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迅雷贯顶’,直向朱涵当头打下,朱涵知他铲沉力猛,这一击少说也有数百斤的力量,不愿与他硬碰硬架,急运‘蛇形窜步’,竟从双铲下掠出,脚未沾地,便骤地翻身献剑,一缕寒光,直向癞僧背心刺来。
癞僧也不示弱,见双铲扑空,猛然一矮身,一个旋转,双铲翘起,‘开天辟地’,朝剑身砸去。朱涵沉着应战,手中丧门剑疾向下一沉,一甩腕子,‘嫦娥舒袖’,剑锋下斩敌人双足。癞僧一击不中,右手铁铲下沉,‘指点江山’,左手铁铲‘横扫千军’,拦腰横击。朱涵见和尚招招连环,势势凶猛,不由得心中勃然大怒,剑招倏变,剑光闪处,‘孔雀开屏’,攻向癞僧的上盘。癞僧猝不及防,双铲不及回护,吃他剑势一迫,退开几步,遂将双铲一合,再次揉身上前,将少林八法神铲使开,和朱涵翻翻滚滚杀了数十合,难见输赢。真可称得起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山中虎云中龙,都是一般大的本领。
两人争斗正酣,忽由打西面窜来一团红火相似的人来,口中喊声道:“和尚休要逞能,待我来结果你的性命。”二人杀得正在兴头上,见有人进来俱是不悦,各自收住兵刃往后一退,闪目观瞧,进来这人,穿着打扮,分外的各别,见此人中等身材,年约五十余岁,身上穿大红绸子的裤褂,大红绸子兜档滚裤,往脸上上观看,大红绸子勒头,正当中斜拉麻花扣,红扑扑的一张脸面,两道细眉,一双火眼,颔下半部黄胡须,左肩头带着剑匣,右手擎着一口宝剑。在场众人十有八九认得,此人乃火云岭的大寨主,姓耿名灿,外号人称飞天火鬼,他是昆仑教下十八鬼怪之一,为人十分阴毒,武功还在其次,最善于用火器伤人,今日到此,打算在人前显耀,鳌里夺尊。这正是:火鬼三味烧笑佛,百炼金身化铁水。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8章 虬髯侠宝刀伤三鬼 晓月僧桩功战头陀()
且说飞天火鬼耿灿走到朱涵身旁,小声耳语几句,朱涵狠狠望了癞僧一眼,转身纵出绳圈,耿灿面对癞僧说道:“小辈通名受死!”癞僧久居高山,焉能知道此人的厉害,闻言说道:“老头儿,洒家是少林寺的癞僧,你乃何人?”耿灿冷冷笑道:“破和尚,老子便是你少林寺的克星,飞天火鬼耿灿!”癞僧闻言往前抢步说道:“口出狂言,休走看铲。”说着话双手举铲,冲着耿灿搂头扫去,只见耿灿往前一抢身,以攻对攻,左手一个引手,剑走‘迎风扫柳’,癞僧闪身躲过,摆双铲相还。二人以快打快,展眼之间便过了二十几个回合。
耿灿与和尚交上手,方知和尚的本领,心中打定主意,倏然虚点一招,拉了个败势,旋身而走,癞僧问道:“怎么着,胜负末分,就……”他眼见耿灿不是对手,正要作势去追,忽觉胸口发热,低头看时,不觉“啊”的一声大叫,蓝旺旺的火苗已将胸前的僧袍烧着。他立即伸手往下一胡撸,这下可坏啦,立刻就是一片火,连手掌都烧起来啦!癞僧撒手扔铲在地上打起滚。此时朱梅赶紧派上几个人进去帮助灭火,好容易才把浑身上下的火完全扑灭。只听耿灿冷笑道:“留尔的狗命,让你尝尝火毒攻心的滋味,速换旁人来战!”癞僧恨恨道:“用火器暗算伤人,不算英雄人物!”说完扭头出去,回归本队。
风火道人赶过来,褪去癞僧的僧衣,再一看癞僧的胸前,起了一片燎泡。对癞僧说道:“你随我来,贫道与你医治!”风火道人伸手把自己的包袱打开,拿出两个药包,先打开头一个,里头是白药面,就着葫芦里的清水,让癞僧喝下去,为的是清清内热,恐怕火毒攻心,然后把第二包打开,里面是红药面儿,用水调好,敷在癞僧的胸前,说道:“这是他耿家独创的火药饼子,你恐怕多少受了些火毒,等比试完,贫道再想办法处理。”
此时谢山给徒弟找来一件外褂儿,叫他穿上。癞僧往绳圈内观看,只见耿灿站在当场正在发威,只听他高声叫道:“在下耿灿,名号人称飞天火鬼,适才那个和尚,我以为他有多大的能为,闹了半天不堪一击,被我略施小术,将他当场战败,真是便宜了他,若有比他武艺高点儿的,请上台,在下奉陪。”说完话发出一阵冷笑,十足张狂的可以。
就在这么个工夫,由东面蹿上一人,口中说道:“无量佛,朋友,休要猖狂,待贫道来请教!”耿灿一看进来的这人,身穿破道袍,白袜云鞋,五十多岁,半部花白髯,背背一口宝剑,耿灿说道:“老道士,报上姓名当场比试。”道人说道:“贫道单鹗,也算是此事的主角,久闻阁下大名,特来求教。”说着慢条斯理的取出宝剑,缓缓朝着耿灿刺出一剑,这一剑去势甚缓,剑到中途忽然凭空抖出一个剑花,将耿灿的全身罩住,耿灿不敢大意,向外滑了一步,右手擎剑,一式‘飞星逐电’向单鹗空门刺去,醉侠立即沉腕撤招,将对方的宝剑封住。
这耿灿祖孙三代俱是玩火器的大家,他的指甲盖里藏着绿豆大小的火药饼,弹到人身上,见风儿就着,厉害无比。二人动手二十几个回合,耿灿渐渐不敌,倏地手中剑分刺醉侠的双肩。单鹗见剑势极快,当即旋身闪躲,耿灿趁机左手中指一弹,指尖的火药饼“啪”的一下,正粘在醉侠后脊葫芦上。当即退回数步,将宝剑还鞘,望着单鹗不住冷笑。单鹗徒见敌人罢斗,心中疑惑,正要出言询问,只觉得后脊背发热,心道:“糟啦,难道贫道也中了他的道了么?”几位小英雄在外面喊道:“道爷,葫芦着了,把葫芦快扔掉!”单鹗闻言赶紧回手将酒葫芦解下来,往地下一掷,那红葫芦在空中便炸开。道长虽手快,还是被烧了一下,急忙转身形纵出绳圈,败回本队。耿灿又一阵的冷笑,口中说道:“我道上三门有何等了不起的英雄,今日一会,不堪一击,上三门还有比他高的嘛,请过来。”
话音未落,就听东面儿有人喊道:“跳梁小丑,大言不惭,待老夫来跟你动手!”顺着说话的声音,纵过一人,但看此人大身材,年近六旬,紫巍巍的脸膛,两道掺白的眉毛,直插入鬓,通关鼻梁,四字阔口,两颧高耸,通红嘴唇,颔下一部虬髯,精神百倍,非是别人,正是神刀虬髯侠李元化。
李元化通报名姓后,只听“嚓楞”一声响,折铁刀出鞘,耿灿长剑一挽,一招‘李广射石’,势劲力急,端的似一支离弦之箭,直刺李元化的咽喉,李元化折铁刀在空中一立,刀剑相交,当的一声,震得耳鼓嗡嗡作响。李元化连刀带人扑身直进,一翻腕子,左手推着刀背,向耿灿横腰斩来,耿灿‘刷’的也挥出一剑,火花蓬飞中,耿灿抽剑急退。李元化刀沉力猛,耿灿不敢正面交锋,只得围着老侠客游斗,老侠客倍加留神,见敌人贼滑,当即将刀招改变,使出家传绝学八卦转环刀来,刀锋时刻不离耿灿上中下三盘要害,将耿灿杀得乍手乍脚,应接不暇,何谈去寻隙施放火器。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三十几合,倏闻李元化一声大喝,跃起身形,竟如鹰隼腾空,施出八卦转环刀法中的绝技‘夺命三刀’,第一刀‘力劈华山’的招数,凌空照着耿灿的头顶劈下,耿灿虽是绿林豪强,也挡不住老侠客的神力,忙横剑遮拦,刀剑相交,只震得双臂酸麻,虎口已渗出鲜血,青钢剑几乎脱手。老侠一刀劈下,一翻腕子,将宝刀横推,一招‘横断云峰’一刀扫来,耿灿使出了浑身本领,腾挪闪展,连避了两刀。老侠刀到中途改为下斩之势,这招‘将军下马’耿灿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被迫又硬接了一招,登时剑锋折损,左腿收的稍慢,被刀锋捎带,鲜血直流。耿灿跌出五六步,单手拄剑,一瘸一拐的钻过绳圈。慈云寺群雄围拢过来,扒去靴子一瞧,左脚大拇指被宝刀斩去,已成残废之人,敷上最好的刀伤药,包裹伤口,这耿灿疼痛难挨,早已没了绿林豪杰的气势,不住的哀嚎。
按下飞天火鬼不提,李老侠这一刀可惹恼了三个人,谁呢?乃是留人寨的三个寨主:金头鬼火鲁齐、银头鬼火无量、铁头鬼火修罗,耿灿包扎伤口的当口,大寨主金头鬼火鲁齐已然跃入绳圈。这火鲁齐身高六尺有余,真称得起肩宽、背厚、胳膊粗,身穿皮夹袄,腰系皮带,香牛皮翻头战靴,头上蓝绸子绷头,往脸上观看,四方脸膛,面如淡金,两道菱角眉,一双吊角眼,大蒜头儿鼻子,火盆口,虎牙露于唇外,颔下黄焦焦的一部短髯,连鬓络腮,掌中擎着一柄八棱紫金倭瓜锤,瓜柄约有鸭卵粗细,瓜头真不亚如倭瓜一般,黄澄澄的六个辫儿。
火鲁齐喝道:“你家爷爷是留人寨大寨主火鲁齐,来取你性命!”举八棱紫金倭瓜锤照着李元化的顶梁便砸,李元化闻言,方知此位便是声名狼藉留人寨的寨主,料定猛将不可力敌,滑左步跟右步,拿刀背往前一挂,顺步横截,火鲁齐往后一撤步,李元化刀走缠头裹脑,斜肩带背,奔火鲁齐腰眼儿便砍。火鲁齐并不躲闪,手中的锤在胸前交叉一舞,力沉势猛,碰钢刀便要脱手,李元化只得施展缩、小、绵、软巧的功夫,待敌人气势稍减,再寻破绽。二人斗了二十七八个回合。李元化刀尖一点火鲁齐面门,火鲁齐撤步转身,举起倭瓜锤,照着李元化的后脑海兜来。李元化抹腰转身,如同旋风一样,双手捧刀‘抽刀断水’,火鲁齐见刀奔双腿而来,脚尖儿一点地,往起一纵,李元化一刀走空,不等他身形下落,跟着腕子一翻,宝刀反削,耳轮中就听“咔嚓”!把火鲁齐的双腿砍折。火鲁齐仰身栽倒。李老侠如此痛下杀手,皆因这留人寨平素打家劫舍无恶不作,死在他们兄弟三人手中的无辜数以千计,李老侠这一刀也算为民除害。
再说银头鬼火无量,眼见李元化将大哥的双腿断去,气的他双目发赤,打算将李元化结果性命,与大哥报仇雪恨,手擎一柄亮银梅花锤,喊道:“李元化,你敢残我大哥双腿,我火无量岂肯与你善罢干休!”李元化闻言,举目观看,又来了一个大汉,看此人身量,比那火鲁齐还高着半拳,宽着一膀,身穿紫绸子夹裤央袄,青绸子系腰,往脸上看,青绸子勒头,面如白纸,年纪在五十左右,手持一对亮银梅花锤。
李元化看此人身量便知来者不善,火无量举起亮银梅花锤,冲着李元化迎头便打。李元化见梅花锤临近,身形向左一闪,打算用宝刀贴着锤柄来个‘顺水推舟’,火无量手急眼快,赶紧将梅花锤往下一沉,李元化捧刀进步,却被火无量舞起的凶悍锤风逼回身来,二人杀在一处,二十几个回合,李元化一面动手,一面暗道:“我连战三阵,这兄弟二人力大绝伦,我久战力乏,得速战速决。”火无量却比乃兄贼滑的多,左锤护身,右锤迎敌,饶是李元化如何出招引诱,依然沉着应付,绝不冒进。李元化万般无奈,使出一招‘鱼龙变化’,但见刀光疾闪,似左忽右,火无量不识招数,忙左脚横跨一步,身子一转。李老侠岂肯错过良机,丹田气运在手腕上,将宝刀冲着火无量甩手飞了出来,火无量顿觉身后一股劲风,刚要转身挥锤,宝刀已飞到身前,只听嘎喳一声,一刀将右臂砍断,半节残臂掉在地上,手掌中还握着那只亮银锤。
三寨主火修罗哭成泪人一般,便要进前与老侠客拼杀,让一边法元给拦住,说道:“三寨主且息雷霆之怒,哀兵必败,你且先照看二位兄长,待老僧会他。”言罢正要动身,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法元师弟,老朽昔年与李元化有些过节,能否将他让于老朽。”法元闻言回头,说话的正是恨福来迟自在叟司徒雷,忙道:“老门长发话,怎敢不从,请。”
再看这恨福来迟自在叟司徒雷,倒是有两下子,所谓折冲于樽俎之上,却敌于谈笑之间,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慢走进战圈,对李老侠客说道:“李元化,咱们数年不见,你刀法精进不少,实令人钦佩,老朽也想和你印证武学!”李元化见他上出头便是一怔,心道:“平手而斗,我尚且不是此人的对手,如今连战三人,怎能再与他比试,兄弟们,别看我的笑话,谁先上来替换我,等我喘匀这口气,再领教他的武术不迟。”
这时朱梅也看出李元化连战三阵,确实乏累,正在过去替换,有人已拔腰进了绳圈,叫道:“师兄能为高强,武术绝伦,已连战三阵,再要会司徒老门长,恐怕有所藐视,久闻老门长于点穴法,乃下五门之绝技,贫道不才,要向司徒老门长讨教几合。”说出话来不卑不亢。司徒雷抬眼观瞧,过来一位老道士,穿着月白道袍,面皮微紫,细眉虎眼,三山得配,准头丰隆,年有五十七八岁,李元化见是师弟风火道人吴元智,冲着吴元智点了点头,把宝刀拾起,归刀鞘跃出绳圈。
司徒雷点了点头:“这些年来,你们江南七侠名满寰宇,遇高人不能交臂失之,请吧。”吴元智点点头,上右步一斜身,左手一晃面门,右手对准司徒雷的‘奇门穴’便打,右腿飞起踢敌人小腹。司徒雷一转身,右手一点吴元智手腕子,左手往下一按,点老道腿上的‘三里穴’。吴道长立即收势躲过,一转身‘横风扫月’,对准司徒雷的太阳穴便打,司徒雷缩颈藏头,见招破招。二人施展的全是点穴的手法,招术一加快,彼此身法展动,犹如打闪掣电一般。三十几个回合过去,吴元智落在下风,进不去招,司徒雷将拳法展开,身形迅疾,吴元智只能封闭躲闪,不过数合,一不留神,被司徒雷轻轻一拳扫在左肩头,只觉得半边身子酸麻,料定穴道被点中,当即闪身打一稽首,说道:“无量佛,贫道输招,再会!”转身出圈。
司徒雷也不追战,冲着四下一抱拳,说道:“在场众位,我复姓司徒,单字名雷,闯荡江湖有个小小的美称,叫恨福来迟自在叟。还有哪位赐教,司徒雷奉陪。”刚说到这儿,有人乐道:“哈哈哈,司徒雷,你这个老淫贼,旁人不知你的底细,老朽可了若指掌。”司徒雷抬头一看,一人拔腰跃将进来,原来是赛仙朔矮叟朱梅。
只见老人家往那一站,手捋颔下银髯,这份儿太大了。司徒雷抱拳说道:“莫非是嵩山四大剑客的朱梅,多年未见,怎的偌大年纪,一见面便出口伤人?”朱梅说道:“若是十余年前,老夫绝不会轻饶,近些年,老朽耳中也未听到你的劣迹,你的能耐不小,若与老朽较量,恐怕还差些,以老朽看,就不必比试了!”司徒雷闻言暗道:“素闻少林四大剑客各怀惊人艺业,我下五门中也有司徒三杰,今日便真刀真枪的会上一会,且看孰强孰弱!”想罢说道:“久闻你的大名,何必在此夸口饶舌,咱们兵刃上见胜负!”说着一撩长衫,“哗楞”一抖,链子枪往出一亮。朱梅明白这宗兵刃叫十三节点穴链子枪,枪头是五金打造,可破金钟罩,乃是司徒雷的拿手功夫。
朱梅说道:“好吧,老朽多年未动兵刃了,今日且会会你的点穴枪!”说着一伸手,将腰间鹿筋藤蛇棍亮出来,何为鹿筋藤蛇棍呢?这种兵刃出在四川峨嵋山,名叫紫藤,这个藤子活着取下来,还得没有节儿,然后再用鹿筋砸成绒,打成了丝绳,再钉成一个鹿筋套,套在藤子上,为的是不惧刀砍斧剁,在棍的两头,一边一个铜疙疸,这种棍软中有硬。单手一攥,说道:“司徒雷,请!”司徒雷喝道:“请!”朱梅闻言遂即往前一纵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