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速度张牙舞爪地向田尺儿扑来。
田尺儿骤见两个男人凶神恶煞一般向自己扑来,不由本能地向后退一步,一声尖叫。
王平、张志的手眼见就要碰到田尺儿的衣服,就突觉眼前人影一闪,左边的王平就觉得下巴上狠狠地挨了一记勾拳,右边的张志就觉得右腰眼上给人狠狠地踹了一脚,两人只痛的眼前金星直冒,哎哟——啊呀——扑通扑通,一个来了个齐天摔,一个来了个恨地趴。
田尺儿睁开眼,却见左边站着赫天南,右边站着金碧良,正怒气冲冲地盯着地上的两人。
赫天南与金碧良一时气极,打了两个公差,不由猛然惊醒,两人一对眼,金碧良突然一阵懊悔,暗道:“她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我怎得还是如此冲动!”连忙别了身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赫天南却是盯着金碧良的背影,眼睛眨一眨地不知想些什么。
钟晓年一见自己的两个最得力的助手让人家一记朝天拳一记踹尾脚便给打得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不由气极,拔出腰刀来大叫道:“反了反了,兄弟们给我上,拿下这帮反贼,把那个女的碎尸万段!”
赫天南一听,连忙一拉架势,护住田大人与田尺儿,怒道:“哪个敢动?!”
金碧良也猛地停下步子,蓦然回首,阴森森地盯住了钟晓年,只盯的钟晓年皮肉发凉;江城月和李梦莲也不由将手伸向了剑柄,呛啷一声拉出了半支长剑。
众官差人数虽多,但一见四人虎视眈眈的样子,知道并非善与之辈,一时谁也不敢向前,但刀锋枪尖却一齐指向众人,眼见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薛沉香不由铁青了脸,突然怒道:“你们干什么?还不把家伙给我收起来!”
赫天南、金碧良看看薛沉香的脸色,又狠狠瞪了钟晓年一眼,方缓缓收了式子,江城月和李梦莲这才缓缓收了长剑。
薛沉香急步走到钟晓年面前正色道:“钟大人,实不相瞒,咱们自从入住福泰来客栈以来,掌柜的一直待咱们不薄;咱们江湖中人,讲得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小女子这几位兄弟姐妹也是性情中人,方才一时冲动,得罪了大人,但他们确是无心的,得罪之处,小女子替他们在这里赔礼了;只是还请大人赏小女子一个薄面,不要与他们一般见识!”说着,轻轻敛衽一礼。
钟晓年一见众人气势,便知今天碰上了硬骨头,想拼不敢,想退没脸,正自两难,眼见薛沉香先行退让,也就顺坡下驴,缓缓收了单刀,口中却道:“好吧,那就看在姑娘面上,今天的事儿也就算了,但是以后再让本捕头碰上,定不饶恕!”
薛沉香忙道:“多谢大人!”却又回过头来见金碧良还在死死地盯着钟晓年,不由低声道:“还不快走!”
众人这才又极不情愿地前行。赫天南不由怒道:“薛楼主,我真的觉得窝囊,一个小小的捕快 ……”
田尺儿却怒道:“你闭嘴!薛楼主低声下气给姓钟的道歉没说些什么,你窝囊什么?!”
薛沉香却叹道:“赫公子,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在就跟官府吵了起来,还查什么案?岂非正中李汉成下怀?”
走在后面的田大人却叹了一口气道:“都是老夫的错,老夫还是放不下大人的架子,倒给你们添麻烦了。”
薛沉香忙道:“大人千万不要自责,前面的麻烦还多着呢!”
眼见薛沉香远去的背影,钟晓年的眼光中充满了惊惧的神色:“这个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江湖上这样有魄力的女子,应该不多,她到底是谁呢?”
人群背后,李贵也同时盯住了田大人的背影,嘿嘿地冷笑着,眼光中现出得意的光芒。
整座福泰来客栈连伙计带客人六七十号人在一队兵丁的押送下沿着府衙的围墙向南走,赫天南突然发现不对,不由问身边的一个兵丁道:“怎么不对,咱们走的不是府衙?”
“府衙?”兵丁嘲笑道:“咱们知府大人今天要给三姨太过生日,没得空理你们,先在大牢过一夜吧!”
“她娘的时知府……”赫天南不由怒道,却被薛沉香一把拉住道:“赫公子,你做什么?李汉成是在拖延时间,可咱们需要的,不同样也是时间吗?田大人的印一天找不回来,咱们就一天处于被动,能忍则忍,况且,咱们想出来,一座小小的府衙大牢有什么用?”
田大人却怒道:“像这样的狗官,到时老夫绝不会给他好看!”
众人进了大牢,牢门一开,一股霉臭之气立即迎面扑来,江城月不由皱了皱眉头,李梦莲、田尺儿则早把鼻子捏了起来。
一行人往前走,只见两旁木栅内的犯人一个个都面黄肌瘦,蓬头垢面,一见有人进来,立即一窝蜂般扑到大栅上大叫道:“官爷,冤枉啊,冤枉啊!”
狱卒立即拿了棍子在木栅上一阵乱敲道:“吵什么!吵什么!你们都死了老子?谁再吵,先托出去一刀砍了!”棍子敲在不少人的手上,立时惊叫声、叫屈声响成一片,整座牢房中一片愁云惨雾。
别人尚好,田尺儿生平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却如同到了十八层地狱一般,不由将身子紧挨着赫天南,轻声道:“赫大哥,我怕!”
赫天南却拍拍田尺儿的肩膀柔声道:“别怕,有我在。”
金碧良走在前面,听得两人柔声对答,心中不由一痛,连忙向前急行几步,心中暗道:“金碧良呀金碧良,你怎么越来越没出息了,你断了一条臂,又做过那许多坏事,凭什么跟人家争?”
狱吏推开一扇牢门,叫道:“进去吧!”
众人鱼贯而入,就听身后稀里哗啦一阵声响,门给锁上了。
田尺儿上下打量了一下牢房,只见里面墙皮斑驳,渗着水,乱石瓦砾中散着几根稻草,但更多的却是人类的血迹和满地的蜣螂,一阵阵骚臭直呛人耳目,田尺儿不由吓得连退几步,伸袖在鼻前连扇了几扇,哭丧着脸叫道:“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没办法,咱们就在这里将就一下吧!”江城月道,说着仔细拣了那几根稻草,请田大人、尺儿和李梦莲坐下,又问薛沉香:“薛楼主,你也坐一会儿吧!”
薛沉香却掐着指头在牢房里踱来踱去,口中念念有词:“一百里,日行百里,再加上半天时间……”
“你还算什么?”赫天南不由问道。
“看看大人的印什么时候能送来!”薛沉香笑道。
“什么时候?”田尺儿不由问道。
“让我再算算……最迟明天中午!”薛沉香笑道。
“天哪!还要明天中午?我现在就受不了了!”田尺儿不由惨叫道。
江城月却道:“薛楼主这么有把握?”
薛沉香笑道:“要不要我把头赌给你?”
江城月忙笑道:“那还是算了吧,薛楼主敢赌脑袋的事,我肯定是必输无疑!”
众人不由轻笑。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田尺儿突然叫道:“李姐姐,我好想吃东西,你们饿不饿?”
众人这才发觉已是从早上到现在久已没吃东西。李梦莲不由道:“这儿应该有送饭的吧!”
却听邻牢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头儿有气无力地说道:“各位是刚进来吧!这儿一天只有两餐,辰时的饭已过了,你们只有等到戌时的半碗稀粥了。”
“什么?半碗稀粥,够鬼喝呀!”田尺儿不由大吃一惊,跳了起来。
“半碗稀粥已经很不错了,能撑到死不了,那些两天都喝不到半碗的。”老头儿叹道:“饿急了就吃死人……”
“吃死人?”田尺儿不由张大了嘴巴,众人也不由毛骨悚然。
“可天朝狱例规定每个人都应该有相应的伙食……”田大人不由奇道。
“可按照天朝律令上的规定,老朽现在应该是在家纳福,而不是在这里受罪!”老头儿也叹道。
“这帮混帐,等老夫出去,非让他们也进来受受这份罪不可!”田大人不由怒道。
正说着,突然一个狱卒提了一盒酒菜来,瞅瞅四周无人,往栅里一递朝江城月一礼道:“少门主,得知你老和李姑娘进这里的消息,本城弟兄怕你老在这里吃不惯,所以特备了薄酒两壶,小菜四碟并各式点心一份,请少门主笑纳。”说着,眼光中闪过一丝狡诈。
江城月略一点头问道:“弟兄们现在都好吗?”
“谢少门主挂念,弟兄们都好!”狱卒答道。
“好!你先回去吧!告诉他们,我没事,不用担心。”江城月道。
狱卒一走,田尺儿便跳了起来,老实不客气地打开盒一闻:“哇!好香啊!江大哥,这里不愧是你的地盘,你的弟兄们想得真周到!”说着抓起几块点心来便要往嘴里塞,却见薛沉香一直在盯着狱卒的腿看,不由笑道:“薛姐姐,你总看人家的腿做什么?总不成饿急了,也想吃人肉?”
薛沉香突然脸色一变,几步上前来,一脚便将食盒踢翻在地,叫道:“这东西吃不得!”
田尺儿连忙将嘴边的点心放下问道:“为什么?”众人也不由大惑不解地看着薛沉香。
江城月和李梦莲的脸色却不怎么好看,问道:“薛楼主,你这是信不过咱们栖霞门的弟兄!”
薛沉香却正色道:“江少门主,不是沉香信不过你们栖霞门的人,而是那人根本不是栖霞门的人!”
“嗯?”江城月不由吃了一惊。
“贵门的武功讲究灵动,以快捷为主,是以下盘轻逸,要求灵活,而方才那名狱卒的下盘极是沉稳,一见便知是练习谭腿类外门功夫的高手,肯定是天冥宫搜罗的手下,你说这饭菜能吃吗?”薛沉香缓缓道。
江城月听了不由汗颜:“我太大意了。”
田尺儿却眼见到口的美食不能吃,不由大是舍不得,不由道:“你们总是杞人忧天,我就不信……”
薛沉香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来递给田尺儿道:“你若不信,可以用这个试试!”
田尺儿拿过银钗,倒过头来,打开壶盖,只往酒壶里一插,银钗立即变做乌黑之色,不由哧了一跳。
薛沉香这才道:“这次你总该相信了吧?!”
田尺儿吐吐舌头,叫道:“好险!”
“看来李汉成现在是想置咱们于死地了。”田大人不由叹道。
“他以前就没想过?”薛沉香冷笑道。
一句话未完,就见钟晓年急急走了来,朝薛沉香一拱手:“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薛沉香上下打量了钟晓年一眼,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那请姑娘跟我来!”钟晓年开了锁道。
田尺儿不由叫道:“薛姐姐……”
薛沉香回过头来轻轻一笑:“放心吧!傻丫头,在这长宁,还没人能吃得了我!”
来到一间偏房,钟晓年朝里一让,道:“姑娘请坐!”
薛沉香也不再谦让,直接往椅上一坐,呷了一口茶问道:“不知钟大人突然请小女子来有何指教?”
钟晓年忙道:“指教不敢,敢问姑娘,贵姓尊名,仙乡何处?”
薛沉香笑道:“钟大人这是查户籍呢,可如果本姑娘不说呢?”
“姑娘不说,在下也不敢多问;那么姑娘来长宁是路过呢,还是要长住?”钟晓年忙问道。
“路过如何,长住又怎样?”薛沉香又呷了一口茶笑道。
“姑娘倘是路过,咱们主上自当为姑娘整酒接风,恭送出境;若是长住,城东老街那边有好宅一栋,敢请姑娘移玉东街,聊表咱一点心意,”钟晓年恭恭敬敬地道。
薛沉香不由又笑了,盯着钟晓年笑道:“钟大人,你是这里小刀门还是紫昆帮的人?”
“在下不才,在紫昆帮中坐的是第十四把交椅!”钟晓年忙道。
薛沉香摇摇头:“果不出我所料,可江边那块地,人家栖霞门都没说些什么,你们两家却争的死去活来。”又道:“你回去可直截告诉林天豪,本姑娘在长宁既不是路过,也不是要长住,只是办完一件事就走,但你们两家的事,本姑娘不会插手,不会帮你们,自然也不会去帮姓梁的。”
钟晓年立即一抱拳,感激地道:“多谢姑娘,只是要咱们如何相信你呢?”
薛沉香一听,不由冷笑道:“如果你们认为你们的那几个所谓‘高手’能挡得住咱们的话,你尽管不信好了!”
钟晓年脸色一变,忙道:“姑娘说哪里话了,你也知道,现在人手很吃紧,不敢有一点差错;这几日在下所做的,姑娘也明白,姑娘就给在下个面子,透个底儿吧!”
薛沉香噗嗤一笑,笑道:“钟大人,说来说去你还是想套本姑娘的底细。罢了,告诉你也无妨,但你不要对外人说,也不要让林天豪来,本姑娘讨厌应酬。”
“这个晓得。”钟晓年忙道。
“本姑娘便是天星楼的薛沉香,这下你可放心了吧?”
“啊?原来是薛楼主,恕在下放肆”钟晓年大吃一惊,连忙礼道。
“你起来吧!不过以后做事要有点魄力,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一腔豪气天地贯,怕什么?脑袋掉了,碗大一个疤;血洒了,也早晚有人记起的时候,对不对?”薛沉香叹道。
钟晓年脸上不由一震,却见薛沉香起身又要回牢房,忙道:“薛楼主,那地方怎是你住的,不如和诸位大侠……”
薛沉香却转头一笑道:“多谢钟大人美意,我还住的惯。对了,钟大人,据说这里的伙食差得很,你能否帮忙改善一下?
钟晓年忙道:“这个不成问题,在下自当尽力去办。”薛沉香笑道:“我让你办事,却也不会让你破费,这支玉簪至少值三百两,你先拿去用着。”说着从头上拨下一根簪子来递给钟晓年。
钟晓年本待不接,但一转眼,还是小心接过了。小心地道:“既然姑娘如此说了,在下也就不客气了。”
牢房里,田尺儿不由问道:“薛姐姐,你干嘛把碧玉簪也给了他?”
薛沉香一笑道:“江湖中的事,你不懂。像紫昆帮这样的小门派,最是怕事,却人死也不肯吃亏,你若不拿点信物去,他们总会疑神疑鬼,更况且钟晓年虽有点贪生怕死,但为人还可说得过去,又是本地捕头,收伏了他,对咱们以后查案大有好处!”
田尺儿不由得点点头:“原来如此!”
当晚牢房的伙食果然得到了改善,囚徒们都得了两个馒头一碗粥,有史以来第一次吃了个饱。
钟晓年都亲自提了两个食盒进来,递给薛沉香道:“这是敝上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尚请姑娘海涵!”
“薛沉香含笑接过,笑道:”替我问林帮主好!“”不敢!“钟晓年忙道,恭身退出。
薛沉香打开食盒,却见第一层上便是自己的碧玉簪,下边压着一封信,黄金镶边的信。
田尺儿不由叫道:“咦,簪子给送回来了?”
薛沉香笑道:“这是意料中的事。”说着依旧将簪子插回发簪,却打开信来,只见上面写道:“天星薛楼主 阁下敬鉴:天豪不知楼主驾临长宁,有失远迎已是不该;知楼主所在,不能亲往拜会恭听教诲更是失礼,唯谨备薄酒一盒,浅礼一份,聊表忠心,尚请楼主万勿见外。
天豪恭笔。“薛沉香打开盒来,果见下面齐齐摆放了纹银百两,赤金五对,珍珠数半,首饰若干,另一盒中却是好酒好菜。
薛沉都不由叹口气,笑道:“小帮小派,毕竟摆脱不了小家子气!”
“什么?你还嫌少了?”田尺儿问道。
“不是,这种黄白之物,咱们还缺得了?倒是给咱们送两床铺盖来好睡觉是正经!”薛沉香笑道。
众人也不由一起笑,却把盛金的盒子扔在一边,拖过盛饭菜的盒子来围坐一圈。
田尺儿问倒:“你说林天豪会不会下毒?”
“谅他也不敢!”薛沉香笑道。
李梦莲还是拿银钗试过了,众人动筷,风卷残云般消灭了个一干二净。
吃完,田尺儿打着饱嗝偎在草堆上剔着牙道:“其实天天有人送饭菜来吃倒也不坏!”
“只不过可不要再在这种地方!”李梦莲看着地上已被金碧良、赫天南和江城月踩死的几十只蜣螂,心有余悸地道。
“明天!关键是明天的堂审。李汉成还不知道要耍什么花样,咱们得先合计一下!”薛沉香突然道。
“我事先声明过,这样的事情别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