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转头问静波和尚,说道:“和尚,你们兄弟二人打算去何处?”静波说道:“回小黑山红叶岛去,抱胳膊一忍永不出头!”阴怀义问道:“想老夫今年九十二岁,为了能重振下五门到处奔走忙碌,你才多大年纪便要回家养老?”静波和尚闻言战战兢兢说道:“老门长教训的是,我兄弟二人愿跟随总门长,赴汤蹈火、肝脑涂地,粉身碎骨、在所不惜。”阴怀义说道:“如今大江南北、黄河上下,无人再是上三门、少林寺的对手,我想往崆峒山,合下五门、昆仑教之力,再逐鹿中原!”
耿烧叫道:“总门长,我爹爹人在云南大山中,也避世多年了,我这就去请他老人家出世,几位前辈同心协力,在西北打下一片天地!”阴怀义问道:“令尊还在世上么?多年未闻他的消息了,他怎的不在大竹子山,跑到云南大山中作甚?”耿烧说道:“那年,爹爹和师伯尚巍然闹了些误会,一气之下搬出了祥云观,去了云南碧鸡关火神庙,至今也得有二十年了!”司徒湛闻言说道:“去不去昆仑山先不打紧,日前,门人柳氏派人来信,说她和巢湖乌头婆夜入万松山,将无形剑客玄真子秦渔给鸠杀,如今万松山上只有元敬和几个女弟子,我等不如顺水北上去万松山,杀他个措手不及,最好将上三门祖师堂一并毁去,方解心头之恨!”
阴怀义闻言弥缝双眼说道:“冒失不得,那李鹤是人间剑客,老夫身体无恙之时,也不敢说比他高明,何况如今被小贼子施了妖术!”说到此处咬牙切齿。司徒湛说道:“师傅,我听江湖中人说过,自从松棚会后,李鹤便与元和、大颠一同隐遁了,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三人现在何处,再说师傅虽得了丹榴,但数量极少,眼下只有赛南极送往上三门的九叶灵芝草有机会治愈,我等不去万松山试试,难道要去福寿庄自找麻烦么?”阴怀义闻言沉吟半晌,说道:“好,你等随我去万松山伺机而动!”
这群妖魔商议已定,顺水路往万松山去。等进了松江府地界,弃舟登岸,来至万松山下,阴怀义说道:“五十年前,奇剑邓瑛刚下万松山,便在松江与老夫相遇,我与他惺惺相惜,结为好友,又将妹子许配与他,气得当时的老观主樗里子吐血而亡,此后五年,我下五门在江南开花结果,发扬光大,如今想来恍如昨天!”
第374章 乘火打劫鼠辈徒劳 回首往昔凶僧感慨(二)()
正说着,由打山道上,急冲冲的下来一伙人,最先跑着一个怪人,浑身冒火,所过之处,连枯枝败叶也着起火星。在其身后追赶着十来个人,为首是个年在七旬的老道姑,手中一口长剑,正是江南七侠之首的青莲道姑元敬,只听元敬叫道:“火神爷,若非是二位道长相劝,哪有你这条老命在!”前边怪人叫道:“牛鼻子道姑你等着,老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还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已被身后的乾坤神掌地行侠陶元曜赶上,悠起手中的链子太极掌,在怪人身后斜着一劈,正打在怪人背上,那怪人也不理会,脚下加紧,眨眼已至山脚下,耿烧等看清来人后,已将他的火龙鞭子抽出来,迎了上去,叫道:“爹爹莫急,孩儿在此!”说着让过怪人,鞭子在空中一抖,一式‘盘龙绕柱’,向青莲道姑元敬卷去,此时元敬也将一群不速之客认出来几位,心中大骇,口中叫道:“狄贤弟,速回观中,请二位老门长速来!”边说边用剑在鞭子上一挑,顿时空中爆出一溜火花。
司徒湛将双钩解下来,叫道:“别听元敬这贼婆娘,在此故弄玄虚,并肩子一起上!”说着双手一分,擎着一对钩攻了上来,人群中闪出哈哈僧元觉禅师,手中一条七宝铁树将双钩敌住,不过二十几个回合,立时不敌,从一旁醉侠单鹗斜刺里插上,一口宝剑与禅师双战司徒湛,司徒湛不仅身怀双钩绝技,轻身之艺也极为了得,但力敌两位侠客,也不免稍处下风。
这厢元敬与耿烧斗得火热,静潭、静波二僧两条九耳八环禅杖,也被风火道人吴元智与坎离真人许元通双双敌住,南洞玄则被万里飞虹佟元奇杀得乍手乍脚。那浑身带火的怪人,见耿烧不是敌人对手,大喝一声,撇下陶元曜,晃动双掌向元敬打来,这怪人的武艺十分了得,高出耿烧许多,战局立时一边倾倒。
陶元曜见势不佳,忙晃动手中链子镢朝怪人打去,一旁的阴怀义说道:“陶元曜,老夫面前你也敢放肆么?”说着手中扇子往陶元曜面门刺去,陶元曜晓得敌人的厉害,将浑身解数使出,拼命维持,不过二十几合,累的通体是汗,嘘嘘待喘。
正在危机之时,山道上传来一声大喝道:“无耻的下五门贼人,来尝尝老夫剑法的厉害!”此人声音未落,又有人喝道:“逍遥老妖,你敢在此武术圣地胡来,今日你走不脱了!”话到人到,从山上飞也似奔来几个人,俱是银须皓首的老人。
最先下来的是个猴形老者,挺着一口长剑,径直将那怪人敌住,司徒湛看清那老者容貌后,正要开口招呼,一个长髯及腹的矮道人已到面前,手中一对亮闪闪的量天尺,横截他的脖颈,司徒湛顿时大怒喝道:“恬淡子,你怎的也来搅局!”说着招架相还,二人斗得难分难解。
另一个身形瘦削的道士,在空中跃起,落下时,身子凌空一旋,手腕几抖,瞬时向阴怀义刺出六七剑,阴怀义身形疾退,那道士并不怠慢,手中宝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与陶元曜将阴怀义团团围住,陶元曜见来了帮手,精神倍增,将双镢上下乱打,如暴雨梨花一般,那瘦道士不仅剑术了得,身形更是快如鬼魅,瞻之在左乎焉在右。阴怀义被二人围在当中,起初仗着一身七八十年的功夫,故作潇洒,显得游刃有余,工夫一长,捉襟见肘力,渐渐有些乏力,咬了咬牙,冲着众人呼啸一声,飘身而去,众人以他马首是瞻,见他退去只得跟着败走。江南七侠也不追赶,留下几位在山下巡视,其余的回转朝天观去了。
且说阴怀义铩羽而归,正行间,忽听身后有人叫道:“阴老三,你给我站住!”阴怀义回身观看,原来是那个浑身是火的怪人,笑道:“昨夜,你小儿子还向我提及你,劝我与你携手,在云南开立香堂,共为门长,今日却在此相见!”那怪人正是火鞭子耿烧的天伦火神爷耿飈,他乃是大竹子山的门人,当世卅六位剑客中佼佼人物,是个玩火器的大行家,他比阴怀义小着十岁八岁,阴怀义当总门长风光时,二人也颇有些交情。
谁知耿飈听他言罢,冲着阴怀义一张口,吐出一团火球来,二人所距不过三尺,阴怀义猝不及防,被火球将颔下白须燎着,急忙退出数步,以大袖扑打,低头看时,二尺白髯烧焦了数寸,他极爱惜这部胡须,不由大怒,破口骂道:“你这狂叟,老夫这便不念交情了!”耿飈骂道:“少要和我谈什么交情,去年,恬淡子来云南拜访我,对我言讲,你那门人许飞娘在棺材岭上为了拉拢人心,将我那孙女龙姑当做礼品,一嫁辛辰子,再嫁香雾真人冯吾,这二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尤其那冯吾,是个酒色之徒,行为甚是不堪,好在龙姑性子刚烈,为了清白不惜顶撞妖妇,若非玄真子秦渔出手相救,老耿的孙女就死于妖妇之手,我长子早亡,膝下只此一女,他生前与司徒定子一辈父一辈的交情,这才让女儿拜在许飞娘的门下,那妖妇倒好,明知我孙女与恬淡子的弟子早有婚约,还要强迫于她,分明不将老夫放在眼里,如今你还给我谈交情?来,别人怕你,老夫不惧,你且过来。。。。。。!”
阴怀义也曾听司徒湛说起,耿龙姑与许飞娘师徒之间的恩怨,私下也极不满许飞娘的行为,今日被耿飈这一骂,竟然无言以对,耿烧见状忙上前打圆场,说道:“爹爹,你先别急,那许飞娘已被老门长处死在二龙岛上,人死仇了,不需再提,您老人家不在碧鸡关隐居,来万松山作甚?”
耿飈也自深知阴怀义的厉害,适才也是一时怒恼所为,闻听儿子之言怔了怔,随后长叹一声,说道:“你大师伯轻视火器,我与他闹翻后入山苦练二十年,火器功夫上可说天下无敌,日前你二位师兄来拜见我,你大师兄苦练了四十年的毒砂掌,被千佛庵几个老尼设计毁去,他心有不甘,请我接掌道观替他报仇,想我祥云观当年人人敬仰,如今何等惨淡,这两个不肖弟子,不觉对不起师门,反要寻我替二人出头,我一怒之下将二人轰了出庙去!我从二人口中得知,你师兄黄猛大闹上三门松棚会,被齐良等人困在山上一年有余,不闻音讯,至今生死不知。
第375章 乘火打劫鼠辈徒劳 回首往昔凶僧感慨(三)()
黄猛的剑术受过你师伯的指点,玩火的功夫尽得我的传授,在祥云观众多门人中,是你掌门师兄以下的二号人物,焉能想到竟成了他人阶下之囚,我哪能忍气吞声,袖手不管。强邀魏荃、公冶黄两个小道士,陪我一同上山,我也知道朝天观上高手如云,不敢明火执仗,等山上的人和两个老道聊的火热之际,暗中将道观的偏殿点燃,把江南七侠调走,把黄猛几人救出,却被七侠赶来围住,这几个人也放不在老夫的眼里,本想联手冲下山去,谁知半路上杀出个通臂门的侯昭,我见形式不妙,杀出一条路跑下山来,黄猛等人悉数被擒。”
耿烧闻言一跺脚,说道:“可惜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司徒湛说道:“耿老剑客,老门长也是上山来搭救黄猛道长的,从前的误会还望你多多海涵,如今您有何打算?”耿飈说道:“待机再上万松山,非将徒弟救出来不可!”司徒湛说道:“我等从二龙岛而来,齐良等剑侠大破山岛,不久将至,到时那万松山铁桶一般,老剑客应另寻它法!”
耿烧说道:“孩儿日前得知兄长被害的消息,和几位下五门的朋友,赶去崇明火烧了朱家堡,将仇人杀死,却引来少林、上三门诸多仇敌的报复,如今他等视孩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将孩儿生吞活嚼,多亏老门长庇护,孩儿才能苟活至今。老门长如今要往崆峒山去,与昆仑二位教主携手共同抵抗强仇,你老人家何不与三位教主联手,轰轰烈烈干出一片大事业呢!”
耿飈闻言横了阴怀义一眼,气势缓和许多,对耿烧斥道:“如今天下是你这辈人的天下,老夫年已八旬,还要去开宗立教、招仇树敌么?况且我听姬繁说起,你兄长火烧归云庄,死在大火之中,那是他经师不到学艺粗浅所致,与人家上三门、少林寺有何关系?老夫的为人绿林尽知,井水不犯河水,何况天下上三、下五、左七右八、中六门,哪一位人物不给老夫些面子,是谁要加害你的?”
耿烧说道:“爹爹,您有所不知,兄长是死在一个叫李金蝉的小儿手中,他乃是上三门齐漱溟的徒弟,少林监寺的儿子,嵩山矮子朱梅的女婿,此事千真万确,我兄长死相恐怖,一颗脑袋被挂在归云庄门首数日,风吹日晒烂透了方休,孩儿虽将元凶正法,却被上三门、少林门人联手追杀,如今东躲西藏,好比惊弓之鸟!”耿飈闻言面色由青转红,两腮一鼓一瘪,口鼻耳中又有烟火喷出,开口叫道:“归云庄的群贼,老夫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耿飈本也是一个亦正亦邪的人物,因为一时妄动无明,与这群乌合之众混在一处。
一众人来至小昆仑山上,耿飈想先给邓瑛一个下马威,谁知那邓三泰也是人中剑客,已得乃父七八成的本领,较技之下虽落在下风,但也未让耿飈占着什么便宜。
邓瑛见势忙说道:“几位今日来太极观有何贵干?”阴怀义说道:“贤弟,愚兄给你父子二人送一套富贵!”邓瑛奇道:“什么富贵?老道听糊涂了?”阴怀义闻言哈哈大笑,说道:“大门禅师人在哪里?”邓瑛说道:“他在禅房练功,贫道已派童儿去请了!”
话音未落,帘笼一挑,走进一个年迈的老僧,身形魁梧,头大如斗,漆黑的脸膛,一双虎目,联鬓络腮的白胡须,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的,只听老僧说道:“阴老门长、耿老剑客,多年未见,老僧得见故人甚是喜悦,请二位在我这山上多住几日,老僧这便排摆酒宴,招待几位来宾,以表寸心。”
说着双手合十冲着众人一躬身,在场众人纷纷起身抱拳回礼,只有火神爷耿飈沉着一张青脸,走至昆仑僧身前,伸出一只大手,说道:“多年不见,拉拉手吧!”昆仑僧闻言微微一怔,将宽大的僧袖一撩,探手朝耿飈的手掌抓去,两只大手搭在一起,微微发出‘叭’的一声轻响,片刻间,耿飈脸色由青转红,昆仑僧却神采依旧,倏然从耿飈鼻口中冒出几丝白烟,大门和尚立即撒手退开,口中说道:“又要玩当年的把戏么?”耿飈缓缓将手垂下回身坐下,脸上的红云方才慢慢消退。
阴怀义口中冷笑一声,对大门说道:“老禅师,你可知少林寺方丈任寿已死的消息?”大门禅师点点头说道:“当然知晓,不能将此人败于掌下,老僧引为终生恨事!”阴怀义问道:“和你相识数十年,也没听你提起过,究竟你与他有何冤仇?”老和尚闻言长长的叹了口气,对阴怀义说道:“若是老门长愿意聆听,老衲便在此剪烛深谈,将老衲年轻时的经历讲述一遍!”阴怀义说道:“闲来无事,我等愿洗耳恭听!”大门和尚点点头,说道:“说起老衲与任寿之间的仇怨,老门长可也在其中呢!”阴怀义奇道:“什么,我怎会不知?”和尚笑笑,将自己的往事凌凌总总,娓娓道来。
只听和尚说道:“老衲俗名楚梦熊,乃是河南栾川县人,先父早年在省城中做过小吏,后来退隐乡里,是县里的大户,也颇善技击,膝下生有二子,我大哥学文,考取仕途,我则留守在老父身前,自幼拜在邻县一位老拳师的门下学习武艺,我入门最早,是老拳师的首徒,那大智和尚任寿彼时尚未出家,是我的二师弟,老人还有个女儿,叫凌雪鸿,自幼拜在峨嵋千佛庵神尼门下。老拳师膝下本是一子一女,在我拜师之前,老人的长子与人斗狠,死于意外,留下一个遗腹子,媳妇生下孩子却另嫁别人。老拳师风烛残年,饱受丧子之痛,把我和任寿看作儿子一般,师妹与我二人同时习武,也没有什么避忌。我那时为人豪爽直率,和师妹最合得来,任寿却坚韧谨慎,倒是很得老拳师的喜爱。
第376章 乘火打劫鼠辈徒劳 回首往昔凶僧感慨(四)()
等我二十二岁时,先父明白我的心思,托人向师傅来提亲,师傅当时却未立即允诺,后来我听说师弟也托人去向师傅提亲,十分的气愤,找到任寿理论,二人口角失和,我失手将他打伤,等他伤好后便借词告退,飘然远行,出离了师门。师傅得知后一气之下竟然病倒,我心中愧疚之极,亲侍汤药,忙里忙外,师母为此感激落泪,极力赞成我和小师妹的婚事,我伺候了师傅整整一年,他病愈后,将我唤到面前,对我说道:“你以后要收敛刚愎自用的性子,我没有儿子的福气,老来丧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往后全指望你了。”说得我感激动情,也掉下泪来。不久我和师妹便成了婚,第二年生下了一个麟儿,取名伯元,日子过得倒很快活。
彼时天时有变,宁夏回回起义,三边总督杨鹤奉旨巡守,我兄长在军中做参赞,给我来信,劝我到军中效力,建功立业日后封妻荫子。我见了书信十分为难,请岳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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