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剑尖斜指台面,早已严阵以待。维摩罗什就像支离弦的箭,夹着劲风飙了过去,跟着探出双手急扣凌霄肩胛。凌霄瞅准对方将至未至的空挡,挽起数朵剑花直刺而去,竟也是去如奔雷,疾若流星。维摩罗什不敢夺其锋芒,急忙将身体后仰,以双脚去剪对方下盘。
凌霄几剑落空,反叫人家抢去下盘,顿觉压力大增。但他毕竟是用剑的高手,更有处变不惊的经验,于是立刻飞身前仆,顺势一剑往下扎去。维摩罗什再次于间不容发中合掌夹住来剑,跟着劲灌双臂送了出去。凌霄只觉剑上传来一股大力,于是借着前冲的势头一个空翻,卸去了力道。
躺在地上的维摩罗什双掌一击台面,突然一个侧空翻,挥拳打向凌霄后心。凌霄想不到对方反击如此之快,仓促间只得往后一脚踹出,以解危机。拳脚相遇,一股大力推着凌霄前冲了三步。维摩罗什则借着空翻卸去力道,跟着又是一个蛙扑,双拳夹着丝丝音爆而至。
凌霄几时见过这等打法,心知回身正面对敌已晚,只得反手圈起一道剑芒,以求逼退对方。谁知维摩罗什竟以双拳猛击擂台,打得石硝飞溅。而他却借此拔高身形,避过了凌霄的剑芒,当头扑下。凌霄大吃一惊,急忙拧腰错步,挽剑上指。
岂料维摩罗什再次合掌夹住来剑,顺势以头撞向凌霄心口。凌霄心底一抹凉,只好再次放开宝剑,以双掌抵住维摩罗什的额头。维摩罗什借着凌霄反推之力,在空中翻了个跟头,接着以双膝向下砸来。凌霄此时已仰躺在地,不得已之下,只好以双掌撑地,倒转身子向上踢去。
维摩罗什下压之势力有千钧,凌霄感觉双掌撑持不住,只得缩脚向前滚避。维摩罗什双足一点地,又如影随形般逼去。凌霄闻得背后风声吃紧,忙转身举掌相迎。谁知两股劲力一接触,竟被逼退了数步。维摩罗什又将宝剑抛来,凌霄羞愤难当,于是用脚尖将来剑挑得打了几个旋,跟着落下插在擂台中央,兀自晃个不停。
此刻场上场下一片鸦雀无声。少顷,方听凌霄紧绷着脸道:“本座自出江湖以来,宝剑从未被夺,不想今日却被阁下连夺两次,再战已无任何意义。”他说着一抱拳,便跃下擂台含羞而去。蒋义等王屋派弟子见掌门认输,俱是面色铁青,一声不响地跟着去了。天下英雄尚未回过神来,直到看见凌霄弃剑而去,才暴起一片喝彩声。
王怀志感慨道:“想不到此人年纪轻轻,就有这般修为,真是令我辈汗颜。”朱睿安慰道:“只要你刻苦修炼,相信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柴馨接着道:“就是,何必长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呢!”苦海却是眉头深锁,暗忖道:“难道他是维摩达的后人?”
维摩罗什虽然得胜,却并未坐到红绫旗下的位子上,而是朝至善大师略一躬身,便退回到南面的群雄当中。江心月见他走来,急忙上前招呼道:“喂!看不出天竺武功还蛮厉害的嘛!我叫江心月,不知大哥可愿交个朋友?”维摩罗什彬彬有礼道:“小僧初来中土,如能得识姑娘,实乃三生有幸。”
江心月却像是两个老熟人般,一拍维摩罗什肩膀,甜甜道:“我中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外来的朋友都得入乡随俗。大哥这名字念起来太绕舌头,何不干脆就叫罗什来得痛快。”
骆霜华一皱眉头,斥责道:“小月,休得无礼。”那知维摩罗什却颔首道:“罗什……罗什,的确简单明了。姑娘兰心慧质,小僧受用了。”
江寒玉闻言冷笑道:“阁下到是直率,竟会听凭一个女娃娃随意改名,就不怕辱没了祖宗?”江心月撒娇道:“娘,干嘛吗!人家都不介意了。”
维摩罗什却笑道:“名字只是个称谓罢了,怎么叫好听就怎么叫,又何必拘泥一般。”江心月面露夸耀之色,不由竖起大拇指道:“还有啊!你自称小僧小僧的,可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个和尚,不如把这个僧人的‘僧’字,改成学生的‘生’好了。”
“这个么……倒也无妨。”维摩罗什心知天竺佛宗不似中土这般,有诸多禁忌,改个称谓也是无妨,于是便答应了下来。想不到两人这么快就成了朋友,看来做朋友其实很简单,根本不需要附着太多的理由。
场上的打斗仍在继续。第六位的杨应周受到了严峻的挑战,但他还是勉强保住了地位。待到熊天霸时,江寒玉想上去挑战,却被骆霜华拉住道:“熊天霸志在盟主宝座,你伤势虽愈,但元气尚亏。不如待他与公孙盟主斗罢再行发难,胜算至少会大一些。”江寒玉见其说得在理,想想还是忍了下来。
仇四海翘着二郎腿,一面品茶一面等着挑战的人。几年的苦练,他已将“五狱炼火大法”修到第三狱巅峰,相信放眼天下,能胜过自己的人加起来也不会超过十个。而这些人大多自鸣不凡,又怎会来挑战一个后生晚辈,所以说自己的位置是稳固的。他如此想着,不觉有些飘飘然起来。
南面的人群里,缓缓走出一个头戴斗笠,面垂黑纱的黑衣人。只见他缓步登上擂台,显得异常的沉静。仇四海紧盯着来人,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斜睨了熊天霸一眼。哪知熊天霸也是面色沉凝,紧盯着来人。
黑衣人来到擂台上站定,竟是一言不发。仇四海解下披风,略显生硬地冷笑道:“堂堂龙虎大会,怎会有人如此藏头露尾,见不得人。”黑衣人依旧沉默不语,仿佛一座积蓄力量的火山,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如此一来,仇四海更是疑窦丛生。但在天下英雄面前,他又不能表现出怯场,于是长笑道:“只有无胆鼠辈才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本座真是羞于动手。”他说归说,却还是飞身下了擂台。
人往往不怕有对手,怕的却是不知对手底细。仇四海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是丝毫不敢大意。属下送来一张铁胆弓,仇四海虚拉弓弦往空中连弹了两下,面露狰狞道:“阁下请了。”
黑衣人拖着老迈而苍劲的声音道:“老夫善于后发制人。”仇四海闻声心里一惊,暗自揣度道:“这人究竟是谁?为何身形与声音都似曾相识。”也许是疑心生暗鬼,尚未动手,他便输了一筹。
场上的气氛越来越凝重,仇四海率先发难。只见他弯弓射出三道“流火星云箭”,分袭黑衣人上中下三路。箭矢刚发,他又紧随而上,打出一记“烈阳掌”。谁知黑衣人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竟然无动于衷,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是被骇得动不了了。可仇四海见状,却心生起迟疑,连掌势都缓了下来。
眼看三股炙热的箭气就要及身,黑衣人终于伸出藏在袖子里的手,就那么虚空连抓,便轻易地将箭气消弭于无形。仇四海见状大吃一惊,急忙拧腰由黑衣人身边一掠而过,跟着举弓反击其后心。黑衣人仅仅往前跨出一步,便躲过了偷袭。
哪知仇四海不过是乃佯攻,其目的却是奔下擂台,径直往人群里掩去。待黑衣人反应过来时,他已淹没在人海之中了。黑衣人仰天一声长啸,竟也飞身扑入人群,往仇四海逃逸的地方追去。天下豪杰一时间莫名其妙,唯独熊天霸一脸的阴霾道:“这个老不死的,果然还活着。”
凤栖山见状,只得上台宣布这场比武无效,大会继续进行。
智空上人和至善大师对视一眼,齐将目光投向了公孙伯。只见公孙伯一言不发,解下披风便跃上了擂台,气度依旧恢廓豪迈。熊天霸咧嘴一笑,跟着一个“大鹏展翅”,也落到了擂台之上。他身穿紫色滚蟒锦袍,足踏虎头穿云靴,就那么背负双手卓然而立,俨然一副睥睨天下,唯我独尊的姿态。
公孙伯淡淡道:“熊帮主等这一天,恐怕已经很久了吧?”熊天霸嘿嘿笑道:“也不算太久,来来去去不过四十年而已。比起那些等了一辈子,也没个结果的人,却是要好得多了。”
“熊帮主苦心孤诣,实在令老夫佩服。只是这盟主之位,向来是有德者踞之。而阁下却未达目的不择手段,以至于武林纷争四起,实非我辈所望。老夫为安抚江湖,凝聚人心,今日不得不全力以赴,还望阁下念在武林同道之谊,莫要叫老夫难堪才是。”公孙伯捋着花白的胡须,面色从容道。
熊天霸大笑道:“公孙兄怕是过谦了,想你占据盟主之位十数年,可谓劳苦功高。如今我大宋朝扫愈六合,承平四海,要的是新人新气象。熊某顺势而动,有意助我皇廓清寰宇,一统江湖,公孙兄若还眷恋权位,不肯想让,岂非逆流而行,不顾人心向背乎?区区熊某不才,受丐帮、寒月宫、烈阳教等诸派举荐接班,还请老盟主成全才是。”
第十一章 武林霸主 第六节
何志宇闻言怒道:“自己当不当得上盟主还未可知,便称呼起家师老盟主来了,真是大言不惭。”一干归元剑派弟子立刻跟着鼓噪起来。公孙伯示意躁动的弟子安静,旋即朝熊天霸拱手道:“弟子鲁莽,还请熊帮主见谅。”说着又淡淡笑道:“今日你我难免要拳脚相见,还望尊驾手下留情,莫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才是。”
熊天霸冷笑道:“好说,好说。老盟主既然有心赐教,熊某自然照单全收。咱们先比试刀剑如何?”
公孙伯微微一笑,朝台下招手道:“拿剑来。”何志宇立刻捧着“天残剑”跃上擂台,递给了师父。熊天霸面带傲色,自有殷老大献上了“寒魄刀”。
自打熊天霸上了擂台,袁湘就一直盯着此人,总觉得似曾相识,只可惜脑海里一片混沌,始终理不出头绪。
两股强大的气势迅速在擂台上弥漫开来,喧闹的人群立时安静了下来。
熊天霸首先发难,声如炸雷般吼道:“吃我一刀。”只见那如月弯刀顿时化做一道匹练,风卷残云般横扫而出。公孙伯气定神闲,宛如渊亭岳峙。待得对方刀芒逼近,突然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道:“一柱擎天。”话音甫落,一道浩然剑气已冲鞘而出,挡住了凌厉的刀芒。
随着一声金石交鸣,刀剑带动的气流不期而遇,发出了闷雷般的擦响。鼓噪的气流纵横肆虐,带着尘沙卷得擂台附近的旌旗猎猎作响。围观者受气势所迫,纷纷后退了数步。
熊天霸一通强攻,竟是不让人有喘息的机会。公孙伯沉着应对,每每在间不容发中化险为夷。只是苦了台下的女儿,将整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熊天霸见正面强攻讨不了便宜,于是又绕着打,想通过快速移动的身法,和诡秘的出刀先发制人。公孙伯则以不变应万变,全神贯注于周身防御,将三十六路归元剑法挥洒得淋漓尽致。
熊天霸久攻不下,越打越心寒。他满以为可以称霸武林,孰料还是胜不过公孙伯,不由暗自琢磨道:“这老匹夫浸淫百家武学,已然达到物我两忘,反璞归真的境界。可是这三十六路归元剑法我也深悉,却为何依旧无法破解?难道说我与其各自领悟的境界,相去甚远?照此打下去何时是个头,看来我得另谋法子让其分心才是。”
两人这番恶斗,好叫天下英雄瞠目结舌,惊叹不已。羊牧野、王怀志、江心月等少年更是目不转盯,暗叫痛快。江寒玉见熊天霸如此骁勇,心里一凉道:“想不到这厮武功造诣如此之高,到有些出人意料。”骆霜华安抚道:“师妹还是有机会的,先让他消耗点体力再说。”
真正震撼的却是苦海,熊天霸辛辣的招式,鬼魅的出手,完全超出了了尘大师的描述。看来经过数十年的演绎,修罗郎君已将武功完善。但更让苦海感叹的是,命运竟是如此的神奇,让自己和熊天霸分别继承了两个夙敌的衣钵,成为了累世冤家。
熊天霸见兵器上讨不了便宜,于是把刀往擂台边一插,拱手笑道:“老盟主剑法高明,实在令人钦佩。咱们不如换个玩法,再比比拳脚如何?”他心里计较的是,公孙伯剑法通神,这是举世公认的,但拳脚似乎却不尽然。而他公孙伯身为武林盟主,明知拳脚稍弱,也势必碍于面子接受挑战。
公孙伯早有防范,于是将“天残剑”还鞘道:“老夫向来疏于拳脚,正好请熊帮主指教。”熊天霸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只道:“切磋而已。”说时左手已曲指成爪,右手立掌于胸,缓缓推出一记“阴风掌”。
只见一道阴风翻滚而来,公孙伯识得厉害,于是沉腰立马,将双掌在胸前画了个弧形,掌根相连,也缓缓推出一掌。两人忽然由方才的快攻,变成了慢打,动作更显炉火纯青。
就在两股掌力交融之际,熊天霸突然跟进一步,使出“幽冥鬼爪”掏向公孙伯心窝。公孙伯知其招式诡异,立即骈指戳向其掌上劳宫穴,用的竟是少林绝技“多罗叶指”。
熊天霸识得厉害,立马反扣公孙伯手腕列缺穴。公孙伯又变指为掌,切向熊天霸手肘,用的是少林绝技“大悲掌”。熊天霸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无奈之下只能使出小擒拿手,来应对拆招。两人由慢到快,又由快到慢,指掌拳爪无所不用其极,打得是异彩纷呈。
眨眼间已过百招,熊天霸突然冷笑道:“原来老盟主学了少林绝技,难怪这般有恃无恐。”
公孙伯正色道:“天下武学各有所长,老夫身为盟主,岂能不集思广益,博览众家。”熊天霸冷哼一声,游走到公孙伯身侧,一拳直捣其太阳穴。公孙伯立刻使出“八卦仙游术”,反绕到熊天霸身后,一掌拍向其后心。熊天霸闪身避开,顺手抄起地上宝刀猛斫过来。
公孙伯也不含糊,脚尖挑起宝剑,顺势一个“鹞子翻身”,斜挑熊天霸肩窝。两人刀来剑往,又打了数十招,还是难分伯仲。天下英雄看得如痴如醉,纷纷感慨不枉此行。
熊天霸久攻不得手,不由心急如焚,暗忖道:“夫人说他中了毒,怎地还这般骁勇?此番若不能得胜,岂非叫天下人笑话。”他目射寒光,忽然朝台下人群里扫去,并若有若无地看了公孙婷一眼。
便在这时,只见一个归元剑派弟子,低着头一步步来到公孙婷身后,长长的衣袖下突然泛起一点寒光。公孙婷紧挨着擂台,正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场上比斗,浑然不觉有人逼近。那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跟着抖出藏于袖中的短刀,照着公孙婷后心刺去。
变故陡起,莫说公孙婷没有想到,就连公孙伯也是大吃一惊。倒是羊牧野反应奇快,当下飞身扑向那偷袭者。熊天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突然舍弃公孙伯,飞身一掌朝公孙婷拍去,嘴里却叫道:“鼠辈找死。”
羊牧野正一拳打向那偷袭者,谁是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大力,他猝不及防之下,只得举起左掌返身迎去。由于事出突然,公孙婷手足无措之下,竟是眼睁睁地看着熊天霸和羊牧野对了一掌。羊牧野只觉一股阴寒的掌力透体而过,顺着其右掌传出,正好击在偷袭者胸口上。那偷袭者惊怒之于,却是将短刀捅向了羊牧野小腹。
“孽障住手。”公孙伯情急之下,以为熊天霸要趁势谋害女儿,于是合身扑来。熊天霸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当下掌风一转,将羊牧野连同那偷袭之人一起带向公孙伯,跟着变掌成爪,一式“魑魅魍魉”在羊牧野和偷袭者的身躯掩护下,狠狠击在了公孙伯胸口上。至善大师和智空上人俱是一惊,怎奈鞭长莫及,只能坐看其成。
公孙伯又要阻拦熊天霸,又要分心去救女儿,这么一来一去,加之视线被羊牧野和偷袭者的身体阻隔,却是硬生生吃了熊天霸这记阴招,连肋骨的断裂声都清晰可闻。只见他双手抓着羊牧野和偷袭者,三人一同重重摔倒在擂台之下,一时间竟无人爬起身来。
天下群雄一片哗然,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感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