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剑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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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剑侠传-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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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清这一番话,惹得众侠义一阵哗笑,朱梅观看左右小英雄,一个个摩拳擦掌,似要登擂台。可是有一样儿,门规甚严,没有长辈允许,谁也不敢上前。朱梅向左右说道:“一个小沙弥,毫无出家人的样子,倒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江湖人,小孩儿们,你们哪个愿登擂台,与鹿清比试掌脚?”言还未尽,就听下首有人答言说道:“朱老前辈,弟子愿往。”朱梅侧身一看,非是别人,正是四侠佟元奇的小弟子尉迟火,因为长得黑,得了个外号叫黑孩儿。朱梅向尉迟火说道:“你年纪太小,可要谨慎,不可轻敌。”尉迟火闻言,口中说道:“朱老剑客请放宽心,弟子自当小心便是。”尉迟火将话说完,纵身跳入绳圈。

    鹿清正然发威,只见东面跳进一人,站在自己面前。看此人,年不满二十,生得好一份卖相,中等身材,细腰窄背,梳双歪辫,四方一张黑脸,环眉大眼。鹿清岂能把他放在心上,往后倒退一步,口中说道:“阁下,你可是来比武的么?”尉迟火冲着鹿清一笑,说道:“我不打擂,我进来作什么?”鹿清闻言,遂说道:“你既比武,得报你的名姓。”尉迟火说道:“在下尉迟火,江湖人称黑孩儿,你叫什么,我也想打听打听。”鹿清一声大喝说道:“你要问我,法名鹿清,外号人称瘦金刚。你是比试拳脚,还是比试兵刃?”黑孩儿闻听,口中说道:“咱们二人先比试拳脚。”鹿清说道:“也好,你先进招吧。”

    尉迟火一抱拳,道了一个请字,这尉迟火练得是小巧功夫,鹿清则精于外功,二人一合上手,二十七八个回合,尉迟火双掌一分,脚尖一点地,身形已欺近鹿清,右手骈二指往鹿清面上点去,那鹿清纹丝未动,等尉迟火的指尖临面,才微一晃头,尉迟火的二指点空,鹿清双掌从下往上合拢,抓向黑孩儿的手腕,尉迟火见鹿清沉着应付,立刻化虚为实,倏然右掌往回一撤,双掌齐发,运足十成力气往鹿清华盖穴便打。这双撞掌又劲又疾,掌风已然临近。却不料鹿清双掌也翻上来,往尉迟火的两臂当中一穿,双掌往外一分,尉迟火只觉被他掌缘搭上之处,痛彻筋骨,当下往回一撤招,身形斜转,往左一个盘旋,往前一探步,一招‘樵夫伐桂’,甩掌往鹿清的背后打去,鹿清见势立即马步一立,口中“嘿”了声,接着只听‘呯’的一声响,双掌打个正着,这一来反是尉迟火吃了亏,只因鹿清练就一身横练,此时运气于背,尉迟火双掌往鹿清背上一落,如同打在磐石之上,“咔喳”一声,被鹿清的硬功将腕子挫断。尉迟火跌出数步,面如金纸,疼的豆大汗珠滴下。忍痛抱着手腕跃出绳圈,来到朱梅面前说道:“朱老剑客,弟子无能,头阵未胜!”

    旁边吴元智的大弟子七星手施林说道:“师弟并非能耐不济,只因这瘦金刚一身的横练,不可力敌,只可巧胜,兄弟少歇,瞧我的。”遂即跳入绳圈,但见他一面走着,一面把身上的长衫甩在地上,将衣袖卷起,露出一双黑黝黝的臂膀,在左臂之上有七颗红痣最为惹眼,他从怀中抽出条青绢帕,很敏捷的把辫发包上,身形矫捷,步眼轻快,来到鹿清面前,丁字步一站,一抱拳,向鹿清说道:“小师父,在下风火道人吴元智的大弟子,姓施名林。方才那位尉迟火乃是我一位师弟,不知小师父身上有横练的功夫,双腕受挫,总算小师父手下留情,留得他命在,我七星手施林特来和小师父领教,小师父可要手下留情。”

    鹿清见这人自称七星手施林,看情形年约三旬以外,身穿紫花布长衫,面皮微黑,四方脸,粗眉大眼,准头端正,四方口,三山得配,透着精神。鹿清道:“咱们手上见输赢,和贫僧说那些客套话也没用,你就亮招吧!”施林微微一笑道:“好!咱们便在拳脚下见输赢!”

    鹿清说道:“好,相好的接招!”这‘接招’两个字刚一出口,身形往下一塌,‘虎扑式’扑到施林面前。‘山熊展腰’双臂一抖,双掌照施林劈胸便打,来势有劲又疾,施林说声:“来得好!”身形往后斜着一矮身,成‘魁星踢斗式’,右脚蹬出一脚,踢向鹿清丹田。这施林与黑孩儿尉迟火不同,他学艺二十载,在江湖上闯荡多年,临敌经验甚为丰富。他知鹿清有横练功夫护身,暗自打定主意,自己要以智取,来为尉迟火争回脸面。一照面,便照鹿清丹田穴踢来,这正是金钟罩的罩门所在。鹿清怎会不知自己的短处?左脚微往外一滑,身形一侧,把这一脚避开,右臂往下一沉,照着七星手迎面骨便切。施林已知鹿清手底下有真实功夫,不敢轻视,身躯往右一拧,双臂往回一带,把身形一转,右腿抽回,腾身跃开。

    鹿清怒叱道:“相好的,你别想走!”说着身形已然扑到,‘金刚捧杵’向七星手施林的脊背就打。施林脚才着地,觉出鹿清从背后袭到,右脚向外一滑,脚尖用力,身形斗转,已到鹿清的右侧。鹿清一拳打空,急切间右臂撤不回来,施林趁势进招,双拳一合,一招‘双峰贯耳’,照鹿清的太阳穴便打。鹿清见施林这一招又向自己功夫练不到之处打来,嘴里喊道:“好小子!”往前微一俯身,把双拳躲开,身子由左往后猛一个‘黄龙转身’,双臂借着翻身之势,往施林的右臂撩去。施林也未料到鹿清竟有如此身手,右臂疾向回一撤,也稍被扫中,当即退出两步,右臂痛如刀割,羞愤之下,把身形展动,再次进攻。这回施展的却是小巧功夫,蹿高纵矮,闪展腾挪,声东击西,虚实莫测。这种小巧的功夫,实非一般庸手所能应付。施林边打边伺机朝对手要害下手,这一来,鹿清有些吃不消,当下把师父所传的罗汉拳施展开。处处留神施林的招数,每逢敌人向要害打来,便以罗汉拳拆解。如此激斗了三四十合,依旧胜负难分。

    鹿清久战之下,处处被敌人牵制,越斗越恼火,倏然使了个‘猛虎扑食’冒然直进,施林看出其中的破绽,‘鹞子翻身’从鹿清的头顶上跃过,身形往下一落,正在鹿清的背后,鹿清一招扑空,敌人从头上过去。只觉得脑后一股子劲风袭来,他这横练功夫实未登峰造极,周身罩门中以后脑最为致命,当下心下大骇,闪避已然来不及,后脑已被施林的掌风扫上,鹿清立时觉得头脑昏沉,踉跄的斜退出数步,坐在地上,头上黄豆大的珠子滚落,两眼发黑,心头发热。

    晓月禅师见状当时大怒,命人将鹿清搭出来,鹿清见到师傅,便挣扎着起身要说话,晓月禅师喝道:“蠢子,不许开口说话!”鹿清方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晓月禅师复喝声:“坐下去,不要命了么?”鹿清虽两眼迷离,但是心里明白,依言坐下,晓月禅师看了看鹿清的脑后,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子,倒出三粒丹药来,塞在鹿清口中,说道:“把它咽下去,并非你能为不及此人,而是经验、修养欠缺几分火候。在此静坐,为师为你疗伤。”当下从任督两脉上以推血过宫的手术引血下行,半晌方命人将鹿清搭了下去。

    金身罗汉法元转身问道:“哪位朋友愿会会这个七星手施林。”话音未落,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人群中闪出一个妖艳的女子,众人认得乃是九尾妖狐柳燕娘,金身罗汉法元暗道晦气,表面不露声色,说道:“女施主愿下场比武么?”柳燕娘笑道:“正有此意!”遂即身如狸猫般窜入战圈,与施林相持而立,施林见过来个女子,心中甚是不悦,他不愿与女子动手,又不能就此下去,进退不是。柳燕娘看在眼里,笑道:“你若是不想比试便下去,换个年轻漂亮的上来!”七星手施林骂道:“无耻贱人!”说罢往前赶步,左手虚晃,纵起身形,冲柳燕娘面门一拳。

    柳燕娘纤手一伸,‘金丝缠腕’切施林的手腕,裙里飞出撩阴腿,攻向施林的下盘。施林稍不留心,几乎让她这一腿踢上,不由暗骂妖狐奸猾,方才收住轻敌之心,与柳燕娘用心周旋,二人拆招换势,也就斗了二十个回合,施林一身软硬功夫,柳燕娘哪里是对手,堪堪不敌,徒然将身一转,背朝施林作势要逃,施林将双拳一收,紧追几步,他料定妖狐走后留招,格外加着小心,焉知柳燕娘有一宗暗器,名曰‘五色迷魂帕’,乃至友桃花尼姑送她的护身宝物,柳燕娘将手帕从衣袖中取在手中,猛然转身,将迷魂帕迎风一抖,就听施林打了一个喷嚏,翻身栽倒,柳燕娘拾起手帕,站在原地也不上前,望着东边众位英雄一阵的冷笑,当下有人进来将施林扶回本队。

    这时人群中有一女子的声音说道:“大胆的女贼,俺来会你。”再看圈内又跳进一女子,正是女昆仑石玉珠,柳燕娘见是石玉珠,笑道:“那日在寺中,让你给跑了,今日饶你不得。”女昆仑石玉珠秉性与乃师最为相近,闻言气得咬紧牙关道:“女贼,休要斗口,拳脚上论胜负。”猛将银牙一错,两手一分,使了个玉女拳中‘玉女投梭’的架势,摆开门户,道一声:“请!”遂即右掌往柳燕娘面门一晃,纵身起左掌‘力劈华岳’当头劈到。柳燕娘见石玉珠步法轻捷,掌法精奇,更不怠慢,见石玉珠掌到,忙用‘托梁抽柱’的招数,单掌往上一架,右拳‘黑虎掏心’,对准石玉珠当胸打去。石玉珠喊一声:“来得好!”左掌倏地往左一翻,反从下面穿进内圈,往燕娘脉门砍去。

    这二人打在一起,一个亭亭玉立,另一个软皮媚骨,二女同挥粉拳,四拳上下翻飞,煞是好看。交手二十三四合,柳燕娘到底不是对手,想故技重施,石玉珠哪里给她空闲,双掌朝上一翻,将燕娘双手同时格开,门户大开。更不容燕娘还手,往前一进步,一个‘仙鹤舒爪’,侧转身一偏腿,往燕娘胸前蹬去。柳燕娘万没料到石玉珠招数如此变化无穷,幸而退身得快,被石玉珠的脚尖在腰间轻轻扫着一点,顿觉疼痛非常,知道难以抵敌,急忙使了个‘野狐打滚’,将身形滚在绳圈外,只落个满身尘土,狼狈不堪。

    柳燕娘这一败,恼坏一人,‘鹞子窜云式’纵入圈内,众人看这人,长得倒是凶猛,青面黄发,锯齿獠牙,正是猴儿山大寨主披发狻猊狄银儿。他垂涎柳燕娘美色已久,见柳燕娘受伤,便跃入战圈。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人也不答话,狄银儿使的是大圣劈挂掌,要与人动手,如同惊牛奔马,风行草动的一般。能耐若差的,几个照面就得输给他。石玉珠仍然使的是玉女拳法,二人走了二十几合,石玉珠往前一扑,一拳照敌人面门打来,被狄银儿闪身一躲,用劈挂掌向上一挂,竟捋住石玉珠的玉腕,疾发右掌,照石玉珠劈去。石玉珠忙一翻腕,反扭住敌腕。刚用力一扣寸关尺,见敌人右掌劈到,忙将左臂从下一翻,往上一格,把敌招破开。二人往两边一错身,狄银儿陡如旋风一转,抹转身来,振臂往外一劈,石玉珠横肘急架,将自己双掌一合,复往前一上步,左手掌护住自己的前心,右掌直奔狄银儿的华盖穴,喊一声:“着!”狄银儿哪能禁得住,只听得“叭”的声,仰面翻身栽倒。

    石玉珠正要上前痛下杀手,只听有人叫道:“休伤我家贤弟,待某来会你。”但看进来这人,大身材,面似生蟹盖,一对金睛叠暴,正是莲花门中顶门大弟子七手丧门朱涵,朱涵张口大骂道:“你这个贱人,害死我徒弟,打伤我家师弟,看我取你性命。”

    但见他将大手张开,身子往前一窜,照石玉珠胸口抓去,石玉珠早有防备,身躯轻巧的一侧,让过朱涵这一抓,握起粉团似的双拳,照朱涵后背捣去。朱涵也微微一闪,转过身来,把双手一错,又照石玉珠胸膛抓去。

    两招一过,石玉珠满面含嗔,星眸一瞪,喝道:“无耻轻薄之徒!”话未说完,跳上去唰的一拳,直取朱涵的哽嗓。朱涵应招还式,把石玉珠的右掌一格。石玉珠当即收掌,左臂向下一斩,来切朱涵的手腕。

    二人交手不过数合,常言道:行家瞧门路,外行看热闹。在众位行家眼中,朱涵并未使出全力,而是在打斗中戏耍石玉珠。石玉珠何尝不知,自是恼怒之极,将大熊岭的绝艺雷霆拳使将出来,如狂风暴雨一般,一味有攻无守,专找敌人要害。朱涵也渐觉吃力,这才激起斗志,心道:“本想将她衣服撕破,让其当众出丑,岂料这贱婆娘还真有两下子,切莫大意了。”当即往后一退身,双臂往下一垂,大喝一声,抡起掌向女昆仑劈来,石玉珠定睛观瞧,只见朱涵的手掌,掌心乌黑,自知这一掌万万不能给他打中,急拧身往旁躲闪,只觉一股劲风掠过。不由打了一个寒噤,心下生起几分惧意,抡起粉拳,进步欺身,趁敌手还未收式,削朱涵的双臂。朱涵也不躲闪,反迎招而上,一翻腕子,掌心朝天,五指箕张,就势来抄石玉珠的脉门。此刻,绳圈外的几位成名的英雄喊道:“留神,他练得是黑砂掌,别给碰上!”

    石玉珠也觉出敌人的厉害,当下展开迅疾的身法,右手猛然抽回,一旋身形,左臂向朱涵的前胸打来。不等朱涵招架,迅如飘风,将轻盈的腰身一转,来至朱涵背后,唰地一拳,直照朱涵的后脑‘玉枕穴’打去。

    朱涵一招走空,提气转身,抬起左臂护住后脑,右手照着石玉珠的手臂抓去。石玉珠急忙退窜出丈外,回身望去,只见朱涵已跟身追来,两臂张开,如同一只巨蝎。

    石玉珠把嘴唇一咬,伏身作势,迎敌猛进,心道:“和你拼了!”如飞燕般从朱涵左侧冲过去,扬手一扇,猛击朱涵的面门。朱涵举臂一挂,‘金雕探爪’来抓石玉珠的臂膀。石玉珠双拳‘斜挂单鞭’,裙下飞起一脚,照朱涵裆内踢去。朱涵不慌不忙,一塌腰,容石玉珠一腿踢到,突伸左手,叫一声:“抓!”一只乌黑的大手向来石玉珠的飞足抓去,四周立即起了一片惊呼。

    石玉珠见状又羞又恼,一脚踢空,但招式用老,万难收回,朱涵守株待兔,手到擒来。哧地一声响,石玉珠一双浅靴已被朱涵捋住,靴腰已被朱涵掌力握碎。石玉珠一步失着,心下大急,当即猛一缩脚,将飞足急抽回来,遂即使出一招‘阴阳子母腿’,另一只脚借势蹬在朱涵的手臂上,唰地掠空纵起,直射出四五尺多高、一丈开外,轻飘飘的落在地上。此乃化攻为退,到底把朱涵也蹬了一脚。朱涵捉着那只碎靴,看了看手臂上尘痕,狞笑道:“别走,定要分出胜负。”

    言罢晃动身形便要再次来战,石玉珠已是强弩之末,再斗下去,不出数合便要毁在敌人手中,正在危急之际,绳圈外有人嘻嘻哈哈笑道:“朱涵,你一个七尺男儿与一个弱女子争斗多时,尚不能胜,羞臊不羞臊。你徒弟是贫僧杀的,要报仇冲贫僧来,那日与你斗得不尽兴,今日你我分个胜败如何?”

    朱涵闻言大怒,料定是破和尚癞僧,他为人心高气傲,索性将招法一收,冲着叫道:“破和尚,你敢在此和某家比试兵刃么?”癞僧业已跃进了绳圈,对女昆仑双手合十,笑嘻嘻的走到朱涵面前,说道:“贫僧也想再会会你的丧门剑!”说着将身后所背的一对短把荷叶追风铲抽了出来,左右一碰,当啷一声响,道了声请,朱涵撩衣袍从左肋下掣出丧门宝剑,左手剑诀一点,宝剑‘顺风扫叶’,剑势又劲又疾,癞僧褟身一躲,遂即将双铲一挺,一招‘迅雷贯顶’,直向朱涵当头打下,朱涵知他铲沉力猛,这一击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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