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四周与他们介绍,这是断桥,那是孤山,哪是雷锋,哪是保俶。
二人在白沙堤边下了,沈玠指着旁边的石桥道:“这就是断桥了。”陈素青点点头,指着白沙堤道“瞧,那花开的多好。”沈玠抬眼望去,只见白沙堤两边柳似青烟,桃如红雾,那桃花朵朵,笑迎春风,果然极美,于是两人便并肩沿着那白沙堤走去。
春和景明,暖风拂面。二人沿着那白沙堤缓缓的走,二人都默默无语,只看着四周湖光山色,如有万种思绪涌上心头。
“我在家时,常听人说西湖美景,果然名不虚传。”陈素青举起手,让风从指尖划过,笑着说道。
“嗯,西湖四季美景各有不同,但以此时当属最美。”
“可惜这样美景只有我们二人见了,若是怀机他们都来,该有多好。”
沈玠听了笑而不语,陈素青又道“我在家里听过怀机的故事,竟跟我想的大不一样。”
“哦?你想的是怎么样呢?”
“我听过好几个他救人的故事,说的如何神奇,我想着,他那样的人,不说餐霞饮露,也估计差不多了,该是神仙一样的人啊。怎么就拿着把黑扇子在那煽火,还找人要三百两银子呢?”
沈玠闻言大笑,“他若真是神仙,也不必要人银子了。”
“不过他人真的很好,我一开始还误会他了。”
沈玠点点头“他不会武功,却能得到江湖各派的尊敬,不仅是因为高超的医术,更重要的就是贵重的人品。”
“他要是早点想通就好了。”
“是的”沈玠长叹一口气,突然道:“别动!”
陈素青愣了愣,站在原地看着他。沈玠轻轻将粘在陈素青头上的一片花瓣取下,拿到她眼前给她看。
陈素青双颊微红,堪比桃花。两个人在桃树下站着,不管身旁游人穿梭,都呆呆的立住了。
第三十五章 施援手玉人负伤(一)()
西湖美景目不暇接,二人也只能粗略看看,走了半日,又在孤山上吃了点东西,到了下午时分,正沿着湖畔慢慢的往吴山走回去。
西湖这一岸,人不多,三月艳阳正好,湖风一吹,心正开怀。
突然,陈素青笑着对沈玠说:你看那”
沈玠顺着一看,只见一座店铺立在街边,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众安药坊”
“这是不是张郎中那个医馆?”陈素青问道。
“应该是的。”
“怎么大白天闭门掩户的?”
“不知道。”沈玠看着关着门的众安药坊,也感到奇怪。
“走,去看看。”陈素青提议,二人走向前去,来到药坊门前。敲了敲门,半天里面也没有回应,陈素青看了看沈玠,沈玠敲敲门,又呼道:“有人吗?”
过了一会儿,门吱呀开了一条缝,里面探出一个脑袋,冷冷的道:“今天关张了,别家去吧。”
沈玠看见有人开门,忙用手把住了门道:“我们不看病,我们找人。”
“人不在!”里面的人不耐烦的说道,说着就要把门合上。
沈玠见状,连忙手上用力,不让门合上,“你还没问我找谁,怎么就知道不在?”
那人也不与他多话,立刻就用力去关门。
沈玠心里暗叫不对,猛地一推,将门推开,里面的人被一下震开。沈玠和陈素青冲进大堂,只见里面黑压压站了一屋子人,中间坐着一个精壮的汉子。张郎中和店里伙计都被围在中间。
里面的人看到二人进来,都盯着他二人,顿时屋里的气氛紧张起来。坐着的男子站了起来,说了声关门,刚刚开门的人立刻将大门重新关门落锁。然后那男子朝二人拱了拱手道:“二位是来找人的?”
沈玠也不睬他,走到张郎中面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
张郎中低着头,听沈玠喊他,抬起头来,惊恐的看了一眼他,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去,不敢说话。
那男子见沈玠不理他,也不恼,笑道:“看来是来找张先生的,在下钱塘江潘杰,今天也是来找张先生说几句话的。”
沈玠冷笑一声,“你这样找人说话,阵仗未免大了一点。”
潘杰呵呵一笑,又重新坐下,“我有一些好话,怕说了张先生不听,所以特意带弟兄们来帮我讲讲理。”
陈素青听他话说的无赖,心里生起一股怒气,道:“什么好话,也说与我们听听。”
“还没请教二位是?”
“我们是张先生的朋友。”沈玠冷冷的说。
“哦,这样啊,我听说张先生这几天去给钱家老大治伤,你们既然是朋友应该帮我劝劝他,不要是非不分。”
“郎中治病救人是本分,何谓是非不分?”陈素青问那潘杰。
潘杰摆摆手道:“依在下看,明哲保身才是本分,否则救不了别人反害了自己,不是得不偿失吗?这样的账还算不过来是不是是非不分?”
“你这是在威胁他?”沈玠怒道。
“不敢。我只是提醒他。”
“提醒?”
“我知道钱老大是赵神医要救的,张先生也只不过帮个忙,只不过呢,赵神医各大山头的关照,我们自然不敢怎么样。张先生开门做生意的人,我在这个地界上还是有些能耐的。而赵神医隐居仙山,只怕也无能为力。”
陈素青从未和江湖混混打过交道,潘杰一席话下来,气的她直咬银牙,道:“你有这样的能耐,竟不许病人问诊,郎中疗伤吗?”
“别人一概不问,只问钱老大?”
“你与他有深仇大恨?”
潘杰眼里闪出一道寒光,“有他无我!”
沈玠冷笑一声,“你若真有能耐,去找那个钱老大好了,何苦来逼一个郎中。”
“我筹谋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伤了他,眼看就要一命呜呼,却被他救了,再要杀他,又要费我一番功夫,只要张郎中就此住手,我自有一番谢意。而且你也不用担心,你不去治,我也不会让钱家兄弟伤你分毫。”
张郎中见他这样说,朗声道:“我既然已经应了赵先生,自然要忠人之事,绝不会半途而废,你虽要害我,我也是义不容辞,这就是我的大是大非。”
原来那张郎中被他逼了半天,心里左右为难,钱家兄弟和潘杰他一个得罪不起,治也是死,不治也是死。正在心中唉声叹气,谁想到,竟被沈玠误打误撞进来了。张郎中看了看屋中情景,暗地里盘算了一番,沈玠和赵元是朋友,沈玠又像是会些武功的,倒不如卖给人情给赵元,以后好指着他做生意。
沈玠哪知道他心中机关,还道他是个大义之人,心中竟有几分敬佩。
那潘杰见张郎中不买他的账,让他面子上下不来,心中气恼,蹭一下站起来,对手下人道,“既然张先生有铮铮铁骨,你们就给他们松松吧。”
那跟来的人听了,立刻扑了上来,店里的伙计等人看见,立刻一溜烟的躲到了柜台后面,沈玠将张郎中挡在身后,一面与那些人拳脚相交,这些人不过会些三脚猫的功夫,渐渐也就被挨个打到。
那潘杰见状,从怀中掏出一把飞镖,暗地里朝沈玠掷去。陈素青见状,大叫一声小心,飞身过去一手退开沈玠,一手用剑去挡,谁知那飞镖速度极快,还是有一支擦伤了陈素青的肩膀,顿时将她雪白的衣袍染出一条血痕。
沈玠见状,忙将陈素青揽到身后,怒喝一声,拔出佩刀,飞身至潘杰跟前,反手一刀,就将潘杰刚刚坐的椅子劈成两半。潘杰看沈玠盯着他,双眼如冰,周身满是怒气,心中不由也有些退缩,又看他一刀将椅子劈成两半,知道武功不弱,自己偷袭不成,恐怕难以讨到便宜,于是连忙带众人夺门而逃。
沈玠见他们逃走,也不去追,忙回到陈素青身边,问:“怎么样?”
陈素青手按着伤口,摇了摇头道:“只是擦伤,不妨事。”
张郎中走上前来,“之前他伤钱老大的刀上就有毒,只怕这镖上也有,还是让我看看吧。”
陈素青闻言,忙退了一步,道“不用了,我回怀机再治就行了。”
张郎中看她这样说,也不勉强,叫小二用马车送他们回去了。
第三十六章 施援手玉人负伤(二)()
赵元正在家中看书,突然就听外面沈玠大声唤他,于是慌忙将书放下,走到门口一看,只见沈玠正搀着陈素青往里走,陈素青一条袖子已经几乎被血染红,面色苍白,嘴唇微微发紫。
赵元见状忙把二人迎进房中,让陈素青躺在竹榻之上:“这是怎么了?”
“被那潘杰用暗器伤了,你快看看,是不是也中了那三步倒的毒了,只怕他那暗器上也淬了毒。”沈玠焦急的催赵元疗伤。
赵元看了看陈素青的样子道:“果然是中毒了,不过看起来不严重,没什么大碍。”
沈玠道:“那怎么治呢?你拿一枚灵丹出来吧。”
赵元笑道:“玉昌不必慌张,我先替他看看伤口。”说着就去解陈素青的外衣。
陈素青从路上开始就一直昏昏沉沉,突然有人来解她衣服,猛然惊醒,一下坐起来,惊呼道:“你干什么!”
“佩英不必惊慌,我替你看看伤口。”
陈素青闻言,连忙拢了拢衣服,小声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赵元感到奇怪:“佩英这是哪里的话,理应让我替你看看。”说完又看了看沈玠,见他神情古怪,欲言又止。又回去看那陈素青,只见她云鬓微松,一张粉脸满面红云,分明是娇滴滴女儿态。突然醒悟过来,道:“难道你是女子?!”说完此话,又看二人低头不语,心下了然,说了一声“简直荒唐”就拂袖而去,进了里间。
留下二人坐在房中,也是相对无语,沈玠看着陈素青伤口一直流血,心疼道:“你该让他看看,这样下去可怎么好呢?”
陈素青叹了一口气:“他是不是生气了?怪我们瞒着他。”
沈玠摇摇头,“无论如何,还是先解毒吧。我去求求他。”
陈素青拉了拉他的袖子道:“我感觉不太严重,也不需要他看伤口吧。”
沈玠又何尝不明白她的顾虑,但更不可能让她一直这样伤着,正为难时,赵元从房中出来,端着一个盆,盆中盛着一盆草药泡着的水。出来后冷冷的将盆放在桌上,道:“你先用这个洗一下伤口。你的毒不重,洗一下应该就能解的差不多”说着又拿出一卷纱布,道:“你包好后,出来,我给你药喝。”
陈素青应了,拿了盆就往客房去,沈玠站起正要帮忙,赵元招呼他道:“玉昌,你同我来。”沈玠回头正看见陈素青朝他摆摆手,知道她不愿帮忙,于是跟着赵元进了里间。
二人进来后,赵元也不理他,独自拿着扇子去廊下煽火,沈玠见他半天不理自己,只好凑上去陪着笑脸道:“怀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看来你早知道她是女子?”
沈玠红着脸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赵元叹了口气“你姐姐知道吗?”
“我姐姐?”
“你不是从湖州来的吗?那些东西不是你姐姐让你拿来的吗?”
“你都知道了?”
赵元叹了口气,也不答话,继续看着那火,过了一会儿才突然道:“她究竟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和她混在一处?”
沈玠正欲解释,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道“什么叫混在一处?”二人回头去看,正是陈素青已处理好伤口,来到里间。此刻她换了一件宽大的青色衣衫,头发蓬松散乱,眉头微蹙,倒有一种别样的动人之处。
陈素青刚来到里间,就听到二人在谈论自己,不禁心中不悦,对那赵元言道:“难道他与我一起就是鬼混,与你一起就是雅交吗?怀机是大丈夫,竟因男女而有别吗?”
赵元被她一时问住,竟无法回答,于是强辩道:“若真是高士,为何藏头露尾,明明女子,偏要做个男子打扮?”
沈玠见状,连忙上来解释道:“只因路上多有不便,所以做个男子打扮,为的是赶路方便。”
陈素青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二人,只一个人闷闷的坐在那里生气,二人见她坐在暗处,也看不真切表情,于是也都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赵元将煎好的药药滤出,递给沈玠,又朝他使了个眼色。
于是沈玠将药端进房中,递给陈素青:轻声道“怀机给你熬了药,快喝了吧”
陈素青冷哼一声,“我可没有三百两银子给他。”
沈玠笑道:“有我替你付帐,你解毒要紧”
陈素青接过药,嗔道:“你瞧,同我混在一起有什么好处,还要白白替我出钱。”说着便一口气喝尽了那药。
沈玠接过她手中的空碗,俯下身子,在她耳边悄悄的说了句:“我愿意。”说完就拿着空碗出去了。
留着陈素青一个人在那里,愣了一愣,忙红着脸跑回自己房中,早早的休息了。
在外面,沈玠又详细把二人相识过程一一用赵元说明,赵元刚刚听完,也后悔自己一时误会,误将他二人当作孟浪轻浮之人,气着了陈素青,也让沈玠难看。倒不想他二人原来竟是这样缘分。
次日一早,赵元刚刚打坐完毕,与沈玠正在桌前说话,只见陈素青从房中推门出来。这一天她一改往日男子打扮,换了离家之日所穿的一套粉蓝色衣裙,头上梳着个倾髻,虽然简单,却是一丝不乱。脸上未施脂粉,也是清雅非常。
二人本在说话,突见这样装扮的陈素青,也都停了,呆呆呆看着她,
陈素青看他二人这般,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抚了抚云鬓道:“我许久没做这女子打扮,身边东西也有限,头梳的不好,也没脂粉。”
赵元打量了她一番,叹道:“你手上还有伤,梳的这样已是不易了,想是花了很多心血。”
沈玠本在呆呆的看她,突经赵元一说,忙道:“又何苦呢?乱些也无妨啊,偏要梳这样整齐,手怎么举得起来呢?举着伤口不疼吗?搞得不好小心伤口裂开。”
陈素青冷冷言道:“不梳整齐些,我只怕我改了藏头露尾的毛病,又多了散发放浪的罪状。”
第三十七章 吴山麓神医分茶(一)()
赵元听她这样说,知道她气尚未消,于是站起来,道:“陈姑娘,昨日是我口不择言,望你不要怪罪。”
陈素青冷冷反问道:“陈姑娘?换了身衣服赵先生就不认得了?”
赵元愣了一愣,方才明白她怪自己这样称呼,还是有疏远之意,于是笑道“是,是。佩英,请坐请坐。”
陈素青这才缓和了神情,缓缓落座,对赵元笑道:“前几日瞒你,不好意思。昨夜里,我仔细想了你说的话,我们本来光明磊落,何须遮遮掩掩,所以重换了女子打扮。”
“昨日的话,都是口不择言,江湖行走,还是以方便安全为宜。”
陈素青低头轻笑,看了沈玠一眼,沈玠会意,笑道:“就这样吧,挺好的。”
三人正说着话,屋外走进来一个小厮装扮的人,对赵元道:“我家先生让把您要的水送来了,那小桶里的就是今早刚取的虎跑水。”
赵元笑着点点头,出去和小厮一同将水取回,又对二人道:“昨天特让人去取了虎跑水,今天正好点茶与你二人赔罪。”
沈玠笑道:“能喝你的茶,算是有福了。”
赵元笑了笑,从里面拿出各式器具,陈素青指着桌上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