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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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奇 by 纳兰容若公子-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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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风劲疾,呼啸如箭,转眼袭到身前,而这一刻,秦旭飞的身影却已在数尺之外了。他飞纵而起,乘风疾掠,夜风下人如飞仙,却还不忘将一长串的笑声,遥遥送入方轻尘之耳:“你可别自欺欺人说什么来不及出手,或者是我跑的太快?方轻尘,你这等人物,竟不能当机立断,立时出手?不管你是念及苍生,还是思及情义,你已经让我逃了!这就足以证明我说的话!”
  他话说得不客气,脚下可是将轻功用至极处,跑的比兔子还快,几乎将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哈,痛快!心里头闷了许久,却一直不能说不便说的话,今天总算可以毫无顾忌痛痛快快的都讲出来!唉,愚蠢又如何,这样什么也不管的自由肆意,真是让人快活啊!
  他心中痛快,长笑不止,可跑还是要快跑的。他明白自己已经把方轻尘都气成啥样了,那位虽说不是个彻底的坏人,到底也不是个什么好人,自己要是走慢一步,他怕是真的会不顾一切,扑过来,先宰了他出气再说了。
  听得秦旭飞的豪笑之声,急忙赶到后院的赵忘尘,此刻已经被方轻尘的表情给吓住了。
  瞧瞧周围莫名其妙倒了的大树,粉碎了一地的桌椅杯碗,以及那些东倒西歪,四分五裂的大石头,外加地面上空豁开的长长裂缝,赵忘尘也忍不住暗中打个寒战。
  那个秦旭飞到底说了什么话,把自己这个万事不在心的师父激怒到真气失控,拿园子出气了?
  这个时候,赵忘尘真想像别的下人那样,临时装聋装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惜他是个孝顺听话出色的好徒弟,行为必须合乎身份啊。
  于是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凑上去,声音都有些打颤:“师父,出什么事了?”
  方轻尘眼神冰冷,看也不看他,声音遥远的仿佛从天边传来:“你还记得我们初遇吗?”
  赵忘尘一怔,方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给你取名忘尘吗?”
  赵忘尘愕然摇头:“师父请明示。”
  方轻尘定定看了看这个恭恭敬敬的徒弟,忽然失笑摇头,转身离去。
  “师父……”
  方轻尘头也不回,懒洋洋摆摆手:“没事,我累了,回房歇着去。这园子里,就交给你收拾吧。”
  没有理会身后莫名其妙的徒弟,他独自低笑。
  小心一些赵忘尘!
  秦旭飞啊秦旭飞,说你愚蠢,你还真是愚蠢。既然那么多事,你心里都有数。那你也就该知道,这样的劝告毫无意义。
  赵忘尘,他又有什么值得我小心的!
  方轻尘低头,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能够断金融铁,生裂虎豹,多年前,这双手,还曾经剖开他自己的胸膛。
  而多年之后的今天,这双手,竟然到底还是没有攻向那个胆大妄为到敢于撕破真相的白痴。
  最愤怒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拿园子里的花木石头出口气罢了。
  说穿了,愚蠢的是谁呢?
  大步走进自己的房门,回手关了房门,在黑暗中,他一个人,慢慢的坐下来。
  忘尘……忘尘!
  所有与他亲近,和他相关的人。如果能放开他,忘掉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有那么多烦恼灾劫?
  方轻尘,是祸根,是灾星。
  只是……
  黑暗中,方轻尘自嘲的一笑。
  所有人,所有人,他的下属,他的朋友,他曾爱过的,曾爱过他的人,如果都忘了他,都放开了他,又会是什么结果。
  只怕他这个自负又自恋的方大少爷,是要恼羞成怒,把整个天下都搅得纷纷扬扬,混乱不堪,才算出气吧。
  方轻尘,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自私,残忍,刻薄,冷酷,偏偏又自恋到极点的人。他可以鄙弃自己,为何却容不得旁人看轻他?
  而那个笨蛋秦旭飞,居然说他是个好人。
  那个白痴秦旭飞,居然要提醒他防着别人。
  方轻尘需要防范什么人?
  天下有什么人,可以威胁到他?
  他要防的,只是他自己的心中之贼罢了。
  这一夜,方轻尘困于屋中,独坐许久,竟是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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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旭飞悄然回到王府,不曾如意料中的看到柳恒迎来相询,便问身旁下人:“柳将军呢?”
  “柳将军说王爷既然去找方侯,就一定能谈妥。夜也深了,他也就不多烦扰王爷,自去歇着了。”
  秦旭飞笑了一声,这小子,这么大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
  既然下属都信任他,不用麻烦他立刻交代事由,他也就轻松下来,梳洗换衣之后,挥手让下人退去,掩了门户,却没有即刻休息。
  他慢慢踱到墙边,抬眼看着墙上一副行猎图,怔怔出了一会子神……
  这才抬手,将那行猎图摘了下来。
  图后,露出另一幅画图来。
  薄薄的画纸,已然发黄。纸上遍布若干细微的虫蛀痕迹,便是画图上的墨迹,也都不是特别清晰了。
  这样一幅,被漫长岁月侵蚀的失了鲜活的图画,静静挂在大楚国议政王的卧房之中,悄然藏于行猎图之后,已经有三个月。
  画上只有一个白衣男子,站在绝壁之上,微微俯首,看那浩浩江流涛涛东去。
  月在中天,人在绝峰,惊涛骇浪,万千风波,都被他从容踏于脚下。
  许多许多年之前,英雄盖世的燕太祖,用了他那短暂的一生,来追忆他的朋友。
  他曾遍觅天下丹青妙手,想要把那永逝之人的容颜神情,留存为伴。然而,求索一生,最终被他藏入深宫的,却只得一幅。其余画作,都被他一烧成灰,说是风华神彩画不成,不必徒留伪作,叫世人看轻了那人的风采。
  而唯一一幅让他稍为满意的画,他也说,还是只得了那人,七分容颜,三分神韵而已。
  秦旭飞定定看着画图,慢慢伸手,似乎想要轻轻抚一抚画中人那孤绝的身影,却又恐经历过漫长岁月的画纸,经不起这般碰触,那手指,终究是停顿在了虚空之中。
  方轻尘……方轻尘……
  你是谁,谁是你?
  画中惊涛,画里明月,画上绝峰,都不及那人白衣如雪,孤高傲世。明明只是一个月下侧影,但那风仪华彩,分明跃然纸上。明明容颜已漫然不可辨,可是他分分明明就是知道,这个画中之人,就是方轻尘。
  高天绝壁,孤高入云,清空寒月,孤绝于世,浩浩江流,冷眼看万载变幻。
  那一袭白衣,独立高峰的人,在那冰冷的明月之下,冰寒的江水之上,被那冰凉的夜风拂动衣襟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如许寒夜,如许风波,如许长风……
  如许沧凉人世!何不纵身入云霄?悄然归明月?为什么,他还要这样孤单的留在人世间?
  秦旭飞怔怔看着画图,不知这画上之人,真曾这样萧索的立在月下江上,还是,天下画师,只不过画出了燕太祖心中那孤单绝然而去的人。
  他一直暗中让手下的人,寻访天下孤本,各种史料传记,各类传奇人物的画图。查的就是过往史书上的数个方轻尘。只是怕露了痕迹,所以对手下也不明说,只让大家漫无目的的去寻找罢了。
  当年庆国旧事实在隔得太过遥远,天下杀伐,纷乱不止。就算有画图,也没能留到今朝。找来找去,各种野史传说中,人们仅凭想当然,胡画的方轻尘画像,秦旭飞也都是一看就扔,只有这一幅,相传是燕太祖长年藏于宫中,后来燕国几经离乱,才流出宫外的画,被秦旭飞悄悄的收藏在自己的卧房之中。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真的是燕太祖当年所藏之画,但秦旭飞就是莫名的相信,肯定不会错。
  就和没有任何理由,说这画上只有一个遥远侧影的人就是如今的方轻尘一样,秦旭飞偏偏坚定的相信,那个玄而又玄,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实。
  史册流转,千载轮回,原来,方轻尘,你一直都在看着。
  一世又一世的背叛,一回又一回的离弃,一次又一次的孤绝而去,一遍又一遍的冷心报复。
  狠心的是他们,还是你?
  为什么,就算是知晓了一切,直到如今,我依然不觉得,你是一个恶人。
  秦旭飞静静的看着图画,画中之人,白衣孤绝,侧首冷看天地,红尘沧桑,千古变幻,激不起他眉眼间一点涟漪,所以,也就不屑于回答这俗世凡人的问话吧。
  方轻尘,你是谁,谁是你?
  这一夜,秦旭飞掌着灯,看着那一幅永不会回应他的画,一直一直,不曾入眠。21:15 2008…9…16 守护天使手打o(∩_∩)o。。。



第一百七十三章 送君千里



  方轻尘上早朝了。
  一直闭门不出,貌似不问国事的方轻尘,破天荒的,居然上早朝了。
  练武之人,一夜无眠倒也不至于会露出疲态。方轻尘和秦旭飞两个在朝堂上四目相对,隐隐还是有点儿风雷激涌的味道,只是到底没有真正发作出来。
  其实朝会只是一个表态,一个形式而已。关于秦旭飞要带所有秦军撤出楚国的大事,他们并没有正式在朝会上宣布,而是散朝之后,将朝中相关的实力派人物一齐集中在偏殿,当着小皇帝的面,一一解说清楚。
  参与密会的人,有一大半早已是心知肚明,另外的人,虽觉惊愕,但有秦旭飞和方轻尘两个人同时压阵,再加上大家都觉得秦国势力撤出楚国是一桩好事,也还是一致拥护的。就连小皇帝都有了点隐隐的兴奋。
  密会之后,便是双方一起忙得人仰马翻,进行秦军离楚的运作。各城各部,秦人均巧立名目,借换防等等名义撤离,与楚人交接官职政务。楚人一边手忙脚乱的接下这从天上掉下来的诸般好处,一边依着上头的命令,汗下如雨的给秦旭飞调派物资。
  知情的高层得了方轻尘的铁令,对下面守口如瓶。下面的人各自为政,忙着干活,虽然有所疑惑,一时间却大多不能明白是为了什么。
  大军行止,自是不可能完全掩人耳目。然而楚国大乱之时,玉石俱焚,原本各国渗透在楚地的间谍也不能幸免。这些伪装成普通楚人的人,自是和普通楚人一样,死伤无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除了留作种子的少数骨干,间谍中的幸存者大多撤离。
  楚国乱后又是积弱。赤地千里,没什么油水可捞,短期内也无力威胁别国。因此各国对这块地盘都不是太上心。除了秦国,都没有能下大力气,将原先的情报系统重新恢复到完善。
  现在各国扎在楚国的探子,自是人手不足,消息传递也不够灵通,眼界只能困于一地,而无法及时察知楚国的大局。
  甲城的秦人说要换防到乙城。乙城的秦兵说要去丙城交接……乱乱糟糟之间,那些流动起来,不知去向的各部秦军,却如同一颗颗珍珠。悄然分散着向楚国京城到秦国边境这一条线上汇聚而来,只等待着从京城出发的人,拈一根线头。将他们一路边行边串起来,便是完美无缺。
  第一批秦旭飞可以带走的人马,兵器,马匹,大型战斗器械,以及其他的补给辎重。全部秘密到位,只用了八天。比原来秦旭飞的计划,还提前了两天。
  这样的大动作,中间有些小摩擦,小冲突,自是在所难免。不过有秦旭飞和方轻尘这两个人全力的控制配合,那些小风波,自是都悄然平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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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做太平犬,莫当乱世人。
  数年乱世,百业凋敝。元气未复的楚国都城,自是远远比不得燕京的热闹。
  落日西沉,明月东升。在燕京,此刻当是夜市繁华,满街喧嚣,尚未至夜深让倦。而楚京之内,却已是一片萧索,万家安眠。
  这楚秦同治的京城,夜晚仍然是要宵禁的。
  夜色之中,长街寂寂。长街尽头,厚重的北城门悄然打开,城门后,通往北方边境的青石官道,在月色下,冷幽幽静静铺向远方。
  秦旭飞穿着平常的衣服,骑马策行。他的身后,跟着和他一样,穿的很不引人注目的同行将领们。而这些将领们的身后,则是一群送行之人。
  除了柳恒等留守的兄弟,楚国的重要官员们,无论是出于客气还是礼貌,也大多牺牲了自己的睡眠,来为他们送行了。小皇帝不方便出宫,但也派来了自己的总管太监表示一下。
  当然,方轻尘没有来。
  代表方轻尘来的,是赵忘尘。
  秦旭飞的目光淡淡在赵忘尘身上扫了一下。方轻尘自是不会有闲心叮咛徒弟来送行的。赵忘尘会在这里,分明是自己心思细密,为人处事,不肯有半点差错,所以主动过来。
  倒是柳恒在身旁轻笑:“方侯的性子当真古怪,便是这些年,怎么明争暗斗,也该有点儿情份在,今日一别,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相见之日,他倒真是决绝的很呢。”
  “算了,那个人什么时候对我讲过礼貌。”秦旭飞淡淡一笑。
  方轻尘不来送他,本就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所以他倒是没有什么失望的感觉。
  常年各守一方,方才短聚,又是分别。秦旭飞只是凝眸看着柳恒,压低声音道:“以后的事,就要全靠你了。我带了精锐离开,楚国人里,免不了会有些眼光短浅的,就要找你的麻烦。你少不得要受许多闷气刁难。”
  柳恒微笑:“在南方也不是人人都对我们客客气气的,这两年,忍气的功夫,我早练出来了。能忍的我都忍,忍不了了,我自会哭着喊着,找那位方大侯爷做主去。那人礼貌是不太讲的,道理却还是肯讲。总之你放心,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能动身去与你会合。”
  秦旭飞点点头。二人生死之交,肝胆相照,纵然担的都是极沉重的担子,但对彼此的信心,却从未动摇过,那些保重小心一类的废话叮咛,自是可以免了。更何况,周围还有那么多楚人看着,他们公然低声细语,终究也是不合适。
  因此,二人相顾一笑,便拉开马,各自去同楚国一干官员将领做最后的寒暄闲聊,说些礼貌上的废话。
  秦旭飞与旁人应答几句。迟疑了一下,终是一带马,到了赵忘尘马旁,低声问:“你师父还在府里喝酒?”
  赵忘尘恭敬的道:“师父好些日子没喝酒了。今天一早他就出了府,却没进宫,也没来找王爷告别。我也不知道师父去哪里了。”
  对于方轻尘的心思,秦旭飞也觉难以把握,于是也就懒得猜他去了哪儿。只是听赵忘尘说方轻尘好些天没喝酒,倒是让他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轻轻一笑。想了想,方道:“你师父待你虽说不甚温柔关切,到底不薄,你将来不要辜负他。”
  赵忘尘有些愕然望望秦旭飞,似是觉得他的语气极之怪异:“王爷,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刻也不敢忘怀,王爷这话,从何说起?”
  秦旭飞苦笑。唉,难道他还能揪着这小子的衣服,把他拎起来。大声警告说,你小子的来历,和许多见不得人的行径,我都知道。所以你以后给我老实点?
  得了,他要真敢这么多事。就算带着军队走了,方轻尘也会带人来追杀他。
  “你师父与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劲敌对手,但我一向敬重他的。他那个人……那个人性子有些怪。旁人待他有一分好,他会还报十分,但旁人若是负他一分,他也能回报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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