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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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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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酒好菜到手,方大侯爷若是自己关了门吃,倒也罢了,反正大家眼不见为净。可他每天总爱带着满满一壶的美酒,满世界乱晃,别人越是忙碌,越是辛苦,他越爱在附近,懒洋洋,闲散散,晒着太阳喝着酒,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秦旭飞暗中不知费了多少唇舌,替方轻尘陪过多少不是,心里明白方轻尘这明显就是要折腾他,苦笑是苦笑的,却也浑不在意,甚至甘之如饴。
    要说他最大的不满,倒不是方轻尘在这么困难的情况下,还要求享受,且如此不知节制的到处招摇,而是,方轻尘因着上回被他下药的事,再也不肯喝药了,不管他再怎么劝说,再怎么保证绝对不再动手脚,方轻尘都当没听到。
    可现在秦旭飞也不敢拍桌子说你敢不喝我就把你如何如何的狠话了,除非他能关方轻尘一生一世,否则,这种顶尖高手脱了身,回头肯定会找柳恒算起帐来,那麻烦可就太大了。
    这时听柳恒提起来,他就不免苦笑起来:“你还说呢,就为着你胡来,把我给害惨了。”
    这话的语气,全是朋友之间的私下埋怨,绝无上司对下属的不满之意,柳恒听了也只一笑:“我是大大得罪了他,所以今天才准备要正式去向他赔罪。”
    “算了,你还是躲他远一些吧,免得他给你难堪。”秦旭飞叹口气。“你啊,要施些手段原也无妨,只是何苦得罪那个人。
    他要真狠了心同你撕开脸硬来,我却如何自处?”
    柳恒失笑:“你太多虑了,我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知道,他便是再恼恨我,看在你的面上,也不至于过份报复我。至于偶尔被他恶整一下,让他出出气,原也无妨,你也不必为难的。”
    秦旭飞哭笑不得:“阿恒,你太看得起我了。”就方轻尘那偏激的性子,能给他多大的面子?
    柳恒却只是微微一笑:“我的殿下,你也太看不起你自己了。我敢做这件事,不是因为我不怕死,而是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死不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好梦正酣



    “我的殿下,你也太看不起你自己了。我敢做这件事,不是因为我不怕死,而是因为,我知道,我肯定死不了。”
    柳恒微微一笑,语气极是笃定。秦旭飞是当局者迷,他却是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
    方轻尘固然不是易与之辈,但这些年来,秦旭飞为他花的心思,对他的重视和尊重,他也绝对不是无感无觉。
    他能够确定,方轻尘会来到秦国,绝不是所谓的巧合,所以他敢于将手上最精锐的军队交给方轻尘,他敢于相信方轻尘的诸般判断,他也敢于去得罪方轻尘,敢于暗中散布谣言。
    这一切,都绝不是在冒险。
    无论如何,看在秦旭飞的份上,方轻尘就是再恼恨他,也断然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可惜,秦旭飞本人却没一点这方面的自信和自觉。
    柳恒想来就觉得有趣,于是也不肯把秦旭飞点醒,只这么在旁边看着他的殿下迷迷糊糊,替他操心担忧:“好了,等进了城,我就去找他赔礼,要打要罚都由他便是。”
    “他暂时不方便见人,你还是别去了。”
    秦旭飞记得出城前,看方轻尘的脸色又有些怪异的潮红泛起,怕是最近喝酒略多,又勾得那毒发作起来了。
    唉,依方轻尘的性子,此时此刻,自是要去关起门来,自己运功压毒的。
    自从上回他在方轻尘毒发时,差点稀里糊涂被他踢成终身残疾,他就下了死命令,方轻尘如果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门,除了他之外,谁也不许擅自进入方轻尘的房间。有什么事,只许在门外敲门呼喊,里头如果不应,也不许进去。
    只是,这事的底细他又不敢明说,总不能告诉全军,英明神武的方侯,只要一发病。人就会犯糊涂随便打人吧,所以只好含糊其词。结果。军队里关于方侯夜梦杀人的毛病,却是越传越厉害了。
    这个时候,他当然不敢让柳恒去见方轻尘,柳恒却是听着奇怪:“怎么不便见人?”
    秦旭飞苦笑:“算起来,这时候,他应该在睡觉。”
    方轻尘运完功逼完毒的时候,一般都会有些累,于是通常也就会顺势大睡一觉了。
    柳恒愕然:“那个夜梦杀人的传说,居然是真的?”
    秦旭飞抚额苦笑:“天啊,这世上的流言怎么就传得那么快。居然连你都知道了。”
    柳恒颇有些兴奋好奇:“夜梦杀人,我还只听人说书时讲过,倒真要去见识见……”
    “行了行了,我先去看看,他要醒了,我就告诉他你找他赔礼。他要没醒,你就躲远一点吧。你们两个,谁伤了谁我也不愿意。”
    最后这句话。明显是给柳恒留面子。以他的武功,他哪儿能有什么机会伤得了方轻尘。
    柳恒看他这烦恼无奈的样子,心中好笑,只是表面上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应允了。
    大家都是多年的同袍,不需要有什么废话客套,回城之后,随柳恒来的一干将领们跋涉辛苦,都各归房间,痛痛快快洗澡睡觉去了。
    而秦旭飞既然答应了柳恒,自然是要亲自去找方轻尘。
    自从方轻尘夜梦杀人的毛病传开后。连替他看门的亲兵,秦旭飞都早早调走了。
    现在,方轻尘的房门口倒是空荡荡,没有半个人阻碍的。
    秦旭飞看着那紧闭的房门。伸手悄悄一试。果然没有关,不觉一笑复一叹。
    说起来。这段日子,他忙得脚不沾地,方轻尘闲得整日无聊,难得在外头碰上,方轻尘也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完全懒得理会他。
    因为顾着方轻尘的面子,他不好与方轻尘在人前争吵,也只得由着他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横行直过,若真有什么事,想与方轻尘商议,便总是自己来方轻尘房里。
    有几次方轻尘闩了门不想理他,被他随意一吐内力,直接震断门,这次数一多,方轻尘也无奈,只得干脆不闩门算了。不过,偶尔也怒气满腔,忍无可忍的责问他:“你为什么总要在我睡觉的时候跑到我房里来,身为皇子,你从来没有学过最基本的礼貌吗?”
    秦旭飞听着也是挺无奈的,如果你方侯肯和我正正常常的交谈应酬,我至于要三天两头,跑到你房间里来,看你这样大刺刺躺着连身也不起一下吗?到底谁才没有最基本的礼貌。
    想想这些事,也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无奈,他信手推开房门,习惯性的回手关上,站在门前等着方轻尘的反应。
    然而,整个房间,静悄悄毫无声息,那个安然睡在床上的人,一下也没动。
    秦旭飞心中一凛,难道方轻尘没有成功压住毒性,又象上回那样,晕沉迷糊了。心中一急,他大步上前,只是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不敢过于造次,接近得小心翼翼,暗中一直在提气应变。
    他可不想让方轻尘糊里糊涂给打死打伤了,那可真是冤都没处喊去。
    然而,直到他站到方轻尘床边上,方轻尘也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秦旭飞低头一看,就是一愣。
    方轻尘脸上并没有毒发时那种异样的潮红,神色非常宁静平和,呼吸也稳定舒缓,只是额上隐隐有些汗水,说明在不久前他还在辛苦的镇压毒性。
    秦旭飞愣了一会,才能够明白过来,方轻尘没有任何不妥,他只是太累了,所以睡得有些沉了。
    他呆呆站在方轻尘床边,看着这人不设防沉睡时安宁的样子,看着他额上的汗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以方轻尘的武功,就是再累再疲惫,鸟惊花落也能立时警觉,何况一个人直接欺近到他的床边。
    可现在,他居然还是毫无察知,毫无反应。
    过了一会儿。秦旭飞的眼神莫名的温暖柔和起来。
    自己不也是这样么,再苦再累再疲惫,只要一点小小的声息,就可以立刻警觉,可是当他睡着休息时,柳恒来到他身边,守了他那么久,他却会完完全全不知道。
    人的身体多么奇怪。即使神智陷入沉眠,身体却还会自然的分辨。什么人可以相信,什么人可以依靠,什么人可以让自己无所顾忌的沉入梦境。
    他随手把椅子拉过来,在床头坐下,静静守在方轻尘的身旁。
    看着方轻尘额上的汗水,还有那被汗水浸得有些湿漉漉的额发,他想要替他拭一拭,又怕惊醒了他,最后只好作罢。
    小小的房间,沉静安详。房外的喧闹,房外的纷争,房外的天地,仿佛都已经遥远得是另一个世界的事了。
    秦旭飞就这样,静静的坐在方轻尘的身旁,静静的凝视着他,看着他这样安宁的一梦酣然,静静的微笑。
    这里很安全。有方轻尘夜梦杀人的声名在外。他可以完全放心,这个房间里,没有哪个外人会来窥探,会来打扰。
    虽说,方轻尘并不需要他的守护,虽说,他本来也不是有什么急事,必须在方轻尘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和他沟通,但说不出什么原因,这个时候。他却不想走。
    渐渐的,他只觉得连手指也软弱得不想动一动了。忽然间,他也想要和他一样,如此安宁的沉沉一睡。
    这些日子。秦旭飞其实一直是很累很累。劳心劳力。每天都睡不足两个时辰,却也不能在人前表现出他的疲倦。不过身体仿佛也已经习惯了。事实上,他甚至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自己也是个人,忘记了自己的身体也有极限,也应该会疲惫。
    慢慢的,他的呼吸与方轻尘的呼吸,交融而同步,慢慢的,他身子开始倚在床档上,渐渐闭上了眼。
    人的身体啊,是不是真的永远只会在自己最相信的人身旁,才肯自然而然的放松,自然而然的任本能将自己掌控呢?
    他有些迷乱的想着,然后,慢慢沉入那一片安宁舒适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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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轻尘睡了很长很舒适很宁静的一觉,自从一个人飘泊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舒服,这样安然的一直睡到自然醒了。
    没有那莫名的惊梦,没有那些莫名的迷乱,没有那种莫名的空虚和失落,天地安然,世界温暖,一切都是宁静而美好。
    他懒洋洋的打个呵欠,眯着眼慢慢坐起来。真是很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四肢百骸都是懒懒的,刚想伸个懒腰,眼角扫到一个人,几乎没让他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秦旭飞出现在他的房里床边,这不是什么大事,他早就习惯了。
    可是,秦旭飞出现在他身边咫尺之间,他居然一直睡着,毫无感应,而且,就连醒来之后,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好象这个人在身边,就象空气,就象水,太过自然,太过合理,所以不管是身还是心,都不会有半点警觉。
    方轻尘呆呆看着秦旭飞,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终于感到了莫名的愤怒和气恼,他咬咬牙,直接坐正了身子,等着秦旭飞反应过来,好同他算帐。
    谁知他等了半日,秦旭飞还是半倚在床边,一副好梦正酣的样子。
    方轻尘为之气结,你这是什么绝顶高手,怎么可以迟钝到这个地步?身边的人有这么大的动作,连床都震动了,居然还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种笨蛋,哪天睡着了让刺客一刀子结果了,也不算稀奇事吧。
    这个时候,他倒是忘了,说起来,自己的警觉性和这一位,好象也就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比谁高明。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与你相伴



    方轻尘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的瞪了秦旭飞半日,奈何人家倚床小睡,甚是安逸,你方大侯爷就是把眼珠子瞪出来了,他也还是不知道。
    方轻尘极轻也极含糊的嘟哝了一声,忍不住伸手,也不知是想推醒他,还是一掌把秦旭飞给远远推出去。然而,手略略一动,却终究又没有伸出去。
    这些天,他虽然并不去与秦旭飞亲近,看起来,也从不管秦军中的闲事,但秦旭飞一直忙得没空睡个好觉,他倒也是知道的。此刻看秦旭飞睡得如此安适,皱了半天眉,终于开始佩服这种非人类。
    哪有人在自己床上不能好好睡一觉,却跑到人家床边,靠着床档睡得香的?
    方轻尘很莫名其妙的叹口气,想要起身,却一时竟又不知道自己起了身,又应该做什么?
    怔了一会子,复又躺回去,随意用手枕着头,也不看秦旭飞,只怔怔望着床顶,脑子里居然是一片空白。
    就这样怔怔的发呆,也不知道秦旭飞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只是耳边听到一声大梦初醒后,带点迷糊和倦意的问候:“你醒了。”
    方轻尘挑挑眉。谁才是糊里糊涂,刚刚睡醒的那一个?
    方轻尘懒洋洋侧头,看了秦旭飞一眼。
    可能是因为发觉自己在方轻尘面前靠着床边睡着,所以秦旭飞有些赧然,人又还没完全清醒,神色间还有点模糊的迷茫。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自己方才睡得直如……还以为是他方轻尘刚刚醒过来,而他醒来的动静又把自己给惊醒的吧。
    方轻尘在心里把秦旭飞和某种贪睡的动物扯在一起比了一比,当然还是丝毫也没有顺便自我检讨检讨的意思,只径自用看白痴也一样的眼神。冷冷逼视着他:“好端端的,你跑我屋里来睡觉干什么?”
    秦旭飞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眼神凝在方轻尘身上,一时竟没立刻答他。
    这几天天气本有些燥热,方轻尘不过盖了层薄被,睡时的里衣也只虚掩着,并未系紧,刚才起坐一番。被子让他掀开了,里衣也略略松开。倒是露出大半个胸膛来,偏偏方轻尘还用双手枕着头,就这种姿式懒洋洋发呆,便叫衣裳敞得越开了些。
    秦旭飞眼神在方轻尘身上,略定了一会,直听到方轻尘有些不耐的闷哼,这才赧然道:“阿恒来了,想向你赔罪。”
    方轻尘也没太意自己的姿式,和秦旭飞刚才略略凝定的眼神。
    不是不知道,彼此相处的情况。似乎有些暖昧的过份了。毕竟,古人极重礼法规矩,象这等卧室相会,衣冠不整,浑不以为意,就是最好的朋友世交,也是极少的。
    方轻尘本来虽不是拘谨的人,倒也不至于象风劲节那样肆意不羁到全不以礼法为意。就是这几世轮转。与至近之人相处,也只是前两世与庆国女王在一起时,纯以夫妻之亲,方才不在意这些事。
    就算是后来和燕离,和楚若鸿,形影不离,朝夕相伴,可似这般的相处情形,也并不是太多。
    奈何,任何事情。也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渐渐习惯。
    秦旭飞总是无所顾忌的干涉他的隐私,进入他的个人私生活空间。次数实在太多。他要计较,要认真。要处处讲究,都已经没力气了,最后也只得放了开,懒得理会罢了。
    这时听秦旭飞说起柳恒来到,略一思忖,终究还是起了身。闷头吃大亏不是他的风格,既然要见柳恒,还是正正经经,在外头见一见的好。总不至在秦旭飞之外,再弄一个人,三天两头在他房间内外乱窜吧。
    一想起秦旭飞仗着强势所享有的这种特权,方轻尘就忍不住磨牙暗恨,偏又实在奈何他不得,竟只得隐忍罢了。此时起了身,大大方方在秦旭飞面前穿上常服,心里只暗暗盘算着怎么同柳恒算帐。
    那个柳恒,好声好气的书生相,骨子里的阴毒厉害却是远胜过这个蛮牛也似的秦旭飞,看事居然奇准。这次竟然敢这样利用他,应该是已经料定了他再怒再气,也施不出多么厉害的报复手段了。
    一念及此,方轻尘更是郁闷得直欲吐血。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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