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老了,那个黑洞早晚是我,我又何必要出来?”
“天弃,你好可怕!”
“这只是一种生存方式,你选的是理想,我选的是实际!”
“但你夸大了这个实际!”
“是的,那是因为我比你有志气,比所有的人都有志气!”
“他们只是在利用你!”
“他们又何尝不是在为我修阶梯!”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即便死!”
“疯子!”
“傻子!”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何天香突然笑了。
何天弃也笑。
天地在飞旋,两个人突然又都不再笑。
“你们要衔燕石做什么?”
“我不知道,我现在只管做事!”
“你带不走它的!”
“你身上还带着伤?”
“但击败你还是没什么问题!”
何天弃突然笑了,身子突然向前倾。
何天香也突然笑了,身子也突然向前倾。
叮——,剑扇相交,火星长舌,两人交错而过。
“杀——”陈长清向后一招手,唐门与天冥宫的联合人马一拥而上。
“杀——”许天台也带着九大弟子冲上。
许天台对上了陈长清,许侍霜九人则迎上了其他人马。
陈长清连攻三式,都被许天台一一封住,冷笑道:“姓陈的,你不是我的对手!唐实德呢?他怎么不来?”
“嘿嘿,老夫已经脱离唐门了,叫他来做什么?”陈长清冷笑道:“抢到衔燕石也不是他的!”
“他对你不是还挺不错吗?你就这样拆他墙角?”许天台奇道。
“老夫不是拆他墙角,他的见识才略简直没法跟何少宫主相比,老夫跟着他干,一辈子不会有什么出息,老夫这叫良禽择木而栖!”
“好一个良禽择木而栖!”许天台冷笑着一掌打下。
陈长清一面抵挡一面叫道:“老夫在这里缠住老鬼,你们进去拿石头!”
那群人立即齐声大叫,蜂拥向前,许侍霜等人拼力阻拦,但对方人数很多,稍一疏神,已给闯进几个,许侍霜刚要跟进,却见那几个人已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叫道:“不好,花里有毒,进不得!”众人一听,谁也不敢往前行了。
陈长老却叫道“一群笨蛋,花阵有毒,你们就不会用火攻?赵长老,你干什么吃的?”
原来此次跟陈长老一起叛出唐门的还有赵、范、吴、王四位长老,那人一听立时醒悟,随即往怀中一掏,竟掏出一大把的硫磺来,迎风一撒,晃活一点,顿时火势熊熊,那硫磺粉中更似加了什么东西,不但火力十足,且腥臭异常,满谷的鲜花,马上迅速的枯黄了下去,花阵既破,身后的唐门弟子立即潮水般的涌入,许天台见事不妙,连忙叫道:“久战不宜,大家快回,全力护石!”
九大弟子与众药王谷门下立即后撤,迅速隐入花丛或石壁之中不见,唐门,天冥宫之人立时一拥而进,却被暗箭、药蚣、翻板、毒针打死不计其数。
陈长清眼见大青石在望,不由气血冲头,几剑刺死两名药王谷的暗桩,挥剑狂叫道:“冲啊!大家冲啊!杀死一个药王谷的杂种赏银十两,拿得衔燕石的赏银一千两!”
许多的人倒下了,但更多的人踩着尸体冲进去。
突然,前面的人再也冲不动了,却不断的后退,陈长清不由跑到前面大叫道:“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冲?临阵退缩者杀!”
却见前面场地上死了一地的人,一个个面目浮肿,黑血遍地,可上面插满了箭支,而药王谷的人却排成两排,一排跪地一排站立,人手一弓,弓如满月箭似流星,依旧飞蝗似的射来。陈长清挥剑挡飞几支毒箭,大叫道:“用磷火弹!干嘛不用磷火弹?炸死这帮混蛋!”
唐门人群中立时飞出数颗黑色的铁弹,落进药王谷的人堆中,轰——地一声炸开,碧火飞扬,人群立时倒下一片,火焰四窜,箭阵立散。
“哈哈哈……,给我杀——”陈长清已杀红了眼,举着长剑喊道。
突然,嗤嗤嗤嗤嗤……迎面一片牛毛般的细针不透风的射来,唐门中的人立即成片倒下,就连四大长老也没能幸免。
“天王定鬼针?!”陈长清不由大惊失色,就觉大腿上一麻已然中针。
“哈哈哈……陈长清,你去死吧!”针后,传来了许天台的大笑声。
“许天台,你好狠的手段,老夫饶不了你!”陈长清突然一剑将腿上的针连肉削去,滴着血狂冲上来。
‘天王定鬼针’制做不易,药王谷中人人手一只射完即撤,所以陈长清冲上前来时,已再无人拦阻。
等陈长清等人冲到石下的时候,许天台与九大弟子早已等在那儿了。
看着身边已所剩不多的人马,陈长清不由眼冒火星,咬牙切齿地道:“许天台,你一向标榜以医济世,但连‘天王定鬼针’这么阴毒的暗算也用,你好卑鄙!”
许天台却冷笑:“不错,我药王谷的宗旨是以医济世,但也没有说过不会以毒除恶,像你这样的恶人,死了倒好的多!”
“行!许天台,算你能说,但现在你已落在我的手中,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陈长清怒道。
许天台却笑道:“人算不如天算,陈长清,你回头看看!”陈长清回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却见自己身后慕容山庄和天星楼的人正漫山遍野地围了上来。
陈长清不由亡魄大冒,他只知道何天香是借了天星楼和慕容山庄的人马,却没想到竟是借了近千人马,存心是想把自己一网打尽,不由惊问道:“咱们的人呢?”
“都死光了!”慕容山庄的一名领队冷冷地道:“天冥宫派血蝠帮偷袭了咱们总坛,害死老庄主,他们今天来,还想活着回去?”
“好,许天台,算你狠!但今天老夫照样要杀了你!”陈长清转过了身子狠狠地盯着许天台道。
“也好,今天咱们就在这里决一死战!”许天台也大叫道:“五年前,是咱们药王谷的人的鲜血溅满了这块大青石,今天,老夫要叫你们血债血还,‘九大弟子听令’,凡不投降者格杀无论!”
“是!”药王谷中的人齐声大呼,气震山河!
突然,一阵金铁交鸣声中两条淡白色的人影缓缓地飘来,正是何天香与何天弃。
一见二人来到,场中本要发起的对决立时停止。
“天弃,衔燕石便在这里面,你若胜了我,就可以把它带走!”何天香双目中寒光闪烁,坚毅地道。
“真的?”何天弃冷冷地道,挑了挑眉头。
“何大哥……”许侍霜忙道,却被何天香一抬手止了回去:“但若你打不赢,那你就带着他们离开这里,并保证永远不再侵犯药王谷!”
何天弃却冷笑:“我若输了,我自然要带他们走,但我不能保证下次别人不来夺衔燕石!”
“什么?你这不是明摆着要耍赖吗?”许侍霜不由气叫道。
何天香却看了一眼满谷的尸体,又看了何天弃一眼,突然道:“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不来就行!”
“何大哥……”许侍霜还要叫,却被许天台一把挡过硬拉在身后。
“谢谢你!”何天香感激地道。
“老夫相信你!”许天台紧紧地盯着何天香道。
何天香点点头,回头对何天香道:“天弃,我让你三招!”
何天弃却冷笑:“你也不用让我三招,我只有一掌,你若能接住,我立即就走!”
“哦,那好,那我就接你一掌,你准备一下!”何天香笑道。
“不用准备了,这就是!”何天弃突然一掌拍在何天香的胸膛上。
许侍霜大惊,许天台大惊,何天弃也大惊,许侍霜与许天台惊的是何天香身上还有内伤,何天弃惊的是何天香居然连躲都没有躲。
掌力无声无息,尽入何天香的身体,但威力到底有多大,何天弃知道,何天香也知道,许天台与许侍霜更知道。
“何大哥——”许侍霜已尖叫着扑了上来。
“这不是天冥宫的掌力,是魔拳一派的吧?”何天香突然笑了,啪!他脚下的三寸大厚石板,突然碎成碎沫,啪啪啪啪啪……一连九块石板成半地接连碎成粉末,但何天香却依旧含笑而立。
何天弃呆住,许侍霜呆住,所有的人都呆住。
良久,何天弃方凄然道:“好!好!不到数月之间,你竟已将化力神功与你自创的‘九伤神拳’融为一体,我不如你,我走!”说着,便一晃晃地往外走,陈长老等人连忙跟上。
许天台突然叫道:“陈长清,你们就这么走了?”
陈长清不由回头,怒道:“许天台,你还待怎样……”却突然觉大腿上自己用剑削去的地方一阵剧痛,不由一个踉跄栽在地上。
“许前辈,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放他们走吧!”何天香叹道。
许天台看了何天香一眼,这才极不情愿地道:“好吧!既然何公子说话了,老夫也就不再难为你们,你们走吧,但要记住,你们这条命是怎么捡来的!”
两名唐门属下狠狠地看了许天台一眼,上前扶起陈长清,一行人缓缓地向前走,边上的天星楼和慕容山庄的人让开一条路,让他们过去,但脸上却露出极为厌恶的神色,所有的唐门中人都低了头,畏畏缩缩地往前走,惟有何天弃依旧高仰了头一脸傲色的走在前面。
一名慕容山庄的弟子再也看不过眼儿去,突然叫道:“王八蛋,败兵之将,你神气个鸟!”一句话尚未说完,他的头突然飞向半空之中,众人立即大哗。
“让他走!”何天香突然一声大吼,声震四野,连四周的火光也猛地颤栗了一下。
所有的人立即静了下来。
慕容山庄的一个堂主却叫道:“何大侠,他杀了齐兄弟!”
“他杀的人,算在我身上!”何天香道。
那堂主一呆不由泄气地道:“咱们姑娘的命都是你救的,咱们还有什么话说,齐兄弟就当也死在那场大火里了吧!”
噗,何天弃又吐出一口鲜血,却依旧昂首挺立道:“何天香,不管你替我做什么,我都不会领你情的!”说着依旧傲然地往前走,腰板挺的笔直。
眼见最后一名唐门中人出谷,何天香竟也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身子一下子软了下来。
“何大哥,何大哥,你怎么了?爹,你快来看看!”许侍霜不由大惊,连忙扶住了何天香急叫道。
许天台连忙俯下身子一搭何天香的脉,松了一口气道:“他没大碍,只是先前的内伤就没好,又强行运气挨了何天弃那一掌,震得内脏有些受伤,但估计修养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却见何天香轻轻睁了眼,拉着许天台的手虚弱地道:“许前辈,对不起,他是我唯一的叔伯兄弟,他爹娘死的早,又被人教坏了,但我相信,我一定能拉他回来的!”
许天台笑了:“孩子,我明白,但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不要将小伤弄成大伤!霜儿,快把你何大哥送到房里去,这儿的事就交给爹了!”
第五章 药王谷前双娇斗艳 长宁城中有谱拭天
月已中天,晚风清淡,江边几处茅舍,静谧一片,就连几个贪玩爱吵的小孩子也已进入了梦乡。一间最小的茅屋里,一个老头儿却独坐桌前,面对孤灯,用一根细细的钢针,一遍又一遍地挑着那本已十分孤单的灯蕊,良久,老头儿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姑娘既然已经来了,又何必迟迟不进来呢?”
门外也轻轻响起一声叹息:“你既已收到我的帖子,难道就不怕我一进去,明日江湖中便不会再有‘余杭隐叟’这个名号了吗?”
余杭隐叟哈哈一笑:“我宁子隐逍遥江湖几十年,虽说大事没做几件,小事却做的真让我心烦,在那帮王八蛋们眼中,我是个连老也老死不掉的人,今日若能在姑娘手里超渡,宁某倒该代那帮王八蛋们好好谢谢你了!”
吱呀——门被一阵香风吹开,一个黑衣女子便轻轻地飘了进来,似没看见宁子隐一般,径直坐在宁子隐左面的破竹椅上轻轻地呷了一口茶,软软得叹道:“我真的不懂,为什么师父说杀人是一件很刺激的事情,而我却总是这么疲惫呢?”
宁子隐端起桌上的另一杯茶哈哈笑道:“因为姑娘还没有真正的学会杀人!”
“那怎样才算是真正的学会杀人呢?”黑衣姑娘不由睁开了眼睛,看着宁子隐道。
“当杀之人,自当杀之;手起刀落,五步见血!心无所虑,刀无所虑,心无所悔,刀无所悔!”宁子隐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宁子隐的眼光每亮一分,姑娘眼中的神光便黯淡一分,直至不见,终于,姑娘懒懒地又了呷一口茶:“那你看,我今晚的刀是出好,还是不出好呢?”
宁子隐看着姑娘,突然摇头:“出也难,不出也难,两难!”
“那我该怎么办?”姑娘又呷了一口茶,美丽的睫毛因茶雾而浸润,显得更加的妩媚,却又另添了一种淡淡的愁颜,让人更加的望不穿。
“你出刀难,但我出刀却并不难!”宁子隐突然捏着茶杯站了起来,激动地道。
“哦?为什么?”姑娘却只是微微地抬了一下眼皮轻轻地问道。
“我已活了八十几年,这世上的一切都看的淡了,但我是用刀的,我一定要看一看传说中的”相思难“!”
啪!宁子隐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茶杯竟在手中被捏的粉碎。“所以,我没有走!”宁子隐突然又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期待,向往,神圣的向往!
“其实,那并没有什么好看的,那也不过是一式杀人的刀法而已!”姑娘突然放下杯子,身子便向外飘去。
“我知道,但这却是我多年的夙愿!”宁子隐突然转身,十几把飞刀已似怒箭般直奔向姑娘背后,劲道十足,果然不愧是“一刀就透,余杭隐叟。”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大凡飞刀出手,十几把飞刀总有先后之分,但宁子隐出手,几十把飞刀竟不分先后,几乎已同时在转眼之间已到达姑娘背后。
白帘慢卷,满天红豆,似红心点点湿透春袖,悠悠。
白帘已逝,几十把飞刀却齐齐从中间折断,落地无声,似也为那重重的哀愁伤透。
宁子隐已呆住,双目中竟已浮现出点点泪花,却也不知道是痛苦,还是欢愉。
姑娘却不再停留,挥一挥袖,往前走。
“为什么不杀我?”宁子隐突然道。
“我已出过手了,更况且你也不是第一个在”相思难“下留住性命的人!”姑娘走出门口,却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碧绿的笛子来,爱惜地抚摩了一会儿,方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天边的明月喃喃道:“唉,这已经是第七个了,却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
人已远去,月仍依旧,物仍依旧,水仍依旧。
不一会儿,姑娘已出现在在一座山谷之中,轻轻地坐了下来,手中捏着的依然是那只碧绿的笛子,樱唇轻启,玉指清按,笛音悠然,山也悠然,水也悠然,风也悠然,人也悠然,天地间只有一份浓浓的情感,剪不断,理还乱。
“影儿,你在干什么?谁教你吹这种曲子的?”一声大喝,将一切搅得好乱,谷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蒙面的黑衣妇人。
能有碧玉笛的只能是郭疏影,能用“相思难”的也只能是郭疏影。
郭疏影转过身子,待看清了来人,这才缓缓收笛,轻轻一拜,叫道:“师父,你怎么来了?”
“哼,你还问我?”黑衣妇人不由怒惊一声:“你到底怎么回事?我要你杀的人为什么到现在还一个都没死?这到底是为什么?”
郭疏影缓缓地低下了头,轻声问道:“为什么非要杀人不可?”
黑衣妇人不由一愣,随即冷笑道:“我看你是为了那个混蛋小子才不去做的,是不是?”
郭疏影却不说话,只是抬起头,遥望着天边的明月,月明如镜,广寒宫中的仙子此时是梦?是醒?
黑衣妇人见郭疏影不说话,不由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轻声道:“影儿,你跟我这么多年,我一直把你当女儿一般,所以有些话,我不得不跟你说,你要记住,天下的男人都是薄幸的,你千万不要太任性,把情用的太紧,就象师父当年,那个负心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激动,不由恨恨地道:“我一片真心对他,他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