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阶看见潘杰将死,心里暗叫不好,赶忙纵身一跃,挡在了潘杰前面,抽出宝刀,将钱老三的刀挡开,大喝一声:“你做什么!”
钱老三见状,慌忙去瞧钱老大,钱老大也不说话,手中猛一使力,将手中钢叉又往里推了几分。直痛的那潘杰连几乎昏厥,连叫也叫不出。
陈素青看三人情状,见沈玠以一敌二,互相制约,进退不是。心下一动。飞身一跃,拔剑便向钱老大刺去。钱老大见陈素青向他飞来,大吃一惊,欲拔回钢叉招架,但那钢叉刺在树中极深,拔了一下竟没拔动,眼看陈素青飞剑将到,只能松了武器,身子向后退去。
陈素青见他松了钢叉,也在离他一丈之地的地方停了下来,但依旧举着手中的剑,定定的看着他。
第四十五章 钱潘争命引新仇(一)()
钱老大看四人情景,他兄弟二人处于劣势,自己又手无寸铁,被陈素青用剑指着,她虽是个女子,但招式干脆,倒不像是好惹的。更不要说沈玠,要对付钱老三是绰绰有余。于是缓和了面色,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陈姑娘,你这是何故?”
陈素青怒道:“你做什么?你杀了他可就是害了张先生。”
钱老大听陈素青这样说,立刻一脸无辜道:“陈姑娘,我也关心张先生的安危啊,只是这厮咄咄逼人,你也看到,我差点被他飞镖所伤,我也是为了保命啊。”
陈素青瞪了他一眼,话里含着几分怒气,道:“他都已经被你钉在树上了,还怎么害你?”
钱老大的声音低了几分,“那厮太过气人,我也是一时气愤才没忍住,情急之下,没有顾全张先生,两位千万不要怪罪。”
陈素青哼了一声,不再睬他,扭过头去看沈玠,沈玠见钱老大松手,将潘杰身上的钢叉拔走,把潘杰放了下来。钢叉猛一拔走,身上血猛一下喷出,潘杰一时受不住,脚下一软,瘫在地下,脸色惨白如纸。
沈玠看他这般模样,纵然厌他无赖,也不免心软,将他扶起,又封了他几处大穴,伤口的流血的速度才逐渐减缓。
沈玠看了眼钱老大,面带愠色,声音里也有些不满,“他虽然讨厌,你也不该这般残忍,更何况张先生现在下落不明,你怎么好下此毒手?”
钱老大道:“实在是一时气愤,沈公子放心,你把他交给我,我想个法子,定叫他说出张先生在哪。”
“什么法子?”
钱老大神秘一笑,道:“他身上受伤,只需用一些药,哪怕是一点盐,足以叫他生不如死,到那时,还怕他不说?”
陈素青听他此言,不觉皱了眉头,道:“这不行,太残忍了。”
钱老大又劝道:“我们都关心张先生,只有这个法子,才能他说出张先生下落的啊。再说,我们也不要他姓名,只不过让他稍稍吃些苦头。陈姑娘,千万不要因一时怜悯,害了张先生性命啊!”
陈素青听他此言,心里又犹豫起来,又望了望潘杰,见他伤势实在严重,心下终是不忍,柔声劝道:“你还是将张先生交出,免受苦头啊。”
那潘杰失血过多,听钱老大一番言论,心里虽然好大不服,但也无力去辩驳。昏昏沉沉间又听到陈素青劝自己,意识又回转了几分。
潘杰冷冷看了钱老大一眼,而后思索一时,终于长叹一声。又反手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刀,众人见状,都是一惊,谁知眨眼之间,那潘杰就将那刀向自己胸口刺去。速度之快,像是抱着必死之念使出最后一口气。
幸而沈玠在他身旁,虽然潘杰行动果决,但毕竟身负重伤,这一下还是被沈玠拦下。
“你这是何苦?”这一下倒是让沈玠吃了一惊,原以为他只是一个江湖无赖,谁知道竟也有一番豪气,不禁也让人另眼相看。
潘杰眼见手中小刀被打掉,凄然一笑,再欲说什么,终究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沈玠见他晕死过去,心也软了,道:“现下他昏死过去,也没法子,还是先带他去让赵先生诊治一下,再问张先生去处。”
钱老大面露犹豫,道:“此人诡计多端,只放虎归山,再则带他上山,只怕他恩将仇报,害了赵先生。”
沈玠冷笑道:“他虽可恶,但也罪不致死。再则张先生性命系于他身,怎么能弃之不顾。你也毋需多言,赵先生的安危自然有我担待。”
钱老大见他言辞坚决,也不敢再加阻拦,只好朝钱老三使了个眼色,由他二人将潘杰带走。
众人登上吴山,进了草庐,只见赵元坐在厅中,脸色铁青,见他们回来,脸色一缓,仍旧冷着脸不说话。
沈玠见他面色不佳,只好同那众安药坊的小二将潘杰先扶到厅中的竹榻上躺下,又好言唤赵元道:“怀机,快来给他看看伤势。”
赵元闻言,也不为所动,只冷笑一声道:“这会儿你到想起我来了,你不是本事大的很,都知道不告而走了。”
沈玠听他此言,知道他怪自己冲动,只能解释道:“事出紧急,只能先给你留了条子。”
赵元轻哼一声:“我知道你想做英雄,也不屑与我商量,既如此,何必写了条子来打发我。”
这一次倒是陈素青先开了口:“怀机此话差了,我也曾劝玉昌不要前去,可他说张先生是为你办事被牵连。为了顾全你的名声,虽有危险,也不能不去。只因那时你在打坐,恐打断你,要损耗你的功力。那小二催的又急,这才留书去了。玉昌所作无不是为了你,你这样说,岂不叫他寒心。”
赵元听陈素青一番话,合情合理,不禁也有些愧然,只是他心中气恼二人犯险,叫他担心,又毕竟大他二人几岁,不免还是要说他二人几句。
“我早已交待过你,这些江湖上的琐事纷争,实在不值得你去操心,你既到我这,我虽不才,也要负责你的安危。你二人犯险,一旦有个好歹,我如何向沈伯父交待?”说了他几句,赵元才缓和了脸色,道:“张先生呢?可救着了?”
沈玠摇了摇头道:“张先生的所在,只有潘杰才知道,他被钱家兄弟伤了,昏死过去,现在需先救醒他。我虽封了他几处大穴,可血还是流个不停,你先救救他。”
赵元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到竹榻边上,仔细去检查潘杰的伤势。检查完毕,对沈玠道:“伤口也不致命,只是中了三步倒的毒,血止不住,流的多些。”
陈素青呀然:“这么说这钱老大的叉上也有三步倒的毒?”
“都是些江湖惯用伎俩,这毒也是普遍的。”
“没想到钱老大倒和潘杰一样,也在兵器上淬毒,使阴招害人。”沈玠感慨道。
“本来就是一路货色。”
第四十六章 钱潘争命起新仇(二)()
沈陈二人听他如此说,也都心里感叹,不再言语,只等赵元医治。赵元撕开潘杰的衣服,只见伤口皮开肉绽,肿的老高,身上都是血污。陈素青看到他这样,也觉得头皮有点发麻,忙扭过头去,不忍再看。
赵元又仔细看了看他的伤势,从怀中拿出针囊,施在他几处要穴之上。然后又进入后堂,端出一盆掺了清露的水来,先用这水为潘杰细细的洗了伤口,又在伤口上敷了些草药,包上了麻布。而后取下银针,进里屋熬药去了。
赵元刚进里屋,这一边潘杰就悠悠醒转,那众安药坊的小二一见他醒了,立刻走上前去质问,“你将我家张掌柜藏在何处了?”
潘杰也不睬他,扭头看了看沈玠,虚弱的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神医草堂。”
潘杰看了看身上的纱布,又问:“是你救了我?”
沈玠不知如何作答,故而也不做声。
潘杰轻轻一笑:“你救了我,我会感恩的,你放心,我不会和钱家兄弟一样,缠着你的。”
正说着话,钱家兄弟就沿着山路上来了,进了屋也不说话,只和潘杰对望着,还是沈玠发问:“你二人怎么也来了?”
钱老大笑笑:“码头的争斗已经熄了,我们已经撒了人手出去,一定很快能找到张先生,特意来告诉沈公子,请沈公子放心。”
沈玠还未言语,赵元就从里屋出来,言语中带了些怒气,道:“他放什么心,与他有什么关系?”
钱老大见赵元出来,连忙躬身施礼,道:“只因沈公子早上急着去寻张先生,想是关心张先生安危,所以急急的来告诉了。”
“杭州的事,由我担待便是,不用拉扯旁人。”赵元闻言,冷笑一声:“今早的事,你们拉沈公子下水,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我药庐中人,只管救人,不参与你们这些营勾之争。谁再打我药庐人的主意,也叫你们瞧瞧山野郎中的手段。”
他这话虽是对钱老大说的,说的是沈玠的事,实际上却暗指着张掌柜的事,这层意思潘杰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他心思沉稳,又因钱家兄弟在当前,所以没有轻易做声,只闭目听着。
这一边钱老大还欲再辩,赵元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张掌柜的事不用你来操心,你弟弟的毒还治不治?”
钱老大一见赵元提及,也不在绕弯,忙道:“自然要治,不知神医可有头绪了?”
“今早起来腹上可有红斑?”赵元转而去问那钱老三。
钱老三被他一问,倒是一愣,他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哪里会注意这些,听赵元问他,忙撩起上衣,果然腹上生了好多红斑。众人见状,知道赵元心中有数,喜忧惊怒,个人心中,滋味不一。
“不知这个毒可好解吗?”钱老大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元悠悠言道:“我虽有一个方子,但从未试过,究竟是否有用,我也不知道。”
钱老大听了此言,眉头紧蹙,思量一会,突然近身抓起潘杰的腕子,厉声喝道:“交出解药!不然叫你知道我的手段!”
潘杰冷笑一声道:“你明知道我不会给你,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那些龌蹉的手段吗?”
钱老大虽然早知他不会轻易交出解药,听他如此说,还是猛的泄了气,低了头不语。而后又抬起头问赵元,“此毒是否必死?”
“肠穿肚烂,必死无疑!”
那钱老大听赵元如此说,心里了然,一时竟有些站立不稳,看上去倒有些戚戚然。
过了良久,钱老大才对潘杰道:“你拿出解药,我将生意分你一半。”语气中到有无限的苍凉和哀伤。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钱老三急忙上前道:“大哥!这绝不行!咱们的生意怎么能拱手让人?”
钱老大怒声道:“闭嘴!”
那钱老三急道:“大哥!他不怕死,我就怕了吗?”
钱老大却不答他的话,只同潘杰道:“怎么样,这比买卖你可划算了,得了我们一半的生意,你也可称心如意了。”
潘杰还没说话,钱老三忙拉住了钱老大,“大哥,咱们家的生意,祖祖辈辈传下来,你怎么能拱手让人?”
那钱老大被他一问,也是愣了一下。
眼神也是一暗,复而哀叹一声:“产业传到我辈手上,不仅没有壮大,反而还失了一半,我又何尝不心痛。但产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二哥已经去了,我这做哥哥的,若再不能保全你,叫我死后如何面见爹娘,真留我一人活在这世上,又有什么意思。”
这一席话说完,钱家兄弟具已涕泪涟涟,旁边众人也不禁心有戚戚。只有潘杰不以为意,冷笑一声,“你们还是收起这幅假惺惺的面孔,我实与你们说吧,我并没有这毒的解药,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的。”
那钱老大闻言,先是一愣,然后怒极,脸色涨红,就要上前去抓那潘杰,然而气血上涌,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
赵元见状,连忙上前扶他坐下,然后又揽过他的腕子,轻轻搭了上去,为他诊脉,而后道:“不碍事,只是旧伤没有完全愈合,今天又气血攻心,旧伤发作了。等会也服一些止血益气的药就行了。”
钱老大一把抓住赵元要收回的手,哀声恳求他道:“赵先生,请你务必要救救我三弟。”
医者父母心,赵元见他全然不顾自己,一心想着自己弟弟,这样情形,怎叫他不心软,但因这毒乃是枯云子所下,又有潘杰在场,所以也不能不谨慎。只轻轻的拍了拍他的手,面上依旧冷冰冰的不言语。
钱老大见他不说话,又用目光去探寻,赵元见此轻叹一声道:“你先服了药回去休息吧,你弟弟的毒,一时半会发作不了,我还是再看看,更稳妥一点。明日一早,再来吧。”
钱老大见他如此说,也不再言语,这一日折腾已使他精疲力竭,方寸大失,他也想回去再好好盘算一番。
第四十七章 沈陈救人闻旧恨(一)()
赵元进了里屋,将熬着的药端出来,与钱老大与潘杰二人喝了,就打发钱家兄弟下山去了。又因潘杰伤重难行,便留他再住一夜,赵元拿了一件干净的宽袍与他换上,又安排他住进了沈玠本来住的那间屋子。
这夜里赵元与沈玠抵足而眠,两人各怀心思,又不惯与人同睡,直到夜过三更,都还尚未入眠。
二人索性起身,披了外衫,一同走到院中,屋外山风清明,月牙如钩。二人站在廊下,听着廊檐上那串玉片叮当作响,默默无语。良久赵元才长叹一声,对沈玠道:“怀机,本来有些话,不该我说,但我虚长你几岁,江湖上的事,也比你见得多,不得已还是要说你几句。”
那沈玠心下已经知道赵元要说什么,不由低了头,道:“今日是我鲁莽了。”
赵元见他低着头,似有悔意,也不好再过苛责,只能好言劝道:“陈姑娘好强,有些事我不当着她的面说,只在此时说与你听。她虽有些功夫,但男女毕竟有别,她既然与你定有鸳盟,以致将来成家,你总要护她爱她,怎么还能带着她去犯险。你现在想想,若今日她有个好歹,你当如何立世?大丈夫任重,岂能逞一时意气。”
沈玠原本也为今日之事后悔,现在又听赵元说起陈素青的内情,更是愧不能当,故而赵元的话,也都应着。
赵元又道:“我也知道你这么做全然是为了我,杭城之事,将你们无辜牵连,我心中甚愧,我看陈姑娘伤势渐好,你们早日启程为佳。”
沈玠心里既担心赵元,又挂念陈素青,左右为难,进退不得,不由得一声长叹,无语对月。
赵元见他满怀愁绪,心里也明白几分,宽慰道:“我这里实在无需你担心,你只放心的去吧。”
沈玠道:“张先生他?”
“我自有计较。”
沈玠当然也知赵元虽不会武功,但颇有智谋手段,见他如此说,也知道他心中有数,也不再言语,只想着明日天明好和陈素青商议归程。
山中夜风,甚有些寒意,二人站着说了些话,也就进屋了,赵元又恐潘杰夜里发热,又去珍视一番,二人方才休息了。
次日一早,赵元在房中打坐,沈玠和陈素青出来,只见潘杰已经站在屋外,呆呆望着屋外桃花,若有所思。那陈素青见他这样,又思他昨日情形,心里也有一些同情他,又想着张先生的安危,又不敢硬问,恐惹恼了他,只能走上去,柔声道:“也不知道张先生吃的好不好,他家人可担心吗?”
潘杰看了他一眼,道:“我也知道他是无辜的,不会苛待他,沈公子救了我的命,我今日下山,就会将他送回来,你们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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