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哥,我穿成这样会不会很奇怪?”云白筠挠着头,不好意思的问贺知青。
“没有啊,很好看。真的。”贺知青笑着说道。
“真的吗?”云白筠不自信的再次问了贺知青一遍:“那我们出发吧。”
“好。”贺知青点点头,又一次与云白筠一起,踏出了千岛客栈的大门。
“筠筠,去安龙阁,要往哪个方向走?”贺知青问云白筠道。
“安龙阁应该是在榴城的中心方向,我们就往这边走吧。”云白筠指着自己的右侧说道。
“好。”贺知青点点头。
云白筠和贺知青不知道走了多久,沿途却还是没有看到安龙阁的标识。云白筠走的有些累,伸手不停的擦着额头上的汗,对贺知青说道:“怎么这么远啊,走了这么久都没有到。”
贺知青走的也很累,却还是安慰云白筠道:“别急,我们再找找看吧。或者我们向前面的小商贩打听一下,看看还有多远。”
云白筠点了点头:“那我们去问一下吧。”
贺知青紧走几步,走到一个卖包子的小贩面前问道:“这位大哥,请问,从这里到安龙阁,还有多远?要往哪个方向走?”
小贩听到贺知青的问题,吃了一惊,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样的天方夜谭。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道:“安龙阁?错了!安龙阁,在榴城的西北方啊!这里是榴城的中心地带,没有安龙阁,不过,那个豫芸阁倒是在这附近,前面的路口左转,走过两个路口,再右转,直走便是了!”小贩说着,给云白筠和贺知青指出了豫芸阁的方位。
贺知青皱了皱眉头,说道:“筠筠,看来我们把安龙阁的方位搞错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改日再去好了。”
云白筠思考了一下,说道:“既然都走到这里了,我们就干脆去豫芸阁算了。豫芸阁虽然暗流涌动,可总不至于害人性命吧。我们小心一些,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最差的结果,也无非就是破财消灾罢了。”
“也好。”贺知青点点头道:“要是就这样回去,那我们也白白走了这么远的路了。”
打定了主意,贺知青与云白筠朝着小贩所说的豫芸阁的方向走去。
到了豫芸阁门口,贺知青先大步流星的走了进去,云白筠跟在贺知青身后,手里不停地摇着折扇,缓解着内心的紧张。云白筠见小二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身份,这才放松下来,低头一看,刚才握着折扇的手,早已满是汗水,僵硬的手指被折扇硌出一道道痕迹。
“二位客官,请问您二位之前有预定过房间吗?”豫芸阁的小二并不似天香阁那样语气生硬冰冷,反倒十分热情。这和云白筠之前已经做好的设想大相径庭。
“没有。现在还有房间吗?”贺知青回答道。
“真是巧了,二位客官。刚巧今天我们上等的梅香阁空着,二位意下如何呢?”小二满脸堆笑道。
贺知青回头看了云白筠一眼,云白筠不方便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贺知青回答道:“那就劳烦,带我们去梅香阁了。”
“好嘞!二位这边请!”小二说道。
豫芸阁虽暗流汹涌,可表面上却看不出任何端倪,云白筠险些要怀疑墨大哥消息来源的真实性了。豫芸阁的装修豪华精美,使用的木料全部都是上好的水曲柳木,花纹美丽、文理自然、手感细腻,想必一定是花了大价钱所布置的。
豫芸阁的雅间里,墨香四溢,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一尘不染,丝毫没有风尘气,倒像是富贵公子家的书房。屋子里,摆放着巨幅立式构图的陶瓷壁画,题名“白云黄鹤”,画面上方一位仙者驾着黄鹤腾空而起,他口吹玉笛,俯视人间,似有恋恋不舍之情。
房间外,是上好的木门,配上上好的雕工,衬得整个屋子里古色古香,飘香四溢。然而但是精美的雕刻似乎不足以满足豫芸阁阁主对完美的追求,木门后面,是一串串水滴形状的玻璃珠串联在一起的珠帘,映的门内门外,都晶莹剔透,如痴如梦。
小二在前面领路,贺知青紧随其后,云白筠则低调的跟在最后面。一边走着,一边四处打量着豫芸阁的陈设。
小二在前面嘟嘟囔囔:“两位客官你们赶得可真是巧啊!梅香阁可是我们豫芸阁里,除了竹调阁外最好的房间啊!刚巧昨天预定梅香阁的客官有事不能来了,二位客官好福气啊!”
云白筠听着小二说的话,抬起头,赫然发现面前的,便是竹调阁。刚巧,竹调阁没有关门,云白筠好奇的向里面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足以让云白筠呆立在原地,连收回目光的力气都被掏空。
来之前,贺知青还清清楚楚的告诉自己,女扮男装的来豫芸阁,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小心一点便是。
可是云白筠好奇了。
她忘了。
豫芸阁在陈设上,便足以看得出阁主的用心,而这个竹调阁,更是不同凡响。不然,怎么会连墨大哥,都要欺骗自己,而对这里流连忘返呢?
没错,在这个属于豫芸阁贵宾的房间,竹调阁的客官,就是墨憎。墨大哥的背影依旧和以前一样好看,一袭白衣,竟被他穿出了羽化而成仙的错觉。而一个妖艳却绝美的女子,就这样靠在墨憎身上,双手搂住墨憎的脖子,暧昧且娇嫩。
——我在九国都有客栈。
——这豫芸阁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据说私底下也从事着见不得光的生意。
——我明天有事,要出去一趟。
一时间,无数个声音同时在云白筠耳边响起。她无法相信,自己那么信赖的墨大哥,竟然会做出这种下流且龌龊的勾当,更无法相信,自己那么信赖的墨大哥,竟然会欺骗自己,而欺骗自己的理由,竟然是到青楼寻欢。
真的是如此荒诞,却如此令云白筠难过。
“筠筠,怎么了?”走出好远的贺知青发现云白筠并没有跟上,又反身过来询问道。
“你看。”云白筠想抬起手指给贺知青看,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控制手臂抬起的力量,更不要说什么伪装,她只是喃喃的说了一句,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在认识冷清秋之前,云白筠一直都清楚的知道自己对墨憎是有感情的。可认识冷清秋之后,云白筠觉得自己也说不清是依赖于墨大哥更多,还是更倾向于冷清秋无微不至的温柔。她认为自己对墨憎的感情并不是像木泽那样刻骨铭心的爱,而只是通过每一天一点一滴的相处,而慢慢积累的情感。那种感觉,与其说是爱情,不如说更像是亲人,或者是心有灵犀的朋友。
可直到现在,云白筠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墨憎。可与此同时,云白筠也发现,她的心莫名的痛,这种心痛,比她从出生到现在,接触到的每一种痛处,都更为强烈。
云白筠似乎感觉到那些原本属于她的力量,又重新回到她的体内,她不受控制的,拔腿便跑了出去。
“筠筠!”贺知青喊着云白筠的名字,匆忙的追上去。
竹调阁里,墨憎推开夭泛花:“你干什么?”
夭泛花微微一笑:“我只是想看看她现在对你的感觉,而且她到底哪里比夏晚好了。”
墨憎猛地回头,云白筠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这令她伤心的豫芸阁里。
他回头愤怒的看着夭泛花道:“别太过分了,虽然她现在没有记忆,但是她依旧你们的一半主人,你可不要忘了。”
夭泛花看见墨憎愤怒的样子慌忙的跪倒在地:“主子,对不起。我再也不会这样做了。求主子原谅。”
墨憎冷哼一声一拂衣袖走出了竹调阁。
时间,倒回两个时辰之前。
“主子,今天我们究竟要去哪?”千岛客栈里,白白和颜睿问墨憎道。
“去豫芸阁,找夭泛花。”墨憎回答。
墨憎一行人刚刚走到豫芸阁门口,夭泛花便迎了出来:“大家快请进吧,我早已提前预留好了豫芸阁最好的房间,专程等着各位呢。”夭泛花长得很漂亮,一张脸蛋魅惑众生,*丰满且凹凸有致,如若生在宫廷中,相比定能与贵妃媲美,而生在这风月场上,便少了些华贵,而多了些风流的韵味。
“进去说吧。”墨憎说道,转身又对白白和颜睿说:“我和夭泛花有些事情要商量,你们先看看舞蹈吧。”
“好。”颜睿和白白点了点头。
墨憎跟着夭泛花进了楼上的雅间竹调阁。刚进门,夭泛花便问道:“觉得我这里怎么样呢?”
墨憎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很不错,装修高档,不惹眼却透着别样的高贵。”
“能听到您的夸奖,可真是不容易呢。”夭泛花笑了笑说。
“你能不能把你青楼的生意关了,安安心心做个歌舞坊不是挺好的吗。”墨憎不满的皱起眉头。这夭泛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偏要把一间好好地歌舞坊,改成了一个不三不四的青楼。尽管这里的装修典雅高贵,可进到这里,却依旧有一种反胃的感觉,任凭再豪华的装饰,也掩盖不了。
“我当然也想安安心心的做些正经生意,只是在榴城,想做一个正经歌舞坊的生意真的没有那么简单。现在每个歌舞坊都在想自己的办法,我也就只能用我自己的办法了。”夭泛花妩媚的一笑。
墨憎没说话,以夭泛花的性格来看,墨憎还真的确定不了,她究竟真的是生活所迫,还是打着生活所迫旗号的乐在其中。
夭泛花也不在意,笑了笑说道:“说说你吧。上次你飞鸽传书说,你身边来了一个剜月的奸细,还要我随时做好防范的准备,怎么样,现在事情解决了么?”
“还没有。他叫冷清秋,和剜月以前派来的那些无脑杀手都不一样,还真的是一个厉害的角色。”墨憎想了想说道。
“是么?能让你有这种评价的人,我还真想认识认识。”夭泛花饶有兴趣。
“你会有机会的。”墨憎品了一口茶说道。
“怎么?他还和你们在一起吗?”
“对。这就是他的不同之处,他见到白筠之后,并没有急于杀死她,而是取得了她的信任,还和她成为了朋友。或者说……不只是朋友。”墨憎说道。
“不只是朋友?什么意思?”夭泛花似乎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冷清秋,在崆曲结识了白筠之后,每天一到深夜,便跑来客栈叫白筠练武。被我发现后,并没有畏惧反倒向我挑衅。说,论武功,他的确技不如我,可是如果我现在杀了他,他会让白筠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并且让我后悔一辈子。翌日,我问了白筠这件事,白筠对他的印象竟然出奇的好,我没控制住情绪,冲白筠发了脾气。白筠难过的跑出去,冷清秋竟然追上她,还带她吃她家乡的食物,玩她儿时玩的游戏。”墨憎回忆道。
第60章 榴梧14()
“这个人还真的很可怕。”夭泛花对于冷清秋最后说的那句话毛骨悚然。
“因为我受伤,玉翡的马车又陷进了沼泽里,我们不得不重新聚在一起行动。过沼泽地的时候,我们结识了一位十五岁的巫舞族少女,她因为部落发生了政变,被人追杀误入沼泽,幸而被玉翡发现,才免于遇难。我们帮助她重新夺下巫舞部落,目的是让她护送我们安全的走出沼泽地。而这个小姑娘却爱上了冷清秋,坚持要跟我们走,被冷清秋拒绝之后,她去了榴城的听风坊,目的是引我们过去。我还以为冷清秋会被她激怒,可结果,冷清秋却带她一起上路了。”墨憎终于讲完了这些回忆:“在他拒绝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和他坚持把那个小姑娘从听风坊带走的时候,我似乎感觉,现在的他应该不是他,很有可能,是被人控制了。如果有机会把这个人为我所用的话,应该会给我们增加很强大的力量。”墨憎说道。
“那个巫舞族的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夭泛花关注的重点却和墨憎不同。
“乌兰芙雅。”墨憎说道。
“她和你倒是很像。”夭泛花饶有兴趣的说道。
“你认识她?”墨憎问。
“不认识,只是连诅咒都不惧怕,真的热烈的爱,倒是和你很像呢。”夭泛花笑着说。
“诅咒?”墨憎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么?巫舞族,向来有一个诅咒。巫舞族人,一向视舞蹈为他们的神灵、为他们的生命。对于亵渎神灵的人,一旦被巫舞族知道,如果回到巫舞族,定会被活活烧死。而如果这个人一直在外流浪,则会被巫舞族种下最邪恶的诅咒。死亡时,五马分尸,不得好死。死亡后,魂飞魄散,永不超生。”夭泛花魅惑的表情终于严肃起来了。
墨憎听了夭泛花的这些话,也是大吃一惊,他只知道,舞女是巫舞族的禁忌,却从来都不知道,对于违抗这个禁忌的惩罚,竟是如此毒辣的诅咒。是了,如果一个铁的规定,都没有什么来封印它的话,那么它的存在又会有什么意义呢?只是,乌兰芙雅,你当真爱冷清秋爱的这么深沉、这么不顾一切吗?
而自己,又真的比乌兰芙雅所拥有的爱的多吗?
“你就不想问问,她的事情吗?”夭泛花眉头紧锁,从墨憎进门起就想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
“谁?”墨憎面无表情。
“主子,您当真不知道么?是夏晚!夏晚啊!我知道您心里只有云主子,可是对于夏晚的付出,你就当真一点都看不到吗?”夭泛花依旧是一张妖媚的脸,眼眸里却充满忧伤。
“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何必要去招惹她给她希望?”墨憎说道。
“主子。”夭泛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夭泛花从来都和其他人不一样,她并不害怕墨憎,相反,她觉得墨憎并没有其他人眼里那么可怕,也只是一个因为地位高高在上,所以不得不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实际上很和蔼也很孤独的主子,她从来都相信,自己可以和他成为朋友。所以,抱着这种想法,夭泛花确实是和墨憎相处最融洽的一个,也是关系最好的一个。他们之间更多的是朋友,而并非主仆。
可是今天,夭泛花第一次,以一个祈求的方式跪在墨憎面前,说道:“主子,泛花知道您心里从来都只有云主子一个人。可是她未必是适合你的那一个。她除了伤心和难过,又带给过你什么呢?认识夏晚是一个意外,收留夏晚也是一个意外。起初夏晚同我说起她的心事的时候,我始终都在劝她,要她明确自己的身份,认清自己与您之间的悬殊地位。可当我发现,您和夏晚在一起的时候笑容越来越多,而和云主子在一起的时候笑容越来越少的时候,我却突然间觉得,也许夏晚比云主子,更适合您!”情急之下,夭泛花说的字字肺腑。
“行了。别说了!”墨憎狠狠的打断夭泛花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夭泛花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忽的听到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夭泛花连忙起身,到走廊里去,来人正是店里的小二,小二趴在夭泛花耳边说道:“阁主,您寻找的那个人好像是来了。”
“是么?她们都是什么样子?”夭泛花问道
“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还有一个女扮男装的女子。那女子相貌与您的形容很是相似。”小二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样,那把他们带到旁边的梅香阁去。”夭泛花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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