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反正不行,老夫还要他活蹦乱跳地接收天冥宫呢!”天冥老怪道。
“那你弟弟的一条手臂就算这么白断了吗?”赫泉不由气道。
“这个老夫不管,要不然你就跟老夫决斗!”天冥老怪怒道。
赫泉不由脸色一变,突听林内一声轻咳,却又连忙陪了笑脸强笑道:“大哥说哪里话了,小泉自小就是大哥一把拉扯大的,不要说一条手臂,就是一条命又算什么,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这还差不多!”天冥老怪这才怒气稍平,却又道:“林内是谁?”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天冥宫主了?”林中缓缓走出一个山羊胡的黑衣老人来。
“你是谁?”“天冥老人不由不屑地瞧了他一眼。
“大哥,这位是三爷,是我的三师兄!”赫泉连忙陪笑道。
“三师兄?大概就是天字第三号了,一个干老头,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何天香心道。
“三爷?”天冥老怪摇了摇头:“老夫不认识!”说着就别过了头。
“大哥,你不要这么见外好不好?”赫泉忙陪笑道:“其实咱们这次来,还是要请你帮忙的!”
“要老夫帮忙?帮什么忙?”
“找一个人!”
“谁?”
“张三剑!”
“张三剑?你们找他做什么?”天冥老怪不由奇怪地问道。
“咱们要搜集天下最优秀的杀手干一番大事业,张三剑在杀手谱中排名前三位,自然要先找他!”
“你们要干一番大事业?!”天冥老怪不由上下打量了赫泉几眼:“杀手凑在一起干大事业,老夫怎么听着这么发冷呀,会不会一找到他你们就先把老夫做了?”
何天香也不由吃了吃一惊,“杀手要集会,这事可不得了,却也不知他们所说的大事是什么!”
赫泉忙道:“大哥说哪里去了,咱们怎会……”
那黑衣人却突然身子一挺,冷冷地截道:“那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那黑衣人身子一挺的时候,何天香突然觉的刚刚被田大人包扎好的伤口一阵扩裂般的剧痛,杀气!那是杀气!好邪恶好凌厉的杀气!赫泉跟他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一个孩子!好可怕的杀气,他到底是谁!就是我在未受伤的时候,能跟他放手一搏吗?何天香突然在心底中狂喊着问自己。
天冥老怪的眸子也猛地一收缩,转过头盯着黑衣人,黑衣人也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天冥老怪。
杀气!杀气!天冥老怪身上是霸道的杀气,黑衣人身上是邪恶的杀气。两股杀气一碰,天冥老怪的身子居然轻轻一颤。
这才是真正的杀气!这才是数百年来杀手行业中最推崇的杀气,最梦寐以求的杀气!二百年前只有海心逸士一个人曾练成过的“炼狱七劫杀”!据说练成这种杀气的已不是人,而是鬼,喋血的魔鬼!而当今世上练成这种杀气的人也只有一个,仅有一个!天冥老怪突然想起了这个人,这个在老辈武林中闻之色变的人,不由脸色大变,后退一步道:“好!这个人老夫替你们找,但以后就不要再来烦老夫!”
“好!他的妻子曾是你的义女,虽说他们就住在附近,但也只有你能找得到他!”黑衣人冷冷道,却又回过头来,看看何天香道:“至于他,我看你肯定是白费蜡!”
“哼!他要是敢不同意,老夫就打个铁笼子把他关起来,一直关到他同意为止!”天冥老怪怒气冲冲地道。
“那我看你还是先打铁笼吧!”何天香冷冷地道。
田大人抬起头来,却见天冥老怪的老眼正在看着那黑衣人因恐惧而发直。
六怪赫天南还有薛沉香与田尺儿被十六殿主像赶鸭子般往回赶,突然,前面尘土飞扬,跑来一队人马。
薛沉香定晴一看,却是婷儿带着金碧良,钟晓年、云七和二十名家将,再加上长宁府合府的衙役与五百兵丁杀气腾腾地赶了来,不由大喜,叫道:“婷儿,我们在这里!”说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六怪见了,也忍不住一声欢呼,怒道却回头看了看十六殿主依然兜着屁股猛追的样子,不由越想越窝囊,忍不住怒道:“现在咱们人多了,回过头来杀这帮龟儿子!”说着转过身子便朝十六殿主冲去。
众人一听,对呀:方才人少杀的憋气,现在人多了,谁怕谁呀?于是众人也不再往回跑,齐齐大叫一声,回过头来朝十六殿殿主杀去。婷儿催动人马紧随其后。
十六殿主本来追的正欢,突见怒道掉头杀了回来,不由一愣,暗道:“咦?这人有病不是?见咱们追了来,不去逃命,还朝咱们冲,找死呀!抬头一看,却见后面尘土飞扬,婷儿带人千军万马似的掩杀而来,立即明白,不由都吓得面黄如土,突然也是齐齐大叫一声,掉头没命的狂窜,这可倒好,刚才赶鸭子的反倒给人家赶成了鸭子。
怒道一见十六殿殿主掉头逃跑,不由急了,忍不住骂道:“龟儿子不要跑,打了老子就想溜,不行!尤其那个鼻子上有血的……
薛沉香追了一阵查看人数,仍不见何无香和田寿,不由问道:“何公和田大人呢?”
“对呀!我爹呢?”田尺儿也惊叫道。
婷儿也不由一愣:“他们没有跟你们一起冲出来吗?还有慧香,慧香呢?”
众人不由大急,“别追了,快找何公子,田大人和慧香,快!”薛沉香不由大叫道。
慧香被天冥老怪一把抓住扔到半空,只见下面群马狂窜,马蹄乱踏的情景,不由暗道:“完了,婷儿总是骂我轻功不好,却没想到我第一次跳这么高,居然是给人扔上来的。”
突然只听一声豪笑,一只宽大的臂膀已将自己拦腰抱住,一股男子的气息立即扑面而来。慧香不由扭头一看,竟是那日长宁城中送自己胭脂的汉子。慧香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一个异性男子靠的这么近,抱的这么紧,且又是自己有意的男子,立时全身如通了电一般,只觉得全身酥麻,一点儿气力也没有,任由韦笑河抱着腾云驾雾一般飞过马群几个起落窜进树林。
慧香躺在韦笑河怀里,只觉得时光过的好慢,四周好静,静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慧香抬起头看着韦笑河的脸,那是一张其貌不扬的脸,但却是充满温情充满可靠的脸,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归宿吗?慧香一时竟瞧的痴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慧香突然想起了婷儿,不由一惊,挣扎着:“韦大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小姐还在后面!”
韦笑河却笑道:“姑娘不要着急,后面很危险,”老子……不,我得先把姑娘送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去!“说着前面已出现一间简易的草屋,韦笑河轻轻把慧香放了下来,他说惯了老子,但骤对慧香说来,却突觉有些不雅,不由连忙改口,却是别扭至极。
慧香甫一着地犹觉全身酥软毫无一丝气力,不由腿一软往后倒去;韦笔河不由一惊,,连忙伸手扶住问道:“姑娘,没事吧?”
慧香连忙站好,退后一步轻轻一礼道:“慧香多谢韦大侠救命之恩!”
“姑娘快起来,老子……我是个大老粗,受不起!”韦笑河不好意思的嘿嘿笑道,想扶却又不敢,两手不安地揉搓着;方才危急时刻,韦笑河毫无顾忌地抱起慧香,然而此时此地,韦笑河反倒拘柬起来。眼见慧香起来,韦笑河突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不由一阵心慌,叫道:“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下,我去看看你的朋友!”说着一纵身子又跳到一棵树上向外奔去。
慧香连忙上前两步目送韦笑河远去,忍不住叫道:“韦大哥,千万小心!”
韦笑河本已纵远,听得慧香叫,却突然又箭一般纵了回来激动地道:“慧香姑娘,刚才你叫我什么?”
慧香骤觉失言,不由臊的低了头,满脸通红,却还是两手轻捻着裙子嚅嚅道:“人家……人家叫你韦大哥,不行吗?”
“啊哈哈哈,终于有人肯叫老子大哥了,终于有人肯叫老子大哥了,老子高兴死了,老子高兴死了……哈哈哈……”韦笑河骤听慧香肯叫自己大哥,不由大喜若狂,一个筋斗翻了出去,他一高兴,说话也都又带上老子了。
慧香一句话出口更觉害臊,不由心中暗骂道:“该死!你胡说些什么?一个姑娘家随随便便叫人家大哥,也不害臊!”抬起头来,却见韦笑河先前立脚之处早已空空如也。
“韦大哥——”慧香心中不由怅然若失,立在屋前失神地望着树林远处,但远处唯有树木苍翠,又哪还有韦笑河的影子?唯有韦笑河爽朗的大笑声响在耳边:“啊哈哈哈,终于有人肯叫老子大哥了,终于有人肯叫老子大哥了……”
慧香不由忍不住羞涩地一笑,自语道:“不要脸!哪个叫你大哥了?”却又叹了一口气道:“却也不知小姐和田大人他们怎么样了?”
推开简陋的小木屋,只见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用木板搭起的床,床上有几件破旧的衣服,屋角是个小灶,灶台上有半只吃剩的馒头和几条咸菜,其余再无他物,可谓是简单至极。
慧香不由吃了一惊,暗道:“昨晚听尺儿姐姐说他是有名的侠盗,却没想到他的生活竟是如此的寒酸!”
慧香摇摇头,轻叹一口气,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件衣服来,却见上面早破了好几个洞,一根针垂了下来,来回荡悠着。
“咦?他居然还会自己缝衣服?”慧香不由奇道,翻过衣服来一看,却只见每条裂的口子上都是一步一个针脚儿,三针两线草草地就完事。
慧香不由哑然失笑,轻叹道:“这些男人哪!”忍不住顺手拿过剪刀将线儿挨着挑了,又重新纫了针线,仔仔细细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时间过的飞快,就仅当剩下最后一件的时候,房门突然一响,韦笑河闪了进来。
慧香不由一惊,脸上一红,连忙将衣服放下,下了床来问道:“韦大哥,小姐他们怎么样了?”
韦笑河忙道:“姑娘不要着急,他们都没事。”
慧香这才又在床边上坐了下来问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韦笑河却心有余悸地道:“因为我碰上了两个人!”说着也在床边上坐了下来。
“谁?”
“三爷和赫泉!”
“赫泉?赫泉不是天下第一大杀手吗?那个三爷又是谁?”慧香不由吃了一惊。
“赫泉是曾经的第一大杀手,但他被人断了一臂,我已不用再怕他,可是那个三爷……”韦笑河说着,脸上不由露出恐怖的神色。
“那个三爷怎么了?”慧香也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的恐惧。
“却是比十个赫泉都可怕!我宁愿一辈子都不碰上他!”
“不可能吧!赫泉的传说已让人毛骨悚然了,他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慧香不由道。
“别人或许不能,可是他能,而且是一定能,赫泉在他面前不过是个孩子!”
“你说了这么多,他到底是谁?”慧香不由道。
“杀魔!杀手之魔齐过佛!”
“齐过佛?没有听说过!”慧看不由摇摇头。
“你这么年轻,自然没有听说过他,但在三十年前他就是老辈武林中谈之色变的人物了,他十岁杀‘皓皓手’的时候只用了三招,他二十一岁杀‘七绝圣手’的时候,只用了一招,而他二十五岁杀‘断命刀’的时侯只用了半招!他的对手武功越来越是高强,但他用的招数越来越是精少;然而正当他的杀名如日中天就要盖过当日的‘杀王之王’楚湘寒的时候,他却与楚湘寒一同失踪了,一同失踪的还有当时极负盛名的十七位杀手,其中之一便是赫泉!”
“咱们不知道,你却是怎么知道的?”慧香听了也不由心惊胆战地道。
“我虽不比你大多少,但我的师傅却是当年的长生老人!”韦笑河突然自豪地道。
“你是长生老人的孝子?”慧香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不像?”韦笑河笑道。
慧香点点头:“简直令人不可思议,当年‘武林十七’的传人都是响当当的侠客,却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大盗传人!”
韦笑河也不由笑了:“人各有志嘛,况且我做大盗又有什么不好?他娘的,老子一见那些贪官昏官、贼盗恶霸的就有火,就想抢他杀他个精光!”他一高兴,马上又原形毕露了。
慧香却也不与他计较,只问道:“可你抢那么多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韦笑河却突然沉默了下来:“我抢的东西是不少,可我又拿不走那么多,就算拿一点儿,我又是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再看看那些没爹没娘的孩子,那些实在过不下去要卖儿卖女孩子的人家,你是越看越可怜,直恨不得把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都掏出来给他们,这不,老子是越抢越穷,大前天还有一件青袍子的,可到昨天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今天,再不出去抢劫的话,只怕也就只有饿肚子了!”韦笑河突然又笑了起来,笑得却有些凄凉,有些辛酸。
看着床上一堆的破衣服,慧香也突觉眼角有些湿润,身子轻轻靠在韦笑河身上,轻轻道:“韦大哥,你是个好人,我好高兴认识你!”
韦笑河不由吃了一惊,连忙轻声道:“慧香姑娘,慧香姑娘!”
慧香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用臂将韦笑河紧紧搂住,痴痴道:“知不知道?韦大哥,我也是个从小就没爹没娘的孩子,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在寻找我梦中的依靠,现在我终于找到了。韦大哥,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韦笑河也不由动情,轻轻地伸出一只手将慧香搂住,轻轻道:“知道吗?慧香,就在你第一次对我笑的时候,我就知道,今生今世我已离不开你了。”
“没想到,我的笑居然这么历害!”慧香不由笑道。
“然而我虽对你有心,但你一看就不是从那种寻常地方出来的人,而我又是个大盗,是以我也不敢心存奢望,直到你第二次对我笑,我心里就想:”纵是不能和你长相厮守,就是和你说两句话,认识一下也是好的!所以我就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买了那盒胭脂送给你,你不知道当时我心里有多怕,我怕我到时候不敢立在你身边,我怕到时候你不要。可是一切都是那样的顺利,直到你朝我笑的时候,我还不敢相信是真的。你不知道我当时多高兴,我真觉的你那时候的笑是天下最美丽的笑,我是天下最幸福的人。我一高兴就跑到人堆后面,一口气就翻了四十五个筋斗!“韦笑河笑道。
“怨不得当时我找你找不到,原来你到人堆里翻筋斗去了!”慧香也笑道。
韦笑河也笑道:“可当我翻完筋斗出来的时候,你已跟你们小姐说起话来,我就一直跟在你后面。”
“你真是个死心眼儿!”慧香不由叹道。
“我师父也这样骂过我,可我就是改不了!”韦笑河不由憨憨地道。
慧香突然笑道:“韦大哥,知道我为什么单单朝你笑吗?”
“为什么?”韦笑河不由问。
“也是因为你的笑!”
“我的笑?”韦笑河吃了一惊:“这倒要好好听听了。”
“因为你笑的好直、好憨,而且最重要的是里面还有两种最让我心动的东西!”慧香甜甜地道。
“哦?我怎么不知道,是什么?”韦笑河笑道。
“是柔情和自信!”慧香痴痴地道:“一见到这两样东西,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完全可以依赖的人,可以把我的终生相托付而永远不必言悔的人,我相信我的感觉,对不对?”
“慧香!”韦笑河不由动情地道,使劲将慧香朝怀里搂了搂,两个人都不再有言语,只有心与心、真情与真情地无声交流,此处无声胜有声,所有的情思与爱意、所有的伤痛与悲语都在这无声的时空里得到凝融与升华。
也不知过了多久,慧香方道:“韦大哥,你还没说完碰到三爷和赫泉后呢?”
“我一见到他们就知道,若是他们一出去,你们小姐和你的朋友们就不会有活着的希望,所以我就想引开他们。”韦笑河道。
“什么?你真的去了?”慧香不由吃了一惊,担心地问:“跟齐过佛这样的人打交道岂非很危险?”
“我自然知道,可我一想是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