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摩云黯然失色:“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知道吗?那年我从妙香山回去,大巫师给我算了一卦。说是南方有风,不能受之,否则血竭而死。我那时候就知道是你了,要不然我怎会总也忘不掉你?我因为你的缘故,精心设计,发动了战争,多少人流泪流血,我最终也不曾得到你一眼的眷顾。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十滴血换你一滴为我而流的泪。可惜,我流尽了一身的血,也换不回你一滴泪。”
初晨不想再听,拔足就走。她从知道彦信激怒她的原因开始,就已经暗自发誓一定要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假装被萧摩云的迷魂术迷住,一点一点地瓦解了他的怀疑,最终得了手,心里并没有复仇后的快感,反而觉得自己有些胜之不武,很是迷茫。
她心里很清楚,他假如不是对她怀着一份执念,她根本没有翻身的可能。
初晨不停地告诉自己,“他是个坏人,是个坏人,他害得天下大乱,害得我痛不欲生,害得彦信死生不明,他死有余辜。”强迫自己不回头。可是,那都是因为你的缘故啊,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偷偷的说。
初晨匆匆离去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甬道里听来特别让人绝望,萧摩云仰起头,眼角有泪,却是微微笑了,“风初晨,你喊了我做你的夫君,吃了我的东西,喝了我的水,我们一起死。鹰神,请把你的儿子和他此生最爱的女人一起带回北岐的草原上吧。永生永世不再分开,没有来世,没有黑天白夜,直到一起灰飞烟灭。”他轻轻闭上眼睛,越念越快,越念越小声,最终再也听不见。
“没出息的东西!”一个灰色的身影突现在他面前。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五十章 乱山残雪夜(下)
晨在甬道里急速搜索了一遍,令她惊疑的是,不要,就是连他呆过的痕迹也没有半点。她呆呆地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心里空荡荡的,全身力气都仿佛被抽干。
彦信会到哪里去呢?难道他一听见她的声音就藏起来了?不对呀,如果他真的如萧摩云说的一般,中了独绝那什么毒,此时他不是已经死了,就是躲在哪里疼得要死要活,怎么会有力气故意躲藏她呢?
初晨毅然决然地走到一堵石墙旁,用剑柄轻轻敲了敲。半晌,那边也传来犹豫不决的几声回敲。
“是天维钰么?”初晨清清嗓子。
“是我。”天维钰的声音听上去很是疲惫。
双方都复归于沉寂。
初晨很是犹豫,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如果不这样,她又能怎么办呢?这无数条岔道,靠她一个人,怎么可能搜得完?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他,没有解药,她又能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吗?
她最终还是再度敲响了石壁,“我有事想和你商量。”
“……”天维钰半晌没有声息,初晨也不急,她就不信生的诱惑前有几个人抵挡得住,果然天维钰沉默了一会还是开了口:“我以为你和萧摩云会合作得更好。”
“我是兰若人。”初晨不假思索地回了一句。
“说吧。”天维钰轻轻一笑。“你可是要解药?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找我。”
这个家伙。早把什么都算尽了。初晨心中懊恼。连带着声气也不好起来。“我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摆脱萧摩云找回来地。我就问你们一句。
二位是要做兰若人。还是要报仇。”
“我没有别人那么多地仇恨。我从小就长在乡野之中。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自己地父亲是谁。也不曾梦想过要进入那个金碧辉煌地地方。九岁以前。我地梦想就是能吃饱饭。穿件好衣服。不让我地母亲挨饿。让她病了地时候可以看大夫。不用在那棉絮也没有地破床上死挨。”
“直到那一天。他突然出现。说是我地父亲。要我跟他走。我这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父亲地。并不完全是一个野种。所以我决定跟他走。我就想看看。是什么让这个男人无情地抛弃了我们母子。我这才进入了你们地这个外表光鲜。内里腐败肮脏不堪地世界。”
初晨听到这里。心中一沉。天维钰仇恨独绝是一定地了。不知他会不会迁怒于彦信?她试探地问:“你地意思是说?”
“你还听不明白?他恨谁是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假如可以,我还想让他的仇人一直活着扎他地眼睛。从某方面来说,彦信活着,可以随时提醒他,他曾经错得多么的离谱。他生了我,却不曾养过我,我没有理由为了他的个人喜好送掉我地命。”天维钰的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和含混不清的责骂声伴随着人跌倒在地地声音从石墙那边传过来。
这乱七八糟的声音落入初晨耳中,她心中自然有数,这两父子恐怕是起了争执了。独绝受了她的那一剑,只怕没死也只剩半条命了,所以天维钰才会如此的嚣张,她老早就发现天维钰看独绝的那种眼神,绝对是恨之入骨的。
“我怎么知道你说是不是真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也许你口里这样说,等我开了机关,你第一个就要找我报杀父之仇也不一定呢,哪里还肯帮我救他?”初晨故意说了句废话。
“呵呵呵”天维钰轻轻一笑,“我以为我和你之间,恐怕是你恨我地成分还要多些,我本人其实没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就算是要报什么杀父之仇,也是出去了以后。何况我已经知道你的决心如果他死了,你也不会让我们好过,我既然想活着,少不得要配合你一番。不急,你想好了,再打开机关。”
“好,我们说定了。你帮我救活彦信,我带你出去,财宝什么地一人一半,大家两不相欠。只要还在这陵墓之中,大家就不准互相暗算,和平共处,什么事情,等出去了再说。”
“你这个提议貌似不错,不过,财宝我要三分之二。”
“成交!”初晨咬咬牙,手伸向机关往下一按。她并不稀罕这什么财宝,但是彦信假如能活下来,他如今又走到了这个地步,肯定会需要一些的。她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着带走这些财宝,但先有一个协议总是好地。
随着石壁缓缓上升,露出含笑而立的天维钰和跌坐在地上,一身血污,愤恨不已的独绝来。
独绝见了她,指着她骂道:“卑鄙的女人!如果当初没有我,你早死了十回八回,哪里还能站在这里挑拨离间,制造这许多的是非来?”
初晨轻轻一笑:“独绝,你说这话颇有些强词夺理。我为什么会到这里,为什么会到这一步,你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做男人,要刚
,自己做错了就是做错了,自己不如别人就是不如别事事都推到别人身上去,不然就是小孩子也看不起的。”
独绝气得大骂:“臭女人!臭女人!这世上就没有一个好女人!通通都是鲜廉寡耻的烂货!贱货!”
天维钰脸色扭曲了几下,最终把脸别开。初晨则是充耳不闻,这样的疯子,只当他放屁就是,何必污了自己的耳朵。她转头看向天维钰:“你刚才答应我的东西呢?”
天维钰探头往她身旁一看,“人在哪里?”
“你先把东西给我。”
天维钰似笑非笑:“我劝你,如果想要他活着,就趁早说出来的好。要和我躲迷藏,我有的是时间,只怕你们玩不起。”
初晨叹口气:“我找不到他了。”
天维钰点点头,“我往左边走,你往右边去。无论如何都在这里汇合。”
就这样简单?初晨原本做好了天维钰耍赖的准备,结果他如此干脆,反而让她有些不适应。她突然想起最关键的一件事情:“那你总得把解药给我一份,如果我先遇上他,也好给他解了不是?要是耽误了,不是很危险么?”
“如果我跟你说,此毒无解,你可相信。”天维钰斟酌片刻,意味不明地看向初晨。
“你什么意思?”初晨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她总是抱着最后一分希望的,“你们自己配出来的药,总是知道怎么解地吧?”
“他就是要彦信死,又怎会用有解的药?”天维钰长叹一声,“不过,如果找到他,我是可以用功力帮他逼出一些来的,你若是相信我,就应该早些行动。不要耽搁了。”
独绝破口大骂:“你敢走!臭小子!你敢抛下我,我就杀了你。你和那窝囊废女人一样,只会吃不会做,只会哭,只会怪我,却不会帮我做半点事情。我要早知道你是这么个东西,老子当初就该掐死你个小杂种。”
天维钰只是不理,瘦削的背影显出一种沉默的愤怒。初晨觉得那是一座沉默的活火山,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出来毁灭掉一切。她祈求上苍,千万千万不要让他在此刻爆发。她现在还不想要他和独绝两人两败俱伤,她需要他帮她去找彦信,去救彦信。
她讪笑道:“独绝老前辈呀,您老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啪!”一只靴子擦着她的脸飞了过去,吓了她一跳。靴子砸到天维钰背上,他不避不让,站在那里停了片刻,没有回头,冷冷地问初晨:“萧摩云到底在哪里?他怎么样了?你总得和我说一声吧?总不能让我不明不白地就撞上去,死在他手上吧?”
初晨还未回答,独绝状若疯癫,披头散发地,一身的血污,嘴角也干得开裂,在那里用另一只靴子使劲敲着地破口大骂:“臭小子,忤逆犯上的逆子!居然敢不给我吃地和喝的,你这样对我,小心报应!”
“你若是在地上见了一块白布,就不要往那条通道去了。萧摩云被困在里面出不来,超过那个范围会有危险。你也知道他是何等狡猾的。”初晨含含糊糊地敷衍了一下,隐瞒了萧摩云已经被她重伤可能致死地事实。她认为,给天维钰父子印象中留下一个潜在的敌人,他们就算是对她动手,也会仔细掂量一下。
初晨看独绝虽然重伤,却还有骂人的力气,可见天维钰心中虽然怨愤,其实也并没有完全不管他,并不是完全的冷血。这样地天维钰倒让她心里轻松了几分。如果天维钰真的可以做到对自己的亲父冷血无情,她反倒要担心他会如何对待她和彦信。
初晨话还没说完,天维钰就大步流星的去了,可能是因为不想再听独绝的那些疯话,也可能是心中怨愤至深,所以才不肯多留片刻。
初晨小心翼翼地在甬道里穿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她满脑子想地都是,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彦信。甬道深处传来的一声轻响,让她全身肌肉都绷紧起来,不假思索地往那里跑去。
天维钰找到她地时候,她正蹲在一个转角处苦苦思索,不时又往墙壁上敲打打,又失望地叹气。
布满灰尘的地上有一串脚印,既轻又浅,如果不是仔细看根本不能发现。离奇地是,这串脚印通到墙壁下就消失不见了。
看见他过来,她苦笑道:“我听见了响声,发现了这串脚印。我想这里一定是有机关,有我们所不知道的通道。可是我所有方法都使尽了,也找不到这个机关。”
“我找到他了。”天维钰带来地消息让她无端害怕起来。
她没有勇气问他,甚至不敢看他的脸色,只怕听到那个可怕的结果。
“他还活着。我带你去。”
初晨“啊”了一声,竟然迈不动步,先前神经紧绷时还不觉得,现在一听到彦信平安的消息,她全身都猛然失了力量。
下卷:寂寂竟何待 第五十一章 雪深知情重(上)
信静静躺在一张白玉雕成的床上,面容安详,呼吸光放在他右手边的床上,看上去就像是一次很平常的睡眠。初晨深呼吸之后才走到他身边,看了一会,皱起眉头把他的脸和手翻过来翻过去地看。
“确定身份没有?”天维钰冷幽幽来了一句。
“确定了。”初晨丝毫不觉得尴尬,她就是怀疑他骗她怎么了?谁让他有个擅长用人皮面具伪装的老爹呢?而且她来来回回找了这么多趟,都没有找到彦信,他怎么一来就找到了?这不能怪她多疑的。
她面前的人确确实实就是彦信,她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彦信,彦信,你醒醒。你这个坏人,你如果不想我恨你,就快醒!”
天维钰哈了一声:“我就是想造假也得找出个活人来才行,这鬼地方我到哪里找人去?”
彦信没有任何反应。初晨咬咬牙,干脆利落地在他手臂上狠狠一掐,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她怕得要死,“他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天维钰耸耸肩膀,一脸的坦然。
“萧摩云不是说他中的那什么毒,会痛苦万分的死去吗?为什么他会这样?难道他其实中的不是那种毒?我要知道事实的真相。”
“事实的真相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就是魂飞这种毒,他肯定是中了地。我亲眼看见独绝给他下了的,绝对不会。”
“你不是说你可以救他吗?你快呀。快帮他逼出毒来。好不好?”虽然找不到彦信昏迷地原因。但他没有毒发身亡就是最好地。
“不好。”出乎她地意料。天维钰这次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你答应过我地。”初晨气恼不已。
“我是答应过你。但如果我现在帮他逼毒。可能会让我们所有人都死去。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你帮他逼毒。我们怎么会全都死去?借口!”
“你真地认为是借口?你眼里就只有他吗?你仔细想想事情地经过。你先前一直都找不到这里。而我一来就发现他突如其来地躺在这里。不但没有毒发。伤口也有好转地迹象。难道你不认为这是一件很有意思地事情吗?”
“伤口有好转地迹象?”初晨沉下脸,“你翻看了他的身上?”
“我不认为翻看一个有可能对我造成巨大伤害的人地身体有什么不对。”天维钰抿紧嘴唇,丝毫不让步。
初晨略略检查了彦信胸部的那些伤口,果然看见伤口好转了很多。似乎一种肉眼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正在帮助他愈合。初晨这才有时间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是一间白玉砌成地,四壁贴满金箔莲花,镶嵌无数明珠,流光溢彩的房间。里面的陈设多数都是玉石精工雕琢而成,雕琢手法与壁画如出一辙。
联想到先前突如其来的那朵金刚钻镶嵌成的头花,还有自己来去这么多回都没有发现的这个房间,还有先前那诡异地声响和脚印,以及彦信身体神秘的好转,初晨只觉一股寒气油然而生。这墓道里不是只有他们几个人,一定还有一个比她还要熟悉这个古墓地人或者什么生物一直都在窥探着他们。
他操纵着整个陵墓里所有大大小小的机关,看着他们勾心斗角,来回上演生死悲喜剧,他自己自得其乐。一想到有这么一个无法确定其善恶地神秘人物躲在他们身后,初晨脸色也变了。
她从天维钰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忧色,“好吧,是我错怪了你。如今咱们境遇堪危,地确是应该小心些的好。你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为今之计,他们只有放下嫌隙,抱成一团才能活下去。
天维钰不假思索地安排,“我去把独绝接过来,你仔细想想,找一条最安全最便捷的路,咱们快些出去才是正事。”
初晨点点头,“我没问题。”
“但是我们不能分开,我怕我一走开,回来就再也找不到你们两个了。”天维钰脸色沉重。对方把他们两人引到这里来,也不知打的什么算盘,须得十二分的小心才是。
“我不认为会有什么麻烦。如果对方的目的是要把我们分开,根本不会让你找到彦信,也不会等到你又带我来。而且,现在的这种情况,我不认为彦信可以搬动。”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醒来吗?要是他永远都醒不过来怎么办?”天维钰有些激动。“还有,就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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