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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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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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了。

  小刀看卢东篱微笑,心里觉得安定,虽然他是高高在上的钦差大臣,但身边一不带随从,二没有仪仗,又让人有一种特别亲切的感觉,他本来也年少冲动,忍不住兴冲冲问:“大人,我们立下这么大的功,会有赏赐的吧?”

  一旁的王大宝比较清楚状况,冷笑一声:“赏赐,做梦去吧,大帅听说将军出兵的事,气得拍桌子说等将军一回来,就治他死罪呢……”

  “什么……”小刀惊愕不信,“怎么会有这种事?”

  卢东篱略带责备地看王大宝一眼:“他说笑而已,这话你也当真不成。”

  王大宝愤愤然还想说什么,见卢东篱不悦的眼种扫过来,只得低了头,一语不发。

  卢东篱心中虽有不平,却也深知兵事最艰,就算是实情,也要尽量隐瞒,这个时候,让低层的士兵,对主帅的不满越来越严重,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就算有什么矛盾,他们这些当官的,总要想办法,静悄悄把一切消弥在帐府中、营帐里,总之不能叫下面的士兵感觉到上层的不和,不致动摇军心,这才最重要。

  心念动处,他疾道:“我这就去帅府,把好消息告诉大帅。”话音落处,更用警示的眼神给了王大宝一个提醒,叫他切切不可再胡乱说话。

  卢东篱的好消息,并不能让范遥高兴,在军队中至高无上的权利遭到冒犯,这种羞辱感,让他很难宽宏大量地为国家而感到高兴。

  所以他把桌子拍得震天响,也就理所当然了:“风劲节如此自作主张,便有功劳,也不值一提。军纪被他败坏,若不重处,此后,还有人遵守军令吗?”

  卢东篱向四下看看,见所有的下人早就知机地溜了个精光,当即笑笑:“大帅,且听我一言。”

  可惜,范遥的心情极度不好,实在没心情听他卢东篱来表示任何意见:“卢大人,你是天使,本帅也动你不得。今日立下大功,卢大人自管回朝请赏便是。本帅如何治军,却不是你卢大人可以置评的。”

  卢东篱一笑道:“大帅若执意如此严惩,下官自是无可奈何。只是下官回京之后,若据实相报,风劲节之罪,固然难逃,但于你范大帅,又能有什么好处呢?”

  范遥微微一震,不再说括。他以往仗着天高皇帝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上头随意欺瞒也没什么大不了。

  可现在一个堂堂钦差就站在自己面前,这件事真闹大了,就算他求到九王那里,怕也遮掩不住的。

  以大赵对武将管制之苛,风劲节无命而调兵,就是立下再大的功,他也有权随意处置,朝廷断然不会追究。

  只是要问他风劲节为什么无命调兵,追究起来,竟是他范遥见事不明,当机不断,白白贻误军机,逼得风劲节不得不抗命了。

  若真是这么直报上去,卢东篱一来是文臣,二来是钦差,有便宜行事之权,没准会有重赏,风劲节当然逃不了重处,而他范遥自己,怕也少不了老大一场没趣,皇上的斥责文书,肯定会很快送过来。

  虽说有九王爷撑腰,不至于贬官去职,但是让皇帝和百官留一个极不好的印象,这对他将来的仕途,只百害而无一利了。

  卢东篱见他动心,这才笑道:“大帅若不介惫,请听听下官的意见,若是即能薄惩风劲节,又可保全大帅的颜面,大帅又何必定要追究他这么一个小小武夫呢。”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返京

  风劲节以雷霆手段平息了漠沙族人的变乱之后,就在漠沙族暂住了下来,一来让重伤的士兵可以第一时间治疗伤势二来,也可以稳定局面。

  他温言安抚漠沙族的族长和所有长老们,对他们恩威并施,却也广泛听取大部份漠沙族人的不满和要求,答应为他们设法。

  连日漠沙族举行大宴,款待于他。他好久不曾喝酒,这一番倒也把酒瘾给勾了起来,一个人拼倒了漠沙族族长,长老,外带知名勇士几十人,犹自不畅,还要抱了酒,跑到外头来,混在最低等的族人之间,同他们拼酒,说笑,畅谈。闲来还比摔跤,比腕力,比刀法,来者必应,又百战百胜。

  沙漠上的部族,性情豪爽,崇拜勇士。风劲节少年时曾在沙漠上行商多年,各部族的习惯、喜好,无不了然于心,做为一个成功的商人,投人所好的本领,只要他施展出来,还真没几个人能不被他打动。

  几天下来,他在漠沙族就有了极高的威望,下层的族人全都喜欢他,族中有名的勇士也都佩服于他,而族长和长老们对他则是有敬有畏。

  在打下这么坚实的基础后,又确定他需要的谣言已在沙漠传开,陈国与漠沙族的关系必被破坏,他才带领人马,动身回飞雪关。

  漠沙族长亲自写了血书,向赵王表示忠诚,又派出高贵的长老,做为使者,随队同行。外加上漠沙族人奉献了大量的骏马、毛皮、骆驼、香料,做为献给赵王赔罪的礼物。陈国使者的人头则装在金盒里,而使者的从人都被绑了,全部押送回去。

  大队人马回到飞雪关后,范遥并没有大发雷霆,他甚至没有见风劲节,只是派人好生夸奖了一番战士们,并赏所有参战的士兵,一人一斤酒。

  在边关上,军中一向禁酒,一般只有庆功宴,或是喜庆节日时才会开禁,这种赏赐也算是主帅认同了士兵的功劳。

  低层的士兵要求是极卑微的。得到这样的奖赏,就已经欢天喜地了。

  而对风劲节则无赏无罚,连招呼也不打一下。

  不过,风劲节自己却没有半点惊异。当日强留了卢东篱下来,有一部份也是为了今日回城可以无灾无难。留下卢东篱,他能算气得七窍冒烟,也必会去为自己想办法奔走周全,以他的身份,范遥总要给点面子的。可要带了他走,回关的时候,范遥大升军帐,大谈军法,众目所视之下,卢东篱要想硬拦,只怕一不小心,反而把事情弄僵了。到时大元帅下不了台,他这小将军的性命就堪忧了。

  既然事先就布了这一着看似奇险,但绝对有效的棋,他自然心安理得。大元帅不理他,他还乐得清闲呢。回城之后,把公事一交,直接回自己的住处。

  他是打算洗个澡换身衣裳,就扑到床上去睡个天昏地暗,可惜啊,一推开门,就瞧见里头大大方方坐着个不太合时宜的客人。

  他挑挑眉,走到桌边坐下,懒洋洋打个呵欠:“有事就快说,没事就让我好好歇一会儿吧。骑马一路赶回来,一身骨头都快散了。”

  卢东篱哭笑不得。我还没气你打晕我呢,你倒来嫌我碍事。他心中气闷,偏又不得不忍了气说:“如今的情形,你就不觉得奇怪。”

  “有什么可奇怪的,你这几天留在关里,总得干点事吧。”

  卢东篱叹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范遥答应不再追究你,但是你的所有功劳都被一笔抹杀了。”

  风劲节不以为然:“以我的出身,立功再多,也升不到哪里去,功劳被抢了就抢了,不算什么大事。不过,被抢走的,不止我一个人的功劳吧?”他笑望卢东篱,“以你的身份,这次的大功,没准能让你大大开上一级呢。”

  卢东篱只是笑笑:“你的事范遥如要追究,我就以钦差的身份把整件事上报朝廷,他自己也难逃失职之罪。如今,我已与他联名写了奏折,内容就是他如何当机立断,斩杀陈国使者,扬国威于异族的事,我自己也以钦差的身份极赞他的功绩,这折子递上去,他的赏赐是断然少不了的。”

  风劲节淡淡问:“折子递上去了?”

  “他已经召集全关将士,公开宣布了整件事,说你们这支队伍是受他的秘令去漠沙族的。在这之后,我就与他一起,以六百里加急把折子送上京了。”

  风劲节哈哈大笑:“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你要他当众宣布,把这件事确定下来,以后就不好改口再对我行军法,他要你在我回来之前先把折子递上去,怕的就是你当面一套,回京之后说的又是另一套。”

  卢东篱苦笑叹息,神色有些怅然:“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会欺君。”

  风劲节漫不经心地道:“欺君的事多着呢,被发现了才叫大罪,没被发现,就是大功。”

  卢东篱摇摇头不说话,身在官场日久,越来越明白,很多事必须妥协,只能低头,越来越明白,原来公道不是一定会实现的,原来好人并不是总有好报的。

  可是,这种事看在眼里,总是悲凉,这种事,身在其中,永远都不能习惯。

  为国立功的人,反而要谨小慎微地讨好昏庸无能之辈,才能勉强自保,才能有机会,继续为国家做事,这种现实,实在叫人光只想一想,就痛彻心肝。

  风劲节却没他这么多愁善感,伸个懒腰笑道:“你事情交待完了,交待完了就回去吧,我要叫小刀给我打水洗澡。”

  卢东篱愕然道:“你……”

  “要不,你陪我一块洗,我也没问题的……”风劲节笑嘻嘻道。

  卢东篱急忙站起来往外就跑,行出几步,身后传来风劲节那永远懒洋洋的腔调:“漠沙族人日子也不好过,想投陈国,也事出有因。这几日我在那里住下,让亲兵记录了他们的很多要求和困苦,你回京之后,有机会就对皇上说一说吧。要人家替我们出力,我们总不能对他们太不好。”

  卢东篱驻步庄然应了一声,忽又想起一事,回身道:“这件事,大宝、小刀,还有那些敬重你的将士们,怕是心中都会为你不平的……”

  风劲节无所谓地挥挥手:“放心放心,我会处理的。有什么不高兴不痛快,让他们在我这里,说说笑笑骂骂,喝口茶,把一切矛盾扼杀在内部,绝不让他们在全军传扬开来,绝不影响军心士气就是。你还有什么操心的事要交待,一次性说完吧。”

  卢东篱苦笑着赶紧跑出去,仰头看看满天明亮的阳光,无可奈何地摇头。

  亏自己还事事放在上,特意来找他解释说明,敢情他却是根本没把任何一桩天大的事放在心上,真是个……混账!

  数日后,卢东篱终于启程回京了。来的时候,他带来了大笔送给边关将帅的赏赐,而回去的时候,则带着漠沙族三名长老,十几个陈国使者的随从,一颗人头,一封血书,以及几十车的漠沙族贡品。

  范遥亲率众将为他送行,如此正式的仪仗规矩之下,卢东篱自是一句私话也没机会同风劲节说,只以眼种遥遥作别,便上马离去了。

  看到钦差大人一行人马渐渐远去,范遥脸上送行的礼貌笑容徐徐敛去,回眸扫视众将,冷厉凶狠的眼神在风劲节脸上停了下来:“回府升帐,军中的事,本帅要好好调派一番。”

  一众将领担忧的眼神大多射向风劲节。

  风劲节却满不在乎,只转头,遥遥望了一眼已经快看不见的钦差队伍。

  卢东篱还是太善良了,亏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居然对人心险恶还是认识不够。就算他万分小心,事先让范遥当众宣布军令,把私自出兵定性为奉令出征,可是他还是忘了,人在屋檐下的道理,顶头上司要给手下穿小鞋,有的是办法。就算定不了死罪,找你的麻烦那还不容易。

  他微微一笑,眼神里的懒散疲惫和冷漠森然同样藏得无人可见,悠然转过马头,随众回关去了。

  卢东篱回京之前,奏折就已经到了皇宫,赵王一见大悦,宫中开盛宴相贺,等到卢东篱回京献俘,赵王更是无限欣然。

  多年没打过大仗的赵国,难得有这种风头盛事,整个京城都兴高采烈,张灯结彩。

  漠沙族长老的觐见、请罪、奉上礼物,这一系列事情,都让赵王极度欢喜。

  虽说折子上并没有说卢东篱的功劳,但即逢此盛事,赵王对他自然也是印象大好,赏赐同样少不了。卢东篱屡以无功不敢受赏而辞,赵王也不加理会。

  卢东篱乘机上奏,称漠沙族人生活艰辛,为绝陈人之念,宜厚加安抚赏赐。

  赵王允之,亲自下旨,不但恢复往年下赐给漠沙族人的财物,并且再加三成。

  漠沙族长老,感激叩首直至额头出血,更令得赵王自觉是圣天子威加四海,感觉好得要命。而京城一派欢欣气象,满朝上下,无不欢喜,很快就议到了对范遥的赏赐上了。

  他做为一方边帅,立此大功,当然要重重得赏。

  最后议定是官升一级,但仍驻定远关,掌一切边事。赵王亲自下旨嘉许,并载于邸报,通传全国,令各处边帅,以此为楷模。

  其外的金银财物,珠宝锦缎等赏赐更是数不胜数。

  卢东篱对此一直只沉默相对,绝不出言反对,只是在议定对范遥之赏后,出面为出征的将士请赏。

  赵王心情正好,顺口问一句出征的将军是谁,得知是风劲节,觉得有些耳熟,有臣子提醒这就是那个打陈军的商人,他才点头:“嗯,此人虽是商贾,却也有为国之心,倒也该赏。”

  君王表了态,下面的官员自也随声附和,很快,有关风劲节以及所有参予战事的士兵,都拟了赏出来,当然与范遥所得相比,轻微了许多。

  赏踢即出,就要挑选官员,代天子押运赏赐以及代表皇上去宣读嘉奖诏令了。

  赵王在朝堂上问哪一位臣子愿去,卢东篱心中不由一动,出班自荐。

  本来,他连续两次以钦使身份去边城并不太妥,但这会子赵王心情正佳,见谁都顺眼,听什么话都顺耳。见卢东篱自荐,也不由点头:“也好,卢爱卿即曾逢此盛事,自然比旁人更请楚此战的详情,所有将士,功劳大小,你心中也自尽知,由你来代表朕颁下赏赐,亦合情合理。”

  就这样,卢东篱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两次,以钦差的身份前往定远关。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当他再次来到定远关时,风劲节已经不再是将军了。


第四部 风中劲节之被贬

  卢东篱再至定远关,范遥依然领众将相迎,依然大排酒宴,依然笑脸相对,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到有关风劲节的赏赐也只笑答:“风将军又押粮去了,待他回来见了重赏,想必也是高兴的。”

  卢东篱心中颇为失望,有意再找王大宝暗中问一问,奈何有了上次的教训,范遥把他的住处,就安排在自己的卧室附近,门口派了两三队亲兵巡卫,美其为保护钦差大人,把他的房子看得一只蚁子也飞不进。

  卢东篱要到哪里去,身后必然跟了一串范遥的心腹。其他的将士们,自是退避三舍,谁也不敢靠近过来,惹大帅不高兴了。

  卢东篱如此拖延了数日,一直不曾见风劲节回来,问范遥,范遥只说卢东篱来的时候,风劲节正好刚走,等他回来,至少还有十多天呢。

  卢东篱身负钦命,自然不能长留,犹疑再三,只得动身离去。

  范遥自然是敲锣打鼓,客客气气地把他送出老远。

  卢东篱的钦差仪仗行出百余里,到了一处村镇,他下令全队暂停前行,又让手下去弄了一堆假胡子,小心地贴满了半张脸,倒把容貌遮掩了一大半,再换了平民服饰,备了一匹马,随便弄了几样货搭在马上,一个人复又转回定远关。

  因无战事,定远关并不禁止通行,一天下来,也总会有十来个行商进出关防。卢东篱不顾手下的劝阻,匹马只身,来到定远关外。

  关前的士兵自然要上前来盘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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