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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广东方面,已举岑春暄为总司令,出师北伐。谁知南京会议期已到,各省绵派代表到宁,解决时事。老袁亦派蒋雁行等三人到宁与会。到期,由冯国璋主席,第一条就是总统问题,各代表赞成的少,反对的多。冯见不能通过,只得说改日再议。散会后,徐蚌代表即向张倪告急。倪遂带兵至宁,欲以武力追代表承认老袁为总统。次日开会,倪亦到场,遂出席代表安徽。仍以总统问题宣示,谁知反对的不下数省。倪道:“我只知挽留老袁。”冯恐惹出大祸,遂出为调解,议论多方,各代表始表赞成。至四次会议后,仍无效果。于是,山东、两湖等省,相继图谋独立。不料,上海革命首领陈其美被许、宿两姓刺死。隔数日,已将两人拿获,问成死刑。老袁闻其美死,大快。忽陕西来一急电,乃是镇守使陈树藩独立,将军陆建章逃生。老袁看到此电,真正气极,遂渐渐生起病来。接连全国警电纷达京师,不是痛骂,就是劝退,急得老袁又害一种尿毒症,医药罔效,竟致不起。
过了一日,忽接四川将军陈宦独立电文,正值陈妻入宫请安。老袁道:“你知你夫独立否?”陈妻道:“不知。”老袁将电甩下,说道:“他在四川,我不能拘他,只好将你为质。”遂令女官带出,幽禁别室。原来四川陈宦与湖南汤芗铭皆是老袁心腹,今因云贵军逼境,为保求治安,遂宣告独立,拍电劝袁退位,并欲与老袁开战。老袁接电,哪得不气,又兼病体未痊,忽一阵昏迷,似梦非梦,见光绪帝与隆裕后站在面前,怒气勃勃,后又见无数冤魂,前来索命。忽诸公子陆续进来问疾,见父委顿,反怨克定撺掇老父为帝,实是祸首,兄弟竟致阋墙。
到了六月五日,忽觉清醒,命克定去请世昌到来,托以家事,并立遗嘱,使诸子后不相争。又召克定等入宫,令徐读嘱,俾诸子听受。身后事不要过丰,治丧后,即带全眷回籍。嘱毕,舌已强硬。至次日天明,徐、段二人到来,见老袁面放红光,口中连说:“杨度误我!”说毕,把嘴张了两张,竟长逝了。老袁死时,正是六月六日,寿五十八岁。全眷大号。
忽一人进来,说“迟了!迟了!”原来段祺瑞拟定遗命,欲呈老袁亲阅,见老袁已死,因此惊呼,只得交徐世昌酌夺。
徐阅过,说:“快颁发出去,速请副总统就任,免生变乱。”一面为老袁治丧,一切丧仪不叙。一面请副总统就任。于是黎总统于六月七日就任,一切礼仪,多半简便,黎就职后,迭下数令,各省即取消独立,上电致贺,惟云、贵三省,仍然反抗,致电政府要求四大条件。内中系恢复元年旧约法,召集解散旧国会,惩办帝制祸首十三人。如新政府能照行,南中各省即克日取消。河南赵倜、南京冯国璋先后电京,亦是此意。未知政府肯照行否,且看下文分解。
第五十五回 督军团要挟黎总统失权
诗曰: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话说云贵三省及岑春暄、赵倜、冯国璋先后电京,皆是请复旧约法,召集旧国会,独云、贵三省电中有请惩办帝制祸首,限三十日以前答复,偏偏新政府不睬。谁知旧议员在上海登报,自行召集旧国会,除前附逆外,限三十日以前,齐到上海,定期开会。段祺瑞闻信,乃电南方各省及各重要机关。段电发后,南方各省极力反对,总非根据元年约法不可。段接电未允,拟修正约法。正筹议进行,忽报上海海军独立,推李鼎新为总司令,传檄远近,谓政府若根据袁氏擅改之约法宣布,那是不行的,非复元年约法。国会开会,正式内阁成立,概不受北京海军部命令。段接电大惊,即电请冯国璋、杨善德设法调停。
谁知冯、杨并不答复,偏接国会议员联电。段阅后,乃有转意。
遂入与黎总统商议,恢复约法,黎即应允,遂迭下数令,皆是遵用元年三月十一日公布《临时约法》,至宪法成立时止,并续行召集国会,于八月一日继续开会。此令一下,全国欢呼。
段遂任为国务总理,更换阁员,内阁又复成立。改定官制,都督称督军,民政长称省长袁所颁官爵条例及惩办祸首条例,均废止搁过一边。再说陈宦独立四川,政府改蔡锷督川。调陈宦督湘,其中虽有小冲突,也不再述。惟粤东龙济光独立,本非真心,后取消独立,仍与滇、桂军为仇。滇军司令李烈钧与桂军司令莫荣新联络攻龙济光,龙军屡败,甚为惶恐,亟电告政府,说李反抗中央,出兵图粤。乃令龙暂署广东督军,候陆荣廷到任,再行交卸。交卸后,即来京候用。粤中人士,皆愿去龙保乡。自陈宦去川督湘,哪知又被湘人拒绝,自举刘人熙为督军,电请政府任令。中央接电,左右为难,遂召阁员会议,解决湘粤乱事。阁员主张不一,后经段议论,粤事促陆荣廷赴任,湘事从民所请,归刘署理。黎总统应允,随即下令,饬陆赴粤,任刘署湘,湘省无事。惟陆荣廷不愿赴粤;返驻桂林,因帝制派在京,煽惑政府,遂托词告疾。唐继尧、岑春暄亦因祸首未办,时有啧言,政府不得已,遂下申令,严惩罪魁。此令未下时,皆已远扬,及逮捕令下,已久出京,哪能拿获一名。遂由西南抚军长唐继尧等十三人联名布告全国,内中说约法国会,次第恢复,大总统遵约继任,与独立各省宣言相合,其抚军政务等,皆于宣告日撤除,国事政体,悉听元首与国会主持,即电北京。
黎段接电后,加倍欢慰。黎亦即日复电,随又颁正式命令,于是南北统一,此时政府才算有代表全国责任。惟粤东龙、李仍相持不下,后萨镇冰率军航至粤,陆始到任。龙交卸后离粤,李亦退兵。山东民军被张怀芝袭击,愤怒不甘,欲与怀芝死战。
幸国务院派曲同丰来调和,改编军制,归隶中央,始行就绪。
自是各议员齐至京师,重开国会,由八月一日举行,并订一切礼节,此是第二次国会开会。时京中皆道是国会开幕第二次,民国再造第一日。散会后,政府即改定公文程序,并停止觐见大总统礼。另订觐见礼八条,均仿元年例而行,内阁一律就绪,不表。且说民国再造,转瞬已近双十节,仍照元、二、三年,行国庆大礼,届期一律举行。至赏功一节,亦分级酬膺。缔造民国,推孙、黄为首,余均按功颁赏,并抚恤死难诸人。清室代表并各国公使均至总统府祝贺,黎总统皆赠勋章,大家皆欢声道谢。于是两院联合开会,商议选举副总统,日期择定十月三十日。遂组织选举总统会,议决五条,届期投票,两院共到七百二十四人,投票毕,揭视,冯国璋得数最多,当选冯为副总统,选举会咨照黎总统。黎即电达冯,令仍兼江督,内外及各省均来电道贺。忽接黄上将兴讣闻,竟于十月三十一日病殁沪上。黎总统即下令抚恤从优,以表殊勋,特给治丧费二万,着江苏省长齐耀琳妥为办理,又派王芝祥来沪致祭。此事办毕,忽由日本医院接封川督蔡锷讣音。原来松坡督川时,政务终不就绪,自己吃点心苦,旧病复发,遂离川赴日本福岗医院就医。
起初尚有效,后来日渐沉重,竟至十一月八日,由福岗医院来电译出时,乃是蔡松坡死信。中国人士无不叹息。黎接电,亦下令交院从优议恤,亦给治丧费二万,俟灵柩回国,再派员往祭,着驻日公使章宗祥妥为照料。此令一下,全国皆知。及灵柩回国,返乡归葬、依国葬例办法,不必再表。
且说段祺瑞主持国柄,拥护黄坡,外面甚好,内里无端黑幕,遂令府院两面生出恶感,幸徐世昌出为调解,将两方免职,才算了事。以下如浙督吕公望免职、杨善德督浙、中美借款、中日交涉各案,皆不细述。惟驻京德使,忽来一通牒,内言德政府要采用海上封锁策。政府为此一事,很费难为,照公法上论,德国不应为此。曾经美政府抗议、段总理要仿行,遂再三怂慂黎总统,饬外交部拟定复文,向德抗议。哪知复文去后,德竟不理。即开国务会议,与德绝交,黎总统不肯绝德,遂致段总理动气,不别而行,竟向天津去了,并遣人上书辞职。黎总统乃亟请冯副总统设法挽留。国璋道:“除非与德绝交,或可挽留。”国璋又说绝交种种的利益。黎总统道:“倘能如此,你去一行。”国璋遂乘车赴津。至晚果同来,径至总统府,商议一切,即发电各国,令各使探明,皆说我国能绝德,将来条约能更改,自是黎、段才表同情。于是国会议员,有对德抗议的,有反对绝德的,有请政府中立的。到三月九日,段总理及阁员请两院讨论绝德宗旨,遂用投票表决,同意票得多数,即表示通过。绝德案决定,正拟草定照会,提交德使,不料德使照会先送至外交部。段总理见照会中虽有保护航业示意,但封锁战略仍不肯取消,我所提出抗议,终归无效,只好绝交,遂缮好照会,请黎盖印,随即发交德使,并发护照,送他出境。
一面电达驻德公使颜惠庆,向德政府索取护照回国。复下一令,颁布各省长官,照现行国际公法办法施行。
此令一下,德使辛慈卸旗回国,各埠领事亦相继出境。遂欲加入各国协约团,提出宣战问题。黎不肯,致使府院生嫌。
川省又一小变,将罗调京,将刘免职,川患始息。惟段祺瑞一心对付外交,定要与德宣战。遂电各省督军都统赴京会议,解决宣战问题。及各督到来,开军事会议,由段主席,即言对德非战不可,各督军皆是武将,均表赞成。段即报知黎总统,即日咨行。黎即着段代拟咨文。段出府,竟遣秘书拟稿,送交总统府盖印,即送交议院表决。谁知议院正待审查,忽外面请愿团纷纷入院捣乱。嗣经议员汤代龙问明来意,始举出六代表,入座旁听。汤遂退入后室,电告国务院,请国务总理等速莅院弹压。过些肘,始见段祺瑞率警兵到来,请愿阻仍闹不止。乃令人婉导,始终无效,遂电召马队到来,即将请愿团冲散。六代表见大众已散,也就溜去。众议员与段等也先回寓。次日,黎总统下令,饬警察厅长派警兵将昨日滋事之人查究,着司法部送交该管法庭,依例惩办。司法部接到此令,知难办理,遂上书辞职,于是外交、农商、海军务部总长均提出辞职书。原来这几位总长皆与段不合宗旨,所以极端反对,又兼黎总统不批答,各议员乐得安闲。只有段总理一人,始终要达到宣战目的,屡催众议员开会,终是耽延。至七八天后,由议员褚辅成倡议,说阁员多已辞职,候内阁组成,再行讨论。段听此论,竟然大忿,遂与督军团二十多人商议,欲图泄忿,即由宪法上着想,拟定一篇改制宪法呈文,由吉林督军孟恩远领衔。除领衔外,共计二十二人。一面赍交总统府,一面通电各省。呈文上去,并无动静。督军团料知无效,遂辞段出京,均到天津曹锟署内开秘密会议。适张勋密电到津,邀各军长同赴徐州。各军长到徐后,与张勋密议。订约后,各散归。不到两日,黎总统下令,免段本职,着外交总长伍廷芳代理,并通电各省。各督军会议时,本欲与政府翻脸,恐怕有免段一事,拟先发制人,传电质问,电还未发,忽接政府通电到来,各军长见电后署名,除黎总统,就是伍廷芳副署。正在惊慌,忽又有段祺瑞电到来,内言我已卸职,出寓天津,此后如有国事问题,祺瑞概不负责。
列位,你看段电之意,明是授意外省督军,教他向政府责问,许他违法。哪知各督军尚未有言,惟长江巡阅使张勋首先发电,说此令由伍廷芳副署,不合法律,各督军发电,亦与张勋电相同。此时众议院也提出质问,经伍代总理依约法并引民国以来任免总理先后通电解释,谁知一班督军团坚持电请黎总统收回成命。黎不肯照允,遂籽各军电文高搁,一面戒备非常。
伍本黎任命,未经国会通过,自觉不安,即上书告辞。黎更忧虑,黎欲任财政总长李经羲为总理,维持危局,提交会议通过,奈李不就,黎更焦灼。不料督军团噼拍一声,由安徽省长倪嗣冲通告各省,言群小扰政,国会议员乘机构煽,遂宣布独立,与中央脱离关系。此电一发,与倪一致独立的约八九省,把个黎总统弄得无法了。虽有伍代总理电文劝慰,不过作纸上谈兵,无有效果。于是独立的各省,皆派专员至天津,设立各省总参谋处,任雷震春为总参谋,设临时政府,临时会议,风声一日紧一日,黎更焦灼不安。谁知安徽督军张勋电达中央,历陈时局,劝黎勿固执,自己欲出来代为维持。黎以张是好人,急望他出来调停,李经羲亦劝黎召张,黎遂下令一道。张接电,即率兵赴京。此时明眼人料有大变,即纷纷上呈辞职,副总统冯国璋亦电达两院,请辞副座一职。黎接电越加焦灼,遂促皖督张勋及国务总理李经羲,挽回危局。江西督军李纯亦电达中央,愿出为调停。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 猛张勋复辟冯总统就任
诗曰:
淡淡长江水,悠悠远客情。
落花风雨梦,到地一无声。
却说江西督军李纯欲挽救大局,遂由贑入京,窥察两方意见。偏黎总统心中注意张勋,各省总参谋处狐假虎威,不容李纯进言,弄得这李督军空讨一场没趣,扫兴而回不表。
且说张勋于六月七日起程赴京,随身带五千精兵,隔宿即至天津,与李经羲晤商,定了密计,先派兵进京,作为先声,后陈调停条件。头一条就是解散国会,二条是撤销警备。黎接电,明知不行,但他是请来调停的,不得不依,遂令把总副警备司令撤散。再电张勋,谓解散国会一事,不能遵议。张电道:“国会不散,调停无效。我不便住此,即得回任。”黎接电甚惊,正在磋商,忽美使来一公文。黎总统阅过,向伍廷芳道:“友邦来电劝慰,这是美国好处,但目下时局危甚,公可设策。”伍廷芳道:“张勋要求二事?警备已照允;解散国会,民国无此条例,况事关重大,他偏要照办,如何可行?前日免段职,有法可援,已为各军长反对。今解散国会,全国皆要群起责问的。且派员与张熟商,看是如何再论。”次日该员复命,说张帅非解散国会不可,限三日内即发命令,否则即南行回任。
又召伍廷芳筹商,伍上书辞职不见。看看到三日了,黎总统再召阁员商定,无一肯作主者。忽有步军统领江朝宗说道:“国会又非今日才创的,总统为大局起见,暂且从权,再计可也。”
黎总统道:“伍为副署,上书辞职,哪个来此当这担子?”朝宗道:“若果无人,我就干一干罢。”黎知事不妥。又无救急方法,只好先试一行。遂命秘书缮令,次第颁发:头一道伍廷芳免职。第二道江朝宗代理国务总理;第三道是解散国会。第三道命令,当然由江朝宗副署,江亦恐招尤,遂通电自解。自发令后,黎终不安,遂又通电以明心迹。谁知两院议员接令后,只得束装出都。督军团见已如愿,遂各取消独立,总参谋处亦由雷震春宣布取消,惟广东督军陈炳焜、广西督军谭浩明,本是民党领袖,素附黎氏,今闻黎被逼解散国会,己怒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