是淡然拂袖而去。
第六二六章 杭城重会生疑云(三)()
梅逸尘见她如此,自觉在赵元面前失了面子,便喝道:“你留在这里做什么?”
梅逸云见他好像动了气,也不敢硬顶,便低声道:“反正我不想回家。”说到这里,她微微低头,语气中还有些哀怨的尾音。
她说到这里,到勾起众人心事,梅逸尘离家之事,她还在为丧父之痛卧病不起,后来陈碧瑰信中,也几次提到此事。到了此时,虽然过了几月,也不知道她究竟如何。
梅逸尘毕竟和她是手足兄妹,心中也不知道她境况如何,不好再说,只能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不再说话。
其实梅逸尘还好,倒是陈素冰,听她提起蕲州家中之事,又听她语气哀怨,怀疑意指父亲丧命之事,心中愈发不自在,加上她心里还挂着陈素青之事,实在难受。
这时赵元才淡淡道:“既然来了这里,不如先坐一下,千里之遥,也不急在一刻,正好先从长计议一下。”
梅逸尘正在两难,听了他的话,也正好趁意,便挥了挥袖子,对渡云和阿福道:“请!”他这个字说的很重,几乎有些咬牙切齿,众人晓得他心里不快活,也没说什么。
赵元请渡云上位坐下,自己坐了主位,梅逸尘心中此时烦闷,虽然对座次有异议,也没有在这点小事上用心,只瞥了一眼,坐在了下首。
赵元理了理衣摆,轻声道:“洛阳形势严峻,梅公子来时也说了,我想禅师奉行三宝,举止磊落,不会行无义之事。”
渡云听他这样说,也微微低头,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
梅逸尘听他这样说,心中有些不平,便要争辩,赵元见了,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赵元又道:“不过也请禅师体谅,梅公子毕竟心系佩英,洛阳情势又那么危急。禅师从徽州起,一直帮着我们,到了此事,还望如实相告。”
赵元一席话,虽然虽然说的是软硬兼施,但是也是真情所致,叫渡云又有些无话可答。
赵元见他神色有异,便道:“若其中有些难言之隐,倒也无事,只请禅师将有关佩英的一切据实告知,也叫我们只晓。”
赵元一贯孤高,如今肯同他说这几句话,一是因为确实看重渡云为人,二也是因为确实担心陈素青。
渡云也晓得他的心思,赵元云淡风轻,不染世尘,他也心中敬佩。如今见赵元如此,心中更加愧疚。
但洛阳的事情,内情勾折,许多不能说之情,虽说是只言陈素青之事,难免勾连。赵元梅逸尘他们不是好糊弄的,一旦开了个头,难免又会牵扯下文。
于是渡云便避重就轻道:“承蒙神医看重,本应同梅公子在洛阳奔走,但徽州庙中确实还有些事情,实在不能效力。”
梅逸尘见他神态暧昧,心中何尝不知,但现在没有实证,贸然发难,于理不合。加上毫无准备,又打不过渡云,力有不逮。何况在赵元这里,又多了层顾忌。
第六二七章 杭城重会生疑云(四)()
赵元看了一眼梅逸尘,心中晓得他的顾忌,也怕惹恼了渡云,互相翻脸,倒不好收场。
赵元对渡云道:“禅师有事,本也不该多加纠缠,只是洛阳那边。”
渡云看了一眼阿贞,又叹了口气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知道的,确实都已说了,至于陈姑娘去了什么地方,我也真是想不明白。”
赵元看了看他的眼神,不像假话,又看了一眼梅逸尘,才叹了口气道:“那时候,真不该依着她,叫她去洛阳。”
梅逸尘心中本来慌乱,听赵元这样说,心中又觉灰心,哀而生怒,又提高了声音喝道:“这些个姑娘家,偏不听话,如今出了事,才知道厉害!”
他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陈素冰又在一旁哭哭啼啼起来。
赵元见了,又叹了口气道:“现下情况未明,且不要伤感,或许有别的机缘也未可知。”
渡云见此情景,也应声道:“正是了,我心中也有此想,那时陈姑娘受了伤,若无高人,实在是难以从王玄鉴的天罗地网中逃出去的。”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道:“这也确实是我想不通的地方。”
赵元又看了一眼梅逸尘,才微微垂目道:“现下天色不早,禅师一路奔波,倒不如先请歇息,我们从长再议。”
梅逸尘闻言,立刻会意道:“禅师不如先到山下客栈歇息,所有吃住都在我头上,不必担心。”
渡云闻言,岂有不顺从之理,便和阿福告辞了众人,自己下山去了。钱老三眼见药庐中情况不对,便几步跟了上去,也下山去了。
待渡云走后,梅逸尘的怒气又冒了起来,急道:“简直荒谬,支支吾吾,不知搞什么名堂。”
赵元朝他做了个手势道:“梅公子,你虽然着急,但渡云武功不弱,切不可意气用事。”
梅逸尘道:“神医的意思,我也明白,我先找人稳住渡云,我即刻就去洛阳查清一切。”
他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梅逸云,板着脸道:“你现在就回蕲州,好生听母亲的话。”
梅逸云还要争辩,但看屋内情势却有些紧张,便哼了一声,将脸转到了一边。
梅逸尘又看了一眼陈素冰,眼神微微动了动,便对赵元道:“我还有些话,要同冰娘说,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赵元也谅解他们自家兄妹有话要说,自然要避忌旁人,便点了点头,摆手示意他们自便,于是梅逸尘便与陈素冰进了客房中。
进了房中之后,梅逸尘先道:“突然出了这事,你看如何是好?”
陈素冰愣了愣,又回道:“还要请表哥为我拿主意。”说着,尾音又带了些泣音。
梅逸尘点了点头道:“自然如此,不过”他说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
陈素冰晓得他的意思,又泣道:“我姐姐肯定不会有事的,我要自己去洛阳!”
梅逸尘又道:“刚刚赵神医也说了,你若去了,只怕还要危险些。”
第六二八章 药庐再见问积虑(一)()
陈素冰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梅逸尘道:“可是”
梅逸尘见状,笑着安慰道:“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陈素冰叹了口气道:“上一次因为我受伤,没让我去洛阳,这一会儿实在不愿闷在这了。”
梅逸尘笑道:“怎么,难道神医这里,倒亏待了你?”
陈素冰微微将头扭到一边,道:“那不是一回事。”
梅逸尘道:“那便是不信任我了。”
陈素冰急忙摆了摆手,又说不出话来。
梅逸尘无心同她玩笑,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有件事情,还是不能不先问问。”
陈素冰斜眸过去,疑惑道:“有什么事却要问我?”
梅逸尘顿了顿才道:“那一日青娘去刘家被重伤,自以为命不能保,对我耳语了几句,这话连渡云都不知道。”
本来说到陈素青命保不住时,陈素冰又不免伤心,但当梅逸尘说到对他的耳语,她便暂且收了伤心,问道:“什么事?”
梅逸尘压低了声音道:“她拼尽全力告诉我,叫我一定要保你回徽州。”
自从那次之后,梅逸尘心中想着,既然是陈素青当做遗言所说的话,必然十分重要,可能就是她同陈素冰之间的哑语。
但是当陈素青醒转过来,他几次试探,陈素青要不闭口不谈,要不转移话题,他心中更生疑心。
此时面对陈素冰,要比陈素青单纯的多,梅逸尘抓到了这个机会,自然要想法子,套出内情。
谁知道陈素冰本来一点内情不知,听他突然提起此事,只当是陈素青心中记挂她,于是又泣道:“姐姐竟还是放不下我。”
梅逸尘叹了口气,又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想想看,青娘可还同你说了什么?”
陈素冰若有所思的道:“她临行前,确实叫我回徽州去,想来到底还是不放心我在江湖飘零。”
她说到这里,又哭道:“但若只剩我一个人,纵然回去,家不成家,还不是孤苦伶仃。”
梅逸尘也无心听她哭诉,只是急着问道:“回去之后呢?没说别的了吗?”
这样一说,陈素冰也有些疑心了,于是问道:“那倒没有,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隐情吗?”
梅逸尘看了看她的神色,便掩饰道:“哦,我是说回徽州之后的安排。”
陈素冰闻言,怅然摇了摇头,又道:“那却没说,我现在也没心思想这些。”
梅逸尘看她神色,知道没有说谎,也相信她确实不知内情,于是便道:“你现在也无须担心,我想青娘说不定真的有别的机缘,刚刚赵先生不也是这样说吗?”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渡云不像是坏人,不必要太过悲观。”
陈素冰这才定了定心神,点了点道:“我想神医所说,应该是有些道理的。”
梅逸尘点了点头道:“我去准备准备,早些去洛阳,弄清一切。”
陈素冰心中也有此想,听他这样说,也没有表态,只是点了点头,又长叹了口气。
第六二九章 药庐再见问积虑(二)()
渡云和阿福离了药庐,闷声往山下走去,钱老三陪在一边,也觉得有点尴尬,便陪笑道:“禅师,原来陈姑娘出事了,也难怪梅公子生气。”
这话渡云听了,叹了口气,继续往山下走去。
钱老三见了,又搓了搓手道:“您也不要同梅公子生气,她这两天为了他妹妹的事,也正生气呢。”
渡云听了,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到是阿福提起了兴趣,问道:“你说的是今天在赵神医房中的梅姑娘吗?”
钱老三笑道:“不是她还有谁?”
阿福疑惑道:“梅姑娘看起来倒文静,却好像和她哥哥生气,梅公子看起来也不高兴,不知道为了什么。”
钱老三笑了笑道:“这事情你问别人还真不知道,非得问我才好。”
他话说到这里,连渡云也似乎有了兴趣,微微回头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钱老三笑了笑道:“那一日,江姑娘不是委了件事给我做吗?我就提前回了杭州,那日刚到码头,你猜我瞧见了谁?”
阿福无奈的笑道:“想来是梅姑娘。”
钱老三猛的拍了下巴掌,高声道:“没错,我看见了一个小姑娘在码头游荡,我生怕她被坏人诓骗了去,所以赶忙上去问了问。”
阿福心中冷笑了一下,但面上依旧不显,只是继续听他说话。
钱老三又道:“结果说了没几句,她说她是蕲州梅家,我一想,那不是梅公子家里吗,这才说了果然是同胞兄妹。”
阿福又道:“梅姑娘千里迢迢到了杭州,梅公子却又去了洛阳,倒是不巧。”
钱老三高声应道:“谁说不是,我同她说了,她还不信。后来我一想,她同陈二姑娘不是表亲吗,带到吴山一见,叫二姑娘同她说,不就妥当了?”
这时候渡云才第一次发问道:“所以梅姑娘才会也在吴山,这么说梅公子也是去吴山找他的吗?”
钱老三摆了摆手道:“哪里啊,梅姑娘到了吴山,赵先生自然也留她住下,谁知道她和二姑娘之间好像有些不对,死活不愿,自己下山找了个客栈住下。”
说到这里,他嘿嘿笑了两声道:“结果她还来码头找了我两次。”
渡云忽视了他语气之中的猥琐之意,直接问道:“她想坐你的船?”
钱老三见被戳穿,嘿嘿笑了笑道:“是啊,她要我带她去洛阳。您说,我哪能带她去啊。”
阿福点了点头道:“要是出了什么事,梅公子肯定要找您算账。”
钱老三听她语气中大有指桑骂槐之意,于是也不好接话,只是道:“所幸正好有个梅家的仆人在码头,看到了她,解了我的难处。”
阿福闻言,点了点头道:“幸好梅公子留了几个人下来,省的麻烦了别人的,也免得将来出了事说不清。”
钱老三笑道:“那人早见到了梅姑娘,一直没露面,见她要去洛阳,才出面劝说她留了下来,还说已经派人去洛阳寻梅公子了。”
第六三零章 药庐再见问积虑(三)()
阿福点了点头:“这样一来,梅姑娘就留在了杭州?”
钱老三道:“不错,不过她留在这里,也不怎么去吴山赵神医那里,要不就在杭城闲逛,要不就去客栈待着。”
阿福点了点头,晓得他必然找人跟踪了梅逸云,但她不是喜欢逞口舌之快之人,也没有说出来,不过是心中这样想罢了。
钱老三又道:“没过几天吧,梅公子又来了,那天梅姑娘正好在码头闲逛,刚好被梅公子看见,见面就是一顿骂。”
阿福被他絮絮叨叨的说的有点烦闷,也不再答话,不过听他说而已。
这时候渡云又问道:“梅姑娘到杭州来,又是为了什么?”
钱老三摇了摇头道:“那我倒不知了,听意思大概是小姑娘在家待不住,跑出来吧。”
渡云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
二人又走了一段山路,钱老三又问道:“杭州这边倒没有什么,不过我刚刚听说陈姑娘就这样不见了,这事情倒是离奇。”
渡云听出他话中的试探之意,没有答他,只是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往山下走去。
钱老三确实有心从渡云这里套出些话来,他知道梅逸尘和江漱月关系较好,若是能帮得了梅逸尘,想必能在江漱月那里邀功。
渡云此时心中烦闷,也没有去细究钱老三这些深意,倒不是故意回避,只是不愿回他的话。
阿福瞥了二人一眼,微微垂眸,也继续跟着往山下走去。
钱老三把三人送到了客栈,又道:“禅师这是就准备回去吗?”
渡云看了一眼阿贞,无奈道:“虽然杭城事未结,但徽州那边确实也麻烦,不回去确实不行了。”
钱老三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想了想又殷勤道:“这样,我派人准备马车,禅师需要,就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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