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中无人比试应证,柳飞星不知自己武学修为到了何种境界,二人双修溟罗姹女功近两载,在火狐丹这种奇药辅助之下,凌媚茹伤势已经在半年前痊愈,而今功力也恢复到原来的七八层。柳飞星受益颇多,将石壁上所记载溟罗功剑招演练纯属,暗想也能与当年的紫阳真人不相上下,在他心中紫阳真人和老盗石公壶都是神一样的人物,能够与紫阳真人较量可是当年在江津村那个卑微的旁观少年心中武学大梦。
时才分神,便被琴音有机可乘,音过六识,顿感胸闷气结,招式慢下。琴音止住,少女翩翩若鸿,飘然而至,笑道:“两年了,大哥今日总算输了小妹半招!”
柳飞星坏笑道:“这都是茹儿日以继夜用功的成果,大哥甘拜下风,这就投降,这就投降!”
凌媚茹脸刷地红了,自然知道他所指,顿时不依不饶。二人嬉戏一回,天色渐晚,柳飞星变戏法似的从屋内取出两尾干鱼,道:“每天都吃果子充饥,如今已不知肉味,咱们今天可有福喽。”
少女笑道:“倘若在世外,就是再多山珍海味也未必换得到这种果子呢!这个你什么时候弄的,我怎么不知道?好吃么?”
柳飞星神秘一笑,道:“别忘我是在成都英雄酒楼长大的,这种烤味,保证茹儿永远都忘不了。”
两人很快便搭起火堆,准备做这“丰盛”的晚餐,山中岁月极其清贫,两年来二人却能够过得如此快活。
凌媚茹倒在柳飞星怀里磨蹭几下,让自己保持最舒服的姿势,才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提醒茹儿,今天是大哥你的生辰嘛!”
柳飞星哈哈大笑,道:“那我的茹儿是不是应该准备点礼物送给大哥?”
借着火光,凌媚茹脸色稍红,轻唇微启,突然起身在柳飞星右面颊上吻了一下,便立刻伏入他怀里,不再动静,声如蚊细道:“送了!”
良久不见柳飞星反映,少女起身,就见他望着自己怔怔发呆,嗔怪道:“看什么看,这几年还没瞧够啊?”
柳飞星将她搂住道:“茹儿,有你真好啊!”
少女道:“大哥,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了,茹儿是你的妻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柳飞星掏出那柄漆黑的剑柄,时隔两年,飞星剑再也没放出过光彩。柳飞星抚摸着剑柄,感觉内里山河社稷图散发出的氲氤灵气,又摸摸缠绕在腰间的龙痕剑,不由暗叹:“飞星剑就如杨排风,与自己一生的缘分尽了,而此刻拥在怀里的是少年时代做梦都想不到的另一个女子,还在这深谷共渡过了两年的快乐生活,那些往事在两年前就该被遗忘的,自己不就是为了逃避才随林药师、神策真人远赴大漠的么,如此结局已经是上天最大的恩赐了。”
抛开烦忧,柳飞星精神振作,便说道:“茹儿说得不错,我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身世,等我寻到另外五片失落的山河社稷图碎片,再加上飞星剑中的两片,相信很快就能够真相大白,到那时我就和茹儿寻一处清幽谷地隐居,再也不管世上纷争。”
凌媚茹本该十分开心,但听他提起山河社稷图,笑容立刻僵留在面上,只是柳飞星没有注意到这一刻。
柳飞星道:“茹儿,你不会怪我这个决定吧?”
凌媚茹道:“怎么会呢,我正想回去探望一下爹爹和瑾姨,相信他们一定以为茹儿早已不在人世!”
柳飞星亦道:“是啊,相信他们一定以为我们早已不在人世,两年了,山中岁月只是眨眼间功夫,不知道是否还有故人记得我们呢?”
恍如隔世的滋味总是令人伤怀,柳飞星对她更加怜爱。这一夜本该是照常练功,然明月藏影,乌云遮羞,山谷里春潮彼伏,正是颠鸾倒凤,共赴巫山雨云的好时节。
又过得几日,柳飞星数次潜入潭底,终于打通了沉积多年的水路。凌媚茹抚摸着那张做工粗陋的石椅,依依不舍。
柳飞星道:“好茹儿,伤势都痊愈了,还要它干嘛?”
凌媚茹纤指滑过石椅上打磨时曾留下的每一道剑痕,道:“这可是大哥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可惜无法带走了!”
柳飞星嬉笑道:“我知道在好茹儿心中这份礼物一定很有分量,你要是喜欢的话,等出去以后再给你做个更重的!”
“不要!”凌媚茹道。
少女的心思柳飞星从来都是难以猜测到,也不多想。
将龙痕剑收入幽蓝色巨鲸皮做成的软鞘囊内,当腰带般绕在腰间几圈,只露出细小剑柄藏于衣衫下,又将七弦琴“枯木龙吟”收装好,用藤条绑在背上。一切就绪,便拉起少女,朝山洞口拜了三拜,一时谷中寂静无风,不知又要过多少岁月,再才得有情男女机缘此地。
凌媚茹道:“大哥,你刚才去酒窖做什么?”
柳飞星神秘一笑,道:“好茹儿,好娘子,那位明教前辈和轻罗前辈的故事没有写完,我又怎么忍心让它空白一处呢,也许多少年后又有人跌足狐岐山涧而侥幸不死,当看到我们的生活,就任他羡慕亦或是妒嫉吧!”
(第二卷终)
第一章 金顶峨嵋血光鉴
慧绝天下峨嵋峰,云烟瀚海金顶门。
又有诗言:“美人卷珠帘,深作蹙娥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四川峨嵋山,取名婉约,如年青女子秀立,描娥眉,为悦己者容。峨嵋山,本来就是不因存在世俗中的一处清静之地。
早在盛唐时期,大乘佛教传入中土,就有得道的佛者创立峨嵋派,这片鼎秀之地梵音寥寥,历史悠扬,几经兴衰不倒。峨嵋派向来有规矩,只招收女弟子,这在世俗人眼中,更增添几分神秘圣洁。
然而这几日,前往峨嵋山的人却急剧增多,男女老少,奇装异人,应有尽有。各携兵器,有的明着上山,有的夜半登峰,就算丝毫不懂武功的人都能嗅出一丝杀意。
原来在一个月前,当今宋室朝廷第一护国法师吴越老祖颁下法旨,命峨嵋派交出后山冰心洞中封印的一样事物,期限就是一个月,着令首徒松风道人连同受朝廷册封武林盟主司马云龙率众来峨嵋取之。峨嵋派众终尝了一回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的滋味,被这个突然冒出世面来的护国法师弄糊涂了。直到近日源源不断的武林人士赶往峨嵋山,掌门真如师太才深谙事态严重,急召师妹阳月师太及各大弟子速回峨嵋援助。
朝廷如此咄咄逼人的举措,引得峨嵋上下愤概不已,莫说不知对方究竟想要什么,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就此交出来。
司马云龙这几日气闷不已,上山日至今,便与峨嵋派弟子冲突有十余场,各有死伤,看来善了此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与峨嵋派交恶实非他所愿,继任中原武林盟主以来,真正全心全意与他配合的几个大派中,武当遭了天谴,紫阳真人及一干弟子不知所踪,如今与峨嵋反目,便只剩下师门少林派肯全心全意助他了,这个大恶人的后果,他实在是赔不起。
就在前不久,阳月师太还奉他命令,率弟子远赴大理察探蚩火教与西夏一品堂勾结的机密,人家还没回来,自己却率众逼迫峨嵋派,而且松风道人奉旨带来的三千皇城禁卫已抵达峨嵋山脚,这简直是做好了攻山的准备,让他如何不难堪。
想着,不由得恼怒异常,猛地灌下一杯烈酒。他突然懊悔自己家族为何要住在京城,皇帝老子的后花园。想起那日吴越老祖亲自来访的情形,修道之士,举手投足间那撼天动地的能力,任常人武功再高,又怎么能奈何得了他?当年一只狐妖就能杀尽武当满门,他相信要是自己选择不与朝廷合作,那么摆在他眼前的不只是失掉地位名利,恐怕他司马家族也难逃噩运。只是吴越老祖也给足他脸面,说是杀鸡儆猴,在各大派中树立威信,往后看哪派还敢不归心?
“真是不错地借口!”
司马云龙冷笑连连,抓起酒杯又待喝。忽然一阵香风袭来,抚过他的手臂,也夺去他手中的酒杯,女子一饮而尽,将杯轻轻放回桌面。
见是杨排风,司马云龙忽觉惭愧万分,全然没了在外人面前那般威仪。杨排风冷哼道:“小小挫折就一蹶不振,你究竟是忘了自己的宏图大志,忘了誓以除魔卫道予己任?”
“嘿嘿,除魔卫道?”
司马云龙提起翠玉酒壶,一饮而空,嘲道:“除魔卫道?两年了,两年了魔没除去一个,如今却要先除去自己人,看来当年丐帮选择脱离同盟真是没错!谁都不肯听我号令,我这个盟主空有幻想,如今还要听人摆布!你始终不肯嫁给我,你是对的,我没用,哈哈!”
司马云龙越说越气愤,越来越激动,终忍不住一拳砸在桌子上,将那玉器酒杯酒壶震得粉碎。这对自幼涵养极深,又在少林佛门韬养数载的他来说,已经是怒到极致的表现。
杨排风语气冰冷,道:“面对吴越老祖的时候,你在害怕,你怕死!”
“我在怕?我怕死?”司马云龙重复这两句话,被看穿隐秘心思的人会变得脆弱,哪怕那个人是自己最心爱、最信任的女人。
杨排风上前握住他的手,转而温和说道:“云龙,一切都会过去的,朝廷是另一个战场,要相信自己的智慧和信念。我不是不愿意嫁给你,只是我曾答应大哥遗托照顾的那个人,他经死了,我现在还难以接受,如果我不是和你,他也不会——”
原来两年前柳飞星坠谷,神策真人返回中土,便亲自去了趟杨府,将事情始末交待清楚,杨排风得知噩耗,立刻放下与司马云龙的婚事,远赴大漠狐岐山,寻找无果方才绝望而归。后来杨八妹又与她说了些什么,从此便绝口不提婚事。柳飞星幽幽山中岁月,自然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一切。
杨排风本是来劝止司马云龙的,提及此事弄得心情大坏,又想起杨延德对自己的恩德,想起当年江津村外的嘱咐,想起这些年来如师徒,姐弟,知己般的情义,酒意发作,呛得泪水夺眶而出,竟忘了杨家儿女流血不流泪的教训。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望着空荡荡门庭的醉红双眼,司马云龙,几经挣扎,才狠下决定,一个人心里成长,有时候只在那瞬间的事。
峨嵋山脚,原本依山傍水地住着不少平民人家,如今那些房舍都被征用作禁军休息之所,附近的官道上都扎起营帐,平民百姓被撵了出来,这些善后处理,自然都交给当地府尹大人。
一间较为宽敞的民房内此刻灯火通明,屋内黑压压地全是人,正中高台上坐着的是五十开外的松风道长,头挽道稽,须分三缕,着杏黄新道袍,那张颧骨犹凸的瘦黄老脸神态自若,闭目似养神。
下座是一身军服的北方汉子,只听他声音洪亮,道:“难得司马盟主您这次肯全力合作,有您的神威压阵,相信量那个老尼姑再怎么蛮横,也不敢不交出朝廷想要的东西!”
司马云龙打了个哈,笑道:“国师位高权重,他老人家想要的东西,这大好江山之中恐怕还没有谁能够违抗的,这次连皇上身边最厉害的禁军都能请到,又有国师首徒松风道长亲自坐镇,我这个盟主来与不来,恐怕无伤大雅喽,此来略尽心意也是应该的。”
厉孤鸿脸色微变,转瞬即逝,不过难逃司马云龙双眼,身旁的司马云飞岔道:“大哥说得不错,厉教头您这次的功劳已是囊中之物,待回京师升任更高位,可要关照咱们司马家族以及在座诸位武林朋友。”
厉孤鸿笑道:“倘若真是如此,将来有用得着厉某的地方,决计不敢推迟!”
司马云龙换上一副微笑表情,道:“那就这样定下了,明日与诸位一道上山!”
顿了顿,司马云龙不经意间望着始终不言的松风道长,道:“只是在下年轻识浅,也不曾见过这次要拿的山河社稷图碎片,到时候还劳烦道长亲自取来。”
“山河社稷图?”
屋内都是各派成名人物,任然心惊不已,表情各异,只有少林寺的几位高僧面无表情,至于是各自修养深厚,还事先得知就不明了。
松风道长面色一变,睁开眼道:“司马盟主,你竟然连国师的机密也敢随意泄露?”
司马云龙似早料,笑道:“国师的大事我自然不敢耽误,只是如今在坐的都是前辈高人武林名宿,以及在下的知交好友,在下可不敢心存欺骗,否则我这个盟主的位子也不必坐下去了。”
司马云龙起身告辞,只见厉孤鸿朝他颔首微笑,便领着群雄离去。
回到半山中临时搭建的住处,杨排风寻到司马云龙,二人挑了个小峰,并肩而坐,黑暮下山间雾色腾起,为眼前清秀景色蒙上淡淡薄雾。
“你真的打算与峨嵋派正面冲突?”杨排风问道。
司马云龙叹了口气,道:“排风,你知道我压力很大,你是杨门中人,应该知道为朝廷办事本该如此!”
杨排风漠然道:“那不一样,何况我们杨家将从来都不曾屈服过!”
司马云龙沉默良久,才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看不起我,可是你应该设身处地为我想想,人在局中,身不由己。我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不是为了自己,如果连你都不支持我,那我也无话可说。”
杨排风叹道:“刚才接到消息,有丐帮弟子突破封锁圈,从后山强行上去,我想应该是相助峨嵋派的。”
“嗯,丐帮龙在天帮主已经身故,四大长老留守扬州总舵预防蚩火教来袭,相信他们不足为患,到时候多加劝阻让他们下山吧。”
次日凌晨,司马云龙被嘈杂声吵醒,这几日他可说是心力焦悴,睡意正沉。然而在这非常时期,一个激灵便翻爬起来,冲出帐外。
就见带来的二百余人纷纷钻出来,大多人尚不知发生何事。司马云飞虽然为人轻浮奸狡,武功却不弱,已然站在司马云龙身侧,道:“大哥,禁军四更天秘密攻山,消息刚刚传到,此刻峨嵋恐怕已经——”
司马云龙道:“嗯,我已经知道了。”
这时唐门唐敖天,五毒长老勾册,少林玄苦、玄悲、玄晦,倥侗派王均山,无双门魏迟及海沙巨鲸等帮派各率弟子来到。
司马云龙沉思,现下这帮人聚在一处,实力着实也不弱了,两年艰辛经营,武林同盟会也初具规模,朝廷虽然不管武林中事,但一道召书下来就有如此凝聚力,看来这个盟友就算不能争取,也是得罪不得的。
唐敖天道:“盟主,既然人都到齐了,是战是观望还请盟主决定。”
“嗯!”
司马云龙应了声,见唐敖天雄风敖气不减当初,只是这两年分明老了许多。见都到得差不多了,才道:“我知道唐门、五毒、少林三派与峨嵋历代交往非浅,就请劳烦三派弟子守住下山通道,各位前辈只需跟随本盟主身边,应付与高手独斗即可,配合禁军就交给倥侗、无双门、海沙帮、巨鲸帮众位了!”
如此安排也算司马云龙考虑周全,诸人各思职责,司马云龙则带领倥侗诸派门徒及各大掌门堂主往山上去。
司马云龙忽感身边少了什么,回头寻去却是杨排风原地未动,怔怔望向山顶,众峰此起彼伏,一眼难尽。他上前几步,微笑道:“排风,我知道你与她们交情不错,而且峨嵋派中人也曾多次相助杨家军战场御敌,你身份尴尬,就在山下留守,还是别上去了。”
第二章 天音镇魂有魔音
杨排风遥遥头,道:“你说得对,峨嵋有恩于杨家,上去看看也好!”
不由分说,施展开轻功,往山上赶去。司马云龙无可奈何,只得率众随后上山。
峨嵋山脚,留下的弟子奉命前来守住下山要道,此时只见道上早已设置不少地刺关卡,由上百禁军严阵守护,他们来与不来似乎真的多余。
数人里,要以陆震、净慧、唐云三人年龄稍长,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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