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人步行了过去,略一查看,挥掌拍活了黄荣身上穴道,道:“老夫自创了九招掌法,只要你能学会一半,再见那绿衣女娃儿时,包管可以胜她。”
黄荣已领教过张玉瑶的武功,那实是高明的很,心中暗道:“纵然我学会你九招掌法,只怕也未必能够胜得了她。”
那黑衣老人说传就传,也不管黄荣要不要学,立刻摆开架式,说道:“老夫先演练一遍给你见识一下。”缓缓施开手法。
黄荣武功已入门径,瞧得两招,立时精神一振,全神贯注在那黑衣老人的掌势之上。
黑衣老人倒似是诚心传授黄荣掌法,出手变化,缓慢异常,任何一个细微的变化,都清晰可见,九招掌法演完,足足耗去一盏热茶工夫之久。
黄荣瞧完之后,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奇妙无比,变化多端!”
黑衣老人知道:“看将起来,你小子倒还是有点见识之人。”
黄荣道:“好说,好说,老丈过奖了。”
黑衣老人道:“老夫作事,素不喜婆婆妈妈,你小子要是想学,那就快些动手。”
黄荣凝神运气,开始习练起来。那老人虽很用心指点,但因这九招掌法变化太过复杂,耗去了一个时辰之久,黄荣才不过熟记了四招。
黑衣人似是已教的不耐,伸手抓起鱼竿,说道:“你小子太笨了,老夫不教啦!”回头向外跑去。黄荣急急说道:“老前辈请留步片刻,晚辈有话请教。”
黑衣老人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什么事?快说!”
黄荣道:“晚辈承蒙传艺,但还未请教过老前辈的姓名?”
黑衣老人道:“你问我姓名作甚?我又不要收你为徒。”
黄荣道:“晚辈自知愚拙,难列门墙,但传艺之恩,何等深厚,怎可连老前辈的姓名也不知道?”
黑衣老人道:“不告诉你,你以后见着那女娃儿时,多打她两个耳光,那就算不负老夫今日传艺之恩了。”说完话,也不待黄荣答覆,纵身而起,去如飘风,眨眼间走的踪影不见。
黄荣望着那老人去向,抱拳一个长揖,高声说道:“晚辈这里恭送老前辈!”
他亦知道,以那黑衣老人的快速身法,纵然能够听到,但也无法闻得他回答之言,只是聊尽札数而已。
哪知他正待转身而去之时耳际却突然听得那黑衣老人的声音,道:“不用多礼,记着老夫的话就是。”
黄荣因祸得福,被那张玉瑶迁怒出手,点了穴道,又遇那黑衣老人,平白传授了几招掌法,这短短一个时辰之中,际遇的奇妙变化,如非亲身经历;说来也难以使人相信。
他舒展了一下手脚,长长叹一口气,缓步离开了“小天王寺”。
刚刚离开寺门,瞥见高光疾快的奔了过来,说道:“大哥不放心你,特命小弟赶来迎接。”
黄荣道:“大哥的伤势如何了?”
高光道:“那老和尚的医道,当真是高明得很,大哥已经伤势痊愈,眼下还在静坐调息,你怎的耽误了如此长久的时光?害得大哥担心不已。”
黄荣道:“这一段时间,小兄际遇的离奇,说来有如作了一场怪梦。大哥伤势初愈,咱们不可让他久等,见着大哥再说吧!”
两人同时施开轻功,联袂而起,直向前面奔去。大约有一盏热茶工夫,到了一片乱草丛生的杂林前面。
高光放缓了脚步,道:“到啦!”当先向林中走去。
黄荣紧随身后而行,走了四五丈远,果见左少白盘膝坐在一棵树下。
左少白似已闻得了脚步之声,睁开双目,望了黄荣一眼,道:“兄弟,没有遇上什么麻烦么?”
黄荣道:“有惊无险……”当下把经过之情,很仔细的说了一遍。
左少白微微一笑,道:“江湖之上,有很多具有怪僻之人。他的所作所为,都叫人无法预测,想那位黑衣老人,传授你的掌法,决非庸俗之学。”
黄荣道:“不错,就兄弟所知武林之中,确以那黑衣老人传授的九招掌法,最为玄奇,只可借兄弟才智尽劣,无法尽记九招。”
高光接口道:“那你是学会了几招了”
黄荣道:“小兄愚昧,倾注全力,也不过学会了四招。”
高光道:“四招已经不错了。”
在少白连道:“这些天来,你一直来曾坐息片刻,此刻也该先好好休息一下,咱们今夜上路。”
黄荣道:“如是大哥伤势还未全好,咱们多歇上一二日,也不要紧。”
左少白微微一笑,道:“我伤势已然大好,不用兄弟担心。”
高光忽然大声说道:“咱们快些赶会……”
他没头没脑的来了这末一句,只听得左少白与黄荣,都不禁为之一呆。
黄荣道:“什么事?”
高光道:“紫炎花,那紫炎花……”
左少白道:“什么紫炎花?”
原来左少白受伤后一直晕迷不醒,醒后惊变,黄荣等一直未对他说过疗伤之事。
高光道:“那紫炎花既然可除寒毒,咱们采些带在身边,日后如有人再中了他阴毒的掌力,随便抓条金尾鲤来,岂不就可解了他的寒毒了?”
黄荣心道:“咱们虽然从那苦行大师处学得此法,但那金线鲤乃是一种极为少见珍贵之鱼,岂是随便能够抓到了么?但想到那紫炎花既有着疗治寒毒之能,采带在身上,自是有益无害。
左少白道:“什么是紫炎花?”
高光道:“一种紫色的小花……”当下把无意取得紫炎花的经过说一了遍。
左少白道:“既是如此珍贵之物,岂可任它暴殄,咱们立刻动身。”
黄荣道:“急也不在一时,大哥还是先行调息要紧。”
三人就在那杂木林中坐息了一阵,匆匆赶往紫炎花生长所在,但见一个新掘土坑,那株紫炎花,早已被人连根挖去。
高光气的跺脚大骂,道:“这小子当真心狠手辣,竟然连根拔了去。”
黄荣道:“你骂哪一个?”
高光道:“我骂那挖去紫炎花的人。”
黄荣道:“不要骂了,也许是苦行大师取去。”
左少白道:“天地间灵气孕育而成奇珍,常是不肯任人取用,既已不见,那也不用找了。”
黄黄荣突然一皱眉头,道:“咱们虽和那‘仇恨之剑’无关,但已为天下英雄所疑,此后咱们只要在江湖上露面,行踪所经之处,必将引起巨大的风波。”
左少白沉吟了一阵,道:“此事倒是一件极为棘手之事。”
高光道:“咱们易容改装,混迹江湖,岂不可以瞒过武林人耳目?”
左少白道:“目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只是这易容之术,大有学问,必得从长计议才是。”
高光道:“如是这多顾虑,那岂不是寸步难行了了”
黄荣道:“三弟说的也是,他们无缘无故的把罪名套在我们头上。放眼江湖都成了咱们的敌人,他们既无求是之心,咱们也不用存仁慈之念了。”
左少白似是被两人激起了豪壮之气,剑眉耸动,俊目放光,不住的来回走动。
黄荣回目望去,只见左少白一脸肃然之气,两目中充满着仇恨,不禁心头骇然,暗道:
“他武功高强,如是当真放手胡干起来,势必造成一番杀劫。”心中大感后悔,不该出言激起他的杀心。
只见左少白停下身子,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目中神光尽敛,说道:“我左家堡百余口的血债、仇人包括当今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两大帮,算将起来,凡是武林中人,都是左家的仇人,难道我左少白要一举杀尽武林中人么?”目光缓缓由两人脸上掠过,道:“别说为兄的没有此能,纵然是有,也是不能这等胡来。”
黄荣严肃的说道:“大哥说的不错,冤有头,债有主,岂可把天下武林尽皆视作仇人……”
左少白突然一挥手,阻止黄荣未完之言,凝神静立。
高光只瞧得满腹狐疑,正待出口询问,突听左少白沉声喝道:“什么人?”
但闻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道:“我!”
一株大树之后,缓步传出来一个容色绝世的绿衣少女。
黄荣吃了一惊,道:“张玉瑶!”
张玉瑶道:“果然是你,你自己解了我点的穴道,还是他们帮你解的?”
黄荣看她神情严肃,竟是对此事十分认真,心中暗道:“那黑衣老人传了我九招掌法,只为了要我打你几个耳光,他对我又有传艺之情,岂可不遵他吩咐之言?如是咱们不再见面,那也罢了,料不到冤家路狭,你竟然自行找了上来。”
他这里心念轮转,难作主意,忘了回答对方之言。
张玉瑶久久不闻他回答之言,不禁心头人起,怒声喝道:“你这人外貌忠厚,内心奸诈,我非得好好的教训你一顿不可!”
娇躯一侧,闪过了高光,直欺黄荣身侧,右手一挥,拍出一掌。
左少白右掌疾推出,接下了一掌,说道:“姑娘来得很久了么?”
张玉瑶怒道:“滚开!”
左手连续拍出了三掌,挡住左少白,右手纤指疾出,点向了黄荣。
黄荣一吸气,疾退五尺,心中自打圆场的忖道:“我如不和她动手,自然是不用打她的耳光了。
左少白看她出手的快速,心中不禁一动,暗道:“此女武功不弱,不可轻敌,凝神封开三掌,借势反击,左拳右掌,各攻三招。
张玉瑶原本未把左少白放在眼中,只是想把他迫退开去,收拾黄荣,却不料攻出数招,不但未能把左少白迫退开去,反被在少白反击之势,迫退了数步,这才知道遇上了劲敌。秋波凝神,打量了左少白一阵,冷冷说道:“你的武功不错啊!”
左少白神态肃然的说道:“姑娘可是来了很久么?”
两人心中各有所思,对答之间,格格不入。
张玉瑶道:“我来了很久又怎么样?”
左少白心中一跳,忖道:“她如听去我身世之秘,宣扬于江湖之上,势必要引起九大门派,和四门、三会、两帮中人,联合派出高手,追杀于我,而且那发动之势,必然如排山倒海一般,尽出各门派中精锐高手。那时,我左少白纵然武功再强一些,只怕也是难以抵拒。
这关系太过重大,如若真是被她听去,只有杀她灭口了。”
张王瑶心中也在暗打主意道:“这三人中,似以此人武功最是高强,我如先行把他制服,余下两人不难收拾,然后再拷问三人,迫他们说出那苦行大师的真正下落。”
只见高光一人,心无所念,但他却信服左少白的武功,足以制服此女,用不着自己出手,只有从旁观战了。
四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双方相持,沉默了一盏热茶工夫之久,还是张玉瑶首先发难,定掌一招“回风弱柳”,虚飘飘的拍向了左少白的前胸。
左少白左掌推出一招“划地为界”,一封张玉瑶的掌势,右手却疾快而出,扣向张玉瑶的右腕。
他心中仍在犹豫,不知是否应该下毒手;伤她的性命,攻势的招数,疾而不辣。
张玉瑶一抡右腕,纤指疾速弹出,反向左少白的脉门击去,一缕尖风,破空生啸。
左少白吃了一惊,道:“弹指神功!”
他从那姬侗学习武功时,姬侗曾经详为解说过天下各门各派的绝技,看她屈指一弹的潜力暗劲,不禁失声叫出。左手疾急的攻出一招“飞瀑流泉”,一股暗劲,直涌过去,护住侧面,右臂急急缩回,避开了一击。
张玉瑶弹出指力,和左少白那劈出的掌势一接之间,双方都不禁心头震动,忖道:“此人不但招数奇妙,而且内力力强。”
心中忖思,双手却展开了快攻,掌影交错,攻势凌厉绝伦。左少白一面封接张玉瑶的掌势,一面借机反击,两人名以快攻,抢制先机。
不大工夫,已搏斗了五十余合,仍是个不胜不败之属。两人口中不言,心里却是暗赞对方武功高强。又拆解数招。张玉瑶突然向后退出五尺,一翻腕,拔出肩上长剑,冷冷说道:
“咱们拳掌上武功,难分上下,再打上一两百招,只怕也是难分胜负。我没有很多时间陪你,咱们比比剑术如何?”
左少白心中暗道:“你这是自找苦吃!”口中说道:“当得奉陪。”“唰”的一声,抽出长剑。
张玉瑶左手一领剑诀,长剑“唰”的一声点了出去,而且是直踏中宫进招,大背了用剑常规。
左少白心中暗道:“此女狂傲的很,如若不给她一点苦多吃吃,只怕难挫她狂激之气,今日这一战不知要打到几时了。念头一转,长剑突然向上疾翻,直撩长剑。
在他想来,张王瑶势非避开这一剑不可,哪知竟然大出意外,张玉瑶竟是不肯让避,硬接一招。双剑相触,响起了一阵金铁交呜之声,彼此都震的手腕一麻。
左少白冷哼一声,道:“好蛮的打法。”施开“大悲剑法”,递招抢攻。
张玉瑶怒道:“蛮又怎么样?”长剑疾变,洒出一片剑花两人展开了一场恶战。
那张玉瑶剑招凌厉,招招都是杀手,剑尖指袭之处,无一不是要人性命的要害大穴;如是被她刺中一剑,不死也将落下个残废之身。
她出剑之快,攻势之锐,只看的黄荣、高光心头震骇不已。
左少白眼看对方出剑的快迅,亦不禁暗暗惊心,忖道:“此女不知用的什么剑法,攻势竟如此犯恶?”赶快凝神运剑,依照姬侗所受,一招一式的施展开来,不论那张玉瑶剑法如何猛锐,始终不为所惑。
张玉瑶一口气刺出了三十六剑,但都为左少白清描淡写的化解开去,这才知道遇上了劲敌,芳心暗暗震惊。
就这一缓气的工夫,左少白手中剑势,已乘虚而入,反守为攻,刹那间抢尽先机,把那张玉瑶圈入了一片剑光之中。
张玉瑶虽然极力反攻,希望能冲出左少白的剑圈,但那“大悲剑法”玄妙无方,任她用尽了生平绝学,仍是无法破圈而出,不禁心中大急,双目中泪珠儿滚滚而下。
左少白看她忽然哭了起来,不禁一愕,收剑而退,道:“你哭什么?”
张玉瑶怒声喝道:“我心中恨你!”
左少白道:“可是因为在下的剑术强过了你么?”
张玉瑶道:“你剑术高强,至多把我伤在剑下,我张玉瑶可不是怕死的人。”
左少白道:“那你是为何而哭?”
张玉瑶道:“我气你当胜不胜,故意戏弄于我,谁要你给我手下留情了?”
左少白凝神运剑,那是全照剑路施为,并无存有相戏之心,只听得心头茫然,摇摇头说道:“在下并无故存相让之意。”
张玉瑶道:“你几次都有伤我的机会,却故意把剑势偏开。”
高光接道:“咱们大哥,乃是大英雄、大豪杰,岂肯伤你一个女流之辈,哼!对你手下留情,难道还不对么?当真是不知好歹。”
张玉瑶突然一晃肩头,疾如闪电一般,欺到了高光身前,左手一挥,拍了过去。
高光右手疾施一招“拒虎门外”封挡掌势,却不料张玉瑶掌势到了中途,突然变了方向,高光封挡落空再想收回掌势,已是晚了一步,只左脸一阵剧疼,竟被张玉瑶脆生生的打了一个耳括子。
张玉瑶一击得手,飘身而退,脸上泪痕犹在,却又“嗤”的一笑,道:“教训你,胡说八道。”
高光被这一记耳光,打的怒火冲天,虎吼一声,扑了过去,口中大声喝道:“臭丫头,老子给你拼了!”
左少白早已看那张玉瑶的武功,实在强过高光甚多,而且手下又十分毒辣,高光疾扑而上,那是自找苦吃,急急一横身子,挡住了高光,劝道:“三弟不可造次,为兄的给你报仇。”高光被左少白横身一拦,只好退到一侧。
左少白长剑一抬,指着张玉瑶冷冷说道:“姑娘出手伤人,今日如不还个公道出来,那就别想走了。”
张玉瑶眼珠转了两转,道:“咱们拳脚未分胜败,剑术上就算你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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