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乙休手中擎着一张黑漆一般的铁板,板子上纵横交错,乃是此老赖以成名的磁铁板,那数枚点穴钢针已然贴在铁板之上,乙休伸出双指钳住一枚钢针,拿在眼前看了看,朗声说道:“老鬼何等狠毒,用这种暗器打一个刚出江湖的毛头小子!”
此来突逢变故,阴怀义也是出其不意,抬头去看,见魏青身上站着一个魁梧的老叟,二人叠在一起足有两丈上下,神威凌凌,杀气腾腾,上面之人正是一年前苦斗多时,方才击败的嵩山剑客忽乙休。
他不由得后退数步,脱口而出道:“杀不死的乙老鬼!”乙休从魏青身上纵下,对阴怀义说道:“老夫苦练了一年的功夫,今日还想再会会你的混元一气功!”说着将手中的铁板往身后一背,右手捏着中食二指,在空中虚着比划数下,静待阴怀义出手,便要以性命相抵。阴怀义听了乙休之言,胸口一起一伏,面色阴晴不定,良久未见动作。
一旁的司徒湛说道:“师傅,还是弟子来会会他吧!”阴怀义摇摇扇子,缓缓说道:“不必,老夫也想再会会他少林金刚指诀的点穴功夫!”言还未落,倏然身形一动,二人便开始交手。阴怀义施展出‘混元一气功’,向乙休打出的拳掌柔中带刚,蕴含劲力十足,好不厉害!
乙休冷笑一声,食指一弹,但听得“嗤”声响,掌指一抵之间,阴怀义只觉得虎口好似被蚂蚁叮了一口,又酥又麻,急忙移形换步,每走一步,便发出一掌,一掌接着一掌,一掌强似一掌,等二人斗到十余合后,乙休也不由心中疑惑,暗道:“怎的这老妖的气功,似乎比从前消弱了许多?招数依然精妙,劲道却消减不少。”
阴怀义连换了四五种拳法,依然占不到丝毫便宜,正在此时,只听光明殿外一阵大乱,大殿四周人头攒动,围上来数百来喽啰,为首乃是山中总辖大寨主忠义将陈叔青,此时司徒湛正与楼沧州都到分际,楼沧州肩头已被虎头钩所伤,司徒湛乘楼沧州分神之际,进步将人踢倒在地,待要上前取其性命,见陈叔青闯进来,忙上前答话,陈叔青却厉声骂道:“将士们,将这谋害建功伯的老贼师徒给我拿下!”说罢一刀将司徒湛迫退。
阴怀义闻言心中暗道:“自从隐魔山中被小畜生封了筋脉,我走遍大江上下寻不到医治之法,渐渐半身不遂,被阴素棠逼得连桐柏山老巢也回不去,只得投奔于此,日前,飞娘从朱樱手中取来丹榴,由贾仁炼成丹丸,服下之后稍有好转,无奈丹榴数量太少,所得丹药不多,不得立时痊愈,如今鏖战劲敌多时,也只是平手,看陈叔青的神形,定是后山出了事,迫不得以要使出杀手,先取了乙休的性命,再想办法扭转乾坤!”
想罢深吸一口气,欺身直进,双掌齐发,拍向的乙休的前心,乙休见老妖面容狰狞,知他拼力一击,当下变指为拳抵了上去,只听得“蓬”的一声,如击厚革。阴怀义大叫一声,腾身飞起,乙休如喝醉了般,跌出去十数步,二人是两败俱伤。那阴怀义的功夫确也了得,受了重伤,居然还能辩别方向,一旋身,恰好落司徒湛身旁,二人联手竟然冲下山去,若非老妖身受重伤,那印在司徒平胸口的一掌,已早将司徒平五脏震碎,即使如此,司徒平也命悬一线!这正是:本意海外称王,却成孤家寡人!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361章 万恶到头身首异处 心生邪念脑后贯针(一)()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且说金蝉、寒萼押着喽兵和司徒平来至后寨,金蝉将那喽兵的腰带解下,将喽兵捆了个四马倒攒蹿,寒鸭子浮水势,撕下一块衣衫堵在嘴里,低声喝道:“老老实实的别出声,不然要你的性命!”那喽兵慌忙点头,金蝉转身对寒萼说道:“遇见许飞娘万万不可胡来,只能智取不可力敌!”说罢身形一晃,越过寨墙,寒萼看看司徒平说道:“等会见了许飞娘,你会如何?”司徒平低头不语,寒萼冷笑道:“你走在前面,我的宝剑不离你的后心分毫,休想使诈!”司徒平口中一声长叹,被寒萼推着跃入寨墙。
往前正行间,忽听寨门方向吵吵嚷嚷的过来几个人,金蝉等借着高墙挡住身形,只见三五个丫头打扮的喽兵,推搡着一个怀抱婴孩的少妇,走进一户大宅,金蝉看得清楚,那少妇正是妻子朱雯,朱雯怀中抱着的定是儿子洪儿,此时的朱雯面无血人色,体态削瘦,双眼无神,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李金蝉血往上涌,急得便要冲过去,被寒萼一把拦住,寒萼用手指了指那几人的身后,金蝉望去不由一怔,只见几人身后不远尾随这一个老妇人,正是仇人许飞娘。
以此同时,寒萼觉得身旁的司徒平身子不停颤抖,寒萼此时也顾及不了司徒平,低声对金蝉说道:“切莫打草惊蛇,你我跟着,到近处看个究竟!”李金蝉闻言,硬是将浑身的劲力按捺,对寒萼点点头,等许飞娘也进了宅子,方才疾步躲在墙根之下,叠腰长身,用胳膊挂着墙头,向院里观瞧。
只见院子当中,一张凉凳上坐着一个女子,岁数也在二十六七,上身穿着玫瑰紫的长衫,大红中衣,红绣花鞋白袜子,面如荷花,两道柳眉一双杏眼,高鼻梁,樱桃口,黑漆发髻,长得虽极为出色,但身材略显臃肿,倒也显得华贵富态。
那几个女喽兵将朱雯推至女子面前,说道:“给奶奶交令!”那女子上一眼下一眼,仔细将朱雯打量一番,良久说道:“我以为你长得貌如天仙,今日一见不过如此,你我本无怨无仇,谁让你上山来的,坏了我的姻缘,实在可恨之极!”说着咬牙切齿,抽出肋下双剑,径直来至朱雯身前,高高将宝剑举起便要下落。
李金蝉见势立即从弹囊中取出四五颗铅弹,含在弹兜中便要出手,忽听许飞娘的声音叫道:“仙鸾,你胡闹什么?”那女子仙鸾寻声望去,只见许飞娘正然站在门首,不由得怒火燃烧,骂道:“你来的正好,我问你,是你在背后撺弄着,要我爹将我嫁给逍遥老鬼的?”许飞娘说道:“是你爹对你说的?”仙鸾说道:“别管谁说的,是不是你这个贱婆娘?”许飞娘闻言怒道:“仙鸾,你小小年纪怎么这般无礼!”仙鸾说道:“章狸本已答应我了,让我做副帅夫人,听你这般嚼舌头,老鬼立时改变了主意,要另娶这个姓朱的贱人,不要我了,你又要从中使坏,将我嫁给一个百十来岁的老沙瓤,你这个长舌妇,我这就将姓朱的杀了,让章狸空欢喜一场!”
许飞娘闻言厉声叫道:“你敢?”仙鸾充耳不闻,扭身双剑‘力劈华山’朝定朱雯母子斩去,忽听金风响动,额头被重重打了一粒弹丸,疼得她将双剑丢下,双手捂着头怪叫起来,与此同时许飞娘已抢在她身后,只狠她出言无状,更怕她坏了朱雯母子的性命,探出一只手,在仙鸾背上一拍,那仙鸾身子剧震,跌坐在地。许飞娘对几个女喽兵叫道:“还不将朱雯押回去,谁要是坏了老身的好事,老身就要她的命!”女喽兵看看仙鸾,仙鸾瘫坐在地,仿佛得了哮喘一般,说不出话来,只得押着朱雯母子往回走去。
许飞娘则对着金蝉几人藏身之处叫道:“是线寨主还是陈寨主?请现身相见!”话音未落,金蝉与寒萼二人仗着手中兵刃,从院墙上疾跃而起,如离弦之箭,飞扑向几个喽兵,那几个喽兵都是寻常把式,如何能抵挡,霎时便被砍翻于地,金蝉一把将朱雯揽在怀中,朱雯却用单掌打向金蝉,厉声斥道:“大胆蟊贼,敢轻薄与我!”金蝉哑着声音叫道:“我是金蝉!”朱雯闻言定了定神,盯着金蝉看了片刻,滔滔泪向腮边滚,点点血坠衣襟前,大叫了一声:“我的夫君!”金蝉也泪眼婆娑,回了声:“雯姐姐!”,二人抱头痛哭。
许飞娘见势便是一呆,她原以为,发弹丸伤人的乃是胖杨妃大白马线仙鸾的老父妙手飞蝗线神霄,怎料变故突生,已不及援手,又闻金蝉和朱雯的一番言语,怒道:“好你个李金蝉,真是命大,一把大火没将你烧死,还能追到这里来,好,今日老身要在此地了结你一家三口的性命,让你朱、李两家从此绝后!”李金蝉叫道:“我大哥是你徒弟九尾妖狐害死的?”许飞娘放声大笑道:“不错,那是你上三门的报应,巢湖老少两位寨主皆被秦渔、叶缤所害,我那大徒弟是那冷晴的媳妇,为丈夫和公爹报仇乃是天经地义,也我老婆子收了个好徒弟,为我出了一口恶气!”金蝉说道:“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许飞娘闻言冷笑道:“就凭你们三个小杂种,也配和我动手,老身倒要看看,你们今日是护大人还是护小孩!”
未等许飞娘动作,忽听墙头上的司徒平厉声叫道:“我和你拼了!”那司徒这一路上也将绑缚双手的绳索挣开,此时从高处跃下,飞身一扑,双臂一伸,十只手指戳向许飞娘的面门,许飞娘“哼”了一声,说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崽子,老婆子落魄于此,多半受你所赐,今日抓住你,得好好的折磨!”
第362章 万恶到头身首异处 心生邪念脑后贯针(二)()
说着“呼”的扬起双手一推,司徒平也不躲闪,被震得倒飞出一丈开外,嘴角鲜血滴落,也不停歇再次扑上,双臂胡抡,真如一个疯子一般。被许飞娘使了个‘斜挂单鞭’,“咕咚”一声,又跌倒在地,司徒平一个‘鲤鱼打挺’,便折起身来,鸳鸯扫堂又向许飞娘踢去,许飞娘双掌变爪,一个‘拘虎尾’,抓住司徒平的双腿,将他横着甩了出去,司徒平摔在地上,身子弹起,形如虎扑,又要上去。
寒萼急忙将他拦住,低声说道:“你空手不是她的对手,还你宝剑!”说着将湛卢宝剑递了过来,司徒平低头看看宝剑,接在手中,一晃臂膀,将寒萼的手甩开,又向许飞娘冲了过去。寒萼先是一怔,脸上微微泛红,将腰中鸳鸯如意索带解下,抖起一团红影,向许飞娘拦腰疾卷,与司徒平联手围攻,顿时与许飞娘打得个难分难解。
金蝉将雌雄双剑擎在手中,将妻儿护住,忽见许飞娘一个‘燕子钻云’,凭空跃起一丈多高,凌空下击,寒萼长索舞起,护住上盘,只听得“砰”的一声,肩头已是中了一掌!这一掌自是打得不轻,寒萼娇哼一声,用个‘怪蟒翻身’,连人带索急旋回来,朝着许飞娘立身之处又猛扫去!这一扫迅如骇电,间不容发,就在这电光石火的霎那之间,但见许飞娘疾的一塌身,如意钩子滴溜溜的,从她背上卷过,说时迟,那时快,许飞娘怪叫一声,一手将如意索扯住,寒萼不肯撤手,竟是连人带索,被许飞娘抡了起来,直转的寒萼晕头转向!
司徒平大喝一声,湛卢宝剑扫过,鸳鸯如意索应手而折,寒萼跌坐在地上,冲着司徒平叫道:“谁让你好心,毁了我一条兵刃!”司徒平闻言一怔,许飞娘乘机反掌一挥,打在司徒平的肩头,司徒平登对觉得有如烙过一般,火辣辣作痛,踉踉跄跄的倒退了五六步,许飞娘正想追击,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青光一闪,金蝉已挥剑挺身攻上。
金蝉生怕许飞娘寻机伤害妻儿,本要将二人护住,朱雯见势不佳,说道:“金蝉,别管我和孩儿,快上去助二人一臂之力,纵然死在她手中,我们一家三口都在一起!”金蝉闻言转头看向妻子,只见妻子脸上热泪满面,但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咬了咬牙,摆动雌雄双剑,立刻上前助阵,论剑法金蝉可比司徒平高明许多,手中又是一对锋利的宝剑,顿时局势扭转,许飞娘一声长啸,双手之中立时各多了一支二尺来长的金针,叫道:“小辈,老婆子和你们拼了!”声音颇是苍凉,双针指东打西,指南打北。
四个人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几个回合,许飞娘数次呼救不见有人赶来,渐渐焦躁起来,金蝉寻机用宝剑去削她手中的细针,却总不能如愿。又斗了十余合,许飞娘招架不住,她看出寒萼手无兵刃,最易击破,当下凌空飞起,落下地时,双针‘鱼鹰投水’刺向寒萼的双目,寒萼招架不住,身子疾向后退出数步,慌忙之间绊倒在地,司徒平大喝一声,将湛卢宝剑朝着许娘后脑飞刺,飞娘早有防备,撇头将宝剑躲过,反踢一脚,正中司徒平的小腹,司徒平翻身倒地。
就在此时,寒萼低头控肩,将肩头暗藏的花妆弩打出一支,犹如一点流星,飞向许飞娘的面门,许飞娘惊叫一声,一甩头,那弩箭正钉在肩头,疼得她浑身力抖,金蝉瞧出破绽,乘着她身形未稳,旋身来至许飞娘身后,双剑交挥,一招‘金蛟剪’,斩向许飞娘的脖颈,许飞娘再想闪躲已然不能,便在这电光火石一瞬间思道:“要你老婆、儿子给我做陪葬!”想罢将手中一对金针,向着朱雯母子飞了过去。
司徒平倒在地上,认得这是继母平生之绝技,名唤‘蜂尾针’,自己在棺材岭便是被这手暗器所伤,好在师傅秦渔救治及时,未留下残疾,既便如此,他返回朝天观也休养了多日方才痊愈,此刻他被许飞娘伤得不轻,想要飞身扑救,已力不从心。寒萼摔在许飞娘的身前,看的最是真切,慌忙举出双手去挡,那对金针擦着指尖飞过,紧接着,一颗人头滚落地。
抬头看时,许飞娘已尸首两分,无头腔子鲜血直流。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尖叫声,寒萼料想是朱雯受了暗算,心中焦急,‘鲤鱼打挺’翻身站起,只见身后的朱雯抱着孩儿好端端站着,面前的地上倒着一个白衣女子,背心和后脑上各扎着一支金针,鲜血股股流出,寒萼急问朱雯道:“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朱雯闻言摇摇头,寒萼又回头看向金蝉。金蝉适才一心要将仇人毙命,又在许飞娘身后,未曾看见仇人临死一掷,随着许飞娘的人头飞起,眼前又多了一个白衣女子,接着一声惨叫跌倒尘埃,金蝉摸不着头脑,也愣在当场。
原来那倒毙的白衣女子,正是适才被许飞娘以点穴法击倒在地的胖杨妃大白马线仙鸾,这线仙鸾本是章狸的侍妾,乃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角色,但向来不知分寸自以为是,常常以副帅夫人自居,许飞娘押解着朱雯上岛后,起初只是将朱雯母子当做人质,后来想起章狸被司徒湛挑唆,有心收自己为妻,便顺水推舟对章狸吹嘘起朱雯的美貌,章狸本是酒色之徒,听许飞娘将朱雯夸得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十分不以为然,许飞娘便将章狸引至牢房暗中窥视,朱雯确实美貌绝伦,柔美中透着刚强,又带着几分哀婉,章狸眼见之下甚为倾心,当下请许飞娘从中牵线,许飞娘见鱼儿上钩,十分得意。当即对朱雯百般利诱,朱雯终是不从,惹得许飞娘气急败坏,对朱雯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要了你和小孽种的性命?”朱雯说道:“我生是李家人死为李家鬼,你不必用孩子威胁我!”
第363章 万恶到头身首异处 心生邪念脑后贯针(三)()
许飞娘冷笑道:“我那大弟子来信,说她在松江府将李金蝉的兄长李善给害了,如今李家千倾地只此一棵苗了!”朱雯说道:“我那大伯何等的武术,就凭你徒弟如何能伤他!”许飞娘说道:“实话对你讲,我弟子柳燕娘嫁给了巢湖少寨主冷晴,冷晴死在铁手老尼手中,其父冷寒星为儿报仇,又被秦渔、谈无尘联手所伤,回转龟山途中便撒手归天,我那好友乌头婆也是伤的不轻,暗暗发下毒誓,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等她将伤养好后,便去松江府设了埋伏,等着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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