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办?”小夭看颛顼,“我不能和以前一样过日子吗?不管天下人怎么看我,反正父王、哥哥又不会嫌弃我。”
颛顼道:“当然可以!”
黄帝看着颛顼,长叹了一口气。
小夭笑嘻嘻地说:“外爷,你今天叹气声太多了!可不像是英明睿智的黄帝啊!”
黄帝叹道:“我现在就是个看着孙子和孙女发愁的可怜老头!”
小夭对颛顼做了个鬼脸,能让黄帝长吁短叹,她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
冬日,天黑得早,晚饭也用得早。
用过晚饭,小夭拽拽颛顼的衣袖,示意颛顼跟她去她的屋子。苗莆把屋子熏得很暖和,还为小夭准备了清酒。
小夭和颛顼窝在榻上,颛顼端着酒杯,笑看着小夭,眉目舒展,一脸惬意。
小夭说:“我明日去五神山,唉,我这次算是让父王在大荒颜面扫地了!”
颛顼微笑道:“我让潇潇陪你一块儿去五神山。”
小夭不在意地说:“好。”
颛顼问:“你这一个多月在哪里?”
小夭说:“我在清水镇,因为脑子里很乱,什么都不想想,什么都不想做,一直足不出户,所以你的人压根儿没注意到。后来想回来了,却不知道怎么联系你和父王,就跑去找了认识的俞信,让他把我送到青丘。”
颛顼说:“不就是悔婚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你还真担心自己嫁不掉?”
小夭笑吐吐舌头:“我不担心,我怕你和父王担心。”
颛顼凝视着小夭,说:“你若一辈子嫁不掉,我就养你一辈子。”
小夭笑:“养到后来,见到我就发愁。”
颛顼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拈起一缕小夭的头发,在指间缠绕,好似漫不经心地说:“小夭,如果真没人肯娶你,其实,陪我一辈子,是不是也挺好的?”
小夭想到了璟,也想起了那段痛苦的日子,是颛顼每夜陪她,小夭说:“如果真没一个人愿意娶我,也只得你陪着我了。”
颛顼微笑着,将手中那缕发丝握紧了。
在潇潇和苗莆的陪伴下,小夭回到了五神山。
对于她悔婚的事,俊帝毫不在意,甚至笑道:“我本就不赞同你嫁给赤水丰隆,你逃了,倒正合了我心意。”
小夭问:“我没有给你惹下什么难处理的事吧?”
俊帝道:“你忘记我以前对你说过的话了吗?你可以胡作非为,因为你的父王是个强势的郡主,我有能力让自己的女儿胡作非为。”
小夭看俊帝如此,既觉得愧疚,对不起父王,又觉得喜悦,因为被父王宠护着。
阿念嘲笑小夭平时看着乖巧,结果是不闯祸则已,一闯祸就是震惊天下的大祸。
小夭自嘲地说:“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学。”
阿念洋洋自得地说:“我再出格,也不会比你更出格。有你做对比,我如今在高辛朝臣和百姓眼中好得不得了。
小夭苦笑,她也隐隐听闻了一些,不少朝臣在父王面前弹劾她,要求父王严惩她,以正礼法。但父王就如他自己所说,是个很强势的国君,没有人能左右他的意志。他将小夭周全地保护了起来。
自从知道意映和篌会谋害璟,小夭就像为璟炼制些危急时保命的药。炼制毒药,小夭手到擒来,可炼制保命的灵药却不容易,尤其她想炼制的丹药非比寻常,要不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从天地间夺去三分生机,否则涂山氏并不缺灵丹妙药,小夭压根儿不要费这个心。
幸好这些年,她潜心医术,已经将《神农本草经》融会贯通。再加上高辛有万水归流的归墟水眼,日出之池的汤谷,三大神木之首的扶桑木,还有历代俊帝的收藏,可以说天灵地宝皆有。
小夭反复思索后,精心配好药材,借来青龙部的神器青木鼎,诚心诚意祭祀了天地后,开始炼药。日夜扶桑火不断,又每夜子时把自己的鲜血注入青木鼎中,一共炼制了一百日,终于制作出来一丸丹药。
小夭却因为引血炼药,自己像是大病了一场,虚弱得几乎难以行走,不得不卧床休养。
等小夭身体康复,行动自如时,她已在五神山住了四个多月。潇潇婉转地提醒小夭该回神农山了,正好小夭也担忧璟的安危和身体,向父王请辞。
临别前一日,俊帝早早下朝,带小夭和阿念乘船出海,父女三人钓鱼、烤鱼,忙得不亦乐乎。
小夭知道阿念爱吃螃蟹,特意潜到深海给阿念抓了两只大螃蟹。阿念越来越觉得,有个小夭这样的坏姐姐挺不错,以前还嫉妒小夭抢了她的风头,现在才发现有小夭作对比,她不管怎么做,都显得好;平时还能让小夭做苦力,她心安理得地享受,谁叫小夭是姐姐呢?活该小夭让着她!
父女三人一直玩到天色黑透,才兴尽而归,俊帝看着环绕在身畔的两个女儿,听着她们的软语娇声,如北地山般冷峻的眉眼全化作了江南的水。
晚上,小夭洗去一身海腥,正要睡觉,阿念裹着披风来了,丝毫没客气地霸占了小夭的榻:“我今夜和你一起睡。”
小夭愣了一愣,笑起来:“好啊!”
合上紫玉海贝灯,室内陷入黑暗。阿念往小夭身边挪了挪:“姐姐,你为什么逃婚?”
小夭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闺中私语,这样头挨着头,声音小小,可不就是私语吗?
小夭诧异地说:“我以为你是来问问颛顼的事呢!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事了?”
阿念不屑地说:“我和颛顼哥哥一直有通信,而且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一举一动都有人留意,我常常去向蓐收大厅,只怕颛顼哥哥做了什么,我比你还清楚。姐姐,你逃婚是不是因为不喜欢赤水族长?”
小夭想了想说:“算是吧!”虽然逃婚是被相柳逼的,可归根结底是因为她和丰隆无情。
阿念激动地说:“你和那个大闹婚礼的防风邺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说你们早有私情,在轩辕城的时候就眉来眼去,勾搭上了。”
小夭看着绿松窗外的月光如水银一般泻到青玉地上,苦笑不语。
阿念简直比打了鸡血还激动:“宫女还说,因为轩辕的士兵杀了防风邺,你伤心下和黑帝陛下闹翻,跑回了五神山,你这段日子收集了那么多灵草,还向青龙部借用他们的神器青木鼎,是在炼制起死回生丹,相救防风邺。他们说,一直没有找到防风邺的尸体,肯定是被你藏起来了……”
小夭目瞪口呆:“这是外面的谣传?”
阿念兴奋地说:“是啊!是啊!”
“你相信吗?”
“不信!”
“那你还来问我?”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逃婚。好姐姐,你告诉我吧!”
“我逃婚看似牵扯了很多人,但其实,和任何人无关,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我不喜欢丰隆。你应该能理解,真喜欢一个人,没有人能挡得住,不喜欢那个人,任何一个理由都会是放弃的理由。”
阿念叹道:“是啊!”
小夭的话勾动了阿念的心思,她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的心事来,两姐妹困了,才稀里糊涂地睡过去。
第二日,小夭上云辇时,困得直打哈欠。
俊帝和阿念来送她,阿念说:“姐姐,你怕冷,等到冬天就回来,在五神山暖暖和和地过冬,到时我们再出海去玩。”
小夭应道:“好!冬天时,我回来教你游泳。”
俊帝看着两个明显没好好睡觉的女儿,愉悦地笑起来。
云辇飞上了天空,小夭趴在窗户上,朝俊帝和阿念挥手,直到看不到父亲和妹妹了,她才含着笑坐直了身子。
小夭合着眼,手指摩挲着鱼丹紫,笑意渐渐消失。
篌和意映都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以他们的性子,忍耐到现在已经是极限,可以说,璟如今每一日都在被死亡威胁。虽然璟会很小心,可时间长了,难免不会有个疏忽,让篌和意映有机可乘。最好的解决方法自然是彻底解除危机。
杀了篌和意映,不难!但璟想要的是真相。
否则即使篌和意映死了,璟也无法释然,更无法面对那个孩子涂山瑱。
想要真相,就必须要篌和意映活着。可篌和意映活着,就意味着璟会有危险。
小夭蹙眉,这可真是个难解的结!
但,必须解开,她也想知道真相!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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