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郭强不由叫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进去?”
何天香却一边往里冲,一边叫道:“咱们时间不多,你和周姑娘在外面赶快恢复一下体力。薛搂主,你跟我来!”却又叫道:“谁是这里的舵主?也一齐进来!”说着便和薛沉香与这里的舵主冲进门内,反锁了门,再不见出来。
郭强大口的喘着气问周遗梦道:“周姑娘,你怎么样了?”
“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只不过还没有死罢了!”周遗梦苦笑道。
“你该留在金陵的,这么远的无休止的跋涉,你会受不了的!”郭强叹道。
周遗梦却摇摇头:“我还顶得住!紫玉或许已经知道拭天谱已失,前面肯定是处处凶险,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一定要陪在他的身边!”
郭强不由叹口气,心道:“你身体这么弱,就这跑法,还不知道能再跑几里,咱们不照顾你就不错了,还能盼你帮什么忙?”嘴上却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你身上不是有伤吗?就快趁这个机会治疗一下吧!”周遗梦道。
郭强点点头,缓缓闭目运功调息;周遗梦也半坐半靠在柱子上休息。
突然,房门大开,何天香一边往怀里塞东西,一边急步奔了出来叫道:“大家赶快上路了!”
四人复又上马,旋风一般向北奔去。
“何师弟,你们在房里做什么了?”郭强在马上问道。
“这个以后我会告诉你,你的伤势现在怎么样了?”何天香道。
“方才休息了一会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郭强道。
“周姑娘,你觉得怎么样了?”何天香点点头又问周遗梦道。
“只要有你在,我就撑得住!”周遗梦笑道。
“好!”何天香沉声道:“方才北王爷信鸽传书给咱们:紫玉已经知道咱们已取得了拭天谱,前途必将更加凶险,大家千万小心了!”
得得得得,奔马如箭,尘土飞扬,劲风扑面,将众人身上的衣袂吹起,飒爽至极。
突然,奔在最前面的何天香猛的从马背上冲天而起;郭强也突然从马背上一下子翻到马肚子下面;周遗梦则还没有明白过怎么回事来,已被薛沉香一把提起从马背上倒跃三丈,往地下一伏。
四匹骏马在横跨在官道上的一根细钢丝之下呼啸而过,因已无人乘坐,便在二十丈之外又缓缓停了下来。
何天香昂然立在路边,树林中现出血满江和六名血袍护法的影子来。
“咱们又见面了!”血满江阴阴地笑道。
何天香也笑道:“今天你敢来,是不是血影秘笈已有大成了?”
血满江不由大怒:“上次是老夫让你,这次你若是不把拭天谱交出来,老夫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好大的口气!”薛沉香不由冷笑道,揉身就要冲上,却被何天香伸手一拦沉声道;“薛姑娘,咱们现在争取的是时间!你和周姑娘先走!”
薛沉香看了何天香一眼,终于应道:“好!”说着一把拉起周遗梦从何天香身后向马匹纵去。
“嗯?”血满江不由眉头一挑,正要起身阻拦,却陡见何天香斜斜向前跨了一步,冷冷叫道:“你敢动?!”
血满江心头不由一跳,猛的抬头,却见何天香正凛凛凝视着自己,目光如剑!
两人目光一交,闪出一束火花。血满江突然冷哼一声,飞身而起伸手向薛沉香手中的周遗梦抓来。
“寒风推云掌!”何天香突然怒吼一声,身形后发先至,对准血满江就是十三掌。
血满江连忙招架,手下的六大护法也一齐扑向薛沉香。
“比我还急?”马腹下突然钻出郭强,身形暴起,神腿如电,眨眼间已向各人踢出一腿。
腿影一闪即逝,薛沉香已带着周遗梦上马,策马向前狂奔。
砰!九伤神拳!血满江不由连连后退三步才刹住身子。锵啷啷—剑华突起,两名血衣护法的血袍突然溅上了鲜血,自己的鲜血!
“走!”何天香叫道,销魂剑似惊涛怒浪般向前狂荡而去。
“快挡住他们!”血满江连忙叫道。
但谁还当得住,又是两名血衣护法胸口喷着鲜血倒了下去,何天香何郭强已冲过七人,几个起落,飞身抢在马背上,猛加一鞭,往前冲去。
“快追!”血满江不由怒叫道,却见剩下的两名护法木鸡一般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走近一看,却是每人背上各有一个深达三寸的脚印,鲜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滴。
八月三十傍晚,黄河青华渡口。
“海舵主!船还没有找到?”薛沉香问道。
“属下无能,请楼主责罚!”海舵主突然向薛沉香一礼道。“起来!”薛沉香沉声道:“天星楼没有不尽心办事的人!有什么难处,说!”
“是!”海舵主立即起身回道:“禀搂主,黄河中下游的大中型船只都被长鲨帮所控制,而长鲨帮又听李相国节制,所以咱们一时找不到好船!”
“咱们人不多,你向这里的渔民借一艘小船就足够了!”何天香沉吟道。
“何公子有所不知,自古以来,黄河不夜渡!所以属下斗胆想请公子和楼主在这里委屈一夜,不要去冒这个险!”海舵主道。
薛沉香刚要说话,何天香却已道:“不行!拭天谱再不送上京城,北王爷已没有时间可以应对,这个责任谁负?”
“那你说怎么办?”薛沉香不由问道。
“长鲨帮不借给咱们船,咱们不会用抢的吗?”何天香笑道。
“抢?”海舵主不由惊道。
“不错!何天弃和血无天他们大概也就要追来了。咱们不能只做好人,该做强盗的时候就要做强盗!是不是?”何天香笑道。
“一直以为你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周遗梦不由笑道。
“然而,不管如何,咱们今晚一定要横渡黄河!”何天香却缓缓变了脸,斩钉截铁地说。
长鲨帮总舵,灯火通明,一条条的船只沿江而泊,上面岗哨林立。因为得知天星楼的人曾来借过船,所以长鲨帮的帮主吕洪年已下令加强警戒,并亲自坐镇总舵。
草丛中,缓缓露出何天香、薛沉香,郭强、周遗梦和海舵主及天星楼济南分舵两名水中高手的影子。
“咱们悄悄下手吗?”薛沉香轻声问道。
“不!”何天香摇摇头:“那样太慢了!”说完竟突然一直身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你干什么?”郭强不由吃了一惊。
“他们船连着船,反正是要被发现,咱们就干脆来硬的!”何天香大踏步地向最近一只中等大小的船只走去。
薛沉香、郭强、周遗梦海舵主都不由面面相觑,却也只有跟上。
岸上船上来来往往都是巡逻的长鲨帮众,一见几人出现,马上就有一队人马打着火把走了过来,老远就问道:“喂!你们是干什么的?”
“借船的!”何天香大声叫道。
“什么?借船?借什么船?”那名小头目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到总舵来抢船,一时还没明白过来。
“借你们长鲨帮的好船!”何天香道。
“啊?你们是什么人?快…”两下里一照面,小头目一见这架式,突觉有些不对,正要叫,噗的一声已给何天香一掌打趴在那里。
薛沉香、郭强也就不再客气冲了上来就将这队人马打了个落花流水,水流落花。岸上立即乱成一团,无数的火把向这里涌来。
何天香直奔船头,船头上还站着一名长鲨帮帮众,一见何天香走来,不由问道:“你干什么?”
“开船!”何天香好像根本没有看到这个人,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没想到这人还挺负责,突然伸臂将何天香一拦道:“不行!没有帮主的命令,这船是谁也开不得的!”
“是吗?”何天香懒的跟他多说,只朝他狠狠踢了一脚,然后连看也不看,便直接走到船尾,起了锚,叫道:“大家快上船!”
薛沉香提着周遗梦跳了上来,郭强和海舵主他们也上来了。眼见岸上的追兵已经快扑到船上来了,却迟迟不见何天香开船,郭强不由大叫道:“你怎么还不开船?”
“我不会!”何天香双手一抄,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什么?”郭强气不朝一处打来:“你不会还抢着先上船!”郭强不由怒道。
“我不该先上船,那你来开!”何天香冷笑道。
“我也不会!”郭强不由一下子泄气了。
“行了!你们别吵了!”薛沉香伸手将两个已经爬上船的长鲨帮帮众打下船叫道:“海舵主,你们去划船!”
船终于离岸了,缓缓向对岸驰去。
“没想到这么顺利!”何天香笑道。
郭强却苦笑:“你看那是什么?”
众人往后一看,不由齐齐叫苦。只见后面灯火通明,无数的大船正扬了帆,向这边猛追过来。最前面一艘大船的船头上,立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黑脸壮汉,一身短打,正是长鲨帮的帮主“水底蛟龙”吕洪年。
眼见大船已是越追越近,何天香不由急叫道:“海舵主,咱们还能不能再快点儿?”
“这已经是最快了!”海舵主也在里面大叫道。
“咱们捅马蜂窝了!”郭强气极败坏的叫道。
“本来就是!”何天香看看后面却不由又笑了:“不过,咱们这不挺威风的吗?”
“威风?他妈的,晦气!”郭强不由暗骂道,却见三十多艘大船已在屁股后面排成了一道弧儿,吕洪年正朝后面大喊着什么。郭强不由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待会儿你肯定知道!”何天香道。
“废话!这还用你说?”郭强不由气道。
何天香正待反驳,突听后面一阵梆子声响,立时,无数的火箭似一条条在空中喷着火的游龙向船尾上的何天香,郭强铺天盖地地射来。火光冲天,将整个江面映的通红一片。
“啊呀—我的天哪!”两人那还顾得上再吵嘴,连忙一起将身子一伏,咕噜咕噜便滚进了船舱。
夺夺夺!
船尾响起了一阵密集的箭射入木的声音,一股黑烟立时冲了进来。
“不好!他们会烧掉整艘船的!”何天香不由大惊,劈手拉过舱中的一张矮桌便冲了出去。
郭强一愣,也连忙提了一只圆凳冲了出去。
薛沉香也冲了出去,却见船尾上两团火光如怒龙般狂舞。
何天香和郭强的桌凳上镶满了火箭,在空中犹自来回抵挡着箭枝,火箭流红,桌凳也烧了起来,火势愈大,在何天香和郭强的挥舞之下虎虎生风,好看极了。
但箭枝太多,啪!何天香手中的桌子已被射裂,“快帮忙!”何天香将手中的残桌往河里一扔,连忙退了回来。薛沉香连忙提了另一只凳子挡上。
突然,上首的一艘大船,降了帆,一摆舵,向上游划去,却又缓缓将头掉了过来,正对着何天香他们的船。
“他们要干什么?”何天香不由变了脸。
“待会儿你肯定知道!”郭强一边挡箭,一边回敬道。
就在这时,那艘大船突然猛的一拉帆,船立即像箭一般顺流直下,向下边直撞过来。
“天哪!”薛沉香不由大吃一惊,只觉的黑暗中一座山向自己压了过来,不由惊叫道:“他们要把我们撞沉!”
“废话!”何天香和郭强突然同时大吼一声。
郭强突然将手中的火凳向大船扔了过去。
何天香则一个箭步冲了出去,捡起了船尾上的那只大铁锚。
大船来势如电,眼看就要撞上何天香的座船。
“啊?”郭强作势就要往河里跳,薛沉香则往舱里冲——周遗梦晕船,还趴在那里吐!
突听嘭!的一声巨响,大船的船头突然急剧地下沉,擦着何天香他们的船帮迅速的沉了下去。
郭强不由愣住,何天香则一脸水花的从河中提起了那只大铁锚来,心有余悸的叫道:“好险!”
嗖嗖嗖—
火光曳目,直奔何天香和郭强而来。两个人连忙一起趴在甲板上。“快挡箭哪!你还发什么愣?”何天香叫道。
郭强连忙起身,从甲板上抓下一块木板来挡箭,何天香却又把那只大铁锚提了起来,约摸了一下长度,嘭!的一声,又将后面的一艘大船击沉。
“好!”郭强大觉痛快,更觉手痒,不由笑叫道。后面的船上却是一阵慌乱,不再敢靠的那么近,箭也射的不是那么密了。郭强便扔了凳子,在箭雨中来抢何天香的大铁锚:“何师弟,让我也来过过瘾!”
“你干什么?”何天香不由惊叫道。
突然,呼!的一声,船身猛的一晃,险些把两人一起晃到河里去。接着,船就在河里剧烈的颠簸,回旋起来,几欲翻倒。
“怎么回事?”何天香扔了大铁锚双手扒着舱门惊叫道,郭强则死命抱紧了何天香的双腿,也大惊失色。
“坏了!咱们已到了河中间,水流太急,又真的碰上河中的回流了!”薛沉香也在舱中被摇来撞去的道。
周遗梦则早已把湘妃琴给扔得老远,脸色煞白,双手死死抱住了一根柱子,拼命的往外吐,却已再也吐不出什么。
“哈哈哈哈…让他们自己去死吧!”吕洪年率着船队在后面停了下来大笑道。
水越来越急,越来越大,船在水中似枯叶一般沉沉浮浮,好几次都差点翻了过去。
劈里啪啦当!船舱中所有的东西都在互相撞击着,啪!灯灭了,整条船上一片漆黑,所有的人眼前都是一片的漆黑!
水更急了,旋力更大了,风更猛了,风夹着河水似雨点一般打到船上,打的大船也有些东倒西歪。吕洪年也觉得在船头上有些立脚不住,不由大笑道:“他们肯定死定了,咱们收队回去!”
突然,吕洪年的笑容僵硬在脸上,远处,又有灯光亮起!是灯光,不错的!是何天香船上的灯光!
风依旧狂,浪依旧猛,但船却笔直的前行。怒涛狂风中,何天香与郭强一左一右站在船前船后,牢牢地将怒涛压在船底。浪花一大片一大片的打在他们身上,溅在他们脚底,他们却恍若未觉;风更加的猛,浪更加的急,但他们的身影依旧笔直,挺立如松,直到两人一船消失在吕洪年的视线之外,自始至终!
“帮主,要不要向京城告急?”大船上,一名帮众问吕洪年道。
“不!你给我向北王爷发信!”吕洪年突然道。
“什么?北王爷?”那帮众不由吃了一惊。
“不错!不管他们到不到的京城,这场仗,李相国他们已经输定了!返航!”吕洪年黯然的道。
周遗梦有气无力的被薛沉香扶上了马背。
“遗梦,实在不行,到前面的德州你就留下来!”何天香心痛的道。
“我说过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陪你进京的!”周遗梦强自挤出一丝笑容。
“那好吧,那大家就都慢一点,也权当是休息一下!”何天香只得道。
天已渐亮,八月三十一早上。
何天香突然缓缓勒住坐骑。
“臭小子!咱们终于又见面了!”天冥老怪笑叫道,身后是十六殿殿主与一干天冥宫高手。
“是紫玉派你来的?”何天香冷笑道。
“紫玉?紫玉是什么东西?”天冥老怪冷笑道:“是协议!”
“协议?什么协议?”何天香不由奇道。
“这个你不必知道,这样吧!你把拭天谱交出来,老夫就放你们一马,你看怎么样?”天冥老怪叹道。
“如果在下不交呢?”何天香冷冷的道。
“你这不是明摆着叫老夫难做吗?”天冥老怪不由怒叫道:“老夫是喜欢你,可也能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