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红溪见事到如此,她仍然还不服输,不禁“哧”地笑了一声。
少女似乎很是气愤,咬了一下嘴唇,道:“你打算如何?”
冷红溪朗笑道:“我要把你擒回家去关起来,臊一臊你的脸,然后再看情形处置你!”
黑衣少女忿忿道:“不行……”
冷红溪一笑道:“不行也得行!”
说着一抖剑身道:“走!跟我上船去!”
那姑娘精眸微转,忽然道:“姓冷的,你看看谁在你背后?”
冷红溪忙转头张望,就在这刹那之间,那姑娘身子猛地向前一欺,左手探处,已捺在了那口剑的剑把之上。
同时之间,右手疾使“玄乌划沙”绝招,向着冷红溪肘腕之间划到!
冷红溪一声狂笑,身子猛地一拧,竟平空倒立了起来。
那姑娘一招失手,连忙双手向外一扬,想用“崩手”,把冷红溪给摔出去。
可是冷红溪的身子,竟像是粘在了她的手上一样,休想甩开分毫,他那偌大的身子,在倒立起来之后,那少女觉得似乎又仅仅只有四两重。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松开了剑把,纵身后退。
她身子刚刚纵出数丈,冷红溪已如同一片浮云似的又落在了她的身前。
他冷冷一笑道:“姑娘,你逃不了的!”
少女又退后了一步,道:“宝剑我不要了,你让我走吧?”
红溪冷笑道:“你说得好轻松,姑娘,我看你还是知趣一点的好!小船就在溪边,我们现在上船吧!”
少女低头想了想,冷然道:“好,看你又敢把我如何!”
第八章登萍渡水
冷红溪把她那口剑反手提着,冷哂道:“你不要打逃跑的念头,一有异动,我的铁掌之下,你就休想活命了!”
黑衣女一声不哼,很快走到了溪边,纵身上了小船,船身不过只轻轻颤抖了一下。
冷红溪不由甚是惊奇,因为就这一点看来,这个少女的武功太好了,她又是谁呢?
她为什么要对自己施以暗害的手段呢?
想到此,内心更加纳闷,决心要问个明白。
只是对方是个女流,若于暴烈手段,却不便用在她的身上!
他心中这么想着,亦已登上了小舟。
那姑娘上船之后,俏立船尾,背向着冷红溪,月光映照着她那修长的身段,真是美极了。
冷红溪望着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当时微微一笑,道:“姑娘,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黑衣少女缓缓扭过头来,道:“我是谁?”
冷红溪一笑道:“日间在浣花溪上,我们已有过一面之缘,姑娘你忘了么?”
少女似乎因为被对方猜破了行藏,微微叹息了一声。
只见她玉腕一抬,把面上的心形面具摘了下来,信手丢弃于溪水之内。
这时小船已飞快的驶到了对岸,冷红溪率先上岸,雪雁足尖微点,也跟着纵上,她面色如冰的道:“冷红溪,你把我如何?须知这深更夜半,你我男女有别!”
冷红溪冷然道:“等我查明后自会放你!”
雪雁冷冷一笑,耸了一下香肩,回身就走,冷红溪忙跟上道:“姑娘,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他话声方落,忽见雪雁身子倏地一个猛转,右手向外一扬,自掌心内“哧哧哧”一连飞出了三枚钢针。
这三枚钢针一出手,就成品字形,直向着冷红溪咽喉以及两肩上三处穴道射到。
冷红溪早已防她有此一手,见状一声冷笑。
旋见他右手向外一挥,巨大的掌力,使得那三枚钢针一齐反折了回去。
雪雁吃了一惊,顿时花容失色。
她纤腰一拧,“嗖”地一声,窜了出去。
不料她身子方一落地,却发现冷红溪满面怒容的挡在前面。
说着二指一分,向外一点,雪雁武功高超,强过乃姐玉鹰多多,无奈冷红溪的功夫太高了,高得不可揣测!
她见冷红溪并指点来,知道是隔空点穴,忙自运气,两肩欲待抗拒。
可是冷红溪那种刚柔兼具的指力,足能穿透金石!
雪雁只觉周身一凉,不禁打了一个寒噤,顿时就萎然倒地,人事不省了。
雪雁舒文青,慢慢地醒转过来。
她觉得身上极其不舒服,试着挪动,才知道双手双足,都为一根有弹性的带子,紧紧地束绑着。
她骤然吃了一惊,慌不迭的睁开了眸子。
室内有一盏昏暗的灯,闪闪烁烁的灯光之下,她看清了这是一间青色竹子的阁楼,自己被反绑在一张大竹床上。
本来,以她的功力,是不难挣脱起身的,可是冷红溪这种绑法,很是内行,令她无法施展力量,现在,即使想转动一下身子也不能够。
她挣了一下,未能挣脱,当时气得玉齿紧咬!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道:“我要是你,我就干脆不动!”
雪雁陡然一惊,她还不知道身后有人。
当时忙转头张望,昏暗中,她看见了一双明亮的眸子,那种炯炯光亮的程度,真令她为之吃惊。
如不是她此刻亲见,她绝不会相信,人世之间,竟然会有这么明亮眼睛的人。
她这一瞧,也看清了那是谁了,正是那使她无可奈何的少年,冷红溪。
冷红溪整个人坐在暗影里,乍然看去,仅仅只能看见他那一双亮若晨星的眼睛。
现在他冷冷的发话道:“雪雁姑娘,你屡次意图脱跑,使我对你没有信心,所以我只好这样来对付你了!”
雪雁涨红了面颊,冷笑道:“你是一个残忍、冷血的人!”
这句话,激得冷红溪发出了一声狂笑。
他站起了身子,向前走了两步,来到了雪雁跟前,注视着她的脸。
那是一张他所见过最美、最可爱的脸……
那微红的面颊,水汪汪的一双眸子,冷红溪几乎对她心软了,可是她这句话,却深深的刺痛了他。
冷红溪冷冷一笑,道:“你说得不错,我是一个狠心的人,我会用厉害的手法来对付你,虽然你是一个女人!”
雪雁冷笑道:“你下手吧,你这个无耻的强盗,杀人如麻,你快点杀了我吧!”
冷红溪微微一笑,道:“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暗中对我下毒手,是谁支使你的?”
雪雁闭上了眸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说着又睁开了眸子,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人人都想杀你!”
冷红溪朗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我不相信,一定是有人支使你来的,现在,我必须要给你尝点苦头。”
雪雁闻言,一双眸子在他身上转了转,道:“你果然是个冷血的人!”
忽然,冷红溪双目猛地一张,由他双瞳之内,射出炯炯的奇光,接着仰天发出了一声令人震颤的狂笑。
他点了点头,道:“不错,我是一个冷血的人,因为我曾无辜地受了九年的痛苦煎熬,我的热血已经冷却了……”
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动了一下,激动的道:“我的冷,是因为我来自一个比冰还冷的地方,我呻吟呼救……天啊!”
这使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一双眸子几乎都要喷出了火来。
雪雁在他的吼声里,似乎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战粟,她留意到,一张檀木椅子的把手,竟然在对方的握力之下,变为粉碎。
冷红溪发出了更大声的狂笑,他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手指指向雪雁,狞笑了一声,道:“说!是谁叫你来的?为什么对我暗算?”
雪雁摇了摇头道:“没有人叫我,是我自己来的!”
冷红溪手指一抖,舒又青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她忽然发觉,由对方指尖之上,射过来了一股无形热力,有如一条蛇似的钻进了她身体之内。
雪雁不由大吃了一惊,她紧紧咬着牙关,不发一声。
冷红溪哈哈一笑道:“你不会忍耐多久的!”
说着指尖又向前指了一下,雪雁随即就觉得体内那股热气,猛然暴涨了数倍,所过之处,仿佛血脉都为之涨开了。
她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全身一阵发抖,竟再次的昏死了过去!
这是一段相当长的时间。
周围的环境是那么的静,天已蒙蒙的有些亮了。
雪雁渐渐苏醒,痛楚已失,内心充满了对冷红溪的愤恨,不自禁的流下两行泪来。
她此刻真想一死算了,她摸不清,对方这样对付自己,又是为了什么?
由于心力交瘁,她不自禁地沉沉的睡着了。
这时候,却有一只手伸过来,手上拿着一方雪白的绸巾,小心地为她揩着脸上的泪痕。
雪雁忽然惊觉,猛地转过脸来,却只见一个飘浮的白影子一闪而没入另一房中。
这件白衣服,是她所熟悉的,那是穿在冷红溪身上的,莫非……
舒又青冷冷一笑,扭过头不去理他。
未久,她又沉沉的睡熟了。
这一觉,足足睡了有三四个时辰。
当她再次醒转的时候,天时似已又近黄昏。
她转了下身子,猛地坐了起来,看了看眼前的一切,这才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不由微微发了一阵呆。
她记得很清楚,自己明明为冷红溪捆着四肢的,此刻怎会好好的没事呢?
当下忙自床上跳了下来,才又发现,地上有四截被扭断了的绳子。
舒又青拾起来看了看,确定了正是方才绑着自己的东西后,不由暗暗道了声:“奇怪!”
想着一转身,又见桌子上放着一个红木的盒子,这是方才自己没有见过的。
她好奇的揭开来一看,竟是一盘尚热的包子。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忽然,又把手收了回来,心里讶异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看他方才那种气势,好像要把我打死才甘心的样子,怎么此刻竟又改变了主意呢?”
想到此,她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忽又发现案旁,斜倚着一口闪闪发光的宝剑。
舒又青赶忙过去拿起来,看了看正是自己之物。
她摇摇头,把它插回鞘内。
更令她惊奇的是,方才受了如此痛苦,此刻应该是疲累不堪才对,可是她却反倒觉得精神十分抖擞,丝毫也不觉得什么不适!
不过,她此刻对冷红溪仍在深深的痛恨之中。
当时,轻轻把宝剑抽了出来,左右看了一眼,这间阁楼之内,别无他人,这是一间书房,布置简单,藏书也并不甚丰。
由这间书房通出去,地上铺着一道细细的,像是用竹叶铺成的垫子。
雪雁舒又青秀眉一扬,胆子大增。
她掂了一下手上的剑,想道:“我不如此刻偷偷潜出去,结果了他!”
想着她就悄悄的走出书房,踏着这条竹叶地毯,一直走到了另一间房间之前。
那是一间半圆形,四面轩窗的敞室。
舒又青悄悄的走到近前,才发现室门未拴,只用身子微微一靠,门就敞开了一半。
室内光线很明,此时此刻,冷红溪正盘膝坐在一张又厚又软的大蒲团之上。
舒又青不由吓得止住了脚步,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她把身子隐在门后,向房内望去。
冷红溪面向着窗口,穿着一身很宽的衣服,跌坐在蒲团之上,并非是在静坐调息,而是在练一种功夫。
雪雁注目望了好一会,才看出了一些端倪,一时几乎惊得呆住了。
她看见冷红溪正缓缓的张开一只手掌,比向窗口,那只手掌微微的抖动着,竟有一串为数约有百片以上的青绿色的叶子,由窗外翩翩飞进来。
这些树叶子,都是窗前那棵大树上的,也不知那是一棵什么树。
看起来,那些树叶就像是一列缓缓飞动的蝴蝶似的,一片片的飞进来,每一片都有巴掌大小。
奇怪的是,它们一片片都在冷红溪的掌心之上叠合起来,很快的,他那只右掌掌心,已聚了厚厚的一叠。
然后冷红溪又缓缓的抬起了左手,展掌微微的抖动了一下,一片片的绿色树叶,又开始自窗外飞了进来,向他左手掌心集中。
只不过刹那时间的功夫,他的一放手掌上,已经聚满了树叶,形成厚厚的两叠!
冷红溪平伸着双掌,忽然双目一张,鼻中闷哼了一声,双掌同时向外一抖,两只手掌上的树叶,就像是乍然起飞的千百只蝴蝶一样,全数的都散开了。
这些骤然散开了的树叶,在室内回旋一匝,又成串的飞出窗外。
在即将落山的红日映照之下,那情景,实在是好看极了。
门外的舒又青,看到此不由打了一个寒噤。
到现在,她才开始真正的了解到对方的一身本事,实在是太高了,高得令人叹为观止。
她本打算伺机下手的,现在却再也不敢动了。
忽然,她看见冷红溪转过身来,向着门前微微一笑,舒又青不由大吃了一惊。
可是冷红溪却又转回了身子,口中自言自语的道:“这一次饶过了你,下一次再犯在了我的手中,可就没有如此便宜了,去吧!”
他是背向着雪雁发话的,说完了这几句话,双掌突然平着向正前方一推。
只听得“轰”一声,似乎整个的竹楼都为之震动了,那沉实的反震之力,竟使雪雁面前的两扇门“碰”的一声关了个结实。
若非她退身很快,只怕非被门扉把脸打肿不可。
雪雁呆了呆,想到了凭自己的武功,与对方比起来,那实在差得太多了。
眼前这种情形,分明对方是对自己留情,有意放自己脱逃了,要是再不走,那可就太不知趣了。
想到此,不由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手。
她把宝剑插回鞘内,低低的叹息了一声,黯然的穿窗而出。
气馁、伤心、恼恨……
她恨,恨冷红溪那种狂傲的态度,可是内心却又不自禁升起无限钦佩,对方那一身杰出的武功,实在是太高了,高得令人羡慕。
她一路走着,想着,不觉来到了浣花溪上,回头看了一眼,未见冷红溪的踪影,她才真正的放心了。
突然,她想到了莫环,心中不由十分纳闷。
对莫环这个怪老人,她实在是认识得并不多,这个人的确是一个怪异而身负奇技的人,他和冷红溪之间,又有什么仇怨呢?
以他那一身功夫,莫非也怕了冷红溪不成?
想到此,她更是满心迷惑!
她还记得,自己姐妹二人,初次在那座古坟之前遇见莫环之时,对方那可怖的样子,后来竟蒙他传授了自己姐妹许多功夫……
以后每隔一个月,自己姐妹二人都必去访他一次,这个怪老人也每次都将一种怪异的功夫传授给自己二人。
可是直到如今,自己对这个怪老人,仍然是一无所知,他又会和冷红溪有什么纠葛呢?
雪雁这么细心的推想着,不觉已来至溪边。
当她操舟渡过溪水,上岸之后,却意外的发现莫环正立在一棵树下。
他好似早知雪雁将在此时回来一样,来此等候。
这时他向左右看了一眼,道:“回去再说。”
说着转身先行,雪雁满腹狐疑,只好快步跟上,一直回到了所居的那幢小楼。
进门之后,莫环立刻回身,道:“想不到,你还能回来,我只道他已下手把你害了!”
雪雁十分气愤的坐了下来。
玉鹰微微一笑,道:“莫师父,你老人家放心,那姓冷的,才舍不得害她呢!”
雪雁叹息了一声,望着莫环道:“莫师父,我姐妹只怕斗不过这个人,他的功夫实在太高了,如非是他手下留情,也许我……”
面色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莫环冷冷一笑,道:“我原来的意思,并不是要你们动手去跟他打架呀!”
雪雁苦笑了笑道:“你老人家该知道,此人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人,我看除了老师父之外,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他!”
摇头一阵苦笑,又道:“如果老师父不介意,我想先回小寒山去……”
莫环双手互叉着,桀桀一笑道:“雁儿,你太沉不住气了……”
说着,双目之中,神光闪烁。
雪雁望着他这双眼睛,立即忆起了冷红溪的那双光亮的眸子,不知怎么,在这两双眸子之中,她感觉出有一种同样的色彩。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冷酷和忧郁。
当时不由打了一个冷战,莫环双手互捏着骨节,发出一阵“咔咔”之声。
他深沉的笑了笑,道:“难道你没有机会暗算他么?”
雪雁舒又青,摇了摇头道:“那是行不通的……老师父,这个人武功太高了!”
莫环桀桀一笑道:“你休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
舒又青于是把方才隐身室外所见的情形,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莫环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