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骨左使的剑对准了何梅芳,何梅芳的剑对准了挫骨左使。
挫骨左使突然出剑,一剑攻向何梅芳的胸口,何梅芳冷笑,剑出,梅开六片,片片飞散,迎向攻来的挫骨左使。
“梅开六度!”冰梅剑法中的最后一式,也是最凌厉的一式,当年何梅芳虽没有击败天愿,但却用这一式为自己博得了“冰梅剑客”的美名!
但挫骨左使的小剑突然一分为三,再一分为九,铮地一声错开何梅芳的长剑,刺进了何梅芳的体内。
“魔剑九星,你用的魔王剑?”
剑已入体,但何梅芳的眸子却还在收缩。
挫骨左使大笑:“三百年了,世上居然还有人识得是魔王剑!不错!不错!”
“你是魔王的传人?”何梅芳又问。
“我不是,但总有人是!”挫骨左使回答道,眼睛却看向门口。
何梅芳的眼睛也看向门口,门口上站着一个人,一个水一样的人;她长的并不美,但她是那样的亲切,柔和,将你的心也融合,不能容得一丝杂波。
挫骨左使刚要说话,她却朝着何梅芳一笑,手腕一翻已显出一柄剪刀来,再一反手,剪刀已深深地扎了进去。
挫骨左使不由呆住,却陡觉手上一紧,何梅芳也笑着在手下的小剑更深的刺入中缓缓软倒。
雪凤也扶着门框缓缓软倒,但两人却依旧相视而笑,笑得那样从容,那样幸福,竟没有一丝的痛苦。挫骨左使的脸色不由变得越来越难看,越来越难看,突然砰地!一脚将何梅芳的尸体踢开,噗的剑插下,又是一剑……原野中,有火光蔓野,早已将整个村庄淹没……
清晨,火势渐小,屋子的残墟中却突然传说一阵阵婴儿清亮的啼哭声。
“呱呱呱……”蓦然,一双云履出现了,他从远处停脚,仔细一听,直奔废墟,掀开一块已被烧裂的铁板,从下面抱出一个已被熏得满脸烟火的婴儿来。
“呱呱……”婴儿依旧哭着,只留下天边那道人远远的背影。
第一部
第一章
傻瓜蛋(婷儿)
天仙给了芭蕉扇
你却烧火做了饭
雷公给了一把伞呢
你却用来把书担
傻瓜蛋傻瓜蛋 气死我了傻瓜蛋
有人为你裁衣衫
你却嫌新不爱穿
有人给你抛眉眼哪
你却眼花看不见
傻瓜蛋傻瓜蛋 气死我呀傻瓜蛋
真想把你一脚踹翻天
真想拧着你的耳朵转两转哪—
—唉
今生还要和你修姻缘
古道林边凤凰如火
龙泉镇里天香买扇
“雁荡经行云漠漠,龙湫宴坐雨濛濛。”——温州雁荡山。
沈括曾誉之为“天下奇秀”,不错的,这里又奇山,有秀峰,有清泉,还有常开不败,如火如荼的雁荡山花。这里很少有人来,宛如一块圣洁之地,世外桃源。
雁荡龙湫瀑布前的一大块岩石上,有一间小茅屋,茅屋前坐了一个白眉皓发的道士,正自闭目养神,于身后哗哗的流水声,置若罔闻。
突然,山崖下转出一个年青的小道士来,穿一身破旧的宽大道袍,但却遮不住他天生的朗眉星目;他双手各平端一桶瀑水,行云般向前走来。
到了老倒是面前,他把水桶放下,轻轻地叫了一声:“师父!”
老倒是眉头皱了一皱,却没有睁眼,似在考虑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道士不敢惊动他,便在一旁垂首侍立。
过了好久,老道士才睁开双眼,缓缓地道:“天香,十八载弹指一挥间,你也该下山了。”
小道士一惊,忙躬身道:“师父,我不下山,我陪师父。”
老道士一笑,慈祥地道:“傻话!你能陪师父一时,你能陪师父一世吗?更何况,你确该下山了。你在山上十八载,世间已不知如何变幻,这寻仇一事也就更是难了。我也不知你父母是谁,唯此碧玉一块,是你项上的。还有玉笛一支,是为师多年所用,你一并拿去,好自为之吧!”
“是,师父!”小道士将碧笛从老道士手中接过收进怀里,却仔细打量起那块碧玉来。玉圆如桂,望之晶莹滑润,一看便知是上等的蓝田好玉,上镌流云扶苏图案,正中是“何天香”三个篆字,反面则是自己的生辰八字。
“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怨不得我叫天香,原来母亲生我的时节,正是桂花飘落的时节,只是花已自飘落,天香复又能留得几日呢?何天香心下不由黯然,收了碧玉,轻身回屋。
不一会,何天香从屋中出来,肩上挎了一个小包袱,到老道面前深施一礼:“师父,徒儿走了,您老多保重!”想到就要与这位十八年来相依为命的老人告别,何天香心中不由一酸,清泪顺颊就下来了。
“这孩子还是如此的淳厚善良,将来到了江湖之上,恐非他福!”老道心中不由暗道,嘴上却说:“还记得为师赠你的那四句偈语吗?”
“徒儿记得,不敢有忘!”
“念来我听听!”
“是!”何天香直起身来,朗声道:“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照。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老道点点头:“好!你下山之后,凡事但莫强求,唯是心到也就罢了,而至于是非到底如何,就要看你的造化了,你明白吗?”
“谢师父!”何天香双膝一软,跪倒坡,轻轻地向老道磕下三个头,然后转身向峰下走去。
直到此时,两行老泪才从老道士脸上轻轻滑下,滴在岩石上,溅开……
细细的小雨朦胧着,微风中似乎还有燕子在斜飞。桃花早已盛开,处处洋溢着淡淡的花香,路上来来回回都是赏花的人。
虽然那一场《七十二章经》的风波轰动一时,但随之便再无波浪;虽然十六派弟子时时想着报仇雪恨,虽然有的武林人士时时打听着那名魔尊和他手下四大使者的下落,不管他们的真心是出于愤怒还是源于恐惧,但这些人陡已似泥牛沉海般再无消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于是武林又回复了十八年前的武林,人们似终于已忘却了那一场血劫,该狂的还狂,该癫的还癫,江湖又成了那外表平静,内里隐风含浪的江湖。
中午,日已中天,赣南大道上急匆匆走着一个人衣衫褴褛的年青道人。虽然他衣衫破烂,但他那高逸的气质,那行云流水般的步子,立刻将那些穿绸挂缎的富家子弟比了下去。几个坐在香车里的闺秀不时的打开车帘偷偷地睨他几眼,直恨的那些自命不凡的公子哥儿们暗暗咬牙不已。
但他依旧对这些一无所觉,急急地向前走着,虽然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快,但这种步子他已走了十几年了,想改也改不了,他走的正是流云步法。他也正是刚刚下山的何天香。
路边,一架大草棚,几张桌子,十几条凳子,一挂大招牌:“徐二包子”名字起的土,但谁也不好说些什么,因为卖包子的就叫徐严,排行老二。
内中已坐了几人,何天香也觉得有些饿了,便一转身,迈步跨了进去。
“哟!道爷,你要些什么?”徐二哈哈着迎了上来。
何天香一愣:“你叫我道爷?”
“?”徐二也是一愣“客官,我不叫你道爷叫什么?”
何天香低头,一眼瞥见师父道袍改制的长衫,随即醒悟,不由笑道:“呵呵,不要紧,你给我弄一个小菜,两个馒头,就行了。”当下找一个僻静之处坐了。
徐二一怔,连忙跟了过来,陪笑道:“道爷,小号不卖馒头!”
“不卖馒头?那你们卖什么呢?”何天香不由道。
“小号只有包子,又鲜又大的牛肉包子……”徐二指着门外的招牌笑道:“另外还有老酒……”
“好吧!你就只给我来几个包子,酒就免了吧!”何天香端起桌上的一碗凉茶喝了下去。
“好咧,又香又热的包子一份——”徐二喝道,自顾去了。
正等着,却听得门外马蹄声响,紧接着,门帘儿一挑,进来两个姑娘,领头的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长的丰肌玉骨,明眸皓齿,一身猩红的大披风,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艳,艳的如火,整个木棚也因为她的到来而突然炙热了许多。
身后的一个则长得纤纤细细,一身青衫,显然是个丫头。
两位少女一进马棚,顿时使得原本阴暗的木棚一亮,何天香也不由抬了头。
那小姐扭头淡淡的将棚中诸人扫了一遍,掠过何天香,竟不由为之一停,随之别去。
天香久居深山,何曾见过如此殊色,不由多看了两眼,这也难怪,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天香如此,棚中诸人又怎能可免,顿时,棚中鸦雀无声,沉寂一片。
那小姐似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儿,眉头不由一皱,身边的小丫头立即看出来了,马上柳眉一竖,小手一叉腰,杏目一瞪骂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家姑娘吗?”
众人一听,不由连忙低了头——凭经验,人家大有来头,还是不惹为妙。
徐二也连忙跑了过来:“小姐,姑娘,劳驾二位来小店,不知二位要些什么?”
“有什么最好的,就尽管都拿上来,姑娘会少你的钱吗?”小丫头叱道。
“是是是,两位姑娘慢等,小的这就去!”徐二连忙跑开了。
拿小丫头便自腰里拽出一条丝巾,弹了弹那张凳子,服侍姑娘坐下,然后才在旁边坐了,正对着何天香。
别人不看尚可,何天香却不管这一套,他只觉得看看又不会少什么,为什么不能看呢?于是,他继续地欣赏这姑娘,就如同他日日在岩边看那流落不息,清亮冷冽的瀑水一般,以至于徐二将一碟包子放在他面前都不曾察觉。
这时,两位姑娘的包子也上来了,那小姐伸出纤纤十指开始进食,一点一点吃的细腻至极。何天香与师父吃饭时虽不说狼吞虎咽,但也不曾见过这等久雅的吃法,一时心中不由想的远了。
不料,那小丫头却察觉到了何天香的失态,不禁眉头一挑,捂嘴在那小姐耳边低语道:“小姐,你旁边那个小白脸总盯着你看,我看不像时个好人,要不要我过去教训他一下?”
那姑娘剪水般的眸子向何天香一扭,随即略一沉思,低声道:“算了吧,我看他不像是那种人!”
两人语声虽低,但又如何能瞒得过何天香的耳朵?听到这儿,又见那姑娘的秋波向自己过来,何天香脸上不由一红,也看看那姑娘歉然一笑,便低了头,从盘中捡起一个牛肉包子,一口便咬了下去。
入口之处只觉得剧热烫舌,非人能忍受,何天香不由大,连忙“噗”的一口把口中的东西尽数喷出,一跃而起。
原来这刚刚出笼的牛肉包子,表面虽是看似已凉,内里实是火烫,所以大家都是慢慢的吃,谁又像他一般啃瓜嚼菜般的吃那么热的牛肉?于是棚中众人哗然。那两位姑娘也忍不住,顾不得在人前,也银铃一般的笑了起来。那丫头忍俊不禁的笑道:“活该,馋鬼!”小姐却是抿嘴而乐。
徐二笑着跑来,却见何天香烫得眼泪都已流了出来,不由笑道:“道爷,你是第一次吃本店的牛肉包子吧?小店的包子不敢夸,却是又香又热的,你得慢慢吃!”
何天香看这才想到,方才众人吃时,确是如此,不由面上一热“谢谢小哥指点!”于是重新坐下来,又拿了一个,细细咬了一口,是奇香无比,当下连声赞叹,这一顿吃,足足吃了有小半个时辰,直吃得肚子有些发胀,再抬头时,却发现许多客人都已换了新的,就连那两个姑娘也已走了,当下付足饭钱,走了出来。
十字路口上,何天香驻足四望,却不知道该走哪条路,是先去梅城何家庄呢?还是先去湖北郭师兄郭强家呢?师父许他小山早,对江湖阅历较深,由他带自己去何家庄,一则可以避免走错路,省去不少麻烦,再则可以向他多学一些东西,何乐而不为呢?当下便朝北走去。
苍茫的古道,尘土已积存的很厚,人踩在上面,倒似是踩了一层厚厚的枯叶。何天香走在上面,说不出的悲哀;他虽有流云步法,但那双师父旧云履改制的鞋子早已破了好几个洞,落脚之处,尘土直往里灌。这还好说,更让何天香受不了的是有好几拨马队从身边跑过,踏起的尘土一人多高,弄的何天香满头满脸都是,当他忍不住想喊时,人家早已远去,那尘土却直往牙缝子里塞,何天香只有再闭了嘴,却不得不怀念起雁荡山中那洁净的泛翠的岩石道来。
突然,前面的古道的林子边有人转了出来,何天香穷尽目力也看不清时谁,只看见一个红点一个绿点何几个灰点在晃动。
“那是在做什么?”好奇心促使他战看轻功身法向前奔去。
近了,近了,再近了。“啊?是她们!”何天香看清了,正是中午吃饭时棚子里的那两位姑娘。
只见那两个姑娘正和一群灰衣汉子在争论着什么,好像争得还很激烈,因为不但那绿衣丫头在指手划脚,就连那不多话的红衣姑娘也已在怒声斥骂了。突然,那绿衣丫头抽出了剑向那群灰衣人扑去。
何天香虽听不见他们在争论什么,但一见要打架,不由加快了步子。
终于到了近前了,原来那丫头正在和一群三十岁左右的汉子狠斗,丫头似乎很是气恼,挥剑狠狠地进攻着,而那群大汉却似有所顾忌,不敢下辣手,只是一味的游斗。但那丫头的剑法颇高,剑势凄厉,已逼得他们十分狼狈,以至于何天香来到跟前,双方都不曾察觉。
双方已过了数十招,还未见胜负,那红衣姑娘似是不奈,突然娇叱一声,剑光一闪,人已似蝶一般飞起。
“红花剑!”那大汉只喊得一声,剑光便已到了胸前,不由暗叫一声:“完了,这条小命几算是白白送进这丫头手里了。”
突然,人影一闪,剑光一敛,森森的剑气已消失,这家伙立即倒走八尺,定睛一看,场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灰尘满面的年青道士。只见他微笑着对着那红衣姑娘,手中却轻轻地捏着那柄剑。
“姑娘怎么这么狠?什么事非要杀人不可?”那道士道。
红衣姑娘本来被气得头昏脑胀,本想杀一两个人解解恨,不料剑势出已被人用手抓住,不由大吃一惊,抬头一看,却道:“咦?怎么是你?”随即脸色却又突变,咬牙道:“好哇!臭道士,姑娘看错人了,原来你们本就是一伙儿的!”说罢拔回剑来又猛的向前挥去。
何天香一怔,连忙闪开,口中急道:“喂喂,慢来,什么一伙的?”
“还用再说什么?”红衣姑娘根本不停,一剑更猛的攻来,竟是同归于尽的架式,显然是已被气晕了头。
两人本隔的近,红衣姑娘出剑又快,何天香看清时,剑光已至面门,何天香来不及多想,立即骑马蹲挡,双掌上下同时拍出。只听得“砰”的一声,何天香拍开了长剑,侧走两步,这才稳住了脚跟。
却见那姑娘站在一丈开外,一手捂着胸口,手指着天香,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儿,却不肯滑下来,只是气得脸蛋通红,怒叫道:“你……你……”
原来何天香那两掌不但拍开了长剑,还顺手击在了那姑娘的前胸上,胸膛乃女子大防,那姑娘于此处被击,又怎能不大急。
何天香又哪里知道这些,还认为自己一掌打重了,连忙赔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的剑也太……”
“你这畜生!”“呼!”一道剑光自身后破空飞来,却是那绿衣丫头见主子被辱,一时气极,竟将手中的剑脱手贯了过来。
“在下到底做错了什么?”何天香连忙转身,伸手一捞,将剑接在手里,惶急地叫道。
这时,突听一声怪笑自林子传来:“哈哈,丫头,怎么样,吃亏了吧?只要你答应本门少门主的条件,老夫替你废了他,如何?”说着,林中缓缓踱出一个高个老头儿,鹞眼鹰鼻,一见就给人一种凌厉的感觉。
红衣姑娘猛地摇头:“休想!本姑娘就是死了,也决不答应,你叫金碧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嘿嘿嘿……话虽如此,可这由不得大小姐!”老头儿阴笑道。
“那你想怎样?”红衣姑娘不由气道。
“这还不简单?等老夫抓住你,往喜堂里一送,这事不成也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