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婷姐姐,王大哥去了大相国寺,咱们去找王大哥和苦海大师好吗?”花弄影的提议,很快得到了公孙婷的赞同:“这样也好。师兄,你去吗?”
何志宇刚被师父训斥,心里正不是滋味,于是不置可否道:“我累了,想去歇息片刻,到时候再说吧!”公孙婷也不多话,当即与花弄影赶往大相国寺。
王怀志找到苦海,说明情况。两人权衡再三,正准备去归元剑派找其他人商量。来到大雄宝殿前,却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眨眼便到了两人跟前。
赶车人正是唐宓,他没注意到王怀志,见人便问道:“喂!你可认识一个叫苦海的和尚?”王怀志不悦道:“兄台出言轻狂,究竟是来找朋友的,还是来寻仇人的?”
待唐宓看清原来是王怀志时,不觉冷冷一笑,扬着马鞭道:“我是送一个将死之人,前来见他师父的。你既然是他大哥,想必不会袖手旁观吧?”苦海和王怀志同时一愣,齐声问道:“羊牧野,他在那里?”唐宓眼睛一亮,于是跳下马车问苦海道:“您就是苦海大师吧?”
苦海颔首道:“不错,贫僧正是苦海。”唐宓急忙道:“那你快救救羊牧野吧!他已经快死了。”王怀志不由分说,急忙掀开车帘,只见羊牧野圈在里面,已经人世不省。
王怀志探手一摸羊牧野的鼻息,惊叫道:“大师,三弟还有一丝气息。”苦海忙道:“快抱他去清心斋。”王怀志急忙抱起羊牧野,飞奔向清心斋而去。
三人来到清心斋,王怀志将羊牧野轻放在床榻上。苦海探手切着羊牧野的脉搏,过了片刻,竟是皱头深锁道:“他不但真气涣散,而且还中了两种巨毒。”王怀志震怒道:“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歹毒?”
唐宓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道:“有一种毒是我下的。”王怀志勃然大怒道:“你为何要害我三弟?”唐宓性格刚烈,当即反驳道:“我没有害他,是他自己要吃的。你不信,等他醒来自己问好了。”
王怀志追问道:“可你为何要给他毒药呢?”唐宓支吾道:“我……好,就算先前是我不对,但好歹也救了他一命,应该两不相欠了吧?”
苦海道:“王施主,请帮贫僧退去他的上衣。”王怀志狠狠瞪了唐宓一眼,随即剥去羊牧野的上衣。唐宓不自觉地将头扭向一旁,不敢再看羊牧野。苦海盘膝坐在羊牧野身后,吩咐道:“在我疗伤期间,千万不能打……”一块月牙形的红色胎记,猛然跳入苦海眼中,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扯住心神般,整个人都呆住了。
过了良久,苦海方才收起湿润的目光,跟着长叹一声,语调激动地自语道:“真是踏破铁血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意外发现羊牧野竟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他心中一时千愁百结,五味翻腾。
苦海万万想不到,眼前这个男孩,原来就是自己苦苦寻觅多年的儿子。但他更想不到的是,自己每次与儿子相遇,其中都会有一番重大的变故。
王怀志见苦海眼中含泪,仿佛在回忆什么往事,于是问道:“大师,您没事吧?”苦海回过神来,稳定住心情道:“没事,你们去守好门户,千万别让人来打扰。贫僧就算穷尽毕生功力,也要救他一命。”
唐宓高兴道:“只要你能救他,就算要我守七天七夜也没问题。”王怀志颔首道:“大师尽管放心,只要我王怀志活着,就决不会让人踏进‘清心斋’一步。”
两人去后,苦海轻抚着羊牧野肩头胎记,默默道:“孩子,师父绝不会让你死的。江搏浪有你这样的儿子,想必也应该可以含笑九泉了。”说着将右掌轻轻按在羊牧野头顶,从百会穴注入一股真气,并锁住了他的命门穴。如此过得片刻,苦海才翻转羊牧野的身体,在其胸口璇玑穴推拿了几下,跟着又在他的腹部气海穴搓揉起来。
经过一番努力,羊牧野的气色略显好转。苦海抹着额头汗水道:“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你暂时不会有危险了。”门外隐隐传来一阵喧闹,只听花弄影叫道:“王大哥,苦海大师可愿帮咱们找牧野哥?”
王怀志用手指压在嘴唇上,嘘声道:“你小声点,大师正在为三弟疗伤。”公孙婷欣喜万分道:“你们找到牧野了?”唐宓不冷不热地道:“你是他什么人啊?叫得那么亲热。”
花弄影睁着大眼睛好奇道:“怎么又是你,你来干嘛?”唐宓双手抱胸道:“小妹妹,若不是我,你牧野哥早已被人乱刀砍死了。”花弄影心里一阵激动,脱口道:“原来是你救了我牧野哥。”
王怀志冷哼道:“也是他给你牧野哥服的毒药。”公孙婷紧张道:“什么,他还中了毒?”转而盯着唐宓,冷冷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毒害羊牧野?”唐宓淡定自若,从容不迫道:“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羊牧野已经两不相欠。所以说,你们没有资格指责本少爷。”
“你使毒下绊,不管怎么说都不对。”花弄影气呼呼地道。公孙婷心急如焚,忙劝解道:“他都这样了,你们再埋怨谁也没用。还是安静些,别打扰大师才是。”
唐宓见几人对自己很敌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索性一跺脚,冷哼道:“你们这些人,简直不可理喻。”说着转身便走。王怀志也无心与其纠缠,反对花弄影道:“花姑娘,你精通医术,还是进去帮苦海大师一把吧!”
花弄影应了一声,于是轻轻推门而入。苦海此刻正用毕生功力,从羊牧野足底涌泉穴注入,打通其足少阴肾经。随后又从天池穴入手,打通手厥阴心包经。接着再从中府穴注入,打通手太阴肺经。直到打通六阴六阳之脉,苦海这才着手疏导羊牧野身上紊乱的真气。
人体周身约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计七百二十个穴位。其中有一百零八个要穴,和三十六个致命穴,亦称“死穴”。稍有不慎,非但治不好人,还会致死致残。江湖上对穴道有首歌谣:“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必然见阎王、断脊无接骨,膝下急身亡。”
百会穴应天,璇玑穴应人,涌泉穴应地,乃人体的三才大穴。苦海选择先打通此三穴,对救治羊牧野非常关键。“紫阳神功”属于至刚至纯的内力,对治疗内伤有一定的神效。好在羊牧野练过此功,所得裨益自然不少。但若非是苦海这等功参造化之士,换了任何一人,非但救不了羊牧野,反而有可能使其病情恶化。
此刻苦海已是汗如雨下,面罩紫光。羊牧野更是面露苦楚,浑身泛红。花弄影见一个个鼓起的小包,正由羊牧野周身涌向其小腹丹田穴,心知苦海正在为其导气归元。因为羊牧野真气涣散,无法自行保护心脉,苦海只能用自己精纯的内力,助他元归太虚。
渐渐地,苦海和羊牧野头顶升起缕缕真气,缭绕不散,看来已到运功的紧要关头。只要稍一岔气,不但羊牧野会心脉尽断,百骸俱焚,就连苦海也有生命危险。花弄影只能静静地矗立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
过不多时,柴馨也赶了过来,老远就叫道:“王大哥,怎么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王怀志道:“时间仓促,所以来不及通知你。”柴馨又问道:“我是到归元剑派打听,才知道羊兄弟出了事。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公孙婷道:“苦海大师正在为他疗伤。”柴馨欣慰道:“太好了,有大师出马,必能救羊兄弟一命。”公孙婷淡淡一笑,心头祈祷道:“但愿他吉人天象,能逃过此劫。”
没过多久,唐宓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回来道:“不好了,不好了。王屋派、寒月宫、丐帮、烈阳教等门派,还有不少江湖豪杰,大约数十人正杀奔大相国寺而来。”
王怀志震怒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三弟在这里的?”唐宓见王怀志口吻不善,冷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人又不是我招惹来的。”王怀志见事态严峻,当下决定道:“馨儿,你赶紧去请明澄大师来相助,以他老人家的德高望重,相信可以镇得住这帮宵小。公孙小姐,还有这位小兄弟,你俩随我去阻挡敌人进寺。”
唐宓心中另有打算,于是叫嚣道:“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反正我与他两不相欠,干嘛还要搭上性命呢!”她说着径自扬长而去。王怀志也没指望他帮忙,只对公孙婷道:“这里由花妹子看护,咱们去寺门堵住敌人。”
第十六章 人心叵测 第六节
公孙婷忧心忡忡地看了房门一眼,然后随王怀志前往御敌。两人来到庙门前,只见蒋誉带着数十人,杀气腾腾地直奔寺门而来。
王怀志就像一尊铁塔,冲蜂拥而来的敌人咆哮道:“要想进此门,且问问我手中的刀答不答应。”众人见王怀志穿着天龙帮的服饰,不由纳闷起来。
蒋誉皱了皱眉,说道:“王兄,你是盟主高足,咱们自然不好得罪。但那小淫贼与我等有血海深仇,你拦得了咱们一时,可拦不了一世。何况现在众怒难平,你要咱们退走,还须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才是。”
公孙婷道:“牧野一生孤苦,做人谦虚谨慎,从不争强好胜,他又怎会与你等结下梁子?”当即有人道:“就算他没有,可他娘却罪行累累。母债子还,天经地义。”又有人道:“说得对,琴姬杀人无数,万死难辞其咎。正所谓狗改不了吃屎,生为她的儿子,其心势必难正。”众人步步为营,紧逼不放。
王怀志拔出佩刀,冷冷道:“我不管他娘犯了什么错,但三弟是个好人。反观你们这群家伙,手段恶毒,其心更险,又怎算得上英雄豪杰。要想杀我三弟,就得从本人尸体上踏过去。”
蒋誉道:“王兄,我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姓羊的与别人合伙掳走我师妹,我不得不管。如果你执意阻拦,那蒋某也只好得罪了。”公孙婷一向温文尔雅,但此刻脸上却挂不住了,娇叱道:“简直是一派胡言。牧野身边有的是漂亮女孩,又怎会去掳你师妹?你道听途说,以讹传讹,无非是想光面堂皇致人死地罢了。”
一名彪形大汉叫道:“像公孙小姐这般漂亮的女子,自然是多多亦善。男人嘛!谁不想他娘的三妻四妾,坐拥粉黛佳人?大夥说是吧!”众人一阵轰笑,弄得公孙婷羞愤难当。
蒋誉见状咆哮道:“别忘了咱们是来办正经事的,少拿公孙小姐开玩笑。一会我拦住王怀志,大家只管往寺里冲。”蒋誉到是条汉子,至少不像其他人一样媚俗。他如此一说,众人只得停止嬉闹,缓缓逼向王怀志二人。
王怀志和公孙婷早已抢占有利位置,场面顿时剑拔弩张。蒋誉踏前一步,沉声道:“得罪了。”言讫,一剑挑向王怀志手腕,来得是又快又狠。王怀志反手一刀格开,随即尽展平生所学,与蒋誉大战起来。其余人趁机冲向庙门,公孙婷见状,只得展开三十六路归元剑法,封住入口,守得倒也水泄不通。
一名尖嘴猴腮的男子不觉赞叹道:“都说归元剑法乃是以守为攻的绝妙剑法,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那名寒月宫女弟子道:“咱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了这丫头不成。索性一拥而上,拿下再说。”一名老者犹豫道:“这不太符合江湖规矩吧!”一名点苍派道士道:“现在讲规矩,吃亏的可是咱们,大夥一起上就是了。”
众人不顾颜面,十八般兵刃齐向公孙婷招呼过去。公孙婷心神合一,尽情挥洒归元剑法。面对如此多人,虽有些勉为其难,但她知道,能为苦海争取一分时间,羊牧野得救的希望就会大一分。
王怀志虽得苦海指点,但时日尚短,比起蒋誉精纯的“云霄剑法”,自是有所不及。十几招下来,他已是完全处于下风,仅能勉励抵挡而已。
正当公孙婷和王怀志节节败退,眼看就要被逼入寺内时。只见明澄大师手持禅杖,领着十几名弟子走了出来。蒋誉等人大吃一惊,还以为这群和尚是来助战的。那知明澄大师却带头坐在寺门前,与众僧诵起经文来。
蒋誉见状心中一动,喃喃道:“原来这些和尚是想以此阻止我等进寺。”一名疤脸大汉叫道:“嘿!这帮秃驴还真是有趣,竟想出此等蠢办法阻拦爷们。大夥别理他们,只管往里冲便是。”
明澄大师朗朗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苦渡万民。爱恨情仇,一念须弥。诸位施主杀气腾腾,五毒环生,就不怕堕入阿鼻地狱,受尽轮回之苦吗?”
一名点苍派弟子叫嚣道:“我才不管什么功德慈悲,阿鼻地狱,谁要是惹恼了老子,咱就遇神杀神,遇佛灭佛。”众人一阵嚷嚷,竟不顾一切地往寺里冲去。
“嗡嗡……”天上突然飞来无数蜜蜂,直如黑云压城而来。那遮天蔽日的气势,足以叫人心惊胆战。众人一见蜜蜂,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鬼哭狼嚎道:“哇呀!怎么又是该死的蜜蜂,真他娘晦气。”
数十人受蜜蜂追逐,竟是一哄而散。王怀志见状,大为心安,于是抱拳环顾四周道:“不知是那路朋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过得片刻,也不见有人回答,王怀志又朝明澄大师施礼道:“多谢大师相助。”
明澄大师道:“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王施主不必多礼,此地有老衲镇守既可,你二人速去守好‘清心斋’,以防有人趁机偷袭。”公孙婷幡然醒悟,忙往“清心斋”奔去。王怀志也不敢大意,紧随而去。
唐宓见众人离去,这才背负双手,由暗处走出来,朝明澄大师讪笑道:“老和尚,你这耍的是哪门子神通啊?就不怕徒遭笑柄,而全无半点用处吗?看看我的小蜜蜂多厉害,一出来就把那群混蛋给吓跑了。”明澄大师不以为然道:“世间万物,因果循环,自有定数。多谢施主相助,令鄙寺免于危难,老衲感激不尽。”
“感激就不用了,只是本少爷想奉劝老和尚一句。遇非常事,当用非常手段。否则非但无功,还有可能遗害万年。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唐宓说完,得意地大摇大摆而去。
苦海潜运神功,穷毕生之力,将羊牧野体内的毒素逼往太白、商丘二穴。公孙婷与王怀志走后,花弄影心知暂时帮不上忙,但又不能擅离职守,索性靠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苦海给羊牧野疗伤。
“喵喵……”窗外忽然传来几声猫叫,花弄影眼睛一亮,嘻嘻道:“这寺里也有猫吗?真好玩,我瞅瞅。”她说着轻轻开启窗户,谁知还没看清是否有猫,就被一只手飞快地探进来,点了她的气舍穴和哑门穴。跟着便见一个蒙面人穿窗而入,朝苦海冷冷道:“你师徒俩怕是已活到头了。”
苦海正在运功的紧要关头,不容有任何闪失。现在就算一个普通人,都可以致两人于死地。听见有人闯进来,苦海心知不妙,当即将功力强行收回两层,生怕太多影响到羊牧野的安危。
蒙面人似乎知道苦海厉害,见他不动于衷,于是偷偷挽掌打出一记阴柔的掌力。苦海早有准备,当即带着羊牧野横挪了一尺,跟着腾出左手,拂袖一挥。
两股劲力撞在一起,发出“嘭”地一声闷响,蒙面人“噔噔噔”连退三步,张嘴便射出一口血箭。苦海泰然自若道:“你与熊天霸是何关系?为什么会阴风掌?”
蒙面人捂着胸口喘了几下,跟着抹掉嘴角的血渍,森然道:“想不到你的功力,已到了收发自如的境界。难怪连熊天霸也对你忌惮三分,犹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我今日杀不了你,但早晚有一天会叫你师徒家破人亡,死无葬身之地的。”蒙面人言讫,踉踉跄跄夺门而去。
苦海见蒙面人离去,再也压制不住翻腾的内息,顿觉喉咙一甜,连续呕了几口鲜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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