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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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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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以为,那年幼时永远围绕着他的温暖,再也不能尽得,却原来,那份心意,那份关爱,一直,一直就在他的身旁,从来也不曾离开。
  燕凛心中一片宁静温柔,真想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样任凭时间,静静的流淌而去。但是,越来越酸涩温热的眼睛让他有些发慌,为了怕自己真的无用的哭出声来,他不得不想法子说话转移注意力。
  “容相,你真的不用为我太担心,我也就是这段日子因着心事重,所以病情严重些。你既然已经宽解了我,我自然会慢慢好起来的。也就是睡得比普通人略少些,不算是什么大事,身边如果有象靖园,王总管,乐昌这样让我安心的人在,我睡得其实也很快的。”
  “那么,我呢?”
  “啊……”燕凛一时间竟是脑子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听到了什么。
  容谦的声音温和低沉:“在我身边呢?你感觉如何?”
  燕凛沉默着不说话。
  容谦轻轻的催:“燕凛!”
  燕凛闷着头,声音低得几乎连容谦也差点没听到。
  “晚上跟你睡在一张床上,我又激动又紧张,手指都不敢乱动一下,说话也怕声音稍大一些,别说我的病还没好,就是完全没病,我看也是睡不着的。”



第二百三十三章 春日融融



  第二天,容谦迫不及待的向风劲节抱怨了。
  “喂,劲节,是你说的燕凛的症状更多还是心病,从来心病还需心药医,我出面治疗的效果,远远胜过你这个神医开什么药方。可是现在他在我身边就特别小心翼翼,紧张得全身都一直绷着,怎么可能睡好?我把他强留在清华宫,本来是想要他不得不好好休息,可现在这样弄法,却是害得他病情更加严重起来了。”
  风劲节摇头闷笑良久,方才笑道:“小容,你知道曾经有过最激烈最深刻爱情的人,在天长日久的夫妻生活之后,会怎样相处?”
  容谦一阵郁闷,这都打的什么比方啊。
  “就算当年爱恋最深时,一看到对方就心跳不已,鼻血横流,多年夫妻做下来,也都淡然了。握着对方的手,就象握着自己的手一样,没了感觉。天天听着枕边人轰隆隆的打呼声,也和没听到一样,照样轻松自在的睡觉。看起来甚是淡漠,可一旦失去了这样长久相伴的人,才会觉得,空荡荡的世界,冷清的出奇,没有人吵自己,晚上却连觉也睡不好了。”
  风劲节笑着拍拍容谦:“你的问题就是如何把燕凛从一见到你,就心脏狂跳,鼻血飞流的阶段,引导到细水长流,相濡以沫的阶段。”
  容谦顺手抓了桌上的茶杯盖,对准风劲节的鼻子丢过去。
  风劲节轻轻松松一手接过,笑道:“有精神打人了啊,不错不错,好现象,都是我辛苦治疗的功劳啊。”
  容谦让他气得绝倒。风劲节却已经挥挥衣袖,转身出去,自去寻美丽的宫女聊天联络感情去了。
  既然风劲节袖手旁观。容谦就只得自力更生,自己想办法了。
  他并没有急急忙忙把燕凛赶出清华宫去睡。反而让燕凛把御书房的公事都一概搬到清华宫了,却也并不是不放心到真把燕凛禁足在身边,万事都要看紧了。
  燕凛每天的朝会从来不误,每日都会去陪伴乐昌一阵。并且开始积极接见大臣,会见宗亲。偶尔宫中也会搞些小小宴会,与嫔妃们隔个三四天,也能见一回。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之后,容谦甚至还是力排众议,坚定的支持燕凛多出宫走走看看。只要在安全防卫上做足功夫便是。
  燕凛初时也不愿离容谦太久,更觉得这个时候出宫散心,很是没心没肺,然而容谦只是笑着教训他。
  “人生在世,谁能不倒霉。谁能不碰上祸事。可是总不能放纵着自己,整天把头埋在灾难里垂头丧气,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我们要做的。是尽力继续好好生活下去。”
  燕凛默然一会,便点头接受了容谦的意见。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尽力让自己生活得好,就已是对彼此最大的爱护。若是象他们以前那样。凡事都太过关心,太过在意,反倒成为彼此的负担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生活恢复正常,处理朝政,与大臣沟通,关爱自己的家人。留在清华宫时,也不是整天眼也不眨,全心全意守着容谦,而是要分出一大半的时间精力处理政务国事。
  而很多时候,容谦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守着他,等着他。
  很喜欢看这少年,灯下凝眸,专心致志,批阅奏章的样子。就是偶尔皱起眉来,郁郁忧思,居然也让人看得很是顺眼。
  很喜欢,就这样静静的守在他身旁,就算彼此一句话也不说,但是,他知道,因为有他在,燕凛才会有这样宁定的心神,倾心关注这着片他与他,都深爱的国土。
  很喜欢,就这样平静的等待着。通常燕凛批阅了一会儿奏章,便会放下来,歇一歇,站起来,伸展一下肢体,松散一下身子,同他笑着说几句话,有时推他在外头转一圈,回来再继续做事。
  整个燕国,最重要的政务,就这么简简单单,堆在案头,容谦从来也不翻看。只是燕凛却偶尔会在工作小憩的时候,推着容谦到窗前,在阳光下,亲手为他泡一杯茶,半靠着他坐下,随手拣一份奏章,慢慢的念给他听。
  一般来说,除非燕凛真的取决不下,容谦都不太直接表达自己的意见。大部份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听,听着这片国土上的种种政务,听着燕凛慢慢解释自己的处置决断,有时候,觉得燕凛做得很好,微微一笑,欣然看他一眼。嘴里其实也并不多说什么夸奖的话,然而那样灿然明亮的眼神,便让这偌大殿宇都辉煌灿烂了起来。
  有时他觉得燕凛做错,或做得不够好,他也会微微蹙了眉锋,于是,燕凛便也沉了脸色,皱了眉,去苦思自己的不足,若是能够想到,不免会两眼闪亮的跳起来,手舞足蹈的跑去御案那边,重新批示。看起来,象个浮躁冲动的少年,远远胜过一个深沉有为的帝王。
  有时,苦思而不得,不免挫败,他也会纠缠着容谦问个不休。容谦被他缠得无法,低笑着提点他几句,燕凛心服时,会笑得眉眼生辉,但也会有不认同不以为然的时候,便也毫无顾忌,绝不给容谦面子的低声与他争执。
  大部份争吵,最后多是以容谦的胜利告终,但偶尔也有几回让燕凛争赢了,燕凛便不免得意洋洋,次日定要对着史靖园他们炫耀个七八回。
  很多的变化,当事人并不觉得,可旁边的明眼人,却看得一清二楚。
  以前看燕凛与容谦一起,在阳光下微笑聊天时,总莫名的会让人有种心酸凄凉之感,而现在,远远看他们并坐在花间。身子靠在一处,低着头,很认真的分着吃同一份糕点。却只有一种淡淡的轻松欢快,让人唇边不觉悄然溢起笑颜。
  以前。燕凛不管心中有多少烦忧,在容谦面前,都努力微笑,唯恐对容谦有一丝不好的影响。
  而现在,有政务委决不下。或在朝中受了闷气,或者就是莫名的发了少年感慨,他都会无所顾忌的对容谦诉说。
  有时容谦会劝他几句,但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兴灾乐祸,气得燕凛总要跳脚发作一阵。
  以前,不管容谦有多少不适,在燕凛面前,都尽量不露出来。纵然身如火焚油煎,依然可以笑得云淡风轻。
  然而,现在。他从不刻意强忍痛意,从不用心去克制呻吟。他不介意表现自己的软弱无力。他不介意让燕凛看到他伤痛最甚时的情况。
  不隐瞒。不掩饰,不强作欢颜。但是,依然快乐,坚强的活下来,甚至不肯让生活中的乐趣为此减少一分一毫。他把伤痛完全展现给燕凛看,让那个忧心的少年,真切的知道,他是很伤,很痛,然而,这伤痛并不足以击垮他,事实的真相,并不象想象中,那么恐怖,可怕。有时候,因为好心而做的掩饰,带来的疑虑伤害忧心,也许比伤情本身,更可怕。
  他喜欢阳光,喜欢鲜花,喜欢清风,喜欢与人说笑,喜欢一切美好的人与事。
  燕凛每回出宫,总会把市井民间听到的新鲜故事细细讲给他听,总会买些新鲜玩意,好吃的果子,回来与他一起享受。
  宫中有时举行小宴,只一些最亲近的人聚在一起,容谦也很乐意参予进来,仿若无事一般,与众人说笑。
  燕凛也开始放松清华宫的门禁,允许一些当年与容谦情谊甚厚的旧部下属,入宫探望。这些都是真心关心容谦的旧属,与容谦说些当年旧事,彼此都颇多感慨,讲些今日情怀,大家也各有感怀。
  乐昌身子越来越重,在宫中四处行走得较少,偶尔也会来看望容谦。
  容谦很喜欢听这个柔婉的女子,坐在一旁,一边无意识的抚着肚子,一边絮絮的说些腹中孩儿如何顽皮,怎样踢她闹她的的话。
  容谦前生虽娶过妻,却一直不曾生过孩儿,这般听一个女子,满脸温柔的说着将要降世的孩子,对容谦来说,是一种极新奇的感受。
  然而,他是真的喜欢。
  喜欢那个很快就会来到世上的孩子,燕凛的骨肉。
  喜欢听这些家长里短,骨肉真情。
  他也知道,乐昌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乐昌心里只知道关心孩子,而是因为乐昌和燕凛都深信着,自己对那个孩子会自然萌生的爱,深深明白,在这安宁的午后,这样轻轻淡淡的说着笑着,会让他有怎样温馨宁静的感觉。
  有时候容谦也会兴致勃勃的和燕凛一起讨论孩子生下来要取什么名字,然后很烦恼的翻着书,找着各种各样的字眼,且为了各自的固执己见,争来争去。
  有时乐昌撞上两人孩子般任性的争执,不免好笑,低低说几句,孩子出生后,皇上就是父亲了,容相……这个,就是……
  她顿了一下,忽然不好接下去,按辈份来说,容谦可真该算爷爷辈了。
  话虽没说完,容谦已经在旁边垮下脸来郁闷,唉,爷爷啊。自己有这么老吗?明明我还算是在而立之年吧。
  燕凛在旁边低头闷笑,满脑子想着如何让自己的孩子学会第一个词时,冲着容谦喊容爷爷,自己好在一旁欣赏容谦郁闷无奈的表情。
  变化,就是这样,不经意的,发生了。燕凛面对容谦,不再那样处处慎重,时时小心。
  他可以将容谦一个人干晾在旁边,自己专心处理政务好半天,他也同样可以,扔下满桌子堆积的公文,陪容谦去喝茶聊天。一切端的是看心情如何。
  本来,和容谦同榻而睡时,他的心脏会跳得象在打鼓,现在却可以把身旁到处是容谦的气息,当成是最自然的寻常事,安然在那份温暖中睡去。
  不过,燕凛的失眠已经是多年的顽症了,没那么容易除根。就算他现在可以入睡,但要象容谦说的那样,一天不睡足三个时辰不许出清华宫,那他就天天都别想出门了。
  其实,他每天能睡两个时辰就已经很不错了。这两个时辰,一半是在床上正常睡的,另一半,却是白天,在容谦身边,可以得到的零星的补眠。
  他的精神,早已在容谦身旁完全放松,因着放松,便也不记得要同疲惫的身体自然对抗。有时候他与容谦说话,说着说着,眼睛慢慢眯在一起,倦意上来,不知不觉,就有一个短暂的小憩。
  有时候,他替容谦捶背按摩,渐渐渐渐说话的声音就小了,有时依在他肩上,有时伏在他腿上,慢慢靠在容谦身上睡着。
  这样毫无防备睡去的样子,完全象一个天真的孩子。偶尔,在处理公务时,因为容谦在他身旁,虽然不说话,不交谈,但那种清晰温暖的存在感,就会让人的身心莫名的松弛下去,他便也能不知不觉伏案睡一会儿。
  只是,容谦不希望他靠着桌子睡着,而情愿他依在自己身上。
  因为燕凛难得入睡,且睡得极浅,一有惊动就会醒过来。
  容谦很是珍惜他每一点可以安然睡着的时光,可是又总担心着,这样不管不顾的睡下,着凉生病,伤了身子。
  容谦不敢给他加衣裳,哪怕动作再轻柔,也会将他惊醒,所以,更情愿他靠着自己睡下,至少两个人相挨着,彼此的气息体温相融,会有许多温暖。
  容谦的身体并不适宜较长时间让别人依靠着睡去,无论是靠在他的肩上,或是伏在他的腿上,时间略长,对他那已经接好,但依然脆弱的骨头都是压力,然而,只要燕凛在他身边睡去,那么,直到燕凛醒来之前,他都可以安静而闲适的等着,就算肌肉都酸麻了,也不发出一丝声音,也不动弹一下。

  日子就这么慢慢的过去。在风劲节的治疗下,容谦的身体好转得虽然仍然缓慢,但确实是在不断好转。而心结尽解,与燕凛自然轻松的相处着,也对容谦的健康有了很大的帮助。



第二百三十四章 萧飒西风



  慢慢的,容谦的身体渐渐恢复。
  他已经可以离开轮椅,在燕凛的小心扶持下,尝试着自己走几步,只是时间不能太长罢了。
  燕凛努力让容谦的生活更丰富多彩一些,而不要只做一个闭塞的病人。
  游园,赏花,邀了史靖园,乐昌,安无忌,青姑,这些最亲近的人,时不时聚一聚,让容谦的旧部常常来跟他聊天叙旧,偶尔招些百戏杂乐,大家一起赏玩,国事凡有疑难,便坦然向容谦请教,这些事之外,他甚至还偷偷带着容谦溜出了宫。
  因为怕风劲节不肯,怕青姑不放心,怕史靖园阻拦,燕凛是想出种种法子,把若干人等都支走,引走,自己招了十几个心腹侍卫,恶狠狠下令大家一定要守密,然后才做贼也似的悄悄带了容谦往外溜。
  他这里千小心万小心,却哪里知道,自发生猎场事变后,他身边的防范等级早上升了好几倍,这么大的动作,王总管和史靖园自然心里有数。只是大家都不忍心打破他们这样的乐趣,在经历了这种苦难之后,还能有勇气走出来,还有勇气去争取生命中每一点快乐,谁又真会去不识好歹的煞风景。
  二人不但装作不知道,还悄悄通知了青姑和风劲节,让这两个常在容谦身边的人,很配合的被支走。
  燕凛带了容谦在宫外痛痛快快,玩了一个多时辰,逛市集,享美食,听着市井叫卖之声。行人粗鄙的相骂,都觉得亲切快活。
  他们坐着马车,哪里热闹哪里去。看那街头百戏,容谦若是起了兴致。也会让燕凛扶着他出来走走看看。兴致起时,见什么买什么,商量着回去被大家批判时,拿出来讨好。
  略略累了,便在路旁酒楼歇下来。随意叫上几样酒菜,且笑且饮。见到有那清秀漂亮的弹唱歌女,诸座游走讨生意,燕凛高高兴兴点了几首小调助兴,大大方方赏下大锭的银子。
  正快活间,忽然听得酒楼下喧天热闹,燕凛探头一看,却是风劲节白马金鞍,正招摇过市。他一路行来。两旁高楼上,飘下无数彩帕荷包,街头之上。有些胆大热情的女子,居然敢冲着风劲节掷果子。
  燕凛敢紧着把头缩回来。心惊胆战的盯着楼梯口。唯恐这个吃遍京城所有大酒楼的家伙决定从那里冒出来。
  带着病人溜出来玩,要是让大夫逮个正着。可就麻烦了。
  容谦看得好笑:“行了,你真以为你那点小把戏能瞒得住人?皇宫要真能这么容易瞒尽别人耳目进出,那史靖园和王总管真可以一死以谢天下了。“
  燕凛郁闷的垮下脸来:“我心里也不是没数的,只是他们装不知道,我就当他们不知道,偶尔偷偷摸摸闹一回,不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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