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妇人冷笑一声道:“你不说,难道我不会抓他出来瞧瞧么?”
举手一挥,低声对四婢说道:“去把篷车中人给我抓出来。”
身后两个女婢,应声飞身而起,直向篷车扑去。
周正正待挥剑迎击,突闻篷车中传出一个脆如银铃的声音,道:“找死么?”
只见垂帘微微启动,一篷金芒,疾飞而出。金芒一闪,扑向篷车外的两个青衣女婢,一齐摔落实地。周正呆了一呆,收剑未动。
那绿衣妇人眼看两个女婢伤在暗器之下,不禁微微一皱眉头,举步直向篷车行去。
周正暗中一提真气,正待横身阻拦,突然一声大喝,第二辆篷车中垂帘启动,一条人影,疾飞而出,拦住了那绿衣妇人的去路。
周正转眼一瞧,正是那受伤少年,范雪君一直未对他谈过此人的姓名,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别过头去,装作不闻。
那绿衣妇人突然一扬左腕,白光一闪,直对周正打去。就在那绿衣妇人左腕扬动的同时,那拦在绿衣妇人身前少年,突然一扬右腕,快速无比的拔出背上长剑,击向那白芒之上。只听沙的一声,那击向周正的白芒,吃那长剑击落。那绿衣妇人料不到对方拔剑之势,竟然如此之快,不禁一呆。
那绿衣妇人已然收敛起轻敌之心,打量了那少年一眼,道“看你拔剑手法,武功定然不弱,想来定然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了。”
这少年正是左少白。
左少白缓缓把长剑还入路中,冷冷说道:“在下无名小卒。不劳下问。”
那绿衣妇人冷笑一声,突然伸手在怀中一摸,抖出一条绿色带子,手腕一抖,直向左少白前胸点去。
左少白长剑出鞘,举剑封去,心中却暗暗奇道:“这女人只用一条绿色绢带拒敌,定有着奇异的武功。”
心中念头未完,长剑已和那绿色绢带触接一起。只听沙的一声轻响,左少白手中长剑,竟被弹震开去。左少白怔了一怔,这是什么兵刃。
就在这一怔神间,那绿衣妇人已然展开快攻,一片绿影,直卷过来。左少白施展开王道九剑,接下那妇人攻势。初斗几合,还未看出什么,六七合后,王道九剑威力发挥,剑势弥漫而起,把那绿衣妇人圈入了一片剑影之中。周正做梦也未想到,这受伤少年,剑势如此高强,不禁看的一呆。
那绿衣妇人连出数招奇学,竟然都未能冲破那左少白重重的剑影,不禁心头骇然,失声叫道:“大悲剑法!”
周正心中一动,暗道;那大悲剑法,乃天剑姬侗震世骇俗的绝学,这少年怎会学得此等剑法?
心念转动间,瞥见四名青衣女婢一齐仗剑向左少白扑了过去。原来这随行女婢已然瞧出主人无法胜得那左少白,故而出手相助。
周正大声喝道:“堂堂圣宫花相,也要以多为胜么?”正待拔剑迎战,忽见左少白剑路一展,竟把那四个青衣女婢,一齐圈入了剑影之中。
要知那天剑之妙,就妙在以寡敌众,其势不衰,对付一人,威势如此,对付两人,十人,也是威势不减。
周正已拔剑在手,很想出手相助,但见左少白剑势绵绵而起,四婢和花相,尽被迫的只有招架之功,竟是觉得无从下手相助,只好仗剑站在一旁观战。
双方缠斗了二十余合,花相和四个青衣女婢,不但无能冲出左少白那绵密的剑势,形势反而更觉危恶。
圣宫花相的十二个护驾女婢,除了死去两个之外,四人已经出手,余下六人,眼看四个姊妹和主人,被对方剑势所困,左冲右突,无能破国,忍不住齐齐拔剑出手。
周正身子一侧,抢上前去助阵,却被左少白那流转的剑影,给逼得无法越过。除非他硬接左少白的剑势,只有向后退开。但见左少白剑光流动,把六婢招术,尽都接了下来。
十个护驾女婢,加上一个圣宫花相,合共十一人,但仍无法扭转劣势,尽为左少白剑招威势笼罩。左少白的剑招,有如浩瀚无际的大海,对付一人如此,再加十人,亦是如此。
周正愈看愈是惊服,暗道:此人剑术如此神妙,就算那魔君亲身临阵,也未必能胜他,金刀门有此高手,自然可和圣宫魔君一争长短了。
只觉脑际中灵光连闪,突然想起那范雪君之言,暗道:那范姑娘曾经提过,金刀盟主身兼天剑绝刀之长,此人剑法如此精妙,除了天剑之外,举世间再无一套剑法有此威力,莫非此人就是那金刀盟主不成……
转自四顾,只见列队而立的红衣剑士,一个个神情振奋,和初遇圣宫花相时那等自忖必死的愁苦,大不相同。
又斗了十几回合后,圣宫花相和十个女婢,都已被左少白剑势逼的险象环生。恶斗中那绿衣妇人突然大喝一声,一收长剑,向后退去。十个女婢纷纷停手,一齐退下。左少白也收了长剑,肃然而立。
那圣宫花相目光凝注左少白的脸上,缓缓说道:“阁下可是那天剑姬侗的传人?”
左少白冷冷说道:“是又怎么样?”
绿衣妇人冷冷的望了周正一眼,道:“你别认为托护天剑传人的剑法之下,就可以安然无恙,神君这数年静心苦思,已然悟出了对付天剑的武功,甚至对那向敖的‘断魂一刀’,也已悟想出破解之法,神君之能,你早已了解,当知我这几句话,并非恐吓之言。”
周正淡淡一笑,道:“多承花相关照,周某感激不尽……”
仰天大笑一声,接道:“花相从属魔君,只怕也非由衷之心,你如有悔悟之时,不妨来找我周某,在下定当恳求那范姑娘,解了你身中之毒。”
绿衣妇人冷哼一声,回顾了十个女婢一眼,道:“咱们走了。”
回身上跃,登上了小轿,在十个女婢环护之下。急奔而去。那列队阻路的白衣人,也纷纷收了兵刃,追随那小轿而去。
左少白横剑而立,望着向远去的人影、待得那花相乘坐的小轿和追随的白衣人背影消失之后,突然长长吁一口气,一跤跌坐在地上。
万良、周正,急急奔了过来,扶起左少白,问道:“你受了伤么?”
左少白摇摇头,道:“不要紧,旧伤进裂,休息一会,就可复元。”
原来他力斗那花相之时,伤口已然裂开,痛苦难受,但他却咬牙苦撑,惊退了花相、女婢。他心中知道,只要自己倒了下来,显出无再战之能,那花相、女婢,和数十个白衣剑手,必将一拥而上,是以,强提真气,直待那些人走的没有影儿,精神随着一懈,再也能法支撑,一跤跌摔在地上。
只见垂帘启动,张玉瑶疾跃而出,手中托着一个玉瓶,眉目无限惜怜,柔声说道:“瓶中有三粒丹丸,每隔两个时辰服用一粒,好好的躺在车中休息。”
左少白接过玉瓶,道:“多谢姑娘。”
张玉瑶嗤的一笑道:“这是范姑娘叫我转交的药,借花献佛,不用谢了。”
万良扶着左少白登上篷车,随手放下垂帘。
最先一辆篷车中,传出了范雪君的声音,道:“上路了。”
周正应了一声,举起手来,在头上绕了一周,那列队而立的红衣剑手,立时散布开去,护着篷车而行。
万良紧随周正身侧而行,低声问道:“周兄,二十八将死伤了四位,也该补充一下才是。”
周正苦笑一下,道:“当今江湖之上高手,大部归依了圣宫,余下之人,不是九大门派中弟子,都是四门三会两大帮中人,想要几个高手补充,亦非易事。”
万良沉吟了一阵,道:“此事想那范姑娘,必有安排。”
周正道:“除了范姑娘的才慧武功,当今之世,只怕再也无法找出第二个和那圣宫抗拒之人。”
万良道:“周兄既然归依了金刀盟主,咱们已是同道中人,兄弟心中有几点疑问,说将出来,还望周兄不要见怪。”
周正道:“万兄尽管请说,只怕兄弟所知有限,无能解答。”
万良微微一笑,道:“周兄在圣宫之中,荣任一堂之主定然很受那魔君器重了。”
周正接道:“兄弟虽被那圣宫魔君授于黄龙堂主之位,但对圣宫中事,却是知道有限,唉!其实又何尝只兄弟呢?五龙堂主,只怕都和兄弟一样,我们只知奉命行事而已。”
万良道:“难道周兄投效圣宫二十年中,就没有见过圣宫魔君一面么?”
周正道:“见也许见过,只是他每次化身不同,叫人莫测高深。”
万良道:“所谓圣宫魔君,那圣宫究在何处?”
周正沉吟了一阵,道:“武夷山中。”
万良道:“武夷山绵延千里,不知在那段地区?”
周正想了一阵,道:“大概是在闽、赣交界之区。”
万良道:“难道周兄连那圣官也没有去这么?”
周正道:“自然去过,而且不只一次,但那圣宫魔君深谋远虑,凡是初召入圣宫之人,都在闽、赣交界处停下,然后再在一处集中,先得被点了穴道,使你神智不明,蒙住双目,乘篷车而行,以后改乘软兜,奔行大山之中,待我醒来之后,已然进了圣宫。”
万良道:“那圣宫神君既是武功高强,又以化身见人,何以还要布置这样神秘的宫,岂不有些画蛇添足了么?”
周正道:“不错,兄弟曾一度怀疑,根本就没有神君其人,那圣宫神君,只是被抬出的一个偶像化名。”
万良接道:“奇怪的是,如无其人,何以能统率如此庞大的武林高手?”
周正道:“在下之意是说有一个或两人,借用神君之名,阴谋霸统武林。”
万良道:“不尽然,兄弟的看法,那人所以要创出神君这个名号,建筑那神秘的圣宫,其用心旨在造出一种神秘的气氛,使人耳目迷惑,亦可掩去真实姓名,如是兄弟推断的不错,那人必然是武林中人尽皆知之人。”
周正怔了一怔,接道:“不错,万死一言,使兄弟茅塞顿开了。”
万良道:“如若那人不建造一个神秘的圣宫,标明一个莫可预测的神君之名,用他的本名本姓,纵然武功高强,也未必能盛名如周大侠者,甘为效命,听其驱使。”
周正道:“如若真如万兄所言,那人倒是不难猜得出来。”
万良道:“细数三十年来,江湖上风云人物,首推那天剑姬侗、霸刀向敖,但这两人都已过了那‘生死桥’,归隐未出,那是不可能了。”
周正道:“其次该算那正义老人。”
万良道:“不可能。”
周正道:“为什么?”
万良道:“那正义老人已死,而且他的坟墓已为我等发现,并取得他遗留人间的金刀。”
周正道:“是了,咱们这金刀门,就以那金刀为凭。”
万良道:“主要的还是取他那正义二字,江湖之中,未曾见过那正义老人之人虽多,但他的大名,可说是无人不知,他遗留于江湖的浩然正气,受惠之人,更是屈指难数,借金刀行正义,岂不是名正言顺。”
周正点点头,道:“不错,用金刀唤醒他那沉沦的武林正义。”
万良接道:“也可借机使那受恩惠之人,生出同仇敌忾之心。”
周正沉吟了一阵,道:“除了天剑、霸刀和那正义老人之外,兄弟倒想不出还有何人有此能耐了?”
第四十二章地窑怪人
万良似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急急说道:“周兄可曾见过那正义老人么?”
周正道:“有过数面之缘,唉!实在是一个很慈祥的老人。”
万良道:“那正义老人,可有知己之交?”
周正凝目思索了一阵,道:“这个兄弟倒不清楚了。”
万良道:“那人学去正义老人绝世无俦的医术。”
周正道:“那一个?”
万良呆一呆,道:“这很难说了,那人是谁,老朽无法说出,如是这世间真有那圣宫神君,那就是圣宫神君了。”
只觉胸际间灵光连闪,突然停下了脚步,道:“等一会,我有事请教一下范姑娘。”
转身奔到篷车前面,说道:“万良有事请教范姑娘。”
奔行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篷车中传出了范雪君的声音,道:“什么事?”
万良道:“请问范姑娘,咱们行程何处?”
范雪君道:“直上武当山。”
万良低声说道:“万良有件机密事,请示姑娘,不知可否登上篷车一行?”
范雪君道:“好,你上来吧!”
万良启开车帘,登上篷车。这时,所有的红衣人,都已停了下来,环围三辆篷车四周。
大约过有一顿饭工夫之后,万良才跃下篷车,大步行到周正身前,低声说道:“在下已商得范姑娘同意,咱们要改变行程。”
周正道:“到那里?”
万良道:“那地方没有名字,也很荒凉。”
周正只道他不愿说出,也不再多问,轻轻咳了一声,道:“那一个方向?”
万良道:“转向正北。”
周正道:“岂不是又回原处了么?”
万良道:“那地方相距姑娘摆设的六甲奇阵不远,咱们去而复返,也可给那圣宫魔君一个莫测高深。”
周正道:“走吧!”
右手一挥,那环围篷车四周的红衣剑士,立时折转正北方向,护着篷车,向前行去。万良走在最先带路。周正冷眼旁观,只见万良走的十分小心,似是生恐错了方向。
一日无事,天色入幕时分,行到了一处荒凉的小村旁侧。
万良低声向周正说道:“此刻咱们已然快到到那座茅舍。”
周正接道:“什么茅舍?”
万良道:“唉!我不是说过了么?那地方无法说出名字,也没法指说清楚,等一会,周兄去瞧瞧就明白了。”
周正道:“此刻应该如何?”
万良道:“篷车大队就留在此地,周兄选几个精明能干的属下,和兄弟一起去探探那茅舍中的情形。”
周正道:“在下同去一行如何?”
万良道:“由周兄同去,那是最好不过。”
周正就所有红衣剑手中选出四人,连同万良,共有六人,由万良带路,借夜色掩护,直向正西行去。
只见那篷车垂帘启动,张玉瑶一跃而出,道:“我也去好么?”
万良摇摇头道:“姑娘留此保护范姑娘。”
张玉瑶道:“那范姑娘要我和你们一起去的。”
万良怔了一怔,道:“当真么?”
张玉瑶道:“不相信去问问。”
万良略一沉吟,道:“既是范姑娘要姑娘同去,那就一起去吧!”
张玉瑶微微一笑,不再言讲,紧随在万良身后而行。七个人鹤伏鹿行,直向正西奔去。
万良一马当先,奔行约二十里,到了一处杂草丛生荒凉所在。此刻,浮云掩月,黄昏的月色中,只见一座孤立的茅舍,突起环绕的草丛之中。
万良低声对周正道:“周兄,瞧到了那座茅舍么?”
周正道:“瞧到了。”
万良道:“在那座茅舍之下,有一个隐密的地窖,奇怪的是今日茅舍中,何以没有灯光?”
周正为人稳健,沉吟不语。
张玉瑶道:“也许他们早搬了家,咱们先进去瞧瞧再说。”
万良道:“不宜轻举妄动。”
张玉瑶道:“咱们也不能老是守在这里等下去啊!”
万良道:“这么吧!我先进去,诸位在外面接应。”
张玉瑶笑道:“我那金针暗器,最宜近战,我和你一起进去如何?”
万良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吧!不过姑娘一定得听我吩咐,不可随便出手。”
张玉瑶道:“只要他们不先对咱们出手,我就等你吩咐,如是先行出手,那我只好还手了。”
万良暗暗忖道:这丫头好生任性,轻步向那茅舍行去。
周正伸手一把抓住万良,道:“如是遇上了什么警兆,设法招呼兄弟一声。”
万良微一点头,直向茅舍行去。只见那茅舍帘门,紧紧关了起来,既不见灯火透出,也听不到一点声息。张玉瑶等的不耐,一推门,闪身而入。万良心中大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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