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十二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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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香十二亭-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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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碧良一听是薛沉香力排众议把自己救回来的,脸上不由又是一震。
薛沉香却笑道:“金少帮主可能受过什么刺激,既然现在没事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让金少帮主自己静一静。”
众人听了,便站起来往外走,田尺儿却是从心底里看金碧良不起,见他依然一连冷然的样子,忍不住又刺激他道:“威风什么?让人家死狗一样打得趴在路边,却来向咱们扮冷脸儿,有什么了不起?!”她知道金碧良是给打伤在路边的,但至于爬着还是躺着,却无从知道,只是已从心底里厌恶了金碧良,自是挑最难听的字眼儿来形容他。
金碧良心中本有事,他虽做恶,但毕竟是环境使然,且人心总是肉长的,大难将死之际,救自己的竟是自己的死敌,心中不免疙疙瘩瘩的很是不舒服,是以才不怎的说话,但听田尺儿竟跟自己有仇似的,每句话总是刁刁钻钻,极尽讽刺挖苦之能事,终于再也忍耐不住,突然吼道:“你懂什么?要不是我爹带着八大侍卫出远门,天冥那老怪物能把我打成这样?”
田尺儿原来已一只脚踏出门外,一听金碧良大吼,不由杏眼儿一瞪,反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两手往腰间一叉,也叫道:“喝!你凶什么凶?人家是人,你也是人,你却让人家给揍成这熊样儿,不怨自己不行,还嫌南风刮倒西墙,打不过人家就别打,现在吼,唬谁呢?”
她却不知,当今武林中能在天冥老怪手下逃得性命的已是屈指可数,金碧良断了一臂,又能逃到这里来,更已算是奇迹。
金碧良听了这话,不由火冒三丈,一时之间,却又无从申辩,不由气得只伸了一只右臂指着田尺儿叫道:“你,你……”
“怎么,要打我是不是?反正早已踢也踢过了,骂也骂过了,再来呀!谁怕谁呀!”田尺儿骂着伸手便去挽袖子,一副准备马上就要单练的样子。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金碧良一见她抬胳膊挽袖子的样子,便知道她不会武功,知道说得再多也是无用,只见她犹自咬牙切齿,一副准备冲上来就要死打烂缠的样子,几乎要给气疯了。
薛沉香一见,心中不由暗笑:“这人怎得跟婷儿一般的性子!”口中却道:“金少帮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她这人就是这样儿,嘴硬心软,这三四天来,可是她一个人在照顾着你呢!”却又回头道:“尺儿,咱们走吧!你是天下第一武林高手,谁还敢跟你打呢?”
田尺儿这才极不情愿地又跟着薛沉香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金碧良这几天虽昏迷得厉害,但时幻时醒的也知道有人在身边时时地照顾着自己,细微之处,纵是自己在天残帮时最贴己的侍女也是远远不及,自己得势时,这当然不算什么,自己也绝不会放在心上,但此时却是在自己落难之际,还有人肯如此上心地照顾自己,又怎能不使人特别的珍惜呢?只是目不能睁,不知为谁,今日一听日夜照顾自己的不是别人,竟是眼前这个刻薄万分的小姑娘时,竟不由奇迹般的一下子气馁下来,不觉中已是低了头。
就听见田尺儿犹在外面叫道:“像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我要是不狠狠地揍他一顿,我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耳听得田尺儿的叫骂声,金碧良心中反突然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从心底处萌发的奇异感觉来,但他一抬头,正看见门口关门的赫天南,又一目瞥自己已残缺了的左臂,回想前事种种,金碧良突觉万般思惆怅意,歉愧恨悔一齐扑上心头,不由:“嗨!”地一掌狠狠地拍在床沿上。
田寿的房间。
“拭天谱?拭天谱是什么东西?”田寿也皱了皱眉头,不由问道。
“晚辈也不知道,但听他们所说,好象是聚义为盟的一类东西!”薛沉香沉吟道。
“聚义为盟?聚什么义,为什么盟?”田寿不由沉思道。
突然,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了一起:“会不会是那东西?”
“不错!应该是那东西!”田寿激动地道:“你能确定那东西就在李家老宅?”
“应该不错!”薛沉香也笑道。
江城月却问道:“大人,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拭天谱!大人来长宁的时候,北王爷就曾说过李相国可能留了一件谋反的铁证在长宁老家,要咱们务必查出来,现在看来这件东西就是这‘拭天谱’了!”薛沉香笑道。
“真的?!”江城月、李梦莲、赫天南不由大喜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现在大家就拢近一些,商量一下,怎样才能把这‘拭天谱’搞到手!”田寿笑道。
“好!”众人立即拢了上来。
田大人房间的灯光一直亮到天亮,大家方倦倦地出来,但脸上却画满了失望,田尺儿打着呵欠的最后一句话是:“要是明晚上讨论的还是这个问题的话,千万不要再叫我,我先睡去了。”
将近天明,何天弃方疲惫不堪地回来,李汉成劈头就问:“解决了?”
何天弃摇摇头:“她轻功不弱,我追了她两个时辰,眼见就要追上,谁知她却躲进一片树林里去了。”
“什么?你又……”李汉成不由气急败坏地道:“要是姓薛的那个贱人的话……”
“不是她!那个人我好似在哪里看见过,一时却记不起来了。”何天弃道。
“反正不管是谁,她听了咱们方才的谈话,对咱们是大大的不利,要是让姓田的老贼知道了……”李汉成不无担忧地道。
“要不然就干脆把它铲平得了,省得整天提心吊胆。”何天弃好气儿地道:“反正还有一本底谱!”
“铲平?你说得到轻巧,且不说现在咱们正处在田老贼的监视之下,一动工,还不白白卖给人家?再说了,当初上面殚精竭虑立这个干什么来着?不就是想事成之后再拿出来威武一下吗?你现在就给他铲平了,他恨你一辈子,这事成与不成,你都没好日子过!”李汉成冷冷道。
“真他娘的王八蛋!”何天弃怒骂道:“你们主子怎么总是干这些拉屎不揩屁股的事,害得咱们也没法儿去干正事!”
“老头子都拗他不过,你说咋办?”李汉成道。
“行了,别提你老爹了,在朝廷上他不也让北王爷给捏扁了?屁大的事儿干不出丁点儿来!”何天弃恨道。
“可你们也没干出几样好事儿来,要你们去刺杀王清水,倪寒和郁一程那批亲北王府的封疆大使、朝廷要员还有宁子隐、夏梦遗、何天香那些人,你们居然十个里杀死半个,害得咱们沂城、洛阳、兖州的兵权尽入他人之手不算,就连燕山那十拿九稳的事儿都给砸了,你知道损失有多大?早知是这样,咱们还不如直接找‘天杀’呢!是破点财,可省心!还四六分江山哪,我看二八都多了!”李汉成也不由发火道。
“行了,别吵了!自己揭自己的短儿有什么好处?”何天弃不耐烦地道:“今天晚上我就带几个人到福泰来去走一趟,看看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然后再定夺下一步该怎么走,如果顺手的话,一刀把那个田寿给宰了,省得听得他的名字我就心烦!”
“我也去!”
“你?就凭你那几手三角猫的花俏工夫,还是省了吧!薛沉香随手就能把你打出几个眼儿来,你还是在这里帮着梅姑娘把那间房倒出来才是正经,我明天就搬进去!”何天弃狂妄地一推椅子便走人。
李汉成看着何天弃走远,不由咬牙切齿地大骂道:“他娘的,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你们上面怎么就派了你这个混帐王八糕子来跟老子合作,这他娘的‘将来第一有为之士’?纯粹他娘的放屁,放屁!”又回头道:“李贵!”
一个干狡诈的老头儿立即走了进来垂手道:“公子爷有何吩咐?”
“立即派人加急送信给京城,请求派人手支援;天冥宫的人咱们靠不住,事成了,大家一起享福;事败了,他们往深山中一躲,咱们呢!”李汉成气呼呼地道。
夜半三更,何天弃带人悄悄地跳进客栈,自己径奔薛沉香的房间,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朝后一挥手,两名天冥宫高手立即悄悄向江城月、李梦莲的房间移去,另有一名守住田尺儿的房间,两名守住赫天南与金碧良的门口,陈长清则悄悄溜到田大人房间的窗口,看看四周无动静,便从怀中掏出一只吹筒,轻轻用唾液按破窗纸,小心地吹了进去,过了一会儿,他将吹筒收在怀里,贴耳在窗细细一听,朝何天弃一点头便轻轻启开窗子爬了进去。
陈长清爬进房间,伏低身子四周查看了一圈,却见田大人在床上早已被迷了过去,却也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来到桌边伸手一翻,骤见桌右角有一个包袱,轻轻打开一看,竟是田大人的印信和北王爷的几封书信,不由连忙包上包袱一起提在手里,心道:“这可是好东西!”转头一眼,田大人犹未觉醒,不由暗道:“一不做,二不休,此时不将他做了,更待何时?”想着摸出钢刀,蹑手蹑脚地向床前摸来。
陈长清刚爬进田大人的窗子,田尺儿的房门便是一响,田尺儿披着头发,睡意朦胧地从房里走出来,裙带不整的便要往下走。
那名天冥宫的高手刚要动,何天弃却一摆手,示意不要打草惊蛇,天冥高手立即翻身用壁虎功夫倒吊在房顶上隐了起来。
田尺儿急急往下走,刚走到父亲窗前,月光中突然发现窗上多了一个小洞,不由一楞,下意识地凑上去一看,不由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个黑衣人正拿着刀向父亲床上摸来,忍不住一声尖叫,撞门便往里面闯。
何天弃一见要糟,干脆一扇子抹了下来,叫道:“动手!”
几乎就在同时,薛沉香房间的窗子突然炸开,一道电光径奔何天弃前胸,何天弃一惊,点向田尺儿的折扇立即闪电般地折回,叮的一声挡开薛沉香的长剑,又复一扇,拦住薛沉香的去路冷笑道:“薛楼主,咱们今天好好地打一架!”
只听呼喝声起,众人早已惊醒打做一处。
薛沉香听得田尺儿尖叫,知道田大人有险,不由大是着急,手中天问剑连闪,想夺一条路冲过去。
但何天弃挡在前面,一把折扇挥舞开来,薛沉香一时之间,竟是冲不过半步。
听得尺儿尖叫,赫天南从床头提起铁棒便朝门外奔,一脚踢烂房门,迎头便和一名天冥宫高手打在一起。
金碧良却是单臂往床上一撑,已一脚踢烂后窗,从窗口上跳了出去。
陈长清刚要动手,突听一声尖叫,房门嘭的一声被人撞开,一条人影风一般扑了进来,不由吓了一跳,紧接着外面刀剑呼喝之声大作,心中不由一凛:“怎么,被发现了?”就在这一犹豫的间隙,田尺儿已扑到田寿床前,转过身子护住田寿大叫道:“你是谁?想做什么?还不快给我出去?”
陈长清这才看清是田尺儿,不由畏惧之心顿去,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田寿的宝贝女儿,索性一并做了!”说着抡刀向前坎来。
田尺儿眼见白晃晃的刀光直劈了过来,早吓得两股战战,幸亏身后的人是老爹,要不然早给跑掉了。不由眼睛一闭,尖叫道:“赫大哥,快来救我,再迟一步就没命了!”手中却将田寿的被子猛得一掀向陈长清当头罩去。
陈长清左手拨开被子,右手刀直劈而下,狞笑道:“去死吧!没人救得了你!”
眼见刀光及眉,田尺儿不由一缩身子,两眼一闭,直待等死,眼泪却一下子涌了出来。
突听当啷一声,陈长清骤觉手腕一麻,单刀已给人踢飞,定睛一看,却是一个面色阴冷的年轻人已不知何时立在面前,不由惊道:“金碧良,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你自然知道!”金碧良冷冷道:“我先杀了你,然后再出去找何天弃算这断臂之仇,还有天冥宫毁我总舵之恨!”
陈长清脸色一变,突然伸手打出三支喂毒紫金镖,转身便要往窗外跳。
“想走?”金碧良怒哼一声,身子一伏,躲过紫金镖,伸手便向陈长清背后抓来,却一手抓在一只包袱上,就听得嘶啦一声响,咚!一方官印和几封信已一齐落在地上。
两人一呆,不由双双向前抢来,金碧良一把把几封信抓在手里,陈长清却摸到了官印,金碧良一急,突然大喝一声,一腿横扫,陈长清顾不得拿印,连忙转身而起,却一抖手,一支紫金镖向田尺儿射来。
金碧良不由大骇,暗骂一声:“卑鄙!”却丝毫不敢迟缓,一个旋身,一式“飞燕掠空”伸袖将那支毒镖一扫,啪的一声贴着田尺儿的鬓边飞过,钉在后面的墙上。
待回头时,陈长清早已抢了那印走得无影无踪,金碧良知道再追也追不上,只得回过头来,却见田尺儿脸色吓得苍白,眼睛睁的大大的,美丽的眼睑上犹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身子轻轻地抖动着,宛如梨花带雨,一副惊魄未定的样子,但也别有一番风致。
金碧良却看看墙上那支通体乌黑的紫金镖,暗想方才若是稍晚一步的话,田尺儿只怕早已魂飞魄散,金消玉损了,不由心有余悸地道:“你没事吧?”
田尺儿却瑟瑟地道:“我赫大哥呢?”
金碧良心中不由一痛,眸子一黯,低头长叹了一口气,方沉声道:“他没事!”却伸手拉开房门,大踏步地走了出去,就在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的步子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那样的沉重,回声:“我这是怎么了?”门口,金碧良不由轻轻地从心底问自己。
何天弃一见金碧良从田寿房里走出来,立即知道陈长清失手了,知道恋战无益,不由叫道:“大家走!”一行人立即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不追赶,急急冲进田寿的房间,却见田寿父女二人都安然无恙,不由都松了一口气。
薛沉香奔到床边察看田大人,赫天南则急急上下打量着田尺儿,生怕少了一块什么似的问道:“尺儿,你没受伤吧?”
田尺儿受此惊吓,不由脸色苍白,问道:“刚才你们都到哪里去了,若不是那个姓金的及时赶来,我跟爹现在早就被那个老头儿给杀了!”
“金碧良?”薛沉香不由吃了一惊,有些不信地往外看去,却见金碧良正沉郁地往外走去,不由道:“金少帮主,谢谢你!”
金碧良回头苦笑了一下,摇摇头:“但我还是把田大人的引信给弄丢了。”说着依旧低了头,沉郁地向前走去,左臂空荡荡的衣袖在他身边飘飘荡荡,平添了许多落寞的感觉,与先前的他简直判若两人。薛沉香看了,突然也无由平添了一种莫名的沉重,“人生啊……”良久,薛沉香方不由轻轻地叹道。
李家老宅,李汉成欣喜万分,手中玩弄着田大人的印信笑道:“田寿呀田寿,你也有今天!丢了皇上御赐的大印,那可是满门抄斩的罪;明天我就让爹一本参上去,看你北王爷还怎么遮掩?”
李贵却是眼珠一转道:“公子爷,这田大人丢了印信,你又如何得知的呢?再说皇子也素知老爷和北王爷还有田大人是不和的,也未必直能把他整倒。”
李汉成不由皱皱眉头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依小人之见……”李鬼不由在李汉成耳边一阵嘀咕,又道:“反正那大盗韦笑河现在不在此处,田寿又跟他有七分相象,咱们只管将屎盆子往他头上一扣,他还能跑的了?让官府去对付他们,岂非省咱们不少的心?”
李汉成点点头,却又道:“可是田寿不会武功……”
李贵却奸笑道:“这个公子爷就不必担心了,时知府是个软蛋,还不是咱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田寿要说话,好!印呢?没印你就是江洋大盗,还冒充朝廷命官,罪加一等,更要杀头!”
李汉成听了,脸上不由露出了笑容,却道:“我只是担心薛沉香,江城月那批武林人物……”
“咱们这是借官府名义行事,他们虽然胆子大,但也都是有家有产业的人,他们要反,正好,给他来个私通大盗,抗官办案的罪名,让老头求上面一道旨,发兵给剿了,天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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