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中形成一股天罡之气,仿佛四道厚实的墙壁,将熊天霸团团困于其中。熊天霸先时目空一切,并不把三奇和苦难放在眼里,及至“四灵诛魔阵”一形成,便有股巨大的压力由四面八方迫来,宛如无形的枷锁紧紧钳住自己,才心知厉害,于是严阵以待,再不敢轻敌。
五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有先动手。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场外虽有数万人,却都紧张得没了声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当今天下最顶尖的几个高手在对决,此战无论胜负如何,都势必对武林的未来产生巨大的影响。
南宫烟霞虽是女流,却性如烈火,时间一长,便有些按耐不住性子。只见她首先运起成名绝技“五毒阴阳掌”,按着阵法方位,侧里斜跨一步,朝熊天霸左面三尺处推了出去。台下一阵哗然,都搞不懂南宫烟霞为何不去攻熊天霸,而是将掌力推向其身侧三尺处。
熊天霸身在其中,自是看得分明。其他三人虽未出手,却将自己三条退路封死,一但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南宫烟霞这掌看似不着边际,其实却是逼着自己去硬接。不过如今的熊天霸神功初成,信心满满,那会把区区阵法放在眼里。只见他抖开袍泽,横掌上翻,圈臂成圆,就这么画了个圈。
西门乘风看出奥妙,忙发动阵势,使出成名绝技“虎啸风拳”从侧面呼应。想那南宫烟霞和西门乘风何等人物,两下里绝学尽出,隐含风雷之声,劲力更如惊涛骇浪,势不可挡。熊天霸面带冷笑,提起左手又画了一个圈,便将两股强大的掌力消弥于无形。
北原苍茫吃了一惊,忙由北面攻来。苦难也不敢怠慢,当即使出少林绝技“寂灭爪”从西面夹击。西门乘风与南宫烟霞俱是顶尖儿的高手,对阵经验何其丰富,虽被熊天霸轻而易举便破去进攻,震惊之余,依旧不忘配合前来增援的北原苍茫二人。
说来也是神奇,这四人出招竟是全往熊天霸身侧而去,始终不正面攻击,但在掌力交错纵横间,前掌余力未散,后掌又绵绵跟上,好似无穷无尽。熊天霸仿佛置身于荆棘丛中,无论往哪边退靠,都将被蜇伤。而随着四人掌力的催促,方圆三丈内的气流也迅速转动起来,就连呼吸也变得困难。
“这‘四灵诛魔阵’果然非同凡响,难怪自从创出便从未用过,原来是等着招呼本座的。”熊天霸又是诧异,又是得意,瞳孔中忽然闪烁出狂喜的光芒。只见他身上的衣褂蓦地鼓胀起来,宛若在他周身起了一层罡气,只要劲风一挨其身,便发出“嗤嗤”的声响。只是每次声响中,他的身体都要微颤一下。西门乘风四人见熊天霸仿佛铜浇铁铸,竟伤不得分毫,亦是心下骇然。
熊天霸在凌厉的掌风中穿梭来去,不时还上一两掌,如此勉力支撑了一阵,已颇觉有些胸闷气粗。但他冷静沉着,惊而不乱,闪烁着精光的双眸凝视阵中四人,忽见苦难往左转身时,想是踏错了步伐,被西门乘风偷偷带了一下,才算稳住了身形。
便是这细微的一个动作,如何逃得出熊天霸的眼睛,但他却未立即采取行动,而是不动声色地静候时机。眼看苦难转到了身后,熊天霸突然挥拳打向前方的西门乘风,这拳看似平平无奇,却包罗万有。以此同时,熊天霸的左脚侧踢北原苍茫,又拿头去顶南宫烟霞。他一招同时攻击三人,使的正是心经记载的一招破万法。
也是“乾坤三奇”和苦难没见识过“三华心经”的奥妙,认为充其量不过是提升功力,又或招数奇妙罢了,绝没想到竟然怪到这等地步。只见西门乘风吃惊之余,忙将双拳一叉,去挡熊天霸的来拳。北原苍茫当下大吼一声,脚踏坎离,让过熊天霸的来腿,斜刺里反踢熊天霸的腿根。南宫烟霞见状,两掌根部互抵,一口气将“五毒阴阳掌”提至最高,照着熊天霸撞来的头退去。
熊天霸一声怪笑,突然缩头拧腰撞向北原苍茫大腿,跟着回拳一引,又将南宫烟霞击出的掌力带着攻向西门乘风,对苦难依旧不予理睬。北原苍茫脚才踢出一半,眼见熊天霸的头便要撞到自己腿外侧风市穴,哪里还踢得下去,只好变阵绕了个弯。
西门乘风不敢与南宫烟霞对掌,无奈之下只好收手避开。南宫烟霞只觉一股大力牵引着自己的双掌打向西门乘风,心里虽然恨他无情,却也不会在这时任性妄为。见状立刻吸气猛地撤回了掌力,由此肺腑受到了不小的反噬,险些造成内伤。
熊天霸如此这般一搅和,“乾坤三奇”顿时被逼得手忙脚乱,连带着阵法也跟着乱了起来。好在四人俱是才智武功高绝之士,甫一乱,立即又稳住了阵形,顽强地与熊天霸对敌。
苦难本也是心思细密,诡计多端之辈,那知受苦海点化后,虔心念了三年真经,思想竟然变得单纯起来。初见熊天霸招式怪异,功力沛不可挡,自己又是初学“四灵诛魔阵”,本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发觉熊天霸一味攻击其他三人,好似根本腾不出手来对付自己,而自己又恰好绕到其身后,不由瞧出便宜,于是一卷袈裟,佛门绝学“须弥山掌”已骤然出手。
岂料熊天霸老奸巨猾,正是要诱苦难出手,令其牵动全阵,自乱方寸,然后一击破之。眼看着熊天霸腾不出手脚还击苦难,甚至连躲闪都显得难以办到,却哪知熊天霸拼着受西门乘风一拳的危险,突然舞动袍泽击退北原苍茫,跟着一甩头,便用冠上孔雀翎扫中了苦难胸口。
苦难原本信心满满,只想着自己这一掌即便要不了熊天霸的命,也可对其造成极大伤害。哪知熊天霸同一招数,竟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和部位攻出。忽见熊天霸冠顶两根鸟毛抽来,眨眼已到了胸口,猝不及防之下那能躲避,胸口被击了个正着。休要小看这两根羽毛,被熊天霸浑厚的劲力一灌注,便宛如铁棒击在胸口。苦难尽管功力玄通,也深感吃不消,当即便被打得倒退三四步,张口喷出一股血箭。
南宫烟霞见状惊怒交加,咒骂道:“好你个熊天霸,功夫果然了得,看来不使毒手,还真治不了你。”她心头一谋划,立即朝熊天霸欺身而去,先是挥拳攻击,待到离熊天霸只有三尺距离时,突然挥手撒出一片红色烟雾,紧接着两条绿影如箭般由其袖中射出,直取熊天霸咽喉。
西门乘风深知南宫烟霞放出的“血瘴”厉害,莫说吸入体内,即便皮肤挨着一点,也会溃烂化做脓水。再加上那两条十分罕见的小青蛇,更是厉害之极,一但被咬中,顷刻间便能要了性命,于是展开双臂拦住左右跟进的北原苍茫和苦难道:“霞妹放毒了,我们先退到一旁,候机行事便可。”
北原苍茫故意调侃道:“烟霞使毒的功夫已臻化境。她要是念起旧恨来,给你来这么一下,真不知会怎样?”谁知西门乘风却黯然神伤道:“但愿她早来这么一下,也总比心里欠欠的来得舒畅。”北原苍茫故作惊讶,吹胡子瞪眼道:“唉哟喂!想不到事隔那么多年,老臭虫依旧痴心不改,果然是情根深种。”
这边两人正说着话,那边的熊天霸却是面对毒瘴泰然自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将头轻轻一点,两只孔雀翎便急若流星般俯冲而下,正好击中射来的两条青蛇头部,当场将其拍死在地。弄死了两条青蛇,熊天霸一不做二不休,张开大嘴竟将毒瘴全部吸入体内。南宫烟霞的“血瘴”何等厉害,天下人莫不谈之色变。眼见熊天霸好似无事般将其尽数吸入体内,全场一阵哗然,惊骇声更是此起彼伏。
熊天霸双眸中神采飞扬,瞧着天下人惊骇的神色十分得意,旋即转头朝南宫烟霞轻笑道:“你这令人谈之色变的‘血瘴’我看也不过如此,还是还你好了。”说着突然撅嘴成圆,鼓起腮帮子,只见那“血瘴”宛如长棍般,竟由其嘴中笔直窜出两丈来远,方始散开。
南宫烟霞见熊天霸若无其事地吸去“血瘴”,已是惊骇万分,再见其吸完后竟还能开口说话,这等功参造化的本领,已非自己所能想想,正没个理会处,忽见一条红线朝自己急射而来,方自花容失色。她身上虽有“血瘴”的解药,奈何此毒厉害非凡,就算服下解药不致丧命,却也会令人数日提不起气力。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提不起气力就意味着死亡,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
就在南宫烟霞错愕间,那“毒瘴”已到其身前不足一尺处。电光石火间,说时迟那是快,只见西门乘风突然由侧面扑来,一掌将南宫烟霞推出数丈,接着摘下斗笠,抖手朝射来的“血瘴”奋力扇去。
第四十章 舍身成佛 第三节
熊天霸冷哼一声,舞动披风就那么一扇,那“血瘴”顿时又倒卷而回。西门乘风面色赤红,头顶热气升腾,拼命扇着斗笠,显然已将功力提升到极至。只是熊天霸功力明显深厚得多,西门乘风就宛如一片在风暴中挣扎的落叶,眼看着便要覆灭。
北原苍茫见西门乘风岌岌可危,于是来到其身后,双掌紧贴其身后命门神道二穴,将一股纯正的真气传了过去。西门乘风精神为之一振,但仅仅片刻又委顿了下去,连带着北原苍茫的面色也越来越凝重。苦难趁机调匀内息,见状也将单掌抵住西门乘风右肩秉风穴,传起了功力。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以三抗一的局面,西门乘风的面色才稍微好了些。
那团“血瘴”徒自在四人间来回翻滚,并隐隐夹着风雷之声。南宫烟霞见“四灵诛魔阵”被破,双方已到了比拼内力的时候,于是趁机绕道熊天霸身后,右手紧扣三枚毒镖,左袖暗藏一只蜈蚣,准备随时暴起发难。
熊天霸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岂能不知南宫烟霞的算盘,也不待其发作,已全力朝西门乘风三人压去。只见“血瘴”翻滚着缓缓迫向西门乘风,离其越来越近。南宫烟霞见三人危在旦夕,那还顾得了什么时机,当即照准熊天霸后背全数发了出去。
“哈哈”熊天霸嘴角挂笑,突然仰天一声长啸,跟着拔地而起,斜刺里横飞了三丈。只见那团“血瘴”因失去平衡,迅速朝原本站在熊天霸身后的南宫烟霞撞去。而以此同时,南宫烟霞发出的毒镖和毒物也失去了既定目标,迎面直奔西门乘风三人而去。
西门乘风处乱不惊,双肩一撞北原苍茫和苦难,将二人震退数步,跟着飞出斗笠打落一支毒镖,然后拼着中镖之险,硬是弹射到“血瘴”右侧,奋起神威一掌将“血瘴”推得偏离轨道,由南宫烟霞身侧飞过。只听几声惨叫传来,南宫烟霞身后五六名熊天霸的追随者不及躲闪,顷刻间全部报销。
西门乘风见南宫烟霞脱险,嘴角泛起一丝惨笑道:“霞妹还安好吧!”谁知话还没说完,人却已翻倒在地。南宫烟霞大叫一声,冲到西门乘风身前一看,只见其腹部中了一镖,大腿上还有只乌黑发亮的蜈蚣,已咬了个血窟窿,正欲往里钻。南宫烟霞不觉心中一痛,急忙召回蜈蚣,并由怀里取处一只玉瓶,倒出三枚乌黑的药丸,先给西门乘风喂了一粒,又将另外两粒捏碎,涂在两处伤口上。
北原苍茫和苦难因被震退,正好躲过毒镖,刚翻身跃起,便见西门乘风歪倒在地。南宫烟霞正在全力施救,而熊天霸却站在场中央,也不趁机下杀手,只是用藐视天下豪杰的目光瞧着场外英雄。北原苍茫恨然道:“我老头儿虽还没活腻,但为全大义,说不得也只好豁出去了。”苦难道:“阿弥陀佛!贫僧义无反顾。”
熊天霸见两人扑来,不屑道:“闻名天下的‘乾坤三奇’出了会耍小儿把戏,也不过如此而已。”他眼看着掌风迫身,竟是躲也不躲。
北原苍茫与苦难见状想撤回掌力,哪知为时已晚,手掌甫触熊天霸身体,便觉仿佛是打进了棉花堆里。末了,一股大力反震回来,两人急忙收掌后翻,这才卸去力道。熊天霸那里容得二人这般退却,只见他双手虚空一抓,硬是将两人疾退的身子给摄了回来,跟着双掌上翻,结结实实打在二人屁股上。这一掌似重非重,却将两人击出三四丈远方始摔落。北原苍茫几时受过这等羞辱,刚想翻身爬起,忽觉屁股火辣欲裂,不由怒骂道:“姓熊的蚂蚱,你当老头儿屁股比女人的嫩啊!摸来摸去好玩么?”
苦难心知熊天霸存心羞辱,也不说话,只是赶紧运功调理内息。南宫烟霞刚为西门乘风包扎完毕,便见北原苍茫二人又受伤倒下,此刻只有自己尚未负伤,那股惊怒交织的火焰在其眼中熊熊燃起,咬咬牙便想上前拼命。西门乘风一把将其拉住道:“他既然不肯伤我等性命,狂妄自大可想而知。再等等看,兴许酸秀才和小辈几个高手便会到场,说不定就有法子制他。”
南宫烟霞心想四人尚且不敌,更何况自己单人匹马,也只得暂时隐忍了下来,只是愤懑道:“若是东方师兄在场,你根本破不了‘四灵诛魔阵’。”熊天霸嘲笑道:“逞口舌之利也是徒劳,有本事尽管使出来,本座奉陪到底。”
场外上万众英雄豪杰,包括至真大师、朱睿、凤栖山等高手,见熊天霸如此强悍,无不心惊胆寒。
熊天霸志得意满,朗笑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尔等期望甚高的乾坤四奇,闻名天下的盖世大侠。嘿!我当有多大能耐,也不过如此罢了。奉劝大家一句,赶紧顺从本座共创宏图大业,否则便是我的敌人。而对待敌人,本座向来是斩草除根一个不留。退一步说,此刻为本座出力打江山,那将来就是开国元勋,高官厚禄,封妻荫子,自是一样不落。总比尔等逞一时英雄要来得痛快。”
一些原本摇摆不定,还担心熊天霸势单力孤的人,见其如此神武,当下臣服道:“盟主神功盖世,威震寰宇,夺取天下,指日可待。我等愿追随盟主共创大业,誓死效忠,绝无二心。”此声一开,附和者此起彼伏,甚至有人叫道:“什么乾坤四奇,盖世大侠,统统都是狗屁。在盟主面前就如提线木偶,不堪一击。盟主天下第一,盟主千秋万岁……”便连一些原本处于敌对面的江湖豪杰,也因见熊天霸宛如战神般不可敌,而心灰意赖。在熊天霸的强势面前,天下豪杰一时间人心惶惶。
花弄影见熊天霸打得“乾坤三奇”和苦难大师狼狈不堪,哭丧着脸大叫道:“夺取天下对你真的那么重要吗?”熊天霸瞧着自己的女儿,万分得意道:“不错,因为爹很想知道,一个人的能耐到底要到什么程度才是个头。何况爹若做了天下之主,你便是万人景仰的公主。怎么?你难道不替爹感到高兴吗?”
花弄影拼命摇头道:“我不高兴,我只想安安心心做个普通人,不要做什么公主,也不要别人见着我就害怕。”她说罢,竟呜呜咽咽哭起来。
“说得好。一切幻化烦恼皆来自心生,贪他个天圆地饱,到头来还是黄土一刨。看到的帯不走,带走的又看不到。浑浑噩噩寂寂寥廖,不过是一身烦恼。”一个深沉的声音由远方传来,语调坚定而执着。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葛衣绛袍,满头棕色卷发的青年大步而来,手上擒着根乌黑发亮的铁杖。在他身侧随着个白裙少女,发髻上插着只碧油油的大簪子,风采翩翩,美若天仙。两人身后又跟了数十名蓝裙少女,一个个手持宝剑,英姿飒爽。
花弄影一见来人便欣喜万分,忙唤道:“小月姐姐,罗什大哥,你们可来了,真不知王大哥和永清哥怎么还不来。我……哪个他野心勃勃,任谁也劝不回头,你们快帮我想办法吧!”她想称熊天霸为爹,可这一声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江心月看了看趾高气昂的熊天霸,又看了看受伤在一旁调息的西门乘风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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