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玠听出这小二暗里在指责他,本欲发作,转而一想实在犯不着同这些人生气,况且当下应该以张先生安危为重,所以也就忍下了。
那小二看他二人默不作声,不免又嘟囔了几句。“前几天我家掌柜还说,出了事赵先生一定不会丢下他不管。谁知道。。”
“好了!”沈玠听他絮絮叨叨,十分烦闷,又说起赵元的不是,不免激愤,怒而打断他的话,道“闲话少说,带我前去找那潘杰。”
“玉昌!”陈素青闻言惊呼一声,“你去哪?”
“我同他走一趟,将张先生救出来!”
陈素青上前一步,走到他近前,低声道“别冲动!”
沈玠眉头微蹙,看了看陈素青,轻轻叹了口气道:“别担心,不过是些宵小,何足挂齿?”
陈素青急道:“双拳难敌四手,你一个人怎可轻入虎穴?”
“那怎么办?总不能弃怀机名声于不顾吧?”沈玠一时烦闷,声音也高了几分。
陈素青看他失态,知道他心里焦急,也不好硬说,只能婉言劝道:“自然不能不救,好歹问怀机一声再说。”说着又将沈玠拉到一旁,低声言道:“我看他行为鬼祟,恐怕心怀鬼胎,若是将你诓去,设下埋伏,如何是好?”
沈玠听了此言,也不觉迟疑,深叹一口气道:“张先生可是个好人呐。”
陈素青听了,顿了顿,复而道:“非要去,带我一起!”
沈玠闻言,喝道:“不行!你别去。”
陈素青抓住沈玠:“要去同去,要留同留,不需多言。”
沈玠长叹一口气道:“你真要去了,还要分我的神。。”
陈素青双目圆瞪,却也说不出话来,她心里也清楚,沈玠说的是实情,自己武功不济,只怕要拖他的后腿。
但心里又实在不想他去犯险,心里正焦急时,忽而灵光一现,道:“我有法子了,这本不是我们的事,何必我们去出头,不如去找钱家人,让他们去。只要他们愿意出力,何愁不成?”
“他们要求怀机救人,不怕他们不出力。”沈玠也表示赞同。
“既如此,走吧。”说罢,陈素青走到沈玠前头,准备去一同去钱家。
“别急,总要留个信给怀机。”沈玠见她急着就要下山,知道她定要一同去不可,也是无奈,只能先叫住了她,说完进了屋,写了张字条给赵元。又取了陈素青的佩剑,带了出来。
出来时,陈素青正和小二说着话,看见沈玠出来,道:“他知道钱家在哪,让他给我们领路。”
三人下了山去,小二早上雇的马车还在山径边等着,乘着马车,一路向东赶紧,不大功夫就来到了钱塘江畔,钱家宅院。
钱家的宅子就在钱塘江边不远,远远望去也算有些气派,三人下了车,来到门前,只见进出往来不息,一副繁忙景象。三人同门房说了身份,通传完毕,就将三人请了进去,引入了正堂之上。
进入正堂,堂上有一众人正在议事,主位上坐着一个精干的男子,下手坐着钱老三,那男子与钱老三有几分相似,看上去比他年长几岁,想来就是钱家老大。
钱老三看他们进来,忙站起来迎道:“沈公子,陈姑娘,你们怎么来了,可是赵先生叫你们来的?”
说罢又介绍二人给堂上男子认识,那男子果然就是钱家老大,也就是钱家当家人。
二人正欲说明原委,又见堂上人多耳杂,多有不便。钱老大知道他们顾忌,就将三人请到偏堂说话。
到了偏堂,下人奉上茶水,堂内只剩下五人。
钱老大道:“几位贵客前来,想必有要紧的事。”
沈玠眉头微蹙,将前因一五一十的说与钱家兄弟听了。而后又道:“此番张先生为赵神医做事,不幸被殃。在下本应前往救人,只因实在不熟潘杰的情况,所以先来与两位商议,以图良策。”
钱老大听罢他言,笑道:“沈公子太客气了,这本是我们的事,不需担心,我们定要救出张先生。”而后又冷声道:“潘杰那厮,我容他几年,谁知道这几年愈发猖狂,狗养成了狼,竟会咬人了。”
钱三在一旁接腔道:“不错,今天我们请了许多朋友来,就是共同商议,要这厮好看。”
钱老大也不急着接话,思索了一阵道:“几位如不嫌弃,不如同我们一同商议一番。如得你们助力,我们更是如虎添翼。”
沈玠本不欲参与他们的事,但眼下要救张郎中,最好的方法莫过于与他们合力,因而也同他们一起重回正堂之上。
第四十三章 黑心害命争私利(一)()
几人回到堂上时,堂上众人正吵吵嚷嚷,争论不休,看见几人来到堂上,都止住了声音。顿时间堂上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钱家兄弟二人。
钱老大站立堂上,朗声道:“各位兄弟,这几年来,想必大家也感觉到了,潘鱼儿那厮是越来越过分。刚刚这位公子前来告知,他居然把赵神医派来给我们治病的张先生抓走了。”
此言一出,堂下顿时炸开了锅,众人开始议论纷纷,钱老大朝大家摆了摆手手,又道:“我也知道,这几年他势力越来越大,加上我们兄弟二人又接连受伤。难免有人心里另有主意,暗地里已经偏向了他。各位,我钱老大在这里说了,如果想和他干,尽管去,我绝不拦着。”
堂下众人听了这话,先是都静了下来,然后开始小声议论起来。这时一位坐着的黑瘦的汉子,大声道:“大家先听我说两句。”众人见他言语,也都不在议论,都看着他,听他说话。
那汉子道:“各位兄弟,咱们家里都是几辈子在这钱塘江上讨生活的,连我们自己也是跟着钱大哥干了几十年的了。那个潘鱼儿,本来不过是一个没有根基的小子。别说跟钱老大比,就连在我跟前,想当初也是不拿正眼瞧他一眼的,现在要我跟他干,听他的话过活,我把话放这里,就算我饿死了也不干。”
众人听了此言,无不赞同,又有一人附和道:“一点不错,这几年潘鱼儿愈发猖狂,我们不理论也就罢了,谁知道他还想管起我们来。就凭他那个骨轻皮贱的样子,我呸!”
钱老大见众人讨论的越来越激烈,大声道:“各位,既然愿意跟着我干,就是钱某自己人,钱某也不防说一些自己人的话,潘鱼儿为人狡诈,前几年先是害死了我家二弟,现下又欲逼我三弟于死地,真是新仇旧恨,不共戴天。若兄弟们和我一心,绝不能叫他断了咱们兄弟吃饭的路子。今天幸有沈公子助力,我们一同前去,救出张先生,灭了潘鱼儿。”
堂下众人今日受邀前来,本来就是为了合力对付潘杰,一听这话,群情激奋,都抄起手边家伙,吵吵嚷嚷一同出了门去。
沈玠和陈素青跟在后面,心中却是别扭,本来今日只是来请他们帮忙救出张郎中,谁知道却莫名成了钱家兄弟的帮手,还要参与进他们抢地盘、争势力的争斗之中,但到如今,已是骑虎难下,况且要救出张先生还是要借他们之力。所以纵使心里不大情愿,也只能跟着众人一同前往。
众人浩浩荡荡一起到了码头,潘杰果然在那里,正盯着手下人搬货物上船。码头上的人看到这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都放下手里的活,渐渐的向潘杰方向聚拢过去。
潘杰一看钱家兄弟带着一群人朝自己过来,立刻紧了紧手中的刀,迎上前去。钱家兄弟来到近前,潘杰冷笑一声:“你们兄弟将死之人,不在家躺着等死,到急着来送命了吗?”
钱老三听言,大怒道:“潘鱼儿,你这个奸诈小人,用阴招害我兄弟,以为能要我们的命吗?今天就叫你知道谁先死。”一同来的众人听他这样说,也不住的鼓噪起来,纷纷为他呐喊助威。
潘杰闻言,也不慌,反而一阵大笑:“你们兄弟二人,一个受了重伤,一个中了奇毒,而我却好好的站在这里,难不成是我先死不成。”然后又得意的道:“钱老三,你的毒还没解吧,你还是好好求求我,跪下给我磕几个头,我或许还能给你解药。”
钱老三听他这话,脸气的通红,大声骂道:“你个畜生,想叫我求你,死都不可能。”
钱老大在旁说道:“我们已被神医救治,早已好了,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天。”
潘杰听了钱老大的话,眼神中闪过一阵犹疑,但转瞬既逝,笑道:“即便是仙童赵元,也不可能轻易解此奇毒,我恐怕他现在连是什么毒都不知道。更何况他现在被自己困在山中,我拔了他的爪牙,纵然是鹰,也飞不起来,何足为惧?”
这一句话倒说中了钱老三的心事,昨日里他听赵元那一番话,回去吓得半夜不曾合眼,今日里又听闻张郎中被潘杰掳走,更是心生烦闷,被潘杰一说,也不知如何回应。沈玠原站在人群后面,听潘杰这一番话,怒不可遏,大喝一声:“潘杰,果然是你抓走了张郎中,还不将人交还出来?”
那潘杰被他一骂,循声望去,只见沈玠与陈素青从人群中走出,不由心下一沉。他是见过沈玠功夫的,本事远超他们众人,若是他站在钱家一方,一同对付自己,情况确实棘手。
想到这一层,不免也缓和了神情,朝沈玠拱了拱手道:“这不是沈公子吗?前两日有些误会,与沈公子发生了些误会,还不慎伤了秦公子。”说着看了一眼陈素青,笑道:“不对,应该是陈姑娘才对,误伤了佳人,简直该死,不知道陈姑娘可好些了?”
陈素青冷笑一声:“你的消息倒是灵通,倒将我们底打探的一清二楚。”
潘杰陪笑道:“哪里的话,只是那日起了争执之后,我回去越想越不安心,这才让人打听打听二位,好想着给你们赔罪去的。”
沈玠也不听他这话,只怒道:“无须同我这里打转,是不是你讲张郎中抓走?快快将他交还。”
潘杰停了也不慌,依旧不紧不慢的说道:“沈公子说的哪里的话,张先生是我请来做客的朋友,何谈抓来?他何时想走都可以,我是绝不可能阻拦的。”
钱老大身后众人听到他的话,无不破口大骂,骂他不要脸。钱老大冷笑一声:“无耻小人,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不错”
沈玠不愿与他多纠缠,直接对潘杰道:“既如此,将张先生请出来吧。”
第四十四章 黑心害命争私利(二)()
潘杰摇了摇头,眼神轻轻闪了闪,转而笑道:“沈公子,此言差矣。张先生正在我那里做客,哪能就这么回去呢,我总要尽一尽地主之谊。”然后又故作为难的说到,“只不过我这里现在有点麻烦,有些人在这里找死,我总要处理了他们才好去请张先生。否则的话我恐怕连张先生的安全也没人来保证啊。”
赵元听他一席话,觉出其中暗示,不由得怒火中烧,“依你此言,我若将你怎么样,就会害张先生?你这是在拿张先生威胁我!”
“不敢,只是我有一言,还请沈公子听了,沈公子和张先生本与此事无关,何苦要参与这些争斗。”
“治病救人,行侠仗义,怎么能说无关?”沈玠正色言道。
潘杰冷冷言道“行侠仗义?你凭什么说他们就是义,我就是不义?”
“暗箭伤人,恃强凌弱。你还能说自己是义不成?”陈素青厉声道。
潘杰抬起眼,冷冷的看了一眼陈素青,“陈姑娘想是久居闺阁,不知道人心险恶,三言两语就叫人蒙骗了去。谁在明,谁又在暗?谁是强,谁又是弱?”
陈素青被他几句话噎住,直气的柳眉倒插,怒道:“好一个人心险恶,我竟不知道还有比你这等颠倒黑白更险恶的。”
潘杰也不搭,轻轻一笑,“反正钱家兄弟不死,我也没有活路。钱老三的毒,赵神医也许能解,也许不能,但除了他,无人可解。真逼急了,不要怪我鱼死网破,大家没有好日子过。”潘杰说这话时眼神狠毒,还有一丝决绝。
沈玠闻言大怒道:“鱼死网破?你是准备害死赵先生,还是准备杀了张郎中?”
“我烂命一条死不足惜,只是我死了,你们也别想知道张郎中在哪。至于赵神医。。呵呵。。可别把我逼急了。”
钱老大站在一边,脸色一直阴晴不定,听了潘杰的话,心里有了计较,大喝一声,道:“潘杰小儿,你我的事,不要拉扯旁人,今天我们就明刀明抢的干一场,不要搞那些阴的。”说罢振臂一呼:“兄弟们,上啊,要了他的狗命。”
此言一出,沈玠急忙道:“不能冲动,张先生还在他们手上。”可是群情激奋,哪里还顾得上他说什么,钱家兄弟带来的人持刀携棒,一哄而上,向潘杰涌去。
潘杰冷哼一声,大手一挥,身边的人也不甘示弱,冲上前去,本来潘杰的人准备不如钱家充足,人数也较少,但毕竟这个码头是潘杰的地盘,所以两方实力倒落了个平均,搅在一起,就是一场混战。
一同来的药坊小伙计早已不知道避到哪去了,沈玠和陈素青倒是夹在人群中不知如何是好。沈玠本来气潘杰无赖,必要将他降服,但又害怕真惹急了他,他不管不顾,真拼个鱼死网破,反而使得自己救张先生无望,此刻反而还要留心,不能叫钱家的人伤了他。而后又看了眼陈素青,虽然这只是些莽夫,必不是陈素青对手,但沈玠念她身上有伤,总不免悬心。二事挂于心头,不免左顾右盼,心中烦躁,不知如何是好,心中真有点后悔自己贸然前来。最后竟然搅和进了这渔帮水门抢地盘的争斗,不要说让父母知道,就算回去告诉赵元,也不免要被骂荒唐。
这种群殴,比不上江湖上名门正派之间的比武,杂乱无章,不讲招式,武功粗陋不堪,不过凭着一股子力气,气势汹汹的吓唬人罢了。只见那钱老大手举着一个精钢两刃叉,直接朝潘杰冲去,那潘杰也有几分功夫,轻轻一跃就避开,用刀一劈,钱老大也不躲,直接用手中的叉刺去,被潘杰用刀架住。钱老大虽然有伤在身,但是力气依然不减,潘杰竟有几分招架不住,于是从后腰掏出三枚暗镖,便向钱老大刺去,钱老大却早有防备,抽回手中钢叉一挡,躲过三枚飞镖。又朝潘杰猛的一刺,潘杰抽手取镖,一时分神,没躲过这一下,正中左肩。
潘杰一下被刺中,哎呦一声,心中一慌,想要抽身,肩头挂在叉上动弹不得。
钱老大看见刺中,又发狠力,举着钢叉猛进几步,将潘杰连人带叉钉死在旁边一颗柳树之上,潘杰忙用手去拔那叉头,却丝毫动弹不得,肩头一片血肉模糊,痛的潘杰脸色苍白,冷汗直冒。
此刻,潘杰手下都与钱家带来的人缠斗在一起,纵有发现潘杰受难,也都是自顾不暇,实在抽不出身去救他。
钱老大一边使力顶住钢叉,一边大呼一声:“老三!”
钱老三正扭住一个人,按在地上狠打,听见呼喊,扭头去看,也不顾眼前被打的人了,一下将他松了,几步跨到潘杰身边。举刀便向他砍去。潘杰眼见着钱老三砍来,挣扎了几下,肩头鲜血如注,却还是动弹不得,只能勉力提起右手的刀去挡,但他周身被困,只用右手使刀,招式全然不能施展,档这一下也是毫无用处,一下便被钱老三打去。潘杰情知不妙,心中哀叹一声,闭目等死。
沈阶看见潘杰将死,心里暗叫不好,赶忙纵身一跃,挡在了潘杰前面,抽出宝刀,将钱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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