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道:“原来紫凝喜欢看朝霞,那洪大哥以后每天都陪你看如何?”
林紫凝道:“你知不知道朝霞为什么永远这么美丽?因为她们每天都可以从新开始,而紫凝却不可以——”
说着,少女又忍不住泪下来,洪七急道:“怎么会呢?只要你愿意,洪大哥也会努力让你每天都开心起来。”
林紫凝螓首摇动,以袖挡住泪容,哽咽道:“你不明白,他一定恨死紫凝了,既然你们今后要成为敌人,紫凝现在就离开丐帮,还请洪大哥不要再阻拦!”
听了这话,洪七不由得面色一寒,但眼前少女心碎欲绝,哪里还气得出来,劝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哪里放心让你一个人流落江湖,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要提他,昨夜里洪大哥已经将丐帮几件案子彻查清楚,并公诸于帮中兄弟,从今往后柳飞星的事,除了你我二人,便再无第三者知晓了!”
“我——”
林紫凝还待说些什么,洪七抢道:“你一夜没有休息,现在回去小睡一阵,待会儿我会差人送食物过来,你就在丐帮里把身子养好!”
顿了一顿,洪七又道:“柳飞星已经有两个妻子了,他正年少得志,又怎么会懂得怜惜你,傻丫头,至少在这里,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洪七离开时,轻轻地为她带上院门,长叹一声,心中亦悲亦喜。
时光如流,洪七为巩固丐帮权位,忙得衣不解带,他再不像以往三两日往泉州来回,帮助柳飞星做事,自己的帮派却差点被瓦解,此时借机重用四川分舵白石,以辅佐帮主化解丐帮内乱为功由,升白石为接替马靖生的污衣派长老,此刻另三位长老自然无异议,而陈少关忧心洪七拿捏了他不少把柄,为何秘而不宣,令他寝食难安,早早便返回自己的河南分舵。
此番内乱,在白石反复劝道下,洪七巧施手段成功博取丐帮上下拥戴,两月间转眼即逝,他的风头可谓一时无两。
这日,丐帮弟子接到从泉州来的飞鸽传书,洪七展开来看,原来是柳飞星的亲笔书信,大致言道他曾无意间于扬州藏剑山庄获得紫竹碎片,并以之救醒了秦梦瑶,邀林紫凝返泉州与师姐团聚。
洪七将信纸捏在手里,愁眉紧锁,此刻白石从外面进来,笑道:“得闻故人无恙,乃是喜讯,帮主因何烦恼至此?”
洪七道:“白长老,你怎会看过这封信?”
白石道:“此信既无署名,又无特别之处,岂止是我看过,连给你递信的弟子都知道啦!”
洪七道:“我去与林姑娘说一句。”
白石赶忙呼道:“慢来,帮主慢来!”
第二十六章 情若深时意翻淡
洪七道:“白长老有何事?”
白石道:“白长老我没有事,是洪帮主你有事!”
说着一面拉洪七坐回原处,道:“现在丐帮上下,有哪个不知道帮主你对林姑娘的情意绵绵,她病了两个月,你就整整在她的病榻前坐了两个月的夜,可是呢,你为什么就不肯对她表白心迹?我们可都盼着多出位帮主夫人来呢,唉——”
不等白石把话说完,洪七早已跑了出去。
当他兴匆匆来到后院,却见他专程从扬州城请来服侍林紫凝的婢女正坐在树下打盹儿,洪七轻咳两声,那婢女立刻惊醒,站起身道:“帮主!”
洪七点点头,道:“她今日怎么样了?”
婢女低头道:“林姑娘不肯吃早餐,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苏醒。”
洪七叹了口气道:“你下去准备午餐吧,过半个时辰就送过来!”
婢女下去后,洪七来到榻前坐下,一如既往地替她理着额前发丝,显见伊人憔悴如斯的面孔,那痛彻心扉的感觉直让他想发狂,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柳飞星无情地待她,甚至出手打了她,为何还要念念不忘?
长此下去,不知还熬得过几个月?
洪七拽着手里的信纸,在少女面前,他永远都自私不起来。过了许久,洪七缓和心绪道:“紫凝,洪大哥来看了。”
林紫凝一如既往地沉默,洪七笑了笑,这笑声苦涩,更像是在自嘲,道:“紫凝,洪大哥今天带来一个好消息,柳飞星今天来信了,他让我告诉你,已经替你医治好了师姐秦梦瑶,并且请你回剑侠山庄团聚。”
提到“柳飞星”三个字,林紫凝不禁浑身一颤,当她回过身来,瞪大了眼睛盯着洪七看,四目交接,洪七本能地回避开去,瞟眼间却见林紫凝再次背过脸去。
洪七忙抓起手里信纸道:“紫凝,洪大哥没有骗你,这信是柳飞星亲笔写的,不信你自己来看。”
林紫凝一个劲地摇头,红红的眼圈,泪水涮然又下,洪七强笑道:“傻丫头,这是喜事啊,你怎么又哭了?”
林紫凝声已嘶哑,一字一句道:“你又怎么会骗我呢,只是当初我发誓不泄漏他的秘密,可是我食言了,我怎么能再见他的面呢?”
林紫凝两月以来,头一回开口说话,洪七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他的心思总算没有白费,忙道:“紫凝,其实都怪洪大哥私心,当日柳飞星离开的时候特地嘱托我好好照顾你,可是现在,我——”
林紫凝依然摇头,一阵沉默,洪七竟找不到可以劝解的言词,正这时,林紫凝忽然又道:“紫凝好想回峨嵋看看,洪大哥可以陪我远行么?”
“什么?”
洪七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想也不想,立即答道:“没问题,你到哪里洪大哥都会陪你去,可是要等你伤势好了之后!”
林紫凝却似没有听见,淡淡地道:“如果你帮务繁忙就算了,我想明日就离开这里!”
见她望着窗外的院落,眼神忧伤,洪七把心一横,道:“那好吧,洪大哥这就下去准备准备,等会儿你要记得吃些东西,恢复精神才好上路。”
酷暑漫长,长夜无眠,都等着享受那不知何时吹起的一丝凉风,剑侠山庄地处位置也算不差,偶有山风吹过,总有赞叹之音。
一轮银月高挂,众人三五成群,搬了座椅板凳来到桥头纳凉,那边亭里,柳飞星正陪着诸葛棋对弈,世人皆知诸葛棋乃是以棋入道,此乃他的强项,柳飞星如何能够得胜,一如往昔,难寻绝处逢生之道,下了几盘便罢了。
忽然听得他道:“我说诸葛伯父啊,您连太虚幻阵这种东西都能摆得出来,就不能弄个什么阵法给山庄降降温?”
一旁观棋的柳咏立刻笑了起来,道:“即便有这样的阵法,也没有传说中的万年玄冰啊,就像太虚幻阵,如果没有离魂扇,还不是摆设一座,遇上高手立刻土崩瓦解!”
柳飞星得色道:“那自然是,能让神策老道心痛的宝贝在这世上可不多啊,用来镇守山庄,简直能够固若金汤,再加上毒痴前辈、石公壶前辈合力设计的机关杀伤力极大,保管国师来了也得给躺着回去!”
诸葛棋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火气大,就知道打打杀杀。”
柳咏笑道:“谁让咱们大庄主现在是一代武学宗师,连武功都创出好几套。”
柳飞星道:“三变兄也不差啊,如今山庄里这么大的开销,若没有你一手策划经营起生意,咱们可都有西北风喝了!”
“西北风?哪儿,哪儿?”
听这话,周辰连忙问道,把众人给逗乐一片。
柳飞星道:“来,银月,让爹抱抱!”
周辰上前来,将柳飞星的小女儿递了上去,道:“师傅,您可别把师妹逗哭了,上趟您可让我好哄一阵。”
“哪有?尽瞎说!”
柳飞星赖着面皮不肯承认,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此时小银月才刚出生三个月余,躺在他怀里咯咯直笑,柳飞星兴起,道:“乖女儿,来叫声爹爹来听听!”
周辰直翻白眼,道:“师傅啊,再等几个月吧,你又逼她,等会儿又要哭了!”
柳飞星不理,又道:“乖女儿,来叫声诸葛爷爷!”
复又几遍,小银月竟然真的大哭起来,周辰急得直跺脚,忽地一道身影飘进亭间,柳飞星身体随着耳朵被拧起来,凌媚茹声音响起道:“你这坏家伙,很好玩么?”
柳飞星急忙顺从地将小银月交由她手,告饶道:“好茹儿,手下留情,耳朵,留情啊!”
凌媚茹抱起小银月,娇哼一声,却听柳飞星委屈道:“明明是你师姐让你哭的,小家伙竟敢串通师姐来作弄你父亲!”
凌媚茹一面哄着怀里婴儿,一面道:“就算有啊,她也是觉得她爹该挨打!”
这时几女都围了上来,唐婉儿心疼地逗弄着自己的女儿,却听柳飞星道:“婉妹,你来给评评理,我冤——”
他话没说完,唐婉儿便道:“大哥,这回婉儿也不帮你了,该打!”
说罢,随几女嬉笑着跑开去。
柳咏笑道:“飞星兄啊,看来往后你这个庄主有得受她们三母女的罪咯。”
柳飞星故作悲叹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诸葛棋笑道:“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天伦之乐,柳咏你可要加把劲啊!”
柳咏道:“这种事怎急得来呢?待我每往赴京,何年高中,再提不迟。”
听他嘴上这么说,旁人不晓得,但柳飞星知道他心中所牵挂的白颖颖,只能当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恰柳咏和白颖颖二人性情一般的怪,平素里总让柳飞星琢磨不透。
自从唐婉儿为柳飞星生下一女后,他每日逢人都是笑颜常开,着柳咏一起打理泉州附近的生意,闲暇时间就花在督促两个徒弟练习武功上面,柳飞星书《寻道》三卷,将一卷剑道册中所载《如影随形剑法》传给孙乾和周辰,两个弟子虽然资质平平,但胜在够毅力,武功根基又牢固,尤其是周辰机灵,自创以月牙刃施展翠烟门绝技,算是有了自家门道。
这日又来到天机阁,忽然发觉随手拿起的一册秘籍封面上布满灰尘,不禁想到了南宫铭和张午阳,此二人去大理有不少时日了,传回山庄来的消息却寥寥无几,不仅令他有些担忧。
正想着,刘二从外面跑了进来,道:“报庄主,果然不出您所料,咱们派出去的人在武夷山附近发现了蚩火教徒的踪迹,也有好几拨人在离火狐岭不远的东北方向一个山洞处频频出现,但是山洞是有蚩火教徒在把手,咱们无法靠近。”
柳飞星轻轻地将手中秘籍放回原处,这才道:“蚩火教的人在武夷山打地洞?莫非他们已经找到了宝藏的具体所在?”
刘二道:“庄主,据探子回报,武夷山脚的人都管那儿叫两水洞,而并非蚩火教徒开凿出来的!”
柳飞星淡淡笑道:“那也无妨,你告诉咱们的探子,一切任由他们施为,咱们远观即可,有大的异动随时回报。”
刘二应声下去,柳飞星神情自若,返回别院与两位妻子商议此事,凌媚茹和唐婉儿自从有了小银月之后便对山庄里大小事务全不关心,两人一心只宠着爱女。
听柳飞星说完,凌媚茹漫不经心地道:“那有什么,关系咱们何事,剑侠山庄虽然穷了些,但还不至于依靠挖掘别人埋的财宝过活吧?实在过不下去,我和婉妹索性带着宝宝回光明顶!”
柳飞星大窘,道:“到底咱们是夫妻,还是你们两个是夫妻,如此便丢下我一走了之?”
唐婉儿笑道:“柳大侠武功盖世,名噪天下,莫非还要饿死不成?”
柳飞星无语,只好俯身对着小银月道:“月月,瞧瞧你啊,一出世就害爹爹被两位娘亲欺负,你说爹爹该怎么办呢?”
凌媚茹噗嗤笑了出来,道:“你现在诉苦月月也不知道,她只知两位娘亲疼爱她,可不管坏老爹被欺负的事!我瞧你日思夜想着那批宝藏,要去便去,谁还能阻拦你不成?”
柳飞星无趣地站了一阵,兴怏怏地离开,凌媚茹只顾抿嘴偷着乐,唐婉儿担忧地道:“姐姐,你说他会不会生气呀?”
凌媚茹道:“好妹妹,管他呢,咱们玩自己的!”
二日清晨,柳飞星备了一匹快马,打算独自下山,等来到山脚溪口,只见一道紫衣短衫的身影,正俯身在溪口边上,柔夷戏水,发丝浸入清泉,尚未所觉。
怎见这女子好生面熟,柳飞星下了马来,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来,却听见一阵悦耳地银铃笑音响起,那声道:“难为咱们姐妹平时没跟着你,所以你就是这样亲近陌生女孩儿?”
柳飞星给吃了一惊,但下细一想:“不对啊,这里明明是自己的山庄范围,怎么会——”
不待他想明白了,那戏水女子已经转身回过头来,理了理青丝秀发,眉宇一扬道:“没良心的家伙,怎就这么快便假装不认得我了?”
“媚茹!”
柳飞星瞪大了眼睛,见自己的妻子短衣衫小打扮,一身紫色装束,那秀发被换作梳了两条辫子,用紫色丝带扎成蝴蝶结,刘海下齐着娥眉,去尽容妆,一张素面,当真别有一番清秀模样。
柳飞星这才想起,这模样难怪眼熟,却又有几分陌生,原来是唐婉儿嫁给他之前,曾经那般打扮,只不过唐婉儿偏爱鹅黄衣衫罢了。
就听凌媚茹浅浅地笑道:“柳大侠,小女子好看吗?”
第二十七章 苦尽磨难消心结
柳飞星连呼道:“美啊,实在是妙,差些都骗过为夫的眼睛!”
凌媚茹噜着小嘴道:“看你呀,眼睛望着我,心却不知想到哪个女孩儿去了!”
柳飞星嬉皮笑脸,扑了上来,道:“来,好茹儿让为夫抱抱。”
凌媚茹巧身避开,嗔道:“你这小色鬼,没得正经,若不是婉妹担忧你的安危,再三恳求于我,我才懒得跟着来着,哼!”
晨风稍过,凌媚茹额前刘海一丝凌乱,若有所觉,玉指习惯性地伸出来撩拨几下,紫色蝴蝶结随秀发飘起,真个是楚楚动人,柳飞星忍不住施展身法去搂抱,哪知扑了关空,凌媚茹躲过一边去,乐得咯咯直笑。
柳飞星老脸一红,拍拍手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莫非茹儿就不担心我的安危?”
凌媚茹道:“少贫嘴,你不赶路我可要走,那可是整整一座宝藏等着咱们啊!”
柳飞星道:“区区一座宝藏怎及得上咱们亲热,来让为夫——”
不待他继续说下去,凌媚茹越身上了溪边饮水的白马,双足夹马蹬,一掌拍在马臀上,只听姹喝一声,白马儿撒开四蹄,往山外奔去,其后只留下一抹紫影、淡淡芬芳。
柳飞星热血心涌,久违的感觉如此熟悉,仿佛当年少室山下初遇,二人月下独处,年少情怀,若即若离。真是奇怪,明明是与自己耳鬓厮磨几年的爱妻,不过是换了身装扮,隔了些神态,就有如此奇效?
想到此处,柳飞星奋起脚步,弃了自己的坐骑而改使轻身功夫,暗下决心定要追上去与她同骑逍遥。
青城通幽,石板铺成的小道贯穿山间,日深月久,常年迷雾,两旁山石皆都长满了青苔,一缕晨光刺破层层叠嶂,照射在三人身上,少年人单手托枪,背上背着阔口黝黑的巨刀,沉沉甸甸,但他天生神勇,浑然不觉,一臂上还挂了口药箱子。如此一来,在他身后的少女和最后边的一位中年大叔变得两手空空。
下青城山,少年兴致未退,直道:“小夕啊,你教训那两个道士所施展的剑法好高深,我敢打赌,若是你内功跟得上,这套剑法天下间无人可破,难道也是他教你的,那他的武功究竟到了什么境界?”
少女板着脸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你要叫我小夕姐姐,没大没小没礼貌,哼!”
见少年人不答,便又嘲道:“还说要挑战人家呢,怎么现在还没见上面就知道怕了?那你可要想好了,若不然先拜本姑娘为师?”
少年人嘿嘿笑道:“我只怕我的对手不够强大,徒有虚名!”
“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少女冷哼了声。
少年人并不放在心上,反而问道:“奇怪得紧,为何昨夜那帮道士只是听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