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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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第2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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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登基之后,我就很少带你偷溜出去了。”
    楚若鸿有些黯然地垂下眼帘,摇了摇头。
    “现在我是太上皇了。我知道,我会一直一直被关在皇宫里,不能到处乱走地。可是,我想出去,我想看看,看看这天地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看看我的国家,是不是还安然无恙,看看,那些山山水水,是不是还没有变,轻尘……”
    他有些心酸地抬眼看着方轻尘:“我现在已经清醒了。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知道以后我要规规矩矩的。我知道……你这样守着我,终究也不能长久。你还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是一定要去做的。可是,我好想过去,我好想以前,轻尘,那个时候,你带着我到处跑,到处看,我们总是那么高兴,什么忧愁都没有。那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轻尘……”
    他那样哀哀地祈求着,方轻尘默然半晌,轻轻道:“好,明天一早,我们出宫去。不过,不用偷溜,光明正大地出去。”
    他微笑道:“你似乎还从来没有光明正大地出宫游乐过吧。”
    楚若鸿兴奋地点头:“好,我们一起出去,就任性这一回。我保证,轻尘,以后我都不再为难你,不再胡闹了。”
    方轻尘只微微一笑,轻声道:“睡吧。”
    楚若鸿乖乖地点头,乖乖地闭目,乖乖地躺下,方轻尘顺势与他并肩躺下,没过多久,楚若鸿就滚到他怀里,闭着眼蹭了两蹭,很自然地在他胸前找了个极舒服的位置,睡得很香。
    方轻尘静静看了他一会,伸手轻轻抚过他的睡|穴,慢慢地扶他在身旁躺好,挺身要起来,却觉衣上一紧,过了这么多天,楚若鸿已可以快乐微笑言谈,却还是没有忘记拉着他的衣服不放手。
    方轻尘伸手扯了一扯,楚若鸿在睡梦中的脸就慢慢苍白下去,嘴唇开合间,又是喃喃呓语:“轻尘,轻尘……”
    方轻尘的动作微顿,等了一会儿,想着自己的点|穴手法断然不会有差错,不可能惊醒他,狠了心,略略用力再扯,衣服被他扯出一小半,楚若鸿眼中却倏地落下泪来。
    方轻尘一怔,停了动作,静静凝视着楚若鸿。
    被点了睡|穴的楚若鸿,昏睡没有知觉的楚若鸿,却还是会落泪,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慢慢浸湿了枕头。
    即使昏昏乱乱,即使不能思考,身体的本能也会记着牢牢抓住那个人,只要一感觉那人将要离去,悲伤的泪水,即使在神智沉睡之时,也会自然而然地落下来。
    方轻尘无声地叹息,极小心轻柔地把衣服脱了下来,悄无声息地站起来,顺手抓了件外袍披在身上,便悄然步出殿宇,遁入黑暗深处。
    也不知过了多久,方轻尘又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走进这灯火通明的殿宇内,费力地在不让楚若鸿受太多惊扰的情况下,把被他抓着的衣裳重又穿好,上了床,伸手把楚若鸿抱入怀中,却再没有解他的|穴道。
    这一夜,方轻尘一直没有睡,他一直静静看着楚若鸿,听着那被他禁锢住神智思绪的少年,一遍遍喊着“轻尘”。看着那与白天欢颜全然不同的苍白容颜。
    楚若鸿的泪水,不停地流下来,流下来……灼热的眼泪,一点点染湿了他的衣襟。
    第二天,东方发白了,方轻尘才解开了楚若鸿的睡|穴。
    这还是楚若鸿自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次,一觉睡到天明,不曾有噩梦,不曾被惊醒。尽管这靠的只是强制的外力。
    然而,楚若鸿却并没有神清气爽,神完气足的感觉。他莫名地觉得心力交瘁,眼睛发涩,精神疲惫。然而,想到,今天是个极重要的日子,方轻尘会带他出宫,他将走出这片宫墙,这座牢房,看一看外面那自由自在的天地,便又强打起精神,抬头笑望方轻尘:“轻尘,我们走吧!”小楼三群 劲节军医(酸枣)手打o(∩_∩)o。。。

    
    
第一百八十三章 有心无心



    直接将太上皇带出宫去,当然很是有违礼法。不过,这年头,也没有什么人敢来和方轻尘谈论这些老掉牙的规矩。
    方轻尘只留了一句晚上宫门落匙前会回来的话,就与楚若鸿一马共乘,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大方方,出宫去了。
    他也不要随从,只是独自带了楚若鸿,在这满京城里,骑着马,到处都走走看看。
    他们两个,本都该是引人注目的人物。一个是曾经御车华盖,巡视京都的皇帝,一个是在楚国万众景仰,曾经掌握过,现在也还是掌握着,楚国最重的实权的人。
    然而,这偌大的京城,街头巷尾,繁华过处,能认得他们的人,却是几乎没有。
    楚若鸿被幽禁经年,而方轻尘,这两年间,也一直近乎是自我禁足在侯府后院之中。
    楚京的街市,仍然是萧条的。到处是一种灰蒙蒙的陈旧感。
    虽说楚国已经安定了两年多,但是这经历过内乱和战火的京城,虽然远远不是受到最严重的破坏的地方,也还是没有完全恢复元气。偏僻的街巷角落处,小户人家的门户墙头,有很多地方,仍然还残留有刀枪砍下的缺口划痕,还有烟熏火燎的泥黑。
    高头大马之上。一路行来。楚若鸿将这等萧瑟情景看在眼中,神情渐渐有些沉重,身在这繁华不再的浩浩京华之中。他心中也是抑郁难舒。
    他低声道:“轻尘,我们出城去好不好?我不想再看了。我记得你以前最爱带我登上那边最高地山。我们在那边俯瞰天地。是多么悠游自在。”
    方轻尘一笑道:“好。”
    楚若鸿回头东张西望了一番:“跟着的人怎么办?他们会让我们出城吗?”
    方轻尘失笑:“你知道有人跟着?”
    “我看不出来。不过,我猜,总有人是会不放心的……”
    方轻尘笑看着他:“你放心。我一路上随手往后扔过几块碎银子,每块都能砸得人手伤脚疼。那帮多事地家伙,早在三条街以外。就不敢再跟过来了。”
    楚若鸿欢呼一声:“太好了!我们把这些跟屁虫全甩掉,去爬最高的山!”
    方轻尘微笑着深深看他一眼。拨转马头,便向北边城门外而去。
    又是京华之外,又是高山之巅。
    多日之前,在那个无人知晓地夜里,方轻尘曾经一人独立在此,遥遥送别过秦旭飞。
    今天,他又带着楚若鸿,来到在这山顶最陡峭高绝之处。靠了劲拔的千年古松坐下,展开锦锻衬布,将他随身带来的美酒熟食。香果糕点,一一摆好。
    这里人迹罕至。猿猴难攀。无虑有人打扰。两人金杯玉筷,象牙银刀。相依着闲饮轻酌。
    山风微冽,拂过林海树梢,带起那飒飒萧萧之声,如涛如瀑。远处鸟鸣,山间猿啸,抬头看浩浩苍穹无际,俯首看红尘大地纵横,确实有说不出的自在逍遥。
    楚若鸿拿着银刀,切鲜果,分糕点,就着美酒,与方轻尘分食。渐渐腹饱意足,慢慢便现出点懒散情态,眼中也有了两三分的浅浅醉意。他学着方轻尘,背靠着大树,身子却半依在方轻尘地肩头,低低地,口中嘟哝着些什么谁也听不明白的话。
    方轻尘微笑着自斟自饮,微笑着听他唠叨闲说,心神也渐渐闲散适意,就在这身心最放松的这一刻,他忽然听到楚若鸿声音,极轻极轻地清晰响起:“轻尘,我不想当太上皇。”
    方轻尘只是默然。
    楚若鸿依然靠在他身上,声音郁郁低沉:“我不想一直被人关起来,一直提心吊胆。我不要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我才二十一岁,难道我要一直这样,被关在皇宫里四十年,五十年?轻尘……那我还不如去死了。”
    方轻尘不说话,只慢慢举起金杯,再次一饮而尽。
    “轻尘,帮帮我,好不好。我知道我以前真的做了很多错事,但是我会改的。轻尘,我已经知道,我以前是错了。以后,我也不会再犯一样的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
    方轻尘终于淡淡道:“如果你不喜欢被锁在宫里,我带你走。”
    楚若鸿一怔:“走……”
    “离开这里,我和你浪迹天涯。管他什么皇帝也好,太上皇也罢,我料也没什么人敢来拦阻我。”
    楚若鸿呆呆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道:“可是,我什么也不会啊……而且,而且,我……我让国家受了很多伤害,我想要……我……”
    他忽然结结巴巴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方轻尘只是平静地看着他,耐心地等着他说下去,神情依旧温和,只是目光深处残余的那一点微热,终于是极慢,极慢的,冷了下去。
    呐呐说了半晌,楚若鸿终于低下了头,轻声问:“轻尘,你真的就不能帮我复位吗?现在这个皇帝也不过是在当时那种危急的情形下,被随便推出来稳定大局的。他……”
    方轻尘平静的打断了他的话:“若鸿,楚国才刚刚从秦人的威胁中走出来。这个国家,现在,已经再经不起任何的动乱和风波了。既然你也知道,当初你是做错了,现在,你也就不要再任性了,好吗?”
    楚若鸿默然,怔怔呆坐了一会。他突然有些烦燥的站起来,猛的一跺脚,转身之间,也不知是用力太过,还是心神不宁,竟不知是绊住了哪个石块,身子一歪,低叫一声,狼狈的狠狠跌在了地上。
    坐在他身边的方轻尘,很自然的想伸手要去扶他,然而身形微微一动之后,他却终究是既没有伸出手,也没有站起来。
    楚若鸿坐在地上,一手揉着崴到的脚,忍了痛,回头有些委屈的望着方轻尘:“轻尘,你怎么不扶我?”
    方轻尘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托在靠坐的大树上,静静看了楚若鸿一会,忽地一笑:“或许是喝多了,我有些头晕。”
    楚若鸿慢慢的倾身向方轻尘靠去,慢慢的伸手抱着方轻尘,眼睛定定的望着他,良久无言。
    当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犹如梦呓:“轻尘,你是我在这世上,最重要最亲近的人。除了你,没有人曾经真心对我好。我一直觉得,就算是天崩地裂,山川倒流,你都不会变,你都不会舍弃我,你总会在我的身边。你一直,一直是……”
    他的左手慢慢抚上方轻尘的胸膛,徐徐向心口中移去:“你一直是我看得比我自己的性命都更重要的人。可是,轻尘……其实……你对我所有的关心爱护,原来都是假的,是不是?”
    方轻尘只是笑,既不说话,也不动。
    楚若鸿怔怔的望着他,等待着,很久很久。
    听不到他一句回应,看不见他一丝表情。
    他凄然一笑,眼神渐渐绝望而悲凉:“轻尘,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是你肯用真心去爱,真心去保护,真心去包容的?轻尘,我真想……我真想看看你的心。你的心到底是不是红的?是不是真的仍然在跳?”
    他低喃着絮絮说着,眼睛里的悲伤绝望,深不见底,语气却越发诡异的轻柔了:“轻尘……你给我看一看,好不好。”
    一颗纽扣,又一颗纽扣。一处袢带,又一处袢带。楚若鸿非常认真的,非常温柔的,非常有条理的,一点,又一点,解开方轻尘的衣襟。
    方轻尘慢慢将头向身后的大树靠去,有些疲惫的闭了眼,低笑道:“好!”
    看着方轻尘袒露的胸膛,楚若鸿咯咯笑了笑,笑声里并无半分欢喜得意。
    那笑声僵硬得像是一具血肉全无的骷髅,错动喉骨,摩擦而出的干涩声音。
    他用右手,抓起他刚刚还在用来为方轻尘分糕切果的银刀,抬起手,准确的扎进了方轻尘的胸膛。小楼三群 劲节军医(酸枣)手打o(∩_∩)o。。。
    
    

第一百八十四章  可笑之人



  银刀扎下,入肉寸许,顿住,鲜血顺着伤口溢出来,徐徐流下,染透白衣。
    楚若鸿木着脸,按着银刀,咬紧了牙关。
    不是因为他手下留情,而是这作食用工具的银刀,远远不如杀人的刀剑锋利。
    刀锋略钝,刀尖不锐,这样一把银刀,要刺入人体,需要极大的力气。而楚若鸿身体虚弱,因此这一刀刺下,只到寸余,就已力尽。
    钝刀切入皮肉,比普通刀剑,更痛上数倍,然而方轻尘的身体都没震动一下,脸色也无丝毫变化,竟是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就好像这不是扎向心头的刀锋,而只是轻若微尘的蚊蝇。
    反倒是楚若鸿,呆呆看着方轻尘胸前的血色蜿蜒而下,愈来愈触目,自己的脸色便愈发苍白起来……
    “轻尘,你可知道,我情愿自己死,也从来没想过要伤害你。可是,你却为什么要伤我至此,你为什么可以那样狠心的来害我?当年就算我做错了,你可以纠正我,责备我,教导我。可你怎么能那样绝情,派一个替身,当着我的面,把心挖出来?”
    他惨然笑道:“轻尘,天下人都说你是英雄,说你是被魔教的人暗算了。可我要听你亲口告诉我,你到底是真的被人暗算,还是这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到底你是身不由主,还是你根本就想把我逼疯!轻尘,你告诉我!”
    方轻尘出奇的安静,不出声,不动容。当年旧事,是非对错。他无心去辩解,也不屑再多说。
    楚若鸿颓然坐在他身前,咬着牙。用力将银刀拔出,感觉得到刃下的血肉之躯微微颤动。可无论如何睁大眼细看,依然不能在那人脸上,找出一丝表情变化。
    “轻尘,当年,你挖心是假。可是,我的心痛却是真。不,不是痛,它全碎了,碎得连灰都不剩了,你知道吗!”
    他伸出染血的手,抓了方轻尘的右手,疯狂的贴在自己地心口处:“你摸摸看,你听听看!你还有心。我却没有心了,我没有心了!”
    他惨然大叫,泪落下来。融在血色里,转眼便不可追寻。
    “轻尘。我要看一看。我要看一看,你还有没有心。你到底还有没有心。”他惨笑着举刀再刺,拔起,复刺。鲜血溅出,落在楚若鸿的衣上脸上,点点斑斑,他只惨笑不绝,却连拭也不曾拭一下。
    静静感觉着那利刃在胸膛中来回抽插的剧痛,方轻尘终于慢慢睁开眼,脸色甚至还带着刚刚饮酒之后的慵懒与淡淡红润,不见苍白,不见愤恨,他只是略略有些奇怪的看了楚若鸿一眼。连着三刀,都是准确的贴着心脏刺入,却没有伤及心脏,没有伤到其他脏器,甚至……也没有割破致命的血管。
    楚若鸿低笑:“怎么,奇怪吗?奇怪我为什么分寸掌握得那么好,奇怪我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心脏的准确位置吗?”
    他一回手,一把撕开自己的左胸襟,露出瘦削的胸膛,又抓着方轻尘的手,死死按在自己的心口。
    “从我醒过来之后,每一天,每一天,我都会不停的摸着这里,计算着心跳的速度,记忆着心脏的位置,每一天,每一天,我不停的用手指感觉,一次又一次,在心里模仿着,刀子在心脏旁边划过,毫发无伤的把一颗心生生挖出来,要用怎样的角度,多大的力气……”
    他略略有些疯狂的笑起来:“轻尘,你知道,我醒了有多久吗……你知道我恨了你有多久吗!你知道,我偷偷练了有多久吗。我只想挖出你的心来看一看,如果我做不到,我就只有挖出我自己的心。”
    方轻尘出奇平静的看着楚若鸿。
    醒了有多久?
    自然已经很长很长时间了,长得已经可以让世人快要将那幽居甘宁殿的太上皇悄然遗忘。
    醒了有多久?
    自然不可能是十几天前,莫名其妙跌一跤,撞下头,就醒过来。在头上敲一下,失忆的人,疯狂的人,就能恢复如初,这种可笑情节,本来便只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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