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谁惹你生气了?”父王问著。
“您今年要送我生日礼物吗?”他低垂著眸,问著。
“我还在找。”国王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小王子,每年都会寻觅最稀奇珍贵的礼物,让他开心。
“您不必费心寻找了,我今年有一件很想要的东西。”他说著。
“是什么?”
“依摩国的席拉公主。”
国王起先顿了一下,而后笑了起来。“我明白,她的美丽是名闻遐迩的。”
“您答应吗?”
“你的要求,我何时拒绝过?”
“即便她是亚历所喜欢的人?”
“关于这事我与大臣商量过了,亚历是将来要继承我王位的人,他的皇后不可能是一个战败国呈献来的公主。”
“谢谢您!”
房门口,在他出门时被挂上了玫瑰花圈,那样的编织手法,他知道是亚历所作。亚历的花圈十分美丽,红花与绿叶有最完美的平衡。
他在房门口沉思著,这花圈也许是亚历派人远来的,亚历才回国,又那么忙,根本不会有时间过来看他。只是…亚历为什么还要继续送他花圈,亚历早已经被依摩国的小公主迷惑了不是?
他悲哀地笑著笑。然而,当亚历发觉那个的公主将不再是自己的,亚历必定会再来找他。这是他想见亚历的唯一方法。
果不其然,他才人房坐下没多久,亚历便来了。
他听见开门声,缓缓地,门被推开了。
亚历站在门口看著他,眼里有著些许的不悦。方才和父王见过面,父王开口便说要将席拉赐给弟弟安卓,亚历觉得才离开一年,这个弟弟的任性似乎又加倍了。
“安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亚历关上了门。
“过来下棋。”他坐在棋桌旁,浅浅笑著。
亚历看著弟弟以红丝带系起的金发,在窗畔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辉,看著他的脸庞由一年前离去时仍稚气的轮廓,长成了成熟而稳重的模样。
就连他的笑容,也变了。他的笑里有种迷人的气质,带著一股忧郁,深深沉沉地,叫人透不过气来。亚历险些无法直视弟弟的容颜。
“怎么?”他问著。
“你变了好多,快不认得你了。”亚历说。
“那是因为你出门太久,多多过来找我,就会看得顺眼了。”他接著说:“别站著,过来陪我下棋吧!”
“我有件比下棋更重要的事想与你谈。”亚历想著席拉。
“那个公王我要定了。”他的笑容消失。
“我答应过她,会给她一个无忧无虑的环境。”亚历不打算退让。“安卓,这一次请把你的任性收起来。她是我的女人,我不能给你。”
“你也说过不会让我伤心,要我拥有最美好的笑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亲爱的哥哥,你似乎不明白我心里在想些什么。我要的人从来不是什么美丽的公主,或你的王位。”
“你应该什么都有了才是。在这座城堡里没有人会忤逆你的意思,我与父王也都那么地疼爱你。”亚历没有笑容,方征战向国的体力透支让亚历带著风尘与沧桑,亚历的耳力无法听进弟弟内心的渴求。
“我不需要被疼爱。”他说道:“我要爱情。”
“那么,就去找别的女人。席拉将会是我的妻子。”亚历如此说著。
“我就是不想让她当你的妻子厂安卓再也忍耐不住这一年里的孤单情绪,他低声怒吼著。“我要的是你,我要你爱我,我要你的身体,要你的心。”
他的话一出口,亚历沉默了。
亚历的黑眸暗著,一股波涛猛烈地来了又去,而后归于平静。“你不该说出这样的话来。”亚历冷静地回覆了弟弟。
“你该死的明明知道我一直爱著你,对不对?”
“我不知道。”亚历说谎。他们两个是兄弟,根本不可能。
“陪我下棋。”他走了过去,牵起亚历的手,走到棋桌旁。
亚历想缩回手,但他不容许亚历离开。他说:“倘若你不带那个女人回来,宣称你爱著她,居要娶她为妻,我根本不会这么做。我爱你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我只想你待在我身边。一亚历的黑安眸被弟弟的言语一再弄浊,但亚历明白自己不该开口多说什么。将来会是国王的自己,必须有一个思妻子为后。席拉虽不是最佳人选,但倘若不能爱自己所爱的人,那么,与谁结婚都是无所谓的事。危心里的痛深深埋著,这一些,弟弟不会明白。
由白天至黑夜,亚历几盘棋下得零零落落,弟弟虽然从没赢过,但在他举手落棋沉思间,亚历看著他,胸口心脏搏动的微弱声音传进了自己耳里。有种奇特的痛感侵袭著胸口,让亚历就快无法呼吸。
他的双眸是澄澈的祖母绿,双唇是鲜红的玫瑰花办,肌肤如同白蕾丝般细致滑手,十八岁的他低垂著眸专注下棋的模样,有著令人屏息的高傲美丽。
“该你了。”他扬起头来,给了亚历一个淡淡的笑容。
亚历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眸。亚历始终明白老是跟在自己身旁的弟弟是拿著什么眼光看著自己。他从不喊他哥哥,对别人向来冷淡的他只愿朝他微笑,安卓从很小很小的时候,便是这个模样。
或许是自幼便失去母亲的缘故,互相扶持著长大的他们之间,有著超过普通兄弟的情谊。当他越长越大,亚历便越来越难面对他,他的美丽高傲尊贵与优雅,远胜过自己身边所有女子,亚历明白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是不容置疑,宛若太阳亘古以前便已存在般难以抹灭。
然而,爱终究只归于爱。他们是塞立西亚的王子,这是不被允许的。
门外侍从敲了几声,晚餐被端进屋来。
他抬头见到是白天倒在他面前的黑发少年,眼神化得柔和了些,伸手召唤少年:“过来。”
“是的,二殿下。”
“亚历你看,他是不是和你小时候的模样长得很像?”他摸了摸少年的黑发。
“不觉得。”亚历只瞧了一眼,却发觉弟弟的眼眸中浮现轻柔笑意。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我的随从。”他端视著少年清秀的脸庞。
“你已经有随从了。”亚历说。亚历反对少年的留下,因为他的笑太过柔和,亚历以为,他有将无处宣泄的爱情放在少年身上的可能。
“我现在只要这个,当我看到他头发和眼睛的颜色,我便会以为你在我身边。而且无论我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不会逃离。”他又笑了笑。
“他不是我,我也不是他。”亚历如此回答。
“我不喜欢你的名字。”他对少年说著,而后将视线回到棋盘上。“从今天起,你就叫做撒米尔吧!”
“是的,二殿下。”
“安卓,撒米尔是天使的名字。”亚历下了另一只棋,令弟弟的军队全军覆灭。
“那又如何?”他完全不以为意。
“他只是依摩送来的奴隶。”
“美丽的公主也是。”也是等同奴隶。他如此回答哥哥亚历。
十八岁生日这天,他起了个大早,在城堡内所有人都街在沉睡时分,背著弓骑著马,往城外的森林而去。像天使一般可爱的少年撤米尔跟在他的身后,撒米尔的温驯让他心生愉悦。
他们在森林里猎兔猎鹿,追逐嬉戏。撒米尔的黑发黑眸就如同亚历一般,抚慰了他一切不满的情绪。但当他以为自己可以佯装得到满足时,空虚的感觉却又猛地袭击了上来,亚历并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替代,他只是在自我欺骗罢了。
夜深之后,森林变得漆黑,冰冷的空气与浓雾令他兴起归去的念头。他回头召唤远处拎著猎物掉挂上马的撒米尔,撒米尔回过头来,黑色的眸在幽暗的月色里闪烁起紫色光芒,但那光芒只出现一霎。
他愣了一下,但撒米尔随即甜甜地朝他笑著,他以为那阵光芒的出现,只是自己眼花。
“二殿下,准备回去了吗?”撒米尔牵著马来到他的面前,单纯天真的脸上,有著十多岁孩子的稚气无邪。
“走吧!”他跨上了自己的马,不以为意。因这世界没有什么事是重要的,除了亚历。他挚爱的人。
回到城堡之中,所有人几乎都睡了。侍女替他换下了衣衫,并说著:“王稍早前将席拉公主送来了。”
“带她到我说的那个房间,照顾她的三餐,应付她所有需求,但别让她走出这里,我不想那个女人骚扰亚历。”他说著那个女人这四个字时,言语中愤怒鄙夷的意味连自己都清楚听闻得见。
“是的,二殿下。”侍女恭敬地退下。
“等等!”他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侍女。“亚历今天有来过吗?”
“本殿下来过三次。”侍女将稍早收起的玫瑰花圈取来,交给了他。
“然后?他有没有说什么?”
“第一次,大殿下问二殿下到哪里去?第二次,问二殿下什么时候回来?第三次,问您与谁一起出城?又吩咐您回来了,便要我去通知。我照二殿下的吩咐告诉大殿下您与撒米尔出城打猎,不想人打扰。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不用通知他,他等不到人自己会来的。下去吧!”他发觉自己总是等著亚历,无论做什么事,只为了亚历一人。
不久,沐浴完毕洗去一身兽血的撒米尔回到他房里。他招来了撒米尔。“你过来。”撒米尔温驯地来到他的身旁。
他摸著撤米尔的黑发,唇角有著笑意。“真的好像,你和业历真的好像。”如此说著,但他明白自己仍只是在自欺欺人,撒米尔有的只是黑发黑眸,他却将他当成亚历的替身。
然而,不这么做,他又该怎么做。他是那么地渴望著亚历,亚历却只是离他越来越远。
对爱的不满足令他渴求更多,他的心纠结成了一团,再也找不到拆开的方法。
撒米尔动也不动地垂首著,任他抚摸。
“你会下棋吗?”他问。
“会一些。”
“那好,过来陪我下棋吧!”他将撒米尔带到棋桌旁。从来不许外人碰触的水晶棋因为亚历的背叛,而接受了别人的体温,他让撒米尔与他同坐,两人在夜里玩起了棋来。
他的生命,就是如此打发而过。于亚历不在的时分,下著棋,打著猎,读著书。曾经,父王立储的时候他有权利可,以与亚历相争,但他深爱著亚历,他宁愿这生这世为亚历的臣子,在亚历登上王位后极力辅佐他。他可以为亚历付出一切,他对亚历的专注,不容许这份爱被别人所打断。
望著撒米尔的容貌,他努力使自己平静,好让自己不再为了亚历,而独自悲伤。在撒米尔踌躇举棋不定时刻,他伸出修长手指,卷绕著撒米尔松软的黑发。
“大殿下,二殿下休息了。”门外传来侍女的声音。
“房里还有光,安卓不是还醒著吗?”亚历挥退了侍女,打开弟弟房门,见著水晶棋盘前,他与仆人过于亲昵的景象。
“我找子你很多次。”亚历看著著他把弄撒米尔黑发的白皙手,黑色的眸里,相互冲击的情感深沉浓郁著。
“我忘了。”他回答。
“那现在记起来了吗?”亚历明白弟弟想著什么。他是故意躲避,故意不让自己找到他。
撒米尔连忙由椅子上起来。“晚安,大殿下。”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亚历发觉自己的声音低沉嘎哑,著些不悦成份。他的手指不应该触碰撤米尔的头发,他更不该对一个奴隶露出这样的笑容飞然而,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对他说这些话。
“撒米尔,你留下来。”他说著。
撒米尔看著两个王子,不晓得该听谁的。
“出去!”亚历加重了语气。
“你为什么要干涉我的事,这里可是我的地方。”他扬起子下颚,不满的情绪暴涨著。
“该走的是你!”
“别闹别扭,我有话跟你说,仆人怎么能在场?”亚历说著。
他别过了脸。
撒米尔悄悄地带上门离去。
“我和他的棋还没下完。”他心里想著亚历,但却说著撒米尔的事。
“你不应该和一个依摩来的奴隶如此亲近。”亚历对撒米尔没有好感,那个仆人几乎占据了弟弟所有视线。
“那是我的事。你喜欢女人,你可以找女人暖床。我又不喜欢女人,跟个下人玩玩不行吗?就算我和他上床,那也不干你的事。”
对于他的如此转变与毫不想掩饰的露骨言语,亚历的脸色有些青。亚历不想在这话题上谈论下去,于是绕了开来。“你今天生日,我以为你会记住我说过,每年的生日我都会与你一起过。”
然而,即便是站在有些远的地方,即便是努力地克制自己向前靠近他,但亚历仍然能感觉到他刺目的优雅气质缭绕人了自己的心里头,让身体所有毛细孔不安噪动著。亚历几乎就快无法面对他了,他的一举一动如今犹有光芒,吸引著自己所有目光。某一些的不可预知,轻柔酥麻,蛊惑著理智,但亚历拼命压抑著。
亚历告诉自己,绝不能跨出那条近在咫尺的线,去拥抱那个自己也深深爱著,却无法说出口的那个人。
“我早就忘记了。什么誓言都只是狗屁,”他起身,拉开丝绒被,躺进柔软的床里头。
“如果你不爱我,跑来这里罗哩罗唆地说了—大堆,那也是没用。我没有义务听你训话,也不会听。你如果不想爱我,那就闭起你的嘴,我想找谁暖床也不干你的事,总有一天,我会遇见一个比你更好的。”
“安卓!”亚历动怒了。
“不爱我,就滚远点。我不需要怜悯,那很伤人。”他盖起了被子,蒙住头。是啊,他正在奢求的爱,让他遁体鳞伤。
但亚历不肯走,亚历仍留在房内,想与弟弟好好谈谈。“我无意使你伤心,但我有我必须考量的事,你已经不小了,难道不懂得如何取舍吗?”
“跟你说了别对我讲这些屁话,什么取舍的?我干嘛得学著取舍,我只要你一个人而已啊!”他愤怒地在被子里头咆哮著。“我不明白你怎么能够在我面前说要娶别的女人,如今伤人的是你啊!你说过爱我的,你给了我希冀,却又残忍地粉碎我的梦想!”
“安卓……”亚历听见弟弟哽咽的低泣。“别哭”
“亚历……你真的下爱我了吗?”他泪水滑落,躲在被窝里蒙住自己双眼,当亚历一再走远,他似乎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他已经没有将来可言了。
“我不能爱你。”亚历说著。
“那你就滚远点。”被子里传来他有些沙哑哽咽的声音。
“对不起……”亚历来到床畔低下身来,隔著白色的丝绒被拥住弟弟。“对不起,请你原一谅我。”
“叫你不爱我就别靠近我!你现在又走过来,到底是想怎么样?”他低吼著。
“”亚历不说话。
他气愤地掀开被子露出头来,伸手抓住亚历的衣领把人压在床上,接著猛地就将唇往亚历的嘴上凑,不容许亚历有任何的拒绝。
他脸上的泪水沾湿了亚历的脸庞,亚历原本紧闭的双唇被他狠狠撬开来,躲避间,他咬伤亚历的舌,亚历不停闪躲著,然而他却硬是将亚历按住,深深亲吻。
“安……”亚历根本没有透气的空间,连说话的空隙也没有。
“你是我的,谁都不许夺走!”
当亚历感觉泪水滴在自己的脸庞,瞧见红著眼的弟弟这般说时,身上的衣服便开始被一一解开。
亚历不再挣扎,黑色的眼睛里闪过眷恋,闪过怜悯。这是连神都不允许的爱恋,他们不该在一起。然而见到他的坚持、他的渴求、他的泪水,亚历原本坚若磐石的心房瞬间粉碎无全了。
什么是爱情,爱情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