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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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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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砍了好几个地方官员之后,他们总算有了断断续续的后勤保障,但是一直是捉襟见肘,种种不足。
  所以,一次又一次,他们被逼得不能不以少量的军力去打最艰苦的战争。军士们能撑到这个地步,不止是因为他们是无数次战场上历练出来的百战精兵,也是因为,他们的主帅,他们的将军,做得让他们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
  每一场战役,主帅总是冲在最前方,最大的危险,主帅总是担当得最多。局势逼得秦旭飞不得不一次次亲身上战场,从头到尾,承担起整个正面攻击的压力。
  在一次次不可思议的胜利里,一回回超负荷的征战中,他完全是以个人的勇武和威信,在保持着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小兵们不懂什么主帅不应该冲锋陷阵的道理,他们更多的只是以主帅的行为,来判断自己卖命值不值,该不该罢了……
  只是,再强的人,也只是个人,而不是神。力总有竭时,这样一直紧绷着撑下去……
  柳恒深深叹息,却只觉无能为力。
  这样一刻不停的征战,一刻不停的奔波,对个人,以及对整支军队的负担,都太大了,但他们却偏偏不得不为。
  现在秦国的军队,怎么会如此无能,如此没用?就算当年,举国精锐都被挡在了国门之外,楚国之内,可这几年下来,秦王也一直征召壮丁,为什么就练不出一点象样的兵?
  为何只要异国军队一打,他们不是弃城而走,就是溃散奔逃,怎么连多撑几天,为他们分担些压力,都做不到呢!
  他们这支军队,四方奔走,到处救亡,竟是一刻的休息都不可得。
  这回秦旭飞为什么仅以八百骑奔袭四天来攻颖城,还不是当初在与最精锐善战的吴国大军做战时,却收到了颖城的告急文书,声称若无军来援,数日颖城必破,而依照如今卫军的行事准则来看,若是破城,必然在三五天内,将满城劫掠一空,再屠戮烧毁。这就是近十万的百姓遭殃啊。
  所以秦旭飞才刚把吴军击破,就在战场上大喝:“可还有能战之士,可还有敢死之人?”
  那些勇悍的军士们,挣扎着在血泊里站起,笔直的站在他面前。
  秦旭飞咬着牙,红着眼,挑了又挑,才只能挑了不足九百勉强没有重伤,且足够强悍坚定的士卒,由他亲自带领着急行四日,直破一城。
  看起来,他是算准了一切,算准了卫军破城后,必会分出最大的主力军队向京城前进,算准了卫军知道他们只有八百人,且十分疲惫,必会全军出城应战,算准了用他自己当饵,没有人抗拒得了这个诱惑。
  是啊,又是一场奇迹般的胜利,又是一场足以流传后世的佳话,可那又如何呢?难道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行险?
  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带着那些为国家流尽了血和汗的勇士们,来苦战,来赴死,看着他们被敌人的刀山剑林砍得血肉模糊,看着他们被敌人的擂木滚石,打得肢体不全。
  当日以死士绝杀之术,逼得陈军放弃攻秦,全军退回国内,可是那五百勇士,活下来的不过二三十人。
  今日以九百骑建惊世之功,可是,最后存活的,也只得二百二十七人罢了!
  一次又一次,亲手送他们去死的秦旭飞,心里想的又是什么?
  这样沉重的负担,他还能撑到几时?
  柳恒只觉心中悲痛,怔怔坐在秦旭飞床边发呆,门外却响起压低声音的传报:“柳将军,有军报……”
  柳恒起身,开门,接过军报,翻开一看,初是一愣,后是愤然低哼一声。
  身后传来一声虚弱但清晰的呼唤:“阿恒,什么事?”
  柳恒转身:“你早醒了?”
  秦旭飞笑一笑,不说什么。久经沙场的他,自有一种奇异的感知能力,就是在睡梦之中,他也在本能的感知外界。知道有着熟悉气息的朋友来到了身边,他可以照样继续沉睡不起,可只要外头发生任何一点细微的变故,他就能立刻感应,即时醒来。
  对于一位将领来说,这也算是一个好习惯吧,至少不怕被偷营劫寨,不怕被刺杀。
  柳恒走近过去,把军报递过:“真不明白,我们才被关在国门外几年啊,国内的军队怎么就无能至此、这事,你再不能管了。否则你不让敌人杀死,也得让自己人活活累死。”
  秦旭飞默默的接过来,翻开一看,苦笑了一声,正要说什么,外头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什么事?”秦旭飞抬高声音问。
  “报,江宁道总管急信求援。”
  “报,永定城飞书告急……”
  “报,静水关已被燕军围困,主将派心腹突围而出,来我军求援,此刻已在城外等待……”
  “报……”
  柳恒脸色渐渐铁青,咬牙切齿,恨道:“这帮窝囊废。”
  秦旭飞闭上眼,过了一会,才长叹了一声。
  “静水关,永定城,一西一北,但都是京城屏障。江宁道直通着京中漕运……若是尽破,他们就可以挥军直逼京师。阿恒,那是国家根本之地,祖宗宗庙所在,我如何能够不管。”



第二百三十八章 楚人方氏



  祁士杰领兵在漫天风雨中行进着。
  人人又冷又累,疲乏欲死,可是,谁也没有想过要停下来。
  秦旭飞以少量的兵力将卫军击溃四散,却根本没有力量去追捕围捉。而那些一路逃亡的卫军,必然会以烧杀掳掠作为他们补给生存的手段。
  他们这些后到的军队,必须肩负起清扫的任务,早一天击破一股溃军,也许就可以多救许多乡野间百姓的性命。
  被杀光屠尽的乡村民居,被放火烧毁之后的残屋灰烬……这样残酷的情形,他们已经目睹了无数次了,心中直如油煎火燎。
  就算拥有天下最强悍的军队又如何,就算连战连胜,从无败绩又如何?他们倾尽全力,也不过只是让灾难减轻一点点而已。保住了大半个颖城的百姓,却又遗祸于这些乡野村居的可怜人。
  祁士杰催马行进,脸色沉肃,直到前方有斥候来报:“将军,我们发现了几个难民。”
  祁士杰略微有些奇怪。这种常规之事,哪里还需要前方的斥候特意来报。
  “指引他们去颖城附近暂时安身就是。”
  “将军,他们说,他们遇上过我们正在追索的那支卫国溃兵,而且……”斥候的声音也有些怪异:“他们说,那些卫国溃兵,全让他们的人给杀了。”
  祁士杰一惊:“他们有多少人?”
  “我们碰上的只有两人,自称是出来探路的。他们说,他们一行不到二十人,因为下雨,又不熟这一带的路。其他人都在一处被卫人焚毁了一半的村子暂时安顿。”
  二十人不到的难民,杀掉二百多卫国溃兵?祁士杰皱了眉,一挥手:“把人带过来。我问问!”
  被带领来的两个男人虽然也是骨瘦如柴,虽然神色多少有些慌乱局促。但却并没有普通难民那种极度的恐慌和惊惧。
  两个人手忙脚乱的趴在地上给那个高高在上的将军磕头,脸上多少还有些喜色。终于能遇上他们的战神,他们的三殿下的直属军队,让这些一路流亡已经太久太久的老百姓,感到了安全和依靠。
  祁士杰听着他们说话的口音。随口又问几句家乡籍贯,风土人情,确定了他们果然是秦国百姓,却也并不敢完全放心。毕竟在这个混乱杀伐的世界里,为了求生,替异国军队效力的秦国人也不是没有。
  他淡淡追问几句,这二人已是忙不迭的分说起来。
  “不是我们杀的,是一路护送我们的方公子。”
  “方公子?”
  “我们也只知道他姓方,而且。他应该是楚国人。”楚国人?方?
  祁士杰一怔,心下浮起一丝荒谬的想法,又连忙自己给扫了开去。“你们如何会与楚国人同行。”
  “我们逃难到了楚国境内……楚国的军队并不太拦阻我们的。”
  祁士杰更觉不解:“既然你们都到了楚国。为什么会回来?”
  二人神色凄凉,惨淡的说:“不是自己的国家。原来根本容不得我们生存。”
  他们这一行二十多人。本来以为好不容易逃出了战场,逃到了一个还算安宁的地方。可以过安生日子,却没有想到,不管他们逃到哪里,只要被楚国老百姓发现,必然会纠集了一堆人,拿着棍子来追赶打杀。可怜他们进入楚国之后,一样是一日三惊,奔逃不止,竟是和在国内逃难时差不多了。
  祁士杰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秦楚虽然名义上是盟国,可是骨子里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都一清二楚。留在楚国的秦军,因为是远离了秦楚当初战火最烈的区域,聚居一处,而且有方轻尘的交待照料,所以当地人还不会真拿他们怎么样。
  而在秦楚边境之上,谁家无亲人曾经死于征战。这些逃难而来,无力保护自己也不受官府保障的秦国百姓,自是会承受楚国人的满腔恨意。“我们逃得筋疲力尽,同行的人死伤了五六个……”那难民的声音都是哽咽的。没想到他们这些在战场上逃出生天的人,却会被和他们一样的普通百姓打死。那些楚国人,红了眼睛,竟连没有了力气,逃得不快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后来,我们终于被上百个楚国老百姓围住,眼看要让他们乱棍打死,那个方公子忽然出现了。他一个人就赶散了上百个人,救了我们的性命。他问了我们的来历,劝告我们不要再停留在楚国境内,否则他救得了我们一次,救不了我们一世,然后就走了……”
  那难民急于把事情说明白,很多无关轻重的细节,也就轻轻省略过去了。
  那个方公子有些骄傲有些忧伤的眼神,那位方公子问明他们是秦国人后,忽然间的叹息,忽然间的出神,还有说话时微妙的语气,神情间莫名的黯淡,这一切,当时在场的人或许都能感受到,只是在言词之间,却无法分说明白。
  “后来,我们聚在一起商议,最后想着,反正都是一死,死在这异国他乡,还不如死在自己的国土上,所以,我们最后又一起上路回国,没想到,在路上又遇上了那位方公子,不过,这次他是晕倒在路上的。”
  “晕倒?”祁士杰愕然。“他武功既然那么高,还有人能伤他不成?”
  “不是受伤,好象是发病。他身上烫得厉害,昏沉沉的怎么叫也叫不醒。他是我们的恩人,我们不能扔下他,又不敢一直待在楚国境内,所以只好带着他继续逃。过了好几天他才醒过来,而那时候我们已经过了边境线,回到了大秦……”
  那两个人结结巴巴,说了半天。无非是他们苦求他救命,而他虽然不愿,最后还是留了下来,答应陪他们一起穿越战乱地区,到达后方没有打仗的安稳地方之后再走。
  方公子是如何厉害,从各国的乱兵游骑,还有那些乱匪强盗中保了他们的安全。每到粮尽水绝时,那位方公子,随便到哪座山上打个转,就能捕杀野兽,给所有人保命。
  只不过那位方公子脾气不好,不太喜欢与人说话,这一路行来,看到各地的惨况,眼神越来越阴沉,表情越来越森然,大家就是再感激他,也没胆子跟他套近乎,到现在,竟还是谁也没弄明白他叫什么。
  祁士杰越听越是好奇,再细细问了几句,便令这两名难民带路,只是同时也给了手下亲兵几个眼色。
  他手下都是精兵强将,刀山剑林里打滚过来的,自是人人伶俐,立刻分了两拔人马出去,一拔人照这两个难民事先所指点的方向去搜寻,看看那二百名卫军被杀的尸体是否还在,以此验证难民的话是否属实。另一队人快马赶去和其他几路追索卫军的军队联系,让他们立刻赶来策应,万一这是一个陷阱,身后有自己的人接应,大家心里也都有底。
  做了这样的安排之后,祁士杰放心大胆的领了人马,跟着难民向前去,没多久,来到一处已经被烧得只剩两三间完整屋子的破落村庄。
  十几个难民纷纷从屋里出来,看到本国的军队,神色却还是惶然麻木的,直到那最先带路的人大声宣布,这是三殿下的直属军队,大家脸上才露出喜色来。
  他们这一路在国内逃亡,秦国的军队也常撞上过,但没人理会他们的求救,有的军队甚至还向他们索要粮食财物,说是要资军抗敌。搞到后来,他们不止要躲异国的军兵,看到本国的军队也是胆战心惊。
  不过,他们也曾听别人说,三殿下带回国的那支军队,却是不会盘剥老百姓,还会加以保护照料的,而方公子仿佛也很赞同这个说法。方公子是大家的保护神,主心骨,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此刻见了这么多秦军,而且大多神色和气,众人自是心中大定,觉得一直以来的流离之苦,终于有了到头的希望。
  祁士杰过来问起那位方公子的所在,早有人领了他到一处房子外头:“方公子有些不舒服,在里头歇着。”
  这声音里隐隐有些忧虑,那位方公子身体好象不太好,常常发病,又不肯对人细说病情,只是每回不舒服,就一个人躲得众人老远,大家虽担心,却又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接近他。
  祁士杰点点头,一手按剑防备,一手推开房门,行了进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待客之道



  屋子并不大,里头桌翻椅倒,也没有人整理。
  稍稍值钱的东西都早就被抢走,靠墙处只有一张小床,床上连被褥也没有。
  那人合衣侧卧在床上,不知为什么,身影仿佛有些伶仃。
  他背对着外头,面朝着墙壁。但根本不需要去看他的脸,祁士杰已是失声惊呼:“方轻尘!”
  那人皱了眉,起身回首,看到目瞪口呆的祁士杰,终于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让你们给撞上了。”
  对于自己莫名其妙的跑到了秦国来这件事,方轻尘除了郁闷也依然还是郁闷。
  真是极无聊也极可笑。本来他雇了一艘船,由着他睡得晕天黑地,让船夫一直往前开就是了。一路上,他只天天缩在船舱里,饿极了才随便吃点东西。
  因着胸前的剑伤严重,身上中的慢性剧毒又时常发作,他经常有些晕晕沉沉的,并不觉得时间如何流逝,也不清楚自己到了哪里。万里河山,千里水浪,稀里糊涂,涛涛就从眼前过了。然后不知不觉,船就开到接近边境的地方了。
  没有通关文牒,船夫万万不敢把船继续往“外国”开下去,方轻尘无奈,只好下了船,自己漫无目的的随便走走。
  他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好了,那么严重的剑伤,一直没认真治疗过,慢慢的,居然也就渐渐好了,只不过略有风雨的时候。会阵阵作痛罢了。
  但身上中的毒却比较讨厌,三天两头就给他发作一回,不过他倒也没把这当回事。反正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里。也根本提不起心思去考虑未来,毒发了就等它过去。就这么随便的走走歇歇,偏偏一不小心,就遇见上百人围着十几个倒霉蛋喊打喊杀。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碰上这种事,总不好意思直接装成没看见。只好顺手管了一管,结果随口一问,才知道这些居然是秦国难民。
  自从在京城和楚若鸿赵忘尘撕破脸直到现在,他一直提不起劲和人相处,更喜欢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日子。可是此时此刻,碰上这些秦人难民,心情却实在有些复杂微妙了。
  然而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所以随便扔下几句忠告便离开了。谁料到半路上,忽然间居然又毒发。这一回,偏偏心情又灰暗冰冷,连运功对抗都提不起精神去好好做。结果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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